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晋王府。
只见王府门前缓缓停下一架马车,马车边上跟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快步跑到门房,说了两句话,那门房听了后,赶忙就往府里跑,没一会,晋王府中门打开,刘震亲自迎接出来。
小太监跑回马车前边,扶下来了个头戴青黑幞头,身穿紫色袍衫,手拿拂尘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身形微胖,头发花白,一见刘震,脸上堆笑,眯眯着眼拱手说道:
“奴才参见晋王殿下。”
这老太监名叫钱德,是大内总管,皇帝身边绝对的近臣,但王府开中门,刘震迎出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手中的圣旨。
“钱公公,快快请起。”刘震虚扶一把,引钱德往府里走去。
府里摆好香案,钱德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后边跟着的小太监双手捧上一个红木盒子,钱德从中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朗声道:
“晋王接旨!”
“儿臣接旨。”刘震领着府里一众人,呼啦啦的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钱德不紧不慢的宣读圣旨,是皇帝将他与顾小娘赐婚的旨意,刘震听着这圣旨倒是不惊喜,毕竟提前已经知道了,不过听到婚期,倒是意外,竟然是在明年五月十九日,不过想想,亲王大婚,非同小可,繁文缛节甚多,也就理解了。
“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圣旨宣完,刘震一拜到底,山呼万岁。
“恭喜殿下。”钱德将圣旨放到刘震手上,说道:
“咱家还给殿下带了几个人来,是替惠妃娘娘送给殿下的,娘娘说殿下府中缺人手,便给殿下送来了六个得心应手的女婢,早前随咱家一起出宫,现在估计也到了。”
温楷这时候在旁边说:“殿下,她们适才已经从侧门进府了。”
刘震点点头,手一拱,笑着说道:
“有劳公公跑来宣旨,略微薄礼,还请公公收下。”
话落,只见几个仆从鱼贯而出,手里端着盖着红布的托盘,里边装的自然是金银珠宝了。
钱德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说道:“王爷客气了。”
两人又拉扯了两句,钱德便回宫复命了。
送走了钱德,刘震问向温楷:“刚才说送来的人,在哪呢?”
“回殿下,现在正在广元居呢。”
“走,去看看。”
晋王府的建筑分东,中,西三路,每路都由数个多进四合院构成,纵院相套,左右相连,形成偌大一个王府,广元居在东路,是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子,刘震便住在那里。
此时广元居前停着两辆马车,小厮上前掀开车帘,里面下来了六个二八年华的宫装婢女,为首的名叫红奴。
苏惠妃倒也有心,揣摩刘震的喜好,依着顾小娘的身形样子选的人,这六人身上完全看不出大承朝以胖为美的影子,皆是身形娇小,体态轻盈,尤其是红奴,是苏惠妃亲自调教过的,知书达理,多才多艺,虽算不上羞花之貌,倒也清秀耐看,算得上美人了。
红奴等人被小厮引着,往广元居里走去,红奴的包裹有人帮着提着,其他五人都是自己抱着随身的东西,好在皆是些细软,没什么重物。
一进广元居,先是个窄院,里面有一排供洒扫杂役、和亲卫侍从所居的倒座房。
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走过仪门,里边是一处大院落,上面一座大厅房,是刘震会客用的堂屋,前后通透。往堂屋走去,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红木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景寿堂,门边又有一对镶着錾银字迹的乌木联牌。
堂屋上首是两把太师椅,中间端放一个紫檀四爪游龙案,后背落地立着一扇红木繁雕描金镂空大屏风,地下铺着一张宝蓝底金花纹的栽绒地毯,旁边放着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
穿堂而过,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彩画精雕的垂花门,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地上放着一个大理石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了。
只见上面三间大正房,两边穿山游廊厢房,西厢房用来藏书,东厢房是刘震的书房,游廊上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廊前还摆着花卉盆景。
书房边的墙上开了一个长方框景门,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羊肠小径向内绵延,往里走去,竟是一个大跨院。
院中佳木秀隽,奇花闪灼,院南地势低洼,花木深处,奇石假山堆砌,一带清流,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乱石为岸,配以细竹野藤,汇成一片百步宽的清潭,这是从府里的明金湖引来的一条溪水,自跨院东墙下而入,汇成潭水,又蜿蜒流出。
临水有浮廊,伸出去一座飞檐小亭,潭中有锦鲤数十,俶尔远逝,往来翕忽,逍游灵动。
跨院东边的墙上连续开了几个什锦青瓦洞窗,能看见外面桃李芳飞,朱楼夹柳,石桥流水,翠山重峦,正是王府后花园延伸过来的一角。
如果说晋王府是一个超大型的四合院,那刘震所住的广元居,只能算是这超大四合院里偏院中的偏院,王府里甚至有一片明金湖,更别说像广元居这样的院子,还有好多好多个,府里的房子不知道空了多少个。
广元居因为刘震住着,算是王府里最有人气的地方了,别的院子只有寥寥几个杂役、侍卫守着。
红奴等人被小厮领着,熟悉了广元居,晋王府虽门深似海,但红奴等人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见识不少,不过纵然王府规制没有皇宫大,其玲珑精致,还是让红奴等人颇为惊叹。
刘震进到广元居,见了几人,倒还满意,尤其这个红奴,蛮对口味,不过下一刻就犯了难。
府里因为没什么精细的活儿要做,女婢少的可怜,苏惠妃突然一下给他塞来六个侍女,广元居倒是突然没地方住了。
这是苏惠妃送来伺候他的,自然不能安排到别的院子去住,正房旁有两个耳房,西耳房原来住着两个伺候他穿衣梳头的年长婢女,东耳房本来空着,不过这一个月是刘震练武的地方,天气不好的时候,刘震便在室内锻炼。
左右一思索,原来的年长婢女被刘震送到温楷的院子里,以后伺候温楷了,温楷的住处在广元居旁边的小院里,有三间房,却只住了温楷和两个年轻太监。
刘震打算把东耳房也让出来,这样两间耳房各住三人,结果温楷说,红奴属于贴身女婢,应该住在刘震卧房外间,方便伺候,温楷态度坚决,刘震只能纳谏从流,最后是西耳房住四人,东耳房还是练武的地方,红奴住在与自己寝居一墙之隔的外间。
是夜,夜空昏暗,乌云敝月,虫鸣阵阵,空气有些闷热。
灯笼散着暖光,烛火摇曳。
刘震在院子里做完例行的锻炼,又练习了几次开山拳的裂石断木,感悟其中的奥义。
之前无法修炼内功,刘震总感觉没有体会到这世界的不同与玄妙,而今天擂台之上,张大叔用一股气力贯入自己右臂,自己下意识打出的那一招裂石断木,竟直接将柳严飞打出内伤。
第一次接触到内力,感受到了这种强大而神奇的力量,好像才终于与这个世界对接成功,刘震恍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武”与“侠”的世界,而自己,便身在其中。
“殿下,该喝药汤了。”
身后,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正是穿了一袭淡粉色衣裙的红奴。
很明显,经过宫廷礼仪调教的女婢能力毋庸置疑,才来到这里一个下午,红奴等人便迅速进入角色,广元居上下井然有序,更是将刘震服侍的无微不至,这不,红奴端来的药汤,喝起来就比之前温楷端来的好一点,里面加了蜂蜜,温度也是刚刚好。
刘震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接过药汤一饮而尽,今天晚上没风,刚运动完的刘震出了一身的汗,红奴适时的说道:
“奴婢已经备好了热水,殿下可要沐浴洁身?”
刘震看了眼红奴,见她正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自己,似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女人就是细心,都不用自己说话,人家就都为自己考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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