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旧情歌新恋曲

旧情歌新恋曲第7部分

    莫子文与罗彦存面面相对,他回瞥了一眼舞池里的人群,问她说:“你想不想跳舞?”

    莫子文忐忑不安地透过黑浓的睫毛觑着他。“我不知道你会跳舞。”有关他的事,她不知道的是不是很多?

    “嗯,不是很会,但身体还稍微会移动一点。”他自嘲地笑了。

    莫子文的眼底却丝毫没有任何笑意,甚至还蹙着眉头瞅着他。罗彦存望着沉默不语的她,猜测说:“我迟到,你生气了?”

    莫子文撇开凝视他的视线,却正好迎上那个洗衣店的女人审视他们的目光。

    她朝他们走过来,停在他们面前,微笑地对罗彦存说:“我还有事,要先行离去。”然后,笑瞅着莫子文一眼,问他:“她是你的女朋友?~莫子文听到罗彦存嗯了一声,瞥一眼他脸上略显的线条,莫子文睨着她说:“我叫莫子文。”

    “范耘伶。”她点头微笑对莫子文说。

    气氛十分尴尬,莫子文除了微笑以外,完全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

    “我该离开了。”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莫子文,随即转身离去。

    莫子文微抬下巴,瞅着罗彦存,似在等他解释。

    罗彦存把双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淡淡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很久没联络的朋友。”

    “为什么会很久没联络?”莫子文盯着他的眼眸问。

    她的语气不像以往那种轻松的调侃,反而有着质问的意味,罗彦存挑起一边浓眉斜睨着她。“你怪我不该和她失去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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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耸耸肩。“难首你从没有过很久没联络的朋友吗?”

    “你不要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莫子文生气地瞅着他。

    他不懂她为什么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难道她还在不满他的迟到?“以后我会尽量准时的,我知道你对我这方面的缺点很反感。”“啊?”莫子文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纳闷的模样。

    “我会尽量改的,你不用那么怀疑嘛。“他咧开嘴角,眼底露出笑意。

    她望着他眼底温柔的神情,他凝视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深邃。刹那间,莫子文忘了刚才问他的问题。

    “你想不想跳舞?”他牵起她的手问。

    “你别想转移话题。”莫子文甩开他说。

    “什么话题?”罗彦存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一定要装傻,那我就直接问。”莫子文紧盯着他问:“你和她是为了什么原因分手的?”

    “过去的事一定要提吗?”罗彦存露出有些烦躁的神色。“你们女人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些?我记得我从来没问过你和叶明这个问题。”

    “那不一样。”莫子文地反驳。虽然有些伤感,她和叶明可是和气分手的,不像他……

    “哪里不一样?”他嗤之以鼻地反问。

    对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嘲讽的口气,莫子文只觉得更生气,她积压的情绪不禁在瞬间爆发开来。“我没有为他堕过胎!他也……”

    莫子文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的脸蓦地变得铁青,脸上的线条十分冷硬。

    “你早有答案,何必再问我。”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再看她一眼,他的声音很轻,然而字与字之间夹着她从来没感觉过的寒意。

    然后,他就走了。

    音乐还在继续,快乐的声音与热闹的声音不停地交错,人们笑里还是笑,莫子文一个人呆站在角落。

    已经四月了,似乎这个季节,只有她的世界开始下起冰冷的雪。

    第六章

    星期天,三点的午后,雨突然哗啦哗啦地倾泻而下,不像冬雨那湿冷,空气反而飘浮着温暖的味道。

    莫子文坐在餐桌旁,吃着沙拉,翻阅夹在相簿里的旧照片。

    她突然记起搬进这间公寓的那一天,阳光温暖的从餐厅的落地窗照进来,她把东西整理完,坐在这里喝了一杯咖啡。

    然后,她问他有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你要干嘛?”他说。

    “放在皮夹里呀。”

    他摇头说没有。

    她在他唯一一本相簿里翻到一张他还未上小学的大头照,照片有些褪色泛黄,那时的他紧抿着嘴,没有一丝笑意。

    “你还说没有。”莫子文给他看,然后把那张照片放进皮夹里。

    他没有说什么。他不像一般人,会开始告诉她当时是怎么的情景,为什么会照下这张相,然后提起小时候他是多么的……

    她一点也不了解他。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两天十五小时七分零八秒。莫子文低头望着手表。这是罗彦存对她宣布冷战后经过的时数。

    她又挤了一些沙拉进盘子里,吃完一片火腿,喝一口曼特宁咖啡。

    窗外的雨声消失了,整个世界好像突然亮了起来。

    莫子文想起自己与罗彦存之间并没有什么爱的承诺,也没有任何爱的告白。就连搬进这里和他同住,也不是基于的理由。

    她只是因为原先的房东要把房子收了,临时找不到新的住处。

    而那时罗彦存对她说:“我那里有一个空的房间,你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搬进来。”

    她那时还开玩笑地问:“那我要不要付房租给你?”

    他笑了笑,没说话。

    就是这样。莫子文吃了一片蕃茄。

    两天十五小时十六分二十三秒,罗彦存常常在生气的时候,选择不说话。莫子文不懂他有什么权利生气,如果这件事完全是她误会了,他为什么不辩解?

    也许他默认了,也许他本来就是霸道又可恶的人,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吃完沙拉,雨又下起来了,夹着雷声。莫子文想起昨天再一次问小安的经过,她只知道当时怀孕的范耘伶十分害怕与惊慌,而且听范耘伶真的对她说过罗彦存不要孩子。

    也许她应该去问范耘伶,她应该是最了解罗彦存的人。

    莫子文喝完咖啡,决定撑伞出去。

    医院。莫子文去到那家洗衣店,店员告诉她,范耘伶在医院;不过,不是她生病,她是去照顾病人。

    在医院的长廊上,莫子文遇到正从病房走出来的范耘伶,她见到莫子文,露出诧异的表情。

    “真巧。”范耘伶不知道莫子文是特地来找她的。

    “我是一找你的,洗衣店的店员说这个时间你都在这里。”

    “有事吗?”她瞅着莫子文不安的眼神,语气平静地问。

    “嗯。”莫子文微点点头。“你有空吗?”

    “有关谁的事?小狄吗?”

    “不是--”

    “我知道了。”她嘴角露出微笑。“有关罗彦存,是吗?”

    莫子文突然想起咖啡店小锹的话,她跟范耘伶有的共同特性--微扬带笑的嘴角,不管生气或悲伤,她们的嘴角还是上扬的。

    不知道为什么,莫子文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她问范耘伶:“是谁生病?”

    “我父亲。”她的表情十分平静。“癌症末期,肺癌。”

    莫子文露出同情的表情,范耘伶审视着她淡淡地笑了。“你不用同情我,其实我不是很喜欢我父亲,只是如果我不照顾他,我会良心不安而已。”

    “啊?”莫子文会意不过来。

    “雨好像停。”她自顾自地说:“我们可以到医院的草坪上走走,我想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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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地上沾着湿湿的雨珠,阳光从破裂的云中穿透出来,两只鸽子停在草地上,范耘伶点起烟,莫子文望着她吐出来的烟雾消失在奏的空气中。

    “也许我问这个问题会很冒昧。”莫子文有些不安地望着她。“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和罗彦存分手?”

    “我不会是你的情敌的,你大可不必为了我的存在有任何不安或是醋意。”她瞅着莫子文说,然后她望着远处草坪上的鸽子,有一只低低地飞起来又落下。

    “我只是想知道,罗彦存为了前途……抛弃你吗?”莫子文小心翼翼地问。

    范耘伶眼底飘过一丝惊诧的神色,她凝视着莫子文。“我懂了,原来你怀疑罗彦存的人格,你不相信他,对吗?”

    “我只是想知道事实。”

    范耘伶笑了笑,探视着莫子文的瞳眸。“事实跟你有什么关系?”

    莫子文沉默地瞅着她。

    范耘伶接着说:“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我……”莫子文露出无措的表情。

    “你会因为这样,选择离开他吗?”范耘伶没等她回答,就笑着又说:“事实根本不重要。”

    莫子文低着头,呆望绿色的草坪。范耘伶说的对,她想从这件事情证明什么?她和罗彦存之间存在着比这个更严重问题--她无法相信他,她甚至他根本就不爱她。

    “你说的对,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即使知道答案,我与罗彦这间长期存在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莫子文仰头望着天空。“我确实不应该问的。”

    “是吗?”她盯着莫子文的侧脸。“可是,我已经决定告诉你答案。”

    “为什么?”莫子文疑惑地瞅着她。

    “我猜罗彦存什么都没有对说吧?否则你需要来问我了。”范耘伶睨着她。“如果真的要计较,在人格方面,我比他还差劲咧。”

    望着莫子文不解的表情,她接着又说:“我确实怀了他的孩子,那对我和他都不是适当的时机。他想去德国,知道我怀孕,他和我一样惊慌失措,他说他需要时间想想该怎么做。三天之后,他告诉我放弃出国,他甚至还向我求婚,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把孩子拿掉了。”

    “为什么?”莫子文惊骇地瞪着她。

    她瞅着莫子文强烈的反应,不禁笑了起来。“这还要问吗?我不像你这么爱他,我也不觉得他有多爱我,我受不了牺牲--为了孩子使我们不得不一辈子绑在一起。”

    莫子文蹙起眉头。“你会不会在骗我,小安明明说是他……”

    “我总不能对小安和其他好朋友说是我不要孩子,因为我爱上别人了吧?”范耘伶瞅着莫子文。“我负担不起这样的罪过。”

    “难道他就负担得起吗?”莫子文微怒地反问。

    她耸耸肩。“我那时候顾不了他。”

    “那时候,他知道你爱上别人了吗?”莫子文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平静的表情没有泄露任何情绪。

    “他问我为什么拿掉孩子时,我就告诉他了。”她瞟一眼莫子文,眼神凝向远方,这时雨丝开始飘落下来。“现在,你已经知道答案,这对你有任何帮助吗?”

    莫子文没有回答她,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也许是因为雨又开始下的缘故吧。

    黄昏的阳光一点一点的消失,莫子文和范耘伶道了再见。离开医院坐上公车时,雨下得更大了;她突然想起,不知道谁曾经说过的:千万不要对情人的往事太好奇。

    莫子文回到家里,脱掉鞋子,发现罗彦存假日常穿的那双布鞋整齐地放在鞋柜里。

    屋子里虽静悄悄的,莫子文知道他也回来了。她脱掉微湿的绿色短风衣,发现卧房里的灯亮着,她有些高兴地微笑,她想要对他说句对不起,然后与他重修旧好。

    莫子文拉开卧室的门,看到他正在收拾行李。

    莫子文瞅着他,开玩笑问:“你要离家出走?”

    他抬起头,瞥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把衣服放进旅行袋里。

    “你还不愿跟我说话吗?你想冷战到什么时候?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很不应该,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我?”莫子文眼底有着哀伤的神色。“你明明知道我错怪你,为什么不肯辩解?”

    他原本想把衬衫放进袋子里,听到她说的话,不禁停下动作,但他始终没有抬头,也没说话。

    然后,他拉开一格一格衣服的橱柜,翻找他要的东西。

    莫子文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她跌坐在床上,背对着他说:“你不爱我,对不对?你告诉我实话……”她不禁掩着脸哭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她。“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说。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子文抬起盈然的眼眸瞅着他。

    “你明白我有很多地方不适合你。”他轻声、不带柔情的说。

    她悲凄地笑了。“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我要到美国两个礼拜。”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收拾行李。

    他时常 表现出一个人也不错的样子,就像现在一样。这时候莫子文就想:他是不是真的一个人会过得更好?

    每次一这么想,她总有强烈被他伤害的感觉。

    “我会在这两个礼拜内,抽空搬出去。”最后她说。

    他突然停下动作,望着一柜子的衬衫不发一语。莫子文瞅着他的背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有没有一点难过或挽留?

    她不禁为他的沉默感到更加心痛。她只是想得到一点证明--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证明他还有点在乎她,可是他连这么一点点也吝于给她。

    莫子文不知道他们到底哪里出错了,走到现在,他们的感情就好像两个住的齿轮,再也转动不了。

    莫子文没有再看他一眼,她轻轻开了门,走了出去。

    罗彦存一直等她离开以后,才回头,望着空气中无形的她的影子。然后,他把头埋进双膝之间,强忍压抑许久的悲伤,一点一点地泛滥开来。

    过了一段时间,莫子文回想当时的情景,她只是想为什么要选在季节最美丽的春天分手。

    阳光很温暖,雨也很诗意,世界是那么美好,属于莫子文二十六岁的恋情,就这样流转结束。

    莫子文以为再看到罗彦存会是很久很久以后,久得她已经忘了失恋的伤痛,久到她记不起来当时分的理由。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个城市太小了。夏天未来临时的一个午后,她与小狄从咖啡店走出来,在街上漫步时遇见罗彦存;她与罗彦存在人群里擦肩而过,两个人的眼神相触只有那么一秒,走完那条街之前,莫子文克制着要自己不要回头。

    她仿佛费尽所有的力气才走完那条不到五十公尺的街道。

    然后,她站在转角的电线杆前哭了起来。她很感谢小狄只是静静站在她旁边,一句无用的安慰也没说。

    莫子文哭完以后,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罗彦存哭泣,然后她擦干脸上的泪,继续走上另一条街。

    莫子文相信,至此以后,罗彦存与她的生活将完全无关,就好像两条没相交的街一般,他们的生命不会再重叠。

    然后,夏天来临了,莫子文得到一个离开台湾的机会--她去东京研修两年,在四季分明的异国度过她二十七岁和二十八岁的生日。

    再回到台湾,已经是春天经地义的尾端。虽然又是春天,可是一切都不再相同。

    二十八岁的莫子文开始觉得自己的生命逐渐朝向苍老的步调前进。

    她回到台湾的公司,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向下望,发现台湾的街道依旧如两年前一般拥挤,春天的城市还是习惯下起细雨。

    一切是这样的熟悉又陌生,也许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过,莫子文是变了。

    不仅变了,而且还觉得自己有点老。莫子文不禁微笑。

    上个礼拜第一天走进公司大楼,搭电梯遇到一个陌生男子,他肆无忌惮地盯着莫子文,眼里有着好奇。

    莫子文没有理他的意思,他掏出名片递给她,然后大方地自我介绍起来。

    他叫阎日强,是研发部门的电机工程师,他说:“我知道你原来是秘书处的。去日本研修两年,现在是商品行销的主任。”

    莫子文露出警戒的眼神瞅他。

    他微微一笑。“因为你的顶头上司是我的表叔,我昨天到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谈起你。”

    “原来如此。”莫子文对他点头微笑。

    莫子文以为这只是礼貌性的初次招呼,没想到,当天莫子文的顶头上司以公事为由邀她吃饭,她又“巧遇”阎日强。

    隔天,莫子文一早到公司,她的部属与同事都在谈论有关她的事,她在茶水间的化妆室听到--

    阎日强警告公司未婚男子,他已经把莫子文当作未来的结婚对象,而昨天就是他们首次的约会。

    对此,莫子文简直感到啼笑皆非。还有更好笑的,大家甚至还觉得她和阎日强十分相配。

    她的顶头上司在言谈中暗示她不要为此生气或不好意思,他了解她的生活圈子较狭小,不太容易遇到合适的对象,他希望莫子文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他希望她与阎日强多认识彼此。

    “结婚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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