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紫墟记

第三七章 此心安何处

    公孙小娘被巨蟒拖入冰湖,他的攻击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过公孙小娘却是心里一沉,这样的攻击,已经对巨蟒够不成致命威胁,救柳轻音已经变成一个十分奢侈的想法。

    不过公孙小娘已经在寻找几乎,身上的蛇血已经被湖水溶去,冰冷的湖水寒意刺入骨髓,但公孙小娘还是没有放弃,只是巨蟒的动作越来越大,公孙小娘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他瞬间有了窒息之感。

    入水太久,闭气太长,导致气息不畅,公孙小娘不得已,只得松开巨蟒,朝着水上漂浮而去。

    湖边,虽然偶有血泡冒出,但水浪的动静越来越小,过了许久,连一丝动静都几乎看不出来,冰湖归于平静,只是被染成血红色的湖水,说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多么的激烈和触目惊心。

    赵静儿咬着嘴唇,眼眶之中尽是不甘或者伤心的泪水,脸上还有淡淡的痕迹,她的关系与柳轻音十分之好,一起长大一起修炼,二人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在宗门里,很多人都说二人就像一人。

    如今柳轻音命丧蛇口,赵静儿却只是无力的看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她好恨,好恨自己的修为太低,什么事都做不了。

    赵声秋三人的忍不住感叹,但只是在心中,他们毕竟是男孩子,柳轻音与赵静儿的关系,三人更是无比清楚,所以,他们也不好表露出来,徒令赵静儿伤感。

    冰湖突然安静下来,让所有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可以舒一口气的放松,他们的心依旧无比沉重,因为他们不仅失去了一个关系最好的同门,似乎还失去了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

    四人中,赵静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冰湖水面,赵声秋、殷湛、段子凡三人对视一眼,想要劝说一下赵静儿,但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所以三人索性看着赵静儿,同时不忘关注冰湖四周的一切。

    “咕噜!”

    一连串不大不小的气泡冲出湖面,赵静儿一见,不知为何突然一惊,随即一喜,她双拳紧握,做出了随时跳入水中的准备。

    赵声秋三人也看到那些水泡,心中突然间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期盼。

    只见水泡之中,一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然后便见公孙小娘直接冲出水面,冲出水面的公孙小娘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才回过神来。

    刚才他已经头昏脑胀,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与死神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那是一种比经历生死大战还要更加可怕的感觉,手舞足蹈,无处着力,不能大声呼喊发泄,只能自我感知慢慢沉沦……。

    赵静儿拼命盯着公孙小娘四周,希望在公孙小娘出现后那个身影也突然出现,然而许久之后,她一直期待的事却没有出现。

    一直坚定站立目不转睛看着公孙小娘的赵静儿突然软倒,她只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

    公孙小娘上得湖岸,衣衫尽湿,寒意刺骨,但他却没有感觉一般,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充满无限期盼的眼神在一瞬间突然失去了所有光泽,近乎于死寂。

    这是一种近乎于死寂的眼神,公孙小娘在海哭城的这方天地还是第一次看到,但他不得不深深为之震撼,因为在神州江湖之时,公孙小娘不止一次看过这样的眼神。

    一个所有情感都消失的眼神,瞬间陷入死寂,公孙小娘可以判断,她们彼此间的友谊一定极深,乃至于任何一方的失去,都会让另一方陷入这种死寂之中。

    哀――莫大之于――心死。

    也许赵静儿没有心死,但她因为失去好友柳轻音而无比悲痛,那种悲痛甚至让她瞬间进入死寂的状态之中。

    赵静儿的眼泪无力的滑落,陷入死寂的眼睛满是茫然和无措,她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接下来的又路该怎么走。

    公孙小娘看着赵声秋扶着的赵静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人要面对太多太多的离别,当一段投入很大精力的离别到来之时,该如何去面对。

    很多人面对离别,都没有太大的勇气坦然面对,尤其是第一次离别,他们会借此将自己包裹起来,从此封锁一段记忆;而有的人则平常对待,离别使他们正视自己和生活;有的人更是没心没肺,离别对他们来说最是平常不过。

    “公孙兄弟!你出来就好,我们还以为你遇险了。”赵声秋首先打破了宁静,虽然损失了柳轻音让他们心情沉痛,但也不能将一个刚刚涉险归来的人晾在一边。

    “巨蟒虽然凶猛,但我还是有一些自保的手段。”公孙小娘咂了咂嘴,他对没有救出柳轻音有些耿耿于怀,毕竟有时候人力是有限的。

    “公孙兄弟的手段就不用多说了,我们可都佩服得紧,仅凭通玄境的修为,便与五级凶兽正面厮杀,这在我们看来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段子凡觉得公孙小娘真是太厉害了,不仅战力惊人,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虽然与巨蟒的激战没有占据明显优势,但战斗却十分轻松,他早就对公孙小娘佩服的不行,他的性格也很是不错,非常爽朗。

    “段兄你就不要给我脸上贴金了,我的手段就算有,也对巨蟒够不成太大的威胁,这一次算是损失惨重了。”

    “好了!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就此离开,也不知道为何外围之地便会有五级凶兽,如果再次遇到,我们恐怕难以抵挡。”殷海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只是微红的眼眶,说明他的内心也是无比悲痛,只是没有过多表露出来。

    “这段蛇尾乃是五级妖兽的躯体,想来应该十分珍贵,不如你们把它带走吧!我的乾坤袋空间不是太大,我就不要了。”

    公孙小娘看着那截足有四五丈长的蛇尾,他虽然不需要,但也不能浪费,若是有一个空间足够大的乾坤袋,公孙小娘一定会将蛇尾收走,不说蛇皮蛇骨的珍贵之处,单单那些蛇肉就会让大元垂涎三尺。

    “既然如此,那我闷也就不客气了,子凡你将蛇尾收入乾坤袋吧!回到宗门也好有一个交代,毕竟……。”

    赵声秋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因为他扶着的赵静儿动了动,赵声秋此时可不敢太过刺激赵静儿。

    “轻音……!”

    赵静儿迷茫的双眼恢复了一丝明亮,唯她嘀咕的话语,却让赵声秋等人不由心下一沉,他们的心思也更加沉重。

    “你们要走了吗?”

    赵静儿看着将蛇尾收入乾坤袋的段子凡。

    “嗯!”

    段子凡点了点头。

    “你们不等轻音了吗?”

    赵静儿继续问。

    “轻音姑娘她……。”公孙小娘不忍心看着这个姐姐辈的赵静儿如此,张嘴便回答,可是话一出口,他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难道说柳轻音已经死了,又或者说她已经被巨蟒吞入腹中。

    “额!公孙兄弟!你为何不救轻音?”赵静儿朝着公孙小娘走了一步,有些激动的抓着公孙小娘的肩膀。

    “这……我力有不及。”

    “不是不救?”

    “不是。”

    “可是你一直挺轻松?”

    “我手段不少。”

    “你尽力了吗?”

    “我……已经尽力。”

    “那……为什么巨蟒吃下的不是我,为什么……?”

    赵静儿突然松开抓着公孙小娘肩膀的一双略显苍白的玉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她觉得轻音一直未死,可是被五级凶兽蟒蛇吞食,会不死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哗啦哗啦!”

    突然,冰湖之中的水再次打破宁静,白浪翻滚起来,水浪瞬间涌起数丈高,更有愈来愈烈之势。

    “快速散开,向后退。”殷湛急呼。

    “轻音……。”赵静儿想要向前,被赵声秋一把拉住向后急退。

    场中,只有公孙小娘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冰湖,他没有后退一步,此时的他,杀心已起,即便在使出“剑神绝杀剑”的时候,公孙小娘也只是想着救人,没有杀心,可是此时他却起了杀心,他对巨型蟒蛇起了杀心。

    一切只因:

    “你尽力了吗?”

    “我……已经尽力。”

    可是自己真的尽力了吗?自己似乎没有对蟒蛇产生必杀之心,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尽力,才对同伴救援不及……?

    公孙小娘自问,却得不到答案,别人不能回答,他自己更不能。

    不过此时的他,却对那巨蟒产生了浓烈的杀心,也产生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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