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空一进入漩涡之时便陷入了昏迷当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醒来,只觉得眼皮沉重得睁不开眼,周身却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让他忍不住想要呻吟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奇怪,我似乎不用呼吸?”
他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看看自己周围的环境,只是眼皮像是被缝合了一般,又伸了个大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脚,忽然一阵倦意袭来,他又陷入沉睡当中。
就这样他每隔一两天才醒来一次,只是睁不开眼,每次只活动一下身体便又要沉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忽然有一天出现一股力量拉扯着他,心中也现出感应要顺着那股力量前去。他拼命的挣扎着朝那方向前去,忽然周身一阵挤压,似乎身处在一个狭窄的通道当中,更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爬。
不多时脑袋一阵轻松,像是把头探出了通道中,紧接着身体也钻了出来,只是感觉奇怪,此时头重脚轻的,双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箍住。
“生了!生了!”
“恭喜小姐生了位小公子。”
这此传来了一位妇人的声音。
“什么?我成功转世投胎了吗?”
顾长空此时感觉头脑昏昏沉沉,周身乏力,动也不想动,似乎是刚才为了爬出来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
“啪,啪,啪!”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拍了几下。
“……”
“我靠!是谁打我?”
顾长空开口骂道,只是奇怪的很,他只发出“呜哇呜哇”的啼哭声。忽然感觉眼皮一松,他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初生婴儿,此时正全身光溜溜的被一个中年妇人头下脚上的倒提着,一旁有一个女子躺在床上,头发凌乱,满脸汗水,苍白的脸上显得虚弱无比。
“这是我这一生的妈妈?”
顾长空以前也做好了投胎转生的心里准备,比如面对新的父母,但此时事到临头还是感觉有些难以适应。
床上那女子见他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珠看着自己,脸色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娘,先给他洗个澡吧。”
那叫李娘的妇人应声道:“好咧!热水早已准备好了,小公子可调皮了,不打屁股都不知道哭。”
过了一会洗完澡,李娘小心翼翼的给他擦干身子,又穿了套小衣服用张小被褥把他包裹住,这才抱到床上那女子旁边。
“小姐你瞧小公子多可爱,怕是像你多些哩。”
那女子接过来抱在怀中,端详着他,顾长空也睁着双眼看着她,这女子瓜子脸蛋,眉毛弯弯,樱桃小嘴。此时虽然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却仍然掩盖不住她的美貌。
顾长空到了女子怀里感觉心神安宁,不一会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嘴里含着一物,只觉得自己又渴又饿,便眯着双眼吸吮着,入口芬芳甘甜,一边吸哞一边伸着小手,手到之处感觉又是温暖又是柔软无比。
吸吮了一会后感觉全身疲惫不堪,不知不觉的又睡了过去。
就这样过了几天,这一日李娘说道:“小姐,我们就这样离开?可怜小公子这才生下来几天便要没娘了。”
“没办法,我们不快些离开,不说这孩子难以保住,就连顾家也要受到牵连。”
“好孩子,不是娘狠心,只愿你长大后做个平凡之人,多跟你爹学习书画,争取日后搏取个功名。”言罢伸出食指往他额头一点,顾长空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脑海,化成无数信息,顿时脑袋昏沉陷入沉睡中。
“李娘你先回宗门探听一下消息,若是师父回来了告诉他我多则一个月少则数天我便会回来。”
“小姐,你还是月子时期,那狗官头颅我去替你摘下便可,你还是先静养一个月,莫要伤了根基。”
“无防,我底子硬着呢,李娘无需担心。我答应过老母必定要亲自摘下仇人头颅,况且灭门之恨又此能假手于人?如果不是碍于道门规矩我便连那皇帝也一剑斩了。”那女子一脸愤恨的道。
“那也不需这样着急,等过了月子再动身也不迟啊?”
“我是怕夜长梦多,之前我在此斩杀了一个狐精,我看他也不像是普通狐精,身后定有势力。当初虽然料理得干净,现在已将近过了一年,早晚有一天狐精背后之人会寻到这里,而且近期城内修士逐渐增多,不是个好兆头。李娘你现在就出发,迟则生变,若是让宗门知道我在俗世生子,恐怕对师父不利。”
李娘知道小姐劝不动,现下状况又确实对她不利,无奈叹了口气,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便出门而去。
李娘刚走不久,院处便响起了敲门声,那女子放下怀中的婴儿,又简单整理了一下这才出去开了门。
门外站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正是对门顾家的老母亲阮氏。
“阮大娘,您怎么来了?快请进来坐坐。”
顾母见她蓬头垢面的模样,脸色苍白,急忙问道:“红云姑娘,发生什么事了?身子不舒服吗?”
红云将阮大娘迎进屋内,把门关上这才指着床上的婴儿道:“我已经为顾家留下了后代根苗。”
顾母抱起婴儿解开小褥子一看,是一个小男孩,睡得沉沉的,宽宽的脑门,非常可爱。惊讶的问道:“生了多久了?”
“三天了。”
顾母又是欢喜又是埋怨,“你这孩子,怎么不呼喊我过来帮忙?这可苦了你,赶紧躺下休息,女人坐月子可不能乱动。李妹子呢?真是的,也不懂得照顾好你。”
红云拗不过她,只得躺回床上,“李娘有事离开了,我还有一件心事未了,现在不能告诉大娘,等夜里没有人之时,您再来把小儿抱回去。”
顾母道:“红云,你都已经为老身生孙子了,还是不愿意跟明义一起过日子吗?今后你孤单一人,日后又到哪里去安身?”
“不瞒母亲,我其实并不是普通人家,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近日内便要离开此地了,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望孩子的。”
顾母也知道她不是寻常人,之前还听儿子说过她使用了仙人手段斩了一只狐精,如今听她说起只得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要没娘了。这孩子起了名字没有?”
“还没有,他父亲博学多才,便让他起吧。孩子是辰时出生的。”
顾母呆了一会,又回去煮了鸡汤送来给红云,这才离去。
……
原来这女子名叫燕红云,本是赤云宗的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李娘便是她在宗门内的仆从。
数年她前与兄长一起出来俗世历练,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大势力的弟子,害怕连累到自己背后宗门,便与兄长分开行走躲避风波。
她隐匿行踪回到家中,原想待得几年等风波过后再回宗门,不料父亲却遭朝庭廷对头陷害,一家惨遭灭门,若不是出事当天她和母亲出去寺庙上香,或许她冒着风险也能救出几个来。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母亲又年迈体衰,燕红云只得领着她辗转来到这里住下,而本就年迈体衰的母亲经此大变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于半年前去世了。
而燕红云本来是个大家闺秀,于俗世事务并不在行,去了赤云宗后又只知道修行,自逢家变后生活艰难无比,幸得李娘和顾家不时来接济,母亲的后事也是顾明义帮忙操办的。
顾明义便是对门顾家的书生,也就是阮大娘的儿子,为人慷慨仗义,博学多才,能书会画,尤其是他的画,如神来之笔,画出来的山水景物栩栩如生。
顾家并无积蓄,家里也非常穷,顾明义天天给人作画得点钱维持生计。一天偶然与燕红云相遇,顿时惊为天人。红云见他为人孝顺,又博学多才,画笔传神,也渐渐对他生出情意。只是修道宗门有严令,不能随意插手世俗之事,也不能与凡俗之人私交过深,无奈只得把情意埋在心底。
顾明义与母亲也非常喜欢她,曾数次上门提亲事。燕红云不敢答应,还把脸色装得冷冰冰的,心里却异常歉疚。顾家母子二人并没有因为提亲遭拒而对她们施以冷眼,还是一如既往的接济她家。
燕红云也常去帮助顾母料理家务,常常听老人念叨家穷娶不了媳妇,恐怕要断了香火。
燕红云暗想:“我虽然不能与他厮守一生,不若与他相好一次,也好为他家留下后代根苗,只需不让外人知道,等生了孩子我再去报了仇便回宗门,到时对外便说是抱养回来的,如此一来我这番红尘历练也算是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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