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希姆莱和舒伦堡飞往维也纳的时候,古德里安的第十六军军部正在艰难的跋涉中。他们在帕绍接到命令,要求他们在12日上午8时开入奥地利。而直到深夜,怀尔将军才率领第二师到达帕绍。而这位将军此刻正处于暴走的边缘:“古德里安将军,您要我明天上午就到达奥地利,可是拜托您先给我一张地图行吗?我现在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而且我现在也快没有燃料了。”
“该死的,怎么连地图也没有配发?”古德里安心里突突冒火,但他也知道这次任务实在来得太仓促了,别说是怀尔,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准备的太好,折腾一番后,他终于找出了一本普通旅客用的旅行指南,“你先拿这个用着。”
“那燃料??????”怀尔满头黑线的接过了书,狠狠地盯着那上面的旅行指南几个词,似乎想把它们抠下来。
“让我想想,保卢斯,”古德里安扭过头问刚放下电话的保卢斯,“据你了解,这里有没有燃料能用?”
“我记得这里有一个陆军燃料仓库,但它是指定给防守齐格菲防线的部队用的,肯定不会给我们使用。”保卢斯抬起头回答,接近两天没有睡觉让他的眼皮底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也冒出了一点淡淡的青茬,看起来倒是带了些憔悴的魅力。
“那我们去看看。”古德里安立刻站了起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继续前进。哪怕是动用武力也得给我把燃料拿来。”
就这样,古德里安和保卢斯、怀尔,加上副官洛林豪芬一起驾车来到了燃料仓库。当然后面还跟着一溜准备来拿燃料的士兵。
“你们是?”仓库的管理员显然没见过这么气势汹汹的阵势,虽然很镇定,但仍然有些慌乱。
“我是陆军中将古德里安,第十六军军长。我们的装甲部队燃料不足,但我们明天必须赶到奥地利,所以只好征用这里的燃料了。”
“长官,”管理员立刻一个敬礼,“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们的行动。但这里下过命令,除非下了动员令,否则绝对不许动用燃料,这是给防守齐格菲防线的部队用的。除非主管给我下命令,否则我不能让您拿走燃料。”
“你有你那个主管的电话吗?”古德里安心里万分焦急,但脸上还保持着冷淡,见管理员点头,他迅速朝洛林豪芬挥了挥手,“弗雷塔格,你去打电话。”
在洛林豪芬打电话的时候,古德里安手插在衣兜里,紧锁着英挺的眉宇,抿着嘴唇,心中满是兴奋和郁闷的混杂情感。保卢斯在一旁看着古德里安那打成结的眉毛,心口不由自主的痛了起来。即使这个人无情的抛弃了自己,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怪不了他,相反,还天天为他担惊受怕。他熟悉古德里安,很轻易的就从他那冰冷的面具下发现了他内心的焦躁。忍不住就伸出手,暗暗在衣兜中握住了古德里安的手指。
天气并不暖和,而保卢斯的手更是凉的可怕。古德里安的手却很热,温暖而宽大。保卢斯虽然贪恋那温暖,却也知道古德里安最近除了工作,对自己并不十分待见。所以他并不十分敢握古德里安的手,只是虚虚的握着。即使是这样,一缕凉气还是顺着古德里安的手攀上了手臂,一直滑到心里。
古德里安心里不禁一动,他知道保卢斯原来并不是这么怕冷的人。从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身上总是比别人暖上一些,自己当时还调侃说他冬天可以当暖炉,夏天就没法挨了。可是现在,他的手冷的好像冰块一样,难道说心冷了,身体也就跟着冷下来了吗?他忍不住歉疚起来,轻轻反握住了保卢斯的手:“我没事,弗里德里希。”
保卢斯只觉得一股温热直顺着指尖流淌到心里,好像夜晚狂暴的大风也变得如同拂面的春风一般。尤其是那句久违的,不带任何讥讽意味的“弗里德里希”更是让他觉得眼眶潮sh,可是身边还有怀尔在场,他只能朝古德里安浅浅一笑。
古德里安把保卢斯那晚的笑容记了很久。即使他后来彻底抛弃了保卢斯,转而和隆美尔在一起;即使保卢斯后来被俘,背上了骂名。他一直记得那个笑容,浅浅的,柔软温和,在夜空中如同最纯洁的百合,一瓣一瓣的绽放,带着醉人的香气,配合着手中那冰冷的触感和天上弯弯的月牙,干净清透的不似凡人。
就在两个人彼此默默无言时,洛林豪芬气急败坏的大步出来,脸上全是懊恼:“将军,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但实在没能联系上这个主管。”
古德里安立刻拧起了眉毛,他本想着最好能联系上主管,告知任务,然后光明正大的从这里取走燃料,看来这个打算落空了。难道非得用武力解决吗?
“既然联系不上你们的主管,那不是我们的问题,你赶紧打开仓库让我们取燃料,不然耽误了进军,你负不起这个责任。”怀尔焦心的瞪着那个管理员,看起来像是要把他一口吞掉。身为第二师的师长,他比谁都急。
“很抱歉,长官,没有命令,我不能让你们取走燃料。”管理员刚说完话,就清晰的听到了子弹上膛的金属摩擦声,随后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脑门。古德里安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命令道:“打开仓库!”
“可??????可是??????”管理员的双腿不停的打颤,脸色白的活像死人,牙齿咯咯作响,但嘴里还是坚持着。
“这不是你的责任。但是如果你再不打开仓库,那么你就是一个死人了。”古德里安的手指轻轻在扳机上滑动了一下,脸色依然冷漠。
“我,我??????”管理员犹豫了很久,终于掏出一串叮叮作响的钥匙,小心的打开了仓库。古德里安一摆头,怀尔立刻带着手下开始搬运燃料。
保卢斯看了管理员那死灰般的脸,心里有些不忍,有意的转过身不去看他,而是凑到古德里安身边道:“将军,我们还没有机动的供应纵队,得临时想想办法。”
“我会的,待会我们再商量一个办法。”古德里安用力握了握保卢斯的手,淡淡的弯了弯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古将和小蜜,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相遇林茨
最后还是保卢斯想出来组建油料运输队的方法。他请帕绍的市长帮忙调集了一些卡车,匆匆忙忙的组成了一支运输队。同时要求奥地利的一切加油站都开放供德军使用。
尽管用尽了一切的努力,怀尔的部队还是没能够在整8点钟的时候越过边界。一直等到9点钟的时候,第二装甲师的前卫部队才爬过了高起的边界障碍物,它包括第五、第七两个装甲搜索营和第二机车步兵营。这个前卫部队很快就通过了林茨,向邓波儿湖进发。
古德里安是和第二师的主力一同前进的,而近卫师从柏林出发,现在正好赶上了第二师,于是就跟在后面做了第二师的后卫。古德里安那个在战车上悬旗结彩的办法十分成功,奥地利人的情绪格外高涨,他们几乎到处都受到热烈的欢迎。参加过一战的老兵都把从前的勋章挂在胸前,那些凝聚着血泪的勋章在阳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当战车经过时,这些老兵激动地举手敬礼。只要战车一停下来,大把大把的鲜花就被铺洒在车上。
古德里安坐在车里,脸上虽然还是一片冷淡,但眼角眉梢里都盛满了舒畅的笑意。保卢斯坐在他身边,清秀的脸上笑意盎然,纯洁的让人心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洛林豪芬朝后面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家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前两年和保卢斯上校要死要活的非要分手,现在却又和好如初。昨晚上还单独讨论了半天军情,他们瞒天瞒地可瞒不了自己。无非是嘿咻嘿咻之后又到一起了呗。真搞不懂他们两个在演哪一出。洛林豪芬暗暗在心里将保卢斯和隆美尔做了一番比较,倒是觉得保卢斯更适合自己将军。要知道,自家将军那性子,如果不是个性格柔顺的人,那根本是忍受不了的。而隆美尔,说实话他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哪里会像保卢斯一样由着自己将军揉搓。
古德里安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副官竟然在前面腹诽自己。他心里现在格外高兴。虽然出了不少问题,但现在终于到达了奥地利,被如此热情的欢迎,简直就是每一个军人心中的梦想,谁不想成为一个像腓特烈大帝一样的统帅呢?军人的热血此刻正在古德里安的胸口激荡,让他难以自已。
保卢斯清浅的一笑,转而望向窗外。他们坐的是常见的敞篷车,所以大把大把的鲜花像雨点一样落了进来。保卢斯弯下腰,随意的捡起一朵。却不料一朵黄色的玫瑰就这么绽放在指尖,代表着逝去的爱的玫瑰。保卢斯不禁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古德里安稍稍一偏头就看见了保卢斯呆愣的神情,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不到分手这么长时间,保卢斯还是这么敏感细腻。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合适的做法应该是给保卢斯一个承诺,但他却不想这么被束缚住。就在反反复复的犹豫中。汽车突然一个急刹车。
“该死的!”古德里安勉强坐稳了身子,没有在欢呼的人群面前失了形象,他还顺手拉了保卢斯一把,要不然这个清瘦的人非得飞出去不可,“弗雷塔格,怎么回事?”
“一个小孩子突然摔倒了。”洛林豪芬一边揉着磕在玻璃上的前额一边回答。
古德里安愣了一下,打开了车门。果然是一个大概十来岁的小女孩摔倒在车前面,她的怀里还抱着一束花。古德里安倒是有些不忍,这个孩子比他的小儿子还要小。其实当时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时,他的私心是很想要个女儿的。现在这个小女孩在他眼里就好像是小女儿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他走过去,弯下腰将小女孩抱起来。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他发现这个孩子有一双清澈的如同湖水般的眼睛。
“呜呜。”小女孩看了古德里安一眼,扭过头很不给面子的哭了起来。这倒把古德里安弄得一愣,要知道他可没对她做什么。
“你吓着她了。”就在古德里安面对哭泣的小女孩束手无策时,保卢斯也走了下来。他微笑着抚了抚小女孩的头,“小天使,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我们带你去找你的妈妈。”
“我叫艾丽卡,”小女孩显然很喜欢亲切的面带笑意的保卢斯,她挣扎着向保卢斯怀里扑,这让古德里安尴尬的咳了一声,不得不把她放在了保卢斯怀里,“我找不到妈妈了。”
“那跟我们上车吧,如果看到了妈妈就叫我们停车。”保卢斯好笑的看了看古德里安郁闷的眼神,笑眯眯的摸着小女孩金色的发卷。
直到把小女孩抱上车,古德里安才注意到她的怀里依然抱着那束美丽的鲜花。纯蓝的颜色不掺杂一点杂质,蓝的好像遥远朦胧的雾气,梦幻又迷离。宛如一双熟悉的眼睛,在阳光下跳动着闪耀灿烂的光泽,完美的诠释着浪漫的花语——“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盛人生”。真是美丽,就如同埃尔温的眼睛。古德里安盯着美丽的鲜花发起了呆。
保卢斯一直抱着艾丽卡,根本没有注意到古德里安有些空茫的眼神。但当他直起身时,他一眼就看见了古德里安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这如同给了他当头一棒,保卢斯虽然纯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聪明,相反,他比任何一个同级别的军官都要敏感。他很清楚的知道古德里安在想谁,这让他格外的惶恐不安。青玉色的眸子里也是一片慌乱。但他只能保持沉默,因为他知道,如果古德里安真的看上了埃尔温,自己没有任何实力去和自己的这位老朋友争夺,或许埃尔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保卢斯却很清楚埃尔温那让人迷醉的魅力。他用力咬了咬唇,抱着艾丽卡让她辨认外面的人中有没有她的父母。
艾丽卡很快就辨认出了她的母亲,她高高兴兴的下了车,蹦蹦跳跳的跑向母亲。遗落的风信子落在古德里安脚边,他没有去捡,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好想能从中看到一个他想看的人。
除却这个小小的插曲,他们行进的非常顺利。在12点钟以前,他们就到达了林茨。古德里安急急忙忙的去拜会了当地的首长,顺便匆匆地吃了一顿午餐。正当他准备离开这个城市,继续向邓波儿湖前进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党卫军总司令希姆莱和陪同他的舒伦堡。
舒伦堡以前从没有近距离看过这位颇有些传奇的将军。此刻他不着痕迹的跟着希姆莱身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古德里安。古德里安有一双冷淡的蓝灰色眸子,冷冷的泛着冰一样的光泽。但那不同于类似盖世太保头子缪勒眼中那种视人命如无物的冷酷,而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舒伦堡忍不住想到,这个高傲而又并非贵族的将军也许将来的仕途并不会一帆风顺。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跟在希姆莱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