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十世之非羽倾城

十世之非羽倾城第1部分阅读

    《十世之非羽倾城》

    序言

    蓬莱之巅,烟云缭绕,放眼望去,一片仙然。晨曦之光,已过破晓,一抹白衣静立云天之上,清冷孤寂,绝代风华。

    “岛主,天冥司君来访。”

    不知从何处响起的仙音散在这片苍茫天地间,回声缭缭,不绝于耳。

    “不见。”

    男子轻启薄唇,天籁之音更胜方才仙子之声。

    “不见么?”

    繁茫云海间,一男子俊挺而立。一手在前,一手负后,淡然眉宇间聚点轻怅。

    “不是说不见么?”

    听身后响起的轻笑,风华男子转了身,一张精致的银白面具遮盖了大半张脸庞,只余下一双优美薄唇淡漠紧抿。

    看着来人朝自己走近,风华男子便又转了身,继续望着。

    那男子走近他身边,停下,与他一同望向前方。良久,开了口

    “十万年了。。。风雪岛主,你。。。可还记得?”

    “记得什么?。。。”风雪问。两人无言。而后便又道:“你又记得多少?”

    “我?”男子挑眉,扬唇笑“一早便已然忘却了。”

    四目相对间,眼角眉梢风华尽染,却是同时苦笑,虽然清淡,依旧那样的令人心酸。

    “当真是忘了么?”男子自问,清灵的声音散在天边,似是要飘传到那人的耳边一般。

    “易水,十万年了,沧海都已变成桑田,我仍是无法习惯没有她的陪伴。”风雪道,紧抿的薄唇凄凉无限。

    “易水?。。。。”苏易水轻喃,“自那人十万年前的一声轻唤,我便沿用那名字至今,众仙家也都给几分薄面唤我一声天冥司君。呵,时间已然过了如此久,久到我都已然忘却了自己原是唤作苏易水的。”

    “易水,你可曾后悔?因她而被打入轮回,尝遍人世情爱苦楚?”

    苏易水浅笑,“若是她肯回头看我一眼,我情愿以天地永生换与她一日相守。”

    一日相守?

    曾几何时,他也如此抉择,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闻他不语,苏易水转了头,却见广袖下指掌紧握,声声作响,委时便已明了他心中所想,便道:“无论如何,毕竟她爱你,从生至死,从未改变。”

    “若是以她的生命为代价,我情愿她从不曾爱过我。”

    “你后悔了?为她历尽劫难,受尽十世轮回之苦。。。。。”

    风雪闻言苦笑,伸手覆上银面,指尖轻点,面具脱落,一张绝世容颜现在三千墨丝之下,发丝轻扬,拂过细长眉睫,遮住眸底的万世孤寂与苦楚。

    “我后悔。。。初相见之时未曾牵起她的手,如若那时我早些知晓自己的心意,又怎会有那之后的一切?如今又何以思伊天涯,却再也不复相见?”

    “风雪,不论她如今身在何处,我们都该庆幸,她至少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便会有再相见的一天,况且,有魔皇在她身边,我猜想,她如今的日子,定然不会太苦。”

    相见?便是要何时再见?

    低头,一面古铜色的镜子现在掌间,拇指轻动,滑过镜面。

    相见。。。。。

    究竟是再相见?还是再也不复相见?

    第一番姻缘因缘

    东方渐白,淡青的天一点点亮起来,碧波荡漾的瑶湖笼了层轻烟,四周皆是朦胧一片,清羽一袭白衣站在船头,眼眸微闭,静静感受着四周的花香虫鸣,破晓的日光散在她的脸上,显得仙雅而又清灵。

    箫声响起,清羽睁开双眸,轻轻吸吐一口气,足下轻轻一点,人已落在岸边,抬手拂去衣襟上的晨露,向竹林深处走去。

    走到一处篱笆院前停了下来,正是三月初春时节,院内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梨花也已露出了白色的小花苞。

    她推开门,踏在一块清凉的青石板上,放眼望去,瞥见了那抹站在桃花树下的淡蓝色身影,明亮的光线里,这美丽的景致竟有些恍惚,恍惚的仿若一个未醒的梦。

    轻盈的踏步过去,停在男子的身后,轻柔的唤了声:“晗哥。”

    听着悦耳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蓝衣男子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少女。素衣、素颜、浑身上下无半分脂粉气息,却仍旧可以看得出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清羽,可是还在生我的气?”温柔的话语自蓝衣男子的口中溢出。

    “清羽没有,”清羽抬起头来望着这张温雅清俊的脸庞,一双如古潭般幽深的眸子里平澜无波,“只是我不明白,晗哥为何一定要我嫁与七皇子?”

    男子温柔一笑,握着她的手走到石桌前坐下,“清羽,你可还记得一年前?在你重伤昏迷醒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记得?她怎会记得?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晓,又怎会记得之前之事?

    猛然间,一个少女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从她面前一闪而过,极快的、

    这是。。。什么。。。。。

    血。。。殷红的血。。。。。。

    仿佛有铺天盖地的红色浸染的她的衣襟。。。血。。。。。。

    她猛地低下头,洁白的衣襟上沾染了几瓣艳红的桃花,在她眼里却幻化成了那肆虐的殷红,慢慢的,浸染开来。

    猛地,她挥袖弹落,惊得站起身来。

    “清羽!”男子拽住她的衣袖,神色间难掩关心。

    清羽回了神,望望男子,又望了望衣襟,紧闭了眸,睁开,重新坐下。

    “可是身子不适?”男子问。

    “不曾,只不过在想晗哥为何一定要我嫁与七皇子。”清羽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道,“如此坚决。”

    闻言,男子起了身,走到桃花树下,手持白箫负手而立,“清羽,相信为兄,我便真的是为你好。”

    “为我好?便像是娘亲的事情一般?”清羽语气温和依旧,却不难听出一丝莫名的味道。

    “清羽。。。”男子转过身来,眼底划过一丝慌乱,随即便被掩去,“你重伤醒来后,我见你失去记忆,心里很是高兴,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是非,本就不该由你来承担,你正值美好年华,不该活在痛苦与仇恨里,就这般忘了往事也好。。。。”

    “如此说来,娘亲的事情,你果真知晓!”清羽站起身来,望着眼前男子,竟是一直在欺骗她么?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仇恨而做出让自己悔恨终生之事。。。”男子的解释在清羽的直视下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是不希望清羽后悔么?真的。。。只是不希望我痛苦么?”清羽轻喃,“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呢,慕容清晗。”

    慕、容、清、晗

    听见清羽轻吐的四个字,慕容清晗眸底微惊,怔怔道:“清羽。。。”

    “你不必担心,清羽并未有其他想法,不若是前几天在整理娘亲留下之物,又恰巧听到了几个人的谈话,所以便想到了。”

    “你居然夜闯慕容府!你可知晓此举有多危险?倘若他们认不出你,出手错伤了你该如何?”

    慕容清晗猛地板住清羽的肩膀,语气愤怒而又焦急。

    “你不必如此紧张,”清羽拉下他的手臂,淡淡的道:“清羽不若是想知晓一些答案而已,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竟能让南黎国的七皇子屈尊降贵的来迎娶我这个乡野丫头。”

    “清羽,以前之事。。。”

    “罢了。。。”清羽摆摆手,打断了慕容清晗的话,“你既不想说,清羽便也不会为难你。现如今,往事与我来说,可知亦可不知,知晓了,不若是徒增伤心罢了,还不如不知,倒也省去了那许多的烦恼。”

    一时间,两人之间有些沉默。

    似是要逃离般,慕容清晗转身向院外走去,就在踏出院门的那一刻,清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晗哥,请你转告他,我会如他所愿。但此后,我与他,与你慕容府,再无半分瓜葛,生死随天,再不相见。”说罢,便也转了身向屋内走去。

    慕容清晗回首,望着消失在屋内的身影,叹了口气。

    低头,一只白色的小瓷瓶静躺在手中,慢慢的,指掌收紧。

    他又何曾想要这样?只是,人们似乎忘记了命运本就是高深莫测的一局生死棋,在落子之前,谁都看不到将来的变化和结局,又何谈改变?

    “清羽,对不起。”

    一阵清风吹来,吹散了呓语在慕容清晗唇齿边的歉语。

    入夜,清羽坐在窗前发呆,想起几天前自己梦中的点点滴滴,虽有些朦胧,但足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一个完全不同于慕容清晗告知于自己的那些所谓的事实。

    但,就算知晓了又如何?她只是有些愤怒,却并没有仇恨。

    因为,她总觉得,她不是“她”。

    但她若不是“她”,那她又是谁?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一夜无眠。

    时间飞快的过去,转眼便已到了出嫁之日。

    平川1325年三月十八,南黎七皇子大婚,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如今的清羽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坐在这一方宁静的天地中,对外面铺天盖地的锣鼓声充耳不闻。右手一动,只见从衣袖中滑出一支通体血红的玉箫,和慕容清晗手中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他的那支,晶莹雪白,唤作琥珀白玉箫,而她的这只,殷红通透,据他说,是唤作残阳血玉箫。

    这是慕容清晗在她临上轿前交给她的,他说,这不仅是她娘亲的遗物,更是她身份的象征。

    身份?象征那个她所不屑的身份么?

    但她还是接下了,不为其他,只因为这是她娘亲的遗物,无论如何,她都想留着。

    轿身一顿,清羽收起玉箫,将喜帕盖回头上,在喜娘的搀扶下躬身踏出花轿。紧接着,便有一只修长的手伸到眼前,带着一丝清冷与漠然。不过,但看这只手,便可猜到。手的主人必然是个不俗的美男子。

    不再迟疑,清羽将自己的手放到这只手掌之上,踏上冗长的红毯。满眼的鲜艳让她的大脑有些眩晕,脚步也变得有些沉重,仿佛每踏出一步,便离自己被安排的命运更近一步,因而就偏离自己的本身更远一些。

    踏进厅堂,还未站稳,便听得一语,仿佛是凑近那男子的身边问的,“殿下,可还举行仪式?”

    “免了吧。”毫无感情的男音响在清羽耳侧。

    “可殿下,如此于理不合啊,若是让他人传了去。。。。。岂不损了皇妃声誉?”

    “本王听闻皇妃身子不适,不可太过劳累,所以特求父皇免了仪式,谁人还敢闲言闲语。。。。。”没有起伏的声音中已显露出不耐,“扶皇妃进去。”

    “且慢。。。”

    一道轻柔的声音悦耳响起,伴随的是一袭轻缓力道袭面而来,清羽并未躲过,由着喜帕在眼前扬起又落下,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看见了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从天而降的白衣少年。

    大半张脸庞被一张银白面具所覆盖,只余下一双扬起温柔笑意的薄唇,淡淡的,带着无限魅惑。然,手中的那袭白色披风却为他凭添了几许飘逸与洒脱。

    喜帕落下的瞬间,清羽的视线定格在少年衣摆下那一片翻飞的梨花上面,绣花精致。栩栩如生,仿佛有风吹来便会飘落一般。

    少年足尖点地,闲然的落在众人之间,俊然而立,一派风华。

    然,这些是视线隐在喜帕下的清羽所看不到的,她能知晓的,便只有声音。

    “这位公子,”最先反应过来的黎南星开口道:“感谢大驾光临本王婚礼,府中已备下薄酒,还请列位入席。”说罢,伸手邀请欲转身。

    “七皇子,”少年悠然开口,“您好像弄错了,在下并非来道喜的。”

    “哦?那不知阁下为何到此?”黎南星脸上笑意满满,心里却已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是来。。。”少年顿了一下,“抢亲的!”

    在后半句话出口的同时,少年的身形迅速移动,再抓住清羽的手臂后,又退回刚才的位置。

    “公子这是何意?”在制止欲上前的一干侍卫后,黎南星踏出一步,双眸不悦的眯起。

    少年笑,轻捋额前发丝,“不若是。。。。”

    “是何?”

    “不想让她嫁与你罢了。”

    黎南星闻言冷笑,“她嫁我黎南星,做尊贵的七皇妃,难道还委屈了不成?”

    “岂止是委屈。”少年仍是笑。

    “你。。。!”

    “整个平川大陆谁人不知,南黎七皇子黎南星花名在外,常年流连风月场所,游览花丛之间,有情却多情,多情亦寡情,你不也因此摘得武林风流公子的桂冠?”

    “那便又是如何?”

    少年望向身边的清羽一眼,继续道:“这女子虽生的漂亮,却也不是那般绝代风华的美人,亦不是你命定的皇妃人选,谁又晓得,你娶她不会只是一个如花瓶般的摆设?”

    “那是本王之事,不劳公子费心。”

    “可你比谁都清楚,你不喜欢她,娶她便只会毁了她。”少年一手负后,“黎南星,你当真忍心?”

    “本王不会亏待了她的。”虽然不喜欢,但他也不会亏待她,衣食无忧,富贵尊荣,只要她想要,他都可以给她。

    “如此,便更不能让她嫁与你,让这么个美人同你府中的那些姬妾们一般老死在这华丽的牢笼中,你舍得,本公子可舍不得。”

    黎南星气结,“公子今日可是当真要与本王过不去?”

    “便是。”

    “那你可有问过这女子可愿跟你走?”黎南星冷笑,“你又有几分把握出得了我这王府大门?”他笃定她不会随这少年离开,虽然她已不是“她”,可他就是有万分的把握,她不会离开的。

    可。。。。。。

    只见那少年低下头,伸手揭落清羽头上喜帕,“跟我走,可好?”

    “好!”连迟疑都没有,清羽应声即答,不知为何,对这少年,有种莫名的熟悉与信赖。

    “哈哈哈,”少年大笑,扬起如花般灿烂笑颜,“从此以后,定当伴伊身侧,天涯风尘,一路相护。”说罢,意味深长的望了黎南星一眼,“黎南星,我们后会有期。”

    手臂一扬,披风环过清羽,遮住她身上的大红嫁衣,将她护在怀中,跃上屋顶,扬长而去。

    “追!”

    “不必了!”黎南星挥手制止。

    “殿下,那便是让他们这样逃了?”一领将愤愤不平,“他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人武功卓绝,轻功更是一流,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那殿下可知此人来历?”

    来历么?虽然不得其颜,但能有如此高超轻功,又胆敢劫持他皇妃的人,天底下除了他,便不作第二人想。只是,一向来去无踪,只是传说中的他怎会对清羽如此上心?究竟是何种因由竟能让神秘如他不惜现身天下豪杰齐聚的他的婚礼?

    伴伊身侧,天涯风尘,一路相护?

    是要将她带在身边了么?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黎南星弯唇轻笑,清羽她,果真是一个很好的诱饵呢。

    在几个起落之后,清羽与白衣少年落在一幢宅子门前,少年取下她身上的披风,“走吧。”

    推开宅门,少年率先走了进去,清羽紧跟其后,在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一座别致的院落门前,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几朵零星的花瓣自树上飘飘扬扬的落下,落在了站立在树下那白衣人的发丝上,肩头上。

    不远处的水榭亭台,亦是在梨花的映衬下,显得愈加的隐逸与幽雅。

    似是听到身后响动,梨花下的那人回过身来,唇边漾起温柔笑意。

    他的脸上,竟也戴着半张面具,只是,不知为何,清羽总感觉在望向自己的瞬间,那人似乎怔了怔。

    随即,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可还顺利?”

    那少年点点头,走近院内石桌,将手中的披风放下,随即翻手摘下脸上面具,抱怨道:“这东西戴在脸上好不舒服,真不知为何,你总愿戴着它,当真是那般嫌弃自己的容貌么?”

    那人不语,唇边笑意却是在渐渐变淡。

    少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来,一张倾城之颜就这样一览无遗的现在清羽的眼前。

    柳眉轻描、凤目轻挑、白皙瓷肌、点绛薄唇

    本是一翩翩男子,却活脱脱的生了张绝色美人脸。

    见清羽神色讶然,那少年似乎很是受用,漂亮的丹凤眼中聚起万千风情,对他身边的那人道:“倾城,你便是瞧,天下间又有哪个女子不为我倾倒,这便是生的漂亮的好处吧。”

    倾城。。。。。他身边的那人是唤作倾城的么?

    清羽的目光转向他,静静的望着。

    见状,那少年绕过倾城身后,来到他的一边,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对清羽道:“姑娘可是好奇这人容貌?”

    倾城撇过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别闹了,”随即又转身望向清羽,“姑娘想必是累了吧,在下已着人备好房间,来,青和,扶姑娘回房休息。”说着,便伸手招来侍婢。

    “是,公子,”青和颔首。“姑娘这边请。”

    见清羽转身,那少年脸上浮起一抹玩味之色,袖下指掌轻动,眼见要击上清羽,只见白影一闪,清羽已被倾城护在怀中。身形移动间,清羽头上凤冠滑落,与此同时,只见那少年迅速的绕到倾城身后,伸手解下他脸上面具。

    清羽无意间抬头,却是惊在了他的怀中

    这人的容颜。。。。。。又岂是倾国倾城可以形容?

    便说是绝世之颜,便也不过如此了吧。

    然,四目相对间,却是泪满于睫。

    这人。。。。这人。。。。

    “姑娘。。。姑娘。。。”倾城唤。

    见清羽回身,倾城扶她站直身体,“对不住,是在下莽撞了。”

    见他眸底歉意满满,清羽笑,却是在眨眼之间落了泪,滚烫的泪珠惊了她。

    伸手抚上眼眶,湿的。。。。。。

    望着指尖的晶莹,清羽又恍了神,怎么。。。。会这般。。。。

    可是有风沙迷了眼?

    “姑娘。。。”倾城又唤。

    清羽望他,展了笑颜,“不妨事,不若是有风沙迷了眼。”

    见那抹鲜艳身影消逝在走廊尽头,倾城与那少年相视,道:“你总是爱这般胡闹。”

    听出那仿若责备语气中的无奈,那少年但笑不语。

    “姑娘,你便当真是不好奇么?”还是昨日那白衣少年,而此时的他却悠然坐在房檐之上,一只腿耷拉下来,左右摇摆,“我为何要带你出来?”

    伸手接过飘落的梨花,清羽抵在鼻尖下轻嗅,虽是沉浸在这美景之中,却也不忘回答身后救命恩人的问话:“要说,你自会说,我何必要问?不说,便是有你的理由,我又何苦要问?”

    那少年眉毛一挑,似是在玩味的理解她的话,便又听得声音起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的名字,以后总该有个名字唤你吧,总不能公子公子这般叫着。”

    那少年笑,“我唤作蓝非。”

    “蓝非。。。”清羽指尖携花轻抵下巴,“蓝非。。。那我以后唤你作蓝,可好?”

    闻她言,蓝非浑身一怔,与一旁闲然站立的倾城相视一眼,跃下身来,“为何要这般唤我?”

    这名字只有倾城一人唤他,可从这孩子口中唤出来,竟是那般的亲切与自然,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唤他一般。

    清羽一笑,却是又道:“你可以唤我清羽或清儿。”

    清儿?千儿?

    倾城有些恍惚,千儿?如何会想到这个名字?

    “唤你千儿可好?”还未想通,话已出口,不仅是蓝非,连他自己都有些讶然。

    “千儿?”清羽转过身,眼里有些不懂,只一瞬间,那迷茫又化进清明幽深的眸底,淡淡笑道:“好啊,以后我便姓千,千清羽。”

    顿时,清羽心底释然,那个姓氏,如今,已然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吧。就这样,便也好。

    千清羽,千清羽。

    第二番缘起源起

    “不要。。。不。。。不要。。。”清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眸紧闭,然,大汗淋漓的额头与脖颈却昭示着她此刻极不安稳的睡眠,“不。。。。不。。。。”

    又是血。。。殷红殷红的血。。。

    大片的。。。好多好多的血。。。

    就在那腥气的液体扑面而来之时

    “不要。。。”清羽猛地惊醒。

    看着眼前轻纱幔布的一切,清羽定了定神,起身下床。

    为何总是做这般的梦?

    一连几日,总会梦到一个少女倒在血泊中,与那日忽现在眼前的画面一般,但不管她如何努力,却总是看不清那少女的脸。

    为何,会这般?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那片梨花树下,闭闭眼,望着那静谧安详的夜空,思绪飘离。

    良久后,只闻得一声呼唤:“姑娘。”

    清羽回头,见是青和,便扬唇一笑,“青和。”

    青和上前扶她,“这么晚了,姑娘怎一个人在这?现下虽是春季,夜里的风依旧凉的紧,姑娘穿的这样单薄,莫要冻坏了身子。”

    清羽笑道:“不妨事,只是见这梨花在夜色的映衬下比平日多了几分静谧,所以便出来走走罢了。”

    “青和扶姑娘回屋吧。”

    “好。”

    对于这样的碰触,清羽并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青和这丫头,她当真是喜欢的紧。

    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落入了不远处的一双黑眸中,他已然在这里站了很久,只是发现清羽的突然临近,所以便隐在了暗处,一直静静的望着。

    只是他不知晓,为何会觉得她如此熟悉,又为何在看见她脸上的落寞后,这里。。。

    他一只手抚上胸口,慢慢的收紧,会隐隐作痛。。。

    回到房中,清羽静立在窗前,刚要转身,便看到一抹身影立在不远处,“清羽很好,你不必担心。”

    站在窗外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

    许久,清羽开口打破这宁静的气氛:“你来这里寻清羽,便只是这般站着不说话?”

    突然,一件东西被丢了过来,清羽伸手接住,摊开手掌,是一只白色的瓷瓶。

    清羽握在手中把玩着,“这便是‘雪化散’的解药?”

    “你是如何知晓的?”慕容清晗眼波微动。

    “猜的,”清羽语气淡然,“一般来说,便是受伤再严重之人,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只恢复四成功力,在竹林小屋时,清羽闲来无事,便也会翻阅一些医书,见到过书上对雪化散的记载,恰巧的,又在房间燃烧的檀香灰烬中发现了一些雪化散的粉末,如此一来,便不难想到,是晗哥你利用雪化散压制了清羽的内力,所以时至今日,仍是无法完全恢复,不知清羽所言,可有差错?”

    慕容清晗苦笑一声,没有答话,他早该知晓,是瞒不过她的。

    如今的清羽和当初的清羽已然是判若两人,聪明,冷静,完全没了一年前的莽撞与仇恨。

    但这样的她却愈发的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冷漠。

    她长大了,他该庆幸的不是么?但为何,心里却是这般的不是滋味?

    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开。

    服下解药后,清羽试着将体内真气运行十二周天,便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涌动出来,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通体舒畅的感觉。

    看来,这便是被压制的内力了。

    突然,运行的内力仿佛被什么阻断了一般,她一时收势不住,只感觉血气上涌,从口中一口喷了出来,身体也支撑不住的倒在床上,。朦胧间,望见一抹月牙白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悠然转醒后,发现一只清凉的手掌附在自己的额头上,带走一阵阵的刺痛与滚烫。

    “千儿,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温柔的话语自耳边响起,是倾城。

    “还好,”清羽柔柔一笑,借助倾城的手臂起身半躺在床榻间,“发生了何事?”

    “许是你昨夜练功之时,未曾掌握好力道,致使内力不协调,因而冲撞了经脉。不过,还好有人在我们赶来之前替你封住了|岤道,才不致使你走火入魔,因此而丧命。”原本站在窗前观赏风景的蓝非回过身来,一枝梨花横在胸前轻轻摇晃,“不过,我倒很是好奇,那救你之人,究竟是何人?”

    “昨夜晗哥有来过这里,我想,救我的,应当是他吧。”清羽转过头,望向好奇心颇重的蓝非。

    “慕容清晗?”蓝非皱眉,“他昨夜确有曾来过,不过。。。”

    “不是他。”天籁的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测。

    “因何?”

    “慕容清晗武功固然不错,但是与蓝相比,仍是略逊一筹,况且,你运功受伤是在他离开之后,他不可能在蓝不知晓的情况下,又折回府中来救你,可以在蓝的眼皮底下自由出入府邸,且不留一丝痕迹,能拥有这般功力之人,天下间只怕是没几个。”倾城简简单单的几句换,便道出了关键所在。

    听得倾城之言,又联想到昨夜情景。

    昨夜,晗哥身着蓝衣,而她在昏迷前看到的明明是月牙白衣。

    卓绝的功力,清冷的月牙白,难不成,是他?

    是了,除了他,便不作第二人想。

    看到清羽唇角微弯,蓝非凑近床前,“千儿,你可是知晓是谁了?”

    清羽点头。

    “是何人?”

    清羽摇头。

    “你这便是何意?”蓝非不懂。

    “倾城,我便是头疼。”

    闻言,倾城笑,“好,那你便是躺下歇息,一会我着青和将药煎好了送了来。”说罢,便扶她躺下。

    清羽沾床便睡,倾城亦是转身走出屋外,留蓝非一人愣在原地,莫名其妙。

    这是何意?

    这两人可是拿他作透明之人?

    闷闷的出了房门,蓝非仍是不甘心的回头望了躺在床上的清羽一眼,而此时的清羽却是躲在被子里扬唇轻笑。

    “小姐,该吃药了。”

    清羽闻声下床,看着青和端来的清粥小菜及汤药,笑意满满。

    “过两日,等千儿身子好些,我们便离开这里吧。”

    寂静的长廊,倾城与蓝非并肩而立。

    “因何?”蓝非眉头轻蹙,“难不成他们。。。”

    “与他们无关,我只是觉得,这里并非是长久之所。”

    “那千儿该如何?当初,我曾答应清轩要好生照顾她的。”

    “带她一起走,我想她应当不会拒绝。”想起那双灵动的双眸,倾城的唇角溢满了温柔笑意,不过,他自己似乎并不曾察觉。

    听出倾城话里的欣喜,蓝非转过头,深深地望他一眼,没有言语。

    “丫头!”蓝非一掌拍上清羽的左肩,清羽向左望去,他却从右边冒了出来。

    “在想何事,这般入神?唤了你好几声都不应人家。”敛了敛衣襟,蓝非挨着她在大石头上坐下,不满的撒娇。

    “无事,不若是在想一些往事罢了。”清羽随口敷衍。

    静默、无语

    “千儿。”

    “嗯?”

    “无。。无事,”不知为何,看着她淡然的侧脸,蓝非到口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蓝,有话直说便是。”

    “你,当真舍得下这里的一切?跟着我们居无定所的漂泊?”

    清羽笑,“当初,你不是说‘从此以后定当伴伊身侧,天涯风尘,一路相护’怎的,如今你可是后悔了?”

    “我说过的话,自当会算数,我只是怕,你舍不下。”

    “这里已然没有让清羽眷恋的人或物了。。。”

    “那清轩呢?”蓝非顿了顿,“他可是你。。。”

    “清羽知晓,”清羽转过头望他,“只是,蓝,人有悲欢离合,清羽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或许,我的离开,对他来说,可能更好。”

    “蓝,或许,我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个人,但,我却也真的不知晓自己究竟是谁?我总感觉,这是一段错乱的因缘。”

    “错乱的。。。因缘?”蓝非一时间有些不解清羽话中之意,也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被沉默笼罩,只是静静的望着湖面,丝丝凉风夹杂着春雨袭面而来,说不出的凉爽惬意。

    一把雨伞出现在两人头顶,为他们遮住细雨的肆虐侵袭。

    感觉不到雨水的触感,两人齐齐抬头,看到的是一把油花雨伞,而伞下,正是倾城洋溢着温和笑意的绝世容颜。

    “好了,便进屋去吧,这雨虽细,淋久了一样会着凉的,”黑眸中盈满笑意,声音确是比那雨丝更为柔和动听,“千儿,先去换身衣服,便到偏厅来,有人想见你。”

    “何人?”声音中夹杂这一丝好奇,眸底现出疑惑。

    “等见到不就知晓了,好了,先去换衣,当心着凉。”

    “到底是谁要来?”蓝非双手环胸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还要你支开千儿?”

    “是清轩。”

    踏进偏厅,除了那两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外,还有一抹淡青色身影。

    青衣男子也有一张极好看的面孔,身形也与另外两人旗鼓相当,只不过,任何事物或人在蓝非与倾城的面前都不免逊色几分。

    然,相比之下,他没有蓝非的奢华,亦没有倾城的绝世,却是周身散发了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温润气息。

    翩翩浊世佳公子,说的便是他这般吧。

    “三哥,”淡淡的唤了声,清羽便落座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见此,倾城二人离开。

    “清儿,离开时,记得同大哥告别,免得劳他挂心。”

    清羽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慕容清轩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清羽亦是立起身来。

    伸手拂去她额前发丝,喃喃的语气中溢满无奈,“此去一别,你我兄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出门在外,记得照顾好自己。”

    清羽点头。

    “清儿,你须当记得,慕容清羽已死,自此之后,你再不是慕容家之女,对外,万不可提及。”

    清羽点头。

    “清儿,是哥哥对不住你。”

    看他自责,清羽亦是有些难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道:“清儿会好好的。”

    山野竹林间,一片青翠碧绿,清羽三人齐头躺在青翠的草地上,惬意的闭着双眸,画面拉远,三人的似雪白衣格外扎眼。然,那绣在清羽衣摆上的翻飞梨花却似要飘下来一般。

    “千儿,”蓝非开口。

    “嗯。”

    “你为何这般喜爱梨花?”

    “倾城为何喜欢?”清羽转过头问着一旁的倾城。

    “或许便是因为千儿喜爱吧。”倾城眸眼未睁,却是伸了手握住她的手。

    清羽唇角笑意加深,“倾城,你莫要这般哄我开心,千儿便是在问真正的缘由。”

    “我并未哄你,却也是当真不知。”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清羽便知,倾城此言,却是实话。

    而后她便又问向蓝非

    “蓝,你又为何喜欢?”

    “我也不知晓,仿若生来便对梨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其实,我是喜爱奢华之颜的,但不知为何,却总对这清淡白衣割舍不下。”说罢,抬起手臂,袖口处的精致梨花现在眼前。

    清羽笑,“定是你上辈子欠了哪个女子的,因为亏欠,所以愧疚,便将她的喜好带了今世来。”

    “或许是这般吧。”蓝非眨眨眼,随即眼珠子一转,立即起身对清羽又道:“难不成,是欠了你的?千儿,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对我有些怨气。”

    闻言,清羽失声笑道:“哪里会有怨气,千儿便是感激还来不及呢。”

    “是么?”蓝非有些狐疑,“不过,也不烦心,这辈子我好生待你便是了。”

    闻言,清羽亦是起了身,肩上的雪白丝带随风飘扬,“蓝,若是果真如你所言,千儿便是上辈子做了多少丧心之事才遇见了你?”狡黠的双眸闪动着灵动的光芒,倾城闻言轻笑。

    然,蓝非却是僵了笑,手指轻颤。

    “千儿,你可是觉得遇见我会是你人生中的不幸之事?”

    听他有些发颤的语气,清羽不解的转头,倾城亦是起了身,却见一向闪着魅惑的丹凤眼中聚点星光。

    “蓝。。。”清羽唤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倾城。

    “蓝,千儿不过一句戏言,你怎的还当真了?”

    “蓝,对不住,是千儿的不好,怎可能是不幸之事呢?遇见你们,便是千儿最大的幸事,蓝。。。”清羽摇晃着他撒娇,“蓝。。。”

    听着清羽焦急的语气,蓝非回了神,吸了口气:“我未曾有气,刚刚也不知是怎的了,千儿,你莫要自责。”

    “当真无事?”

    蓝非笑,“无事。”

    清羽望向倾城,亦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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