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看他,他仍然不知道周时涧不回家理由的,便急忙解释道,“周哥,我不是怪你不陪我……”
他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周时涧在他的注视下坐立难安,只得开始收拾药箱,然后对他笑道,“我知道的。”
他站起来,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握着林浅的手腕把人带起来往林浅卧室走。
“我没那么死板,男孩子,打架的事我就不说了,”
周时涧在他房门前停下脚步,松开手继而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里面带,林浅一直看着他,此时便转过身来等着他把话说完。
周时涧看着他的眼睛,一双眸子愈发黑亮,真诚道,“而我作为监护人,实在是失责了,希望阿浅能原谅我。”
他刚说完监护人三个字,林浅下意识地就要摇头否认,生生忍住了,随后习惯性地低下了头。
周时涧看着他的发旋儿也并不等他的回答,像验证了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声音却格外轻柔,他说道,“好了,快去睡吧,明天我送你去学校,这几天都接送你吧。”
林浅手握着门把,耷拉着脑袋笔直站在那里,周时涧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只见他脑袋动了动,随后听见他说,“谢谢周哥,晚安。”
说完,林浅便关上房门。
周时涧揉揉眉头,长出一口气,也没做停留,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上周时涧起来,隔壁房门还关着,但林浅已经先走了。
周时涧拿着纸条笑得无奈。
林浅说谢谢那就只能是出于礼貌,他并不是要接受你。
随后周时涧又开始盘算,今天周四了,工作日没有问题,但接下来的周末他们二人在家应该怎样面对对方。
那天周时涧晚上回到家,先回了房间换衣服,当打开房门看见空空如也的床时,他莫名松了一口气,又脑内嘲笑起自己来。
他在外面买了蛋糕带回来,便去敲林浅的门。
“阿浅,吃点夜宵吗?”
里头毫无回应,他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两下,林浅仍然没有作答,他只好把蛋糕放进冰箱里,又在冰箱上贴了张纸条。
入睡前他想,或许自己对不起林绪,他对林浅算不上好。
周五不用加班,周时涧怕像这两天早起却逮不到人一样,去了林浅学校也接不上他,便径直去了超市购置食物,回到家把东西冷藏时,看见昨晚自己贴在冰箱门的那张纸条上多了个回复,周时涧突然很想揉揉那小孩的头。
他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折起袖子准备做饭。
周五林浅学校不用晚自习,天黑之前便能回到家,他们原本需要到周六晚上才开始休息,但这学期刚上高三,却突然开始不再强制周末补课。
当周时涧把第三个菜端上餐桌,但林浅还没有回来时,他皱着眉关了煨汤的火,给他拨了个电话。
关机。
周时涧害怕起来,脱了围裙往外头跑。
他只能沿着林浅上学的公交路线开车一路找过去,每个交通路口都紧张地瞄上几眼。
“我现在在丰华路上,找去学校。”
“哎!等等,林浅给我打电话了!”
林浅电话拨过来时,周时涧正和成祺通电话,接听后他急忙喊人,林浅那头却毫无回应。
“阿浅?…阿浅…你在哪儿?”
周时涧一身冷汗,却害怕他出事了不敢说重了话。
他重重喘口气,沉声道,“别吓唬我…”
这时,对面才传来林浅轻轻糯糯的声音,“我在学校这边…”
周时涧便问,“我去接你吧?”
林浅突然闷哼一声,忍不住似地,声音里也带上鼻音和哭腔,“快来…我疼…”
第2章 口嫌体正直
周时涧到林浅学校后,把车停在路边便往林浅说的小巷子里去,打着手电筒跑到里头看见的那一幕,周时涧就快要抬手抽自己了。
林浅就捂着肚子缩成一团坐在角落地上,身上盖着的外套不是自己的,嘴角和鼻子下面还有残余的血迹。
他旁边还蹲着一个人,正在玩手机,见到周时涧来刚想叫林浅,林浅已经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睛。
周时涧借着那光看他费劲儿地眨了眨眼,好似牵扯到伤口,皱了下眉毛又迅速放松。
他们俩都还没开口,旁边那人便动了动林浅,问道,“这是你哥吗?”
林浅慢慢转头看向他,然后点点头,行动看起来有点迟缓,而周时涧这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那人扶着林浅站了起来,一手圈着林浅肩膀,嘴上跟周时涧讲着话,“哎,哥哥好,您别误会,林浅这样儿不是我打的,我刚才回家路过这,看有人躺地上就进来一看,本来想送他去医院的,他非得等你来。”
他嘟囔着,“李博文真不是东西,上次打完架就算了,这次竟然带人堵着林浅往巷子里走…”
林浅没及时拽住他的衣服,他还继续说着,“哎不是,林浅你最近为什么每次都要等到那么晚才回家?”
他话音刚落,林浅和周时涧二人同时抖了一抖,林浅看眼呆愣的周时涧,便急忙捂着肚子闷哼一声。
周时涧听见便立马过来扶住他另一边胳膊,轻声急切问道,“阿浅,你哪里疼?”
在电话里林浅带着痛苦和无助的声音仍响在他耳边,此时林浅同学那一句无意话,更是戳中了他们两人的点,周时涧自故愤怒,气那些下手的学生,更气自己。
林浅鼻子一酸,在他面前低下头去,把脑袋慢慢抵在他的胳膊上,小心翼翼地动作着,企图做到不惹他人怀疑,示弱的语气蕴满湿意。
“肚子,一点点…”
周时涧抱着林浅出巷子时,成祺正要冲进来,三人差点撞上,成祺有过被人堵巷子的经历,此时见林浅捂着肚子躺在周时涧怀里,尚未定魂。一手支着腿,一手扶住墙,眼睛追着他们看,弯腰大口喘气。
成延晚也来了,下车帮周时涧开门,等把林浅小心放进去后,才走过来将成祺拉起,一手默默抚上他的背脊,轻轻拍了两下。
成祺抹了把汗,挣了开来。上车前被周时涧喊住。
“成祺,你去前面开我的车把阿浅的同学送回家吧,这么晚了,怕不安全。”
成祺点头,车子开走时驾驶座车窗还降了下来,成延晚看他一眼,“你早点回家。”
成祺拿着钥匙,这才想起刚才后头还跟了个孩子,对蒋可点头招呼道,“走吧,我送你回家,他们送林浅去医院。”
蒋可踢踢脚下的石头,挠头道,“哦,林浅不是很严重,你别害怕。”
成祺笑了笑,带着人去找周时涧的车。
车上周时涧握着林浅的手,把人环在怀里,两人脸色都难看得很。
林浅已经睡过去了,成延晚看眼后视镜,开口道,“林浅在抖,好像有点冷,你给他披件外套吧。”
周时涧愣愣点头,小心地把林浅放好,脱下自己外套,要披上去时看见蒋可外套还盖在林浅身上,稍作思考,便将它取了下来,把林浅用自己外套先裹住,怕他冷才将它重新又盖了上去。
成延晚看到他的动作,眸光一闪,移开了视线。
周时涧便已将林浅重新拥进怀里,担心不已。
第3章 疯长的藤蔓
林浅发现自己出了那趟事以后,周时涧对他的态度又变了一变,小心翼翼,爱护有加,又像害怕着什么。
那天晚上在医院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医生就让他们出院,周时涧看林浅躺在床上精神萎靡,脸上和腹部青一块紫一块,担心极了,想让他再留院观察一下,被医生拒绝了。
“学生打架拳打脚踢的,看起来吓人而已,他也没伤到要害,倒是看他精神不太好,家长回家多陪陪,养养伤就行了,别占床位了。”
无法,他们只好回家。
昨晚凉了的汤被周时涧给倒了,开火给他熬了一锅大骨汤,晾凉了端到林浅面前。
林浅左脸蛋肿了,声音含混的向他道谢,“谢谢周哥。”
周时涧朝他笑笑,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成祺联系你们班主任了,调了路边监控对质,你们学校会处理这件事的。”
他想到上午和成祺去警察局看监控录像,视频里几个高大男生堵住林浅,过了一会儿便将人带去巷子里,半小时之后才见他们出来,就后怕愤怒不已。
林浅抬眼看过去,淡漠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