我捧着钱的手愣在空中半刻,而他的身影已经走远,耳边飘来一阵厚重的声音,“哦对,我叫turner,好久没人叫我名字了,久到连我都差点就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我收好钱,暗暗地道了声谢谢,起身去不远处的咖啡馆里买了一份松饼和一杯咖啡,再跑回那个turner所专属的那处长椅,放下食物,转身回家.
我除了睡觉便无事可做.想到一个男人信誓旦旦地对自己承诺却转眼又忘记,感到万分怨念,即使用酒泼他还是不很解气!我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女人会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能信.因为那大都出于本能,而非真心!
☆、第七章
我在昏昏沉沉中睡去,直到被欲裂的头痛感以及淅沥的雨声唤醒.或许是昨天喝太多酒的缘故,才会这样头痛.我起身下床喝了杯冷水.今日与往常不同,不再有艳阳高照,这甚至让我有一刻怀疑我到了21日,直到我发现门口20日的报纸,才醒觉,叫自己别再做梦,回不去了.
我用双手搓了搓脸,才发觉胡茬的肆意疯长,而着让我看起来显得沧桑十足.我拿起倚在门边的长柄伞,出了门.雨打在伞上然后又炸开,发出厚重的撞击声,我不死心,依旧想去找will,再试一试或许他就想起我来了.即使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依旧还是想要欺骗自己,我想看到他,见到我的爱人(如果他允许我这么称呼的话),而且我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向他介绍我自己,再一次的.
我徒步走到mad world,隔着玻璃我看到他,依旧站在吧台前,我收好伞,推门进去,将伞倚在门边.然后在他面前坐下.我依旧点了酒,喝的有些猛,一杯又一杯,直到被自己呛到,才停下来咳嗽.
“先生,您没事吧?”他问我,语气里俨然是满满的陌生感,我知道这句话只是出于对陌生人的关切罢了.
我心被绞地有些疼痛甚至喘不过气来.然后在停止咳嗽之后,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没事,叫他再给我一杯.
他不带丝毫犹豫的为我倒满酒,这让我更确信,之前那句关怀的话语,不过是出于礼节.我喝下那杯酒,之前的咳嗽加上最后这杯酒,让我有了呕吐感,我很快付了钱,带上伞然后出了门.找了远在几个街区之外的垃圾桶,然后开始呕吐,胃里空空的只有酒,这让我更加痛苦,这样的强烈绞痛感,让我甚至有一种要把心脏也吐出来的感觉.
之后我去了公园,将伞倚在turner先生睡觉的长椅旁,然后离开,雨一直在下,淅沥冰冷的雨水浇湿了我,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让我眼前一片朦胧.
我回到了家,一动也不愿意动,蜷在床上,加剧的头痛感以及一直在绞痛的胃和心,让我简直崩溃的想再死一次.
我浅浅的睡了一觉,浑身湿透让我觉得难受得很.等我再醒来时,已经听不到雨声了.奔溃的身心,让我想要即刻找到我可以依附的灵魂伴侣,可那人却忘了我.
现在还是下午,雨水冲刷后的地面显得泥泞不堪,我去mw找他,下午的时候不同于早上,客人多的几乎坐满了所有的位置,我找了吧台的一处偏僻位置坐下.
他看见我,向我走来:“先生又是你!这次来些什么?”
“咖啡.”一开口我便被自己沙哑的嗓音震惊坏了.他一定也是,我看到他愣了一会,才回答我稍等.
等到他端来咖啡给我请我慢用时,我却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用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些悲伤的语调对他说:“求你,求你快点记起我.”
他惊异的看着我然后使劲儿把手抽回去,“先生,您在说些什么?”他一定是以为我早上的酒还没醒!
我身体上的病痛更盛,喝了口咖啡,付了钱要走,可我的腿却好像不听使唤了,我所有的疼痛感就像是铅块一般把我往下拽,在我昏厥过去的最后时刻里,我分明看到了喊着我名字,把我抱在怀里的will,在那一瞬间,我的泪水划过脸颊落到他手心里.哦,那温热泪水的温度一定是最幸福的温度!
☆、第八章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在我睁眼的瞬间,我的脑子似乎没有储存一丝一毫的记忆,如同头顶的白墙一般,一片空白,直到我慢慢恢复了知觉,记忆也跟着如同潮水般涌进我的脑海.
我叫alexander levi,是一名作家,以《mad world》这部而被大众熟知,所描写的是主人公被困在一个不正常的时间维度之中往返循环一个特殊的日期.没错,就如同我在失忆期间里经历的那般,荒诞离奇.我这时候才意识到,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根本不是什么狗血穿越,而是思绪的整理!那个叫willson的男人,现在正枕在我的左臂上浅眠.是的,没错,我们在1989年的盛夏初识,90年的时候我们就同居了,我改称他为爱人更合适,只是,此前我恐惧质疑和嘲讽的眼光,而束脚不前.我用输着营养液的右手轻轻推醒他,预备同他开个玩笑.
“先生,先生...?”
他起先睡眼朦胧,看到我却立刻清醒从椅子上跳起来,“alex...!”他甚至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我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泪光.他一把将我抱住,用双手紧箍着我,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来,“alex!你终于醒了!一个月了,你终于醒了!”我感到背上有些濡湿.那一刻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泪水肆意夺框而出,可我还是忍住了,我要报复他!因为,在那个世界,他总是忘了我!
我使气力推开他,“哦!先生,这么说来我叫alex.那么,您又是谁呢?”
“alex...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will啊!”他有些慌张忙乱的看着我.那张储满胡须,沧桑疲惫的脸突然让我有些心疼.
“那么...will先生,可以麻烦您帮我买一份松饼一杯浓缩咖啡吗,我想吃些东西,给嘴里添些味道,关于你是谁我又是谁这些问题,我们一会儿再讨论吧!”我故作波澜不惊的样态.他有些茫然无措只是机械的答应着我,然后我看到他愣了一会,眼里带着一丝闪光地看了我一眼,说很快回来,然后转身离开,我看得出他身心俱疲,繁忙于工作和处于游离状态的我之间,甚至连白大褂都还穿在身上,皱巴巴的无暇整理.哦对,will是这家医院的儿科医生,以他的性格的确和那些小病患相处的很好.
我被一阵熟悉的清香所吸引,那气味同我在另一世界了所感到的味道相同,我知道那是床头的茉莉花散出的芬芳.我埋头于花香之间,感觉异常满足.或许,在我游离期间,我对现世的感知是一直存在的.
我拿起放在病床旁柜子上的报纸,日期是1998-7-14,我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了,报纸上以加粗的字体登着关于我自杀的一些情况.是的,我自杀过,手腕上的疤痕不难看出我是割腕自杀的.我有抑郁症,自从1994年我出名之后,就有些轻微的抑郁症症状,96年的时候变的更加严重,这其中的原因其一是我是个同性恋,而且我无法接受来自外界的异样眼光,其二是成名之后我带给自己太多附加压力,甚至由于过于沉浸于自己所写的的角色,而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
然而现在的我已然获得重生,我自行拔掉了营养液,下了床,站在窗前,盛夏的阳光明媚的有些过分,带给处于室内的我的那种温热触感,让人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我是真的回来了,我是真的活着啊!
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will回来了,我转过身去看他,“你怎么下床了?”他边说边向我示意手里的东西.我指指床边的柜子,“放那里就好,麻烦您了.”
我看他立刻黯淡下去的脸色,心脏狠狠的抽动了一下.我忍不住也演不下去了,我想冲过去抱紧他.而我确实也这么做了.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will,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草率,鲁莽得就选择自杀,选择离开你,我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从不为你打算.我现在才知道,我不能没有你,你就像是我的整个世界,离开了你,我根本没办法多活一秒!will,你知道吗,我爱你.”我没有听到他说话,只是我的肩头早已一片濡湿,当然他的也是.我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江河一般不断涌出.
他的双手紧紧环着我的胸.就好像害怕再次会失去我一样,然后在我耳边低喃:“alex,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怕失去你...”我哭到哽咽,断断续续吐出话来:“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绝对不会!”
我们相拥而立,哭了好久,似乎要流光我们下半辈子能流的所有眼泪.
☆、第九章
我办好了出院手续,他帮我整理好行李,带我回家,(我早已搬离那间狭小阴暗的地下室,靠我和他的积蓄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带有院子的别墅,并出钱盘下来mad world,为tunner在mw安排了一份工作)之后我便打发他去上班,一个人去了心理诊所. dr.foster是我的心理治疗师,自从我自觉得了一些心理疾病以后就一直在她这里治疗,她是一个美丽而又充满智慧的女人,她成熟又又有魅力,如若我喜欢女人,她一定是那个最好的人选.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她从不认为,同性恋是病态的,她从不以另类的眼光看我,她常说:“认为同性恋是病态的,这种想法是上个世纪的事儿,在这个世纪,爱谁无所谓,爱的本身才是最伟大的!”她从来不把我单纯的只当作病患,更把我当作是朋友.对我来说作为朋友,我真的很喜欢她.
早上的时候,我和她的助手进行了电话预约,但我却在电话里听到了她的声音,“哦!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我想快点去见她,告诉她我所经历的一切!
于是,现在我已经推开了她诊所的门,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修身长裙,将她整个人的气质衬的更佳.她看到我,立刻跑向我,稍长的高跟鞋在地上敲出哒哒的声音,我突然笑了,张开双臂去迎接她,我们进行了贴面礼,然后又相拥了一会,她才带我进了她的诊疗室.
我将我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她告诉我,我经历了“濒死状态”,之后又经历了另一意义上的重生,这一个月的经历,帮助我在心理上接受了同性恋这一事实,这对我接下来的病情治疗有很大帮助.之后她开给我一些抗抑郁的药,然后警告我这次好好吃药(在我自杀之前停了大概一周的药),我举起手做出敬礼的姿态:“yes,madam!”然后笑开.我同她告别,开车回家.
开往市区的路上,我看到一家珠宝店,我停好车,进了店里买了两枚男士戒指.那个服务员似乎认识我,毕竟铺天盖地的报纸新闻,想不认识都难.我很快买好了戒指回了家,外人怪异的眼光还是令我有些不太舒服.
等我到家已经很晚了,我将戒指盒放入了进门玄关处的柜子抽屉里.换了鞋,便去阳台抽了根烟.
我听到开门声,知道will回来了,他走到我的身后,双手环住我的腰,将头搁置在我的肩上,我深吸一口烟,预备熄灭,will却开口道:“不要熄,有的时候烟草的味道能带给我安全感,让我知道你在.”
我心里却受到了深深的触动,扭头在他的脸颊轻啄一口.我看到倚在我肩上闭着眼睛的他一脸的疲惫.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我吸了口烟又再吐出问他道.“我想早点回来陪陪你.”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戳中我内心那块柔软处.
我眼里含了泪,又故作波澜不惊,“你去玄关处那个柜子里找一个小的黑色盒子给我好吗?”
“好.”他在我的脸颊处也亲吻了一下,然后起身去拿戒盒,他在中间那个抽屉里找到盒子后向我挥了挥手里的盒子,问我是不是这个.我回答他是,然后他便把盒子拿给我.
“这是什么?”他问我道.我没说话,单膝下跪之后打开盒子,我看到他眼里的惊讶,“我们结婚吧!”我看到他眼里的泪水瞬间落下,“好!”我拉过他的手替他带上戒指,然后起身让他帮我带上.之后我拥抱他,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次我是你的了,我再无法轻易决定自己的生死了,亲爱的,我爱你.”
“我也爱你!你就是我的生命啊!”他紧紧抱着我.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第十章
在我还小的时候,在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同性恋的时候,我想过一些可怕的事情,想起这样的人是不是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是就算死了也去不了天堂.我是不是改变一部分的自己,可我真的想去天堂吗?
而现在,我已经去过天堂了,我什么都不害怕,我也不需要为谁做任何的改变!我就是这样的我,真实的我!
我和他是第一对在这个国家申请结婚的同性恋人,即使没有成功,但是绝不会放弃申请,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它一定是真理,一定是对的,很多事情都是约定俗成的,大概就是做的人多了,人们也就会慢慢的认为这是一件合理的正常的事.只是万事开头难,第一个做这件事的人可能需要很大的勇气也可能饱受争议,但这些牺牲便是对后人所做的贡献,我愿意做这样的牺牲,我要告诉全世界,同性恋不是病,不违法!我们和你们一样在爱着!我愿意披着彩虹旗,在游行列队之首,告诉你们,爱是伟大的,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都是苍茫宇宙中的一粒,我们,都一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