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接过折扇,顺势抖开,一棵苍劲松柏在悬崖上傲然伸展。
贺妈妈满意地看了婉奴一眼,婉奴微笑着回头,见恒乙穿戴整齐看着她,不免一怔,这个书呆子还是想去见一见大诗人们,随即笑道:“好,不多说,同去,同去。”
“同去凑凑热闹,也给你们做伴。”恒乙谦虚地笑着,不停地回头看看贺妈妈这身得体男装,突然觉得他穿男装比女装更合适。
藏缘楼里里外外都挂满花灯,整条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各地的才子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慕名而来。
而各地花巷有名的唱角,也应邀而至,她们平日里的唱词也多半是出于才子之手。才子与佳人的互相欣赏与惺惺相惜可想而知。
而今天才子们除了献上自己的最新力作供参赛外,还有一项评选就是最出名的几位唱腔,一会儿唱出谁的脍炙人口的大作越多受的好评也越多得分就越高。
恒乙进入才子圈子,似乎比平时大方许多,婉奴靠在拦杆上瞧着他已经穿梭在众公子之中。
演台上,一位翠色姑娘抱着琵琶,款款步上台,她向大家矮身一礼,大方落坐,悠悠拂动,款款演奏,指尖由缓到急轻轻拨弄。
随即,幽宛的歌声随波起伏,‘落花翻飞风前舞,流水依然只东去……’听得让人伤感遗憾的单相思恋曲儿。
姑娘唱毕,赢得阵阵掌声,评判评分之后,她报出了诗着作者,‘恒乙!’
婉奴与贺妈妈面面相觑,随后回头到大厅中寻找恒乙的身影,恒乙谦虚地向他们拱拱手。想不到他早有心思,已经提前几天将诗稿送了进来。
他不想做官,写写诗疏解才情也是不错。
随后,走上台来是一位熟悉的身影,虽然挂着薄薄的面纱,婉奴依然能一眼认出她就是月烟。
她琵琶刚一拨动,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个个屏息静听……
南宫婉奴警觉地环视四周雅阁,大厅灯光太亮,不能看清各窗户内的情况。
“贺妈妈,我们找个暗一些地方。”婉奴拽了他的胳膊一把,退到二楼廊子里面。
月烟弹凑完毕,谢幕退下台去,她转过回廊,上了三楼,婉奴见她刚到三楼,后面跟去一们与她妆扮一模一样之人,婉奴正感纳闷,人影转出了视线。
随着一阵楼梯声,正准备前去的婉奴被贺妈妈拉了回去。
房中,一个倩丽的秀影站在窗边,丞相西门庭推门走了进去,望着有些熟悉的身影,冷笑道:“你终于还是出现了,没想到今天晚上对你红极一时的歌女,还是有致命的诱惑力。”
他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说道:“月烟,告诉我,为什么要行刺本相?你小小年纪,我们之间应该没有深仇大恨,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化解?”
他缓步上前掰过她的身子,见到眼前之人,大惊失色,“你不是月烟,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苏泽渊从旁边屋里窜出来,提着森寒的利剑,招招隐含肃煞之气向他逼近。
西门庭显然没有料到她就是个诱饵,他身上并没有武器,用赤手空拳与苏泽渊纠缠。
当他手里的竹椅也变成寸寸废柴之后,西门庭被逼到角落,手臂中了一剑,苏泽渊的剑尖直指他的胸膛。
西门庭垂下手,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冷硬的脸透着死气,微眯的眼逼出嗜血的寒芒,声音清冷无比,“请问,你到底是谁?你我有何冤何仇?”
“你死到临头,我可以告诉你,让你死得瞑目。”苏泽渊拉下面罩,阴鸷地盯着他,“曾经被你陷害而满门抄斩的苏泽源你还记得吧?”
西门庭顿时惊恐地瞪着他,“你不是苏泽源,他在我眼皮底下掉了脑袋,难道你是他镇守边关的兄长苏泽渊?当年你果真逃脱了,没有遭到阵法。”
“该遭惩罚的是你们,我要将你和夏侯振剜心而死,让你们尝尝心痛的滋味。”苏泽渊说罢仰天长笑,手刃仇人的滋味真是痛快。
苏泽渊抽剑欲剜,几支冷箭‘嗖嗖嗖’射来,他挥剑阻挡,一群侍卫拥了进来,与他生成堵杀之势。
侍卫个个都是冷面高手,出手毫不留情,窗户被他们堵死,苏泽渊身上斑斑血迹,无处逃生,武功再高也难以敌众。
贺妈妈看着婉奴从他怀里摸出菜刀,有一下没一下地拗着木墙角落横着的木板,诧异地看着她,“小姐,你想救他?可要三思。”
“必须救。”南宫婉奴的表情难得的认真,绑木松动,婉奴将菜刀还给贺妈妈。
“那好吧,你退后。”贺妈妈催生内力,用尽全力向木墙拍去,墙壁比想象中脆弱,从外向里倒去,有几名侍卫躲闪不急被压在木樯底下。
贺妈妈提着婉奴向窗外飞去,“跑什么跑?人还没救出来。”婉奴回头,瞧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从她身后的这个窗户跟了出来,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沉默的暗杀,现在变成了公开的追捕,一些侍卫也从窗户飞出追了上去,楼外的侍卫听得动静,从外面冲进来,控制了整个藏缘楼,里面顿时混乱一片,可惜恒乙在里面没有见到婉奴和贺妈妈的身影,焦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他看到丞相西门庭浑身是血污,被人扶着从楼上下来,送出了藏缘楼,绍辉王夏侯振与夏侯绝父子冲进楼里,将所有的人控制在楼下。
夏侯振伸手扼住藏缘楼妈妈玲嫣的脖子,似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玲嫣脸上表情痛苦,扭曲得说不出话来。
“你一个烟花女子也敢和朝廷着对?窝藏逃犯,包藏祸心,谋杀朝廷命官,其罪当诛。说,月烟在哪里?把她叫出来。”
“王爷明察,她不是藏缘楼里的固定姑娘,她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自由身,玲嫣确实不知道她此时在何处?”玲嫣苦着脸憋出含混不清的话。
“你不知道?她刚才还在,你们分明就是有预谋。你窝藏逃犯,你说这藏缘楼还能开下去吗?识相的老实配合。”夏侯振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想把她扯碎。平日里他们进出藏缘楼,哄姑娘的甜言蜜语已经变成了阴冷杀意,翻面不认人。
“王爷,她每次都是来去自由,从不打招呼,现在你们也搜过了,她确实不在楼里。”
夏侯振自然不相信她不知道月烟的行踪,气得一脚将她踹到地上,玲嫣爬在地上微微颤动。
婉奴与贺妈妈本想随着苏泽渊追去,见天地黑暗,他们想逮着苏泽渊也并非易事,低头见夏侯绝父子带着大量侍卫冲进藏缘楼,于是便对藏缘楼对面的楼顶上观察,现在正好从大门能看见里面这一幕。
夏侯绝听见他爹几次咬牙切齿地提到月烟,实在憋不住,走到父亲夏侯振旁边轻声说道:“爹,刚才丞相不是说了,是姓苏的想行刺他,应该与月烟没有什么关系吧?”
“你知道什么?她暗算过我们,我们今天就是来逮她的,现在想来,她与那位姓苏的应该是有关系了。”夏侯振回头警告地瞅了夏侯绝一眼,“你也认识她?”
“不认识,不认识,只是道听途说。”夏侯绝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老子,但是心里仍不能确定,定要找到月烟让她好好给自己解释。
夏侯振回头瞅着那一帮书生,喝到,“都给我带回去验明证身。”
“是。”几名侍卫将他们带出去,恒乙仍然不放心地向楼上观望。
夏侯振阴鸷的利眼瞅着地上的女人,月烟分明刚才在唱曲儿,怎能说没就没了,一定有暗道,“如果你再不说出她的去处,别怪我无情无意,放火烧了你的藏缘楼。”
“王爷,你也知道我们楼里的姑娘都是自由的……”
“你这烟花之地我怎么会知道?不说是吧,放火。”夏侯振最气愤这帮女人不识实务,此时还套近乎。放上一把火,他就不信烧不出她。
这可是玲嫣半辈子的心血,她扑上前去,抱着夏侯振的腿哭着哀求,夏侯振踢了几下没踢开她,抽出宝剑向她刺去……
南宫婉奴从房上蹿起,被贺妈妈扯了回去,一手捂着她的嘴,焦急地劝着:“小姐,听我说,这事我们管不了,他们是在办公事,你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他们公报私仇,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我要去阻止他们。”婉奴也知道这时不能露面,她只是气愤难填,愤恨地骂着。
南宫婉奴眼睁睁地看着玲嫣嘴角淌着血,伸着手无助地想抓住什么,似乎想把这群人一起抓进火海。可是她什么也没有抓着,瞪着眼倒在冰冷的地上。
火势越烧越旺,藏缘楼里的姑娘们个个向外逃走,六月的天气,火势一起,哪能说灭就灭,街道上的居民见火势越烧越烈,纷纷出来提水救火。
而藏缘楼对面的那家铺子正好是婉奴买下的,她和贺妈妈也顾不得许多,敞开大门,从后院井里提水救火,救火的人再多,也抵不过木楼的火势,整整烧了半晚,烧去半条街,婉奴的铺子也没幸免于难,灰飞烟灭,只等从新盖楼。
居民在街上哭声喊天,骂官差故意纵火,烧毁他们的家园。
可夏侯振他们否认放火,将一切责任推到藏缘楼老板玲嫣身上,说她窝藏逃犯,恶意拒捕,纵火自焚抗拒。
南宫婉奴折腾半夜,才疲倦地与贺妈妈回府各自休息。
天刚亮,恒乙还没有回来,但婉奴并不担心他,知道他定会没事。登记完自会回来。
昨晚的火势惊动了半城人,婉奴刚下楼就听见荷香与奶娘在说着昨晚天被照亮的事。
想必她们还不知道恒乙还没有回家,婉奴也不想她们担心,写了封信放在楼上,从后院翻越围墙出了南宫府。
刚翻出去,就被人叫住了,“婉奴,你上哪去……”
她的行为没有逃过贺妈妈的眼睛,贺妈妈与她一样,仍然身着男装跟着她翻出围墙。
“我想到药铺拿点药,再去一个地方。”
贺妈妈也没有再问,跟着她向药铺走去……
他们买了一大包外伤药,顾了一辆马车,出城向东飞奔而去,太阳斜挂西空之时,他们来到了婉奴上次被绑架来的地方,莲池庵。
南宫婉奴跳下车,匆匆进入偏院,被两名老尼姑拦住,“施主,请留步,拜佛请走正门,这里是杂院。”
“我不是来拜佛的,我是来找孟婆婆,我要找材叔。”婉奴停下脚步,耐心解释。
“谁找我?”孟婆婆匆匆出来察看,她先是愣了一下,才醒悟地回道:“哦,原来是南宫小姐,请进请进。”
孟婆婆问明来意,把他们引到后院一间宽敞的房子里,见苏泽渊正靠在床上。
婉奴将药递给孟婆婆,匆匆来到床前,关切问道:“材叔,伤得怎么样?”
他略为吃力地坐直起来,笑笑说道:“没什么大碍,有几处皮处伤,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材叔,我给你带来一些医治外伤的药,想来你有用处。”
“好,你还叫我材叔?应该叫我大伯吧。”苏泽渊想着除了他自己,苏家还有后辈亲人活着,自然是欣慰,见婉奴几次救他,定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怎么知道我会是你弟弟苏泽源的女儿?我自己都不能确定,或许我娘是凑巧得到了那块玉佩而已。”婉奴疑惑地瞅着他,难道他有更有力的证据?
“因为我苏家这几块玉佩,不到万不得以,定是要亲自传给自己子女,不会传给外人,这玉佩在你娘手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当时你娘已经身怀我苏家的骨肉。所以,你就是我弟弟苏泽源的骨肉不会有错。”
当然,他也向她现在的爹爹南宫浦证实过,只是他现在不想告诉她这些。他内心是矛盾了,经过这次生死追杀,他既想把真实身世告诉她,为苏家传承,又想让她过平静生活。
“材叔,也许你错了,还有一名女子也有这样一枚玉佩。”婉奴想证实月烟的身份。
“我知道,你是说宫女素言,她是我的女儿。”苏泽渊微笑地说着,眼里充满幸福。
婉奴愣了一下,这个事实她在品茶会上已经偷听到了。
“不,我不是说的她。”
“还有谁?”苏泽渊眸光闪亮,充满期待,他知道他出嫁的姐姐有个女儿,只是不知去向。
“月烟。”
“是她?真是她。”苏泽渊放松身子慢慢向后靠去,眼里全是安慰。
“对啊,或许她才是你弟弟苏泽源的女儿。”婉奴看着他的表情,想来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不是,十六年前,苏家出事时,苏泽源并未成家,而月烟明显比你大,她应该十八岁,是我姐姐的女儿。苏家出事时,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我去查过,苏泽源本想与你娘成亲,因为东陵事发,他怕连累你娘,就将亲事拖下了。”
苏泽渊回想那日之被夏侯绝抓进大牢,月烟与婉奴救他,现在想来也就不奇怪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我大伯,你们这样鲁莽行事我不赞同,我找到西门庭与夏侯振他们当年贪污公款的一些有力证据,我要用正当手段将他们绳之以法,还苏家清白,才是长远之计。”婉奴义正言辞地说着,宛如刚正不阿的法官。
“婉奴,你想得太天真了,他们哪是像你说的那般轻而易举就能搬到的,法纪掌握在他们手里,哪有老百姓说话的份。只有直接要他们的狗命,才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不过,这些事都不用你们做,你们只要记得自己是苏家后人就行了。”
他们正说着,前院传来响动声,婉奴霍地站身,贺妈妈从外面伸进头来喝道:“你们避避,我去看看。”
随即,见他拉上面罩,跃上房去。居高临下这一瞧,顿时吓了一跳,夏侯振父子率领几十名侍卫向莲池庵围来。
“你们带着刀进莲池庵做什么?这可是清修之地。”这诺大的警告声是从孟婆婆嘴里叫出来,他们在里面的人全都听到了。
“滚开,你叫什么叫?”贺妈妈见到夏侯绝将刀捅进了孟婆婆的身体。
贺妈妈从房上跳下来,见到婉奴正扶着苏泽渊走出房间。
“小姐,你们快快从后面撒去,我一会儿来找我们。”贺妈妈伸手指着马棚的方向,刚才他已经将后院地形摸了一遍。
“好,你要小心些。”他们俩匆匆向马棚方向奔去。
片刻,夏侯振带领侍卫们冲进后院,扑了个空,夏侯振将手伸进被窝,还有余温,“给我搜,人就是附近。”
这时,贺妈妈在西头人影闪烁,跃进屋去,“大人,那边有人……”
“给我追……”屋子里的侍卫冲了出来,向西头追去……
孟婆婆爬过的地方全是血迹,她爬到后院,见他们已经离去,脸上有一丝欣慰,大少爷苏泽渊住过的房子里,留下他许多的痕迹,孟婆婆点燃了被子蚊帐,熊熊大火将她吞噬,她眼前浮显出她家小姐苏泽渊亲娘的笑脸,“小姐,奴才苟活太久了,我这就来陪你……”
熊熊大火越烧越旺,南宫婉奴与苏泽渊顿足回望,愤慨骂着,“这些狗官,就这点能耐,走一路烧一路,丧尽天良,就不怕天打雷劈?”
苏泽渊看着婉奴,半晌没有说话,此时他内疚地说道:“婉奴,对不起,将你也卷进来,现在我们已经脱离危险,我自己能自理,你走吧,以后见到我还同以前一样,如同不认识,只要你能生活得幸福,那才是我和苏家想看到的。”
“走,我送你到一个地方,先养好伤再说。”苏泽渊也没再坚持,二人骑着马向京都方向奔去。
由于天黑,苏泽渊身上又有外伤,不益长途劳动,四周的野物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都跃跃欲试,蓝幽幽的眼向他们潜伏过来。
他们下了马,紧紧拽住缰绳,马儿随时有受惊的可能。婉奴抽出弩箭,向异动的林子连发数箭,有猎物应声倒下,被其余的野物围上去饱餐一顿。
他们来到一处破庙,背靠墙壁,在门里烧了一堆火,为苏泽渊的伤口换好药后,将就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亮继续赶路。
068沉醉,花烛夜
婉奴带着苏泽渊来到乡下的香院,刚进院子,范陈氏和兰儿就迎上来,“你是……”
“陈妈,我是婉奴,这位是材叔。”婉奴男装的身着她们一时没认出她来,此时她一开口,兰儿会意,上前问了安,接过缰绳拉走身后的两匹骏马。
“婉奴小姐,他大叔,你们快快进屋休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他们随范陈氏进了屋去,范陈氏虽然没问什么,但见他是刀箭伤,自然不便多问。
范陈氏见他一个大男人,她们母女侍候起来有诸多不便,晚饭后,她吩咐兰儿回去将她的爹爹叫来。
范当家的来到香院,随他内人范陈氏来到厢房。
范当家的见到那脸上的刀疤有些瘆人,正愣神中,苏泽渊惊喜地叫起来,“你是范进国?”
“你是?”范当家的有些惊异,自从回到乡下,除了本地人,认识他的人自然不多。
“我脸上有刀疤,你自然认不出我来,我就是苏泽渊。”他激动得想下床来,被范进国上前扶住。
“苏将军?大少爷?你还在?太好了。”范进国激动不已,曾经他是苏泽渊手下的一名侍卫,苏将军出征时,把他留在苏家宅子做了护院,没想到后来苏家灭了门。
“一言难尽啊,我一会儿慢慢与你说,老范,苏家被抄后,你们都还好吧?”苏泽渊上下看着他,还是那样硬朗。
“除了少爷家里的十二口人,其余人逃的逃散的散都各自讨生活去了。”范进国悲愤地说着,脸上青筋陡现。
婉奴从窗户窥探了片刻,见他们是旧识,更加放心将苏泽渊留在香院养伤,有人照顾,明天可以回城了,免得家里人担心着急。
婉奴安心地离开,这时前院传来动静,让他们大吃一惊,难道是夏侯绝追来了?
范进国正要将苏泽渊转移,来人动作迅速,已进入后院,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王爷?”婉奴惊讶地看着他。
宇文桦逸冷冷地瞅着屋子里的两个人,说道:“谁让你管这些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管,我将他们一并灭了。”
“知道了,我都听您的。”婉奴怯生生地应着,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还有。”宇文桦逸转头指着苏泽渊叫道:“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是你,她是她,你再敢与她扯上关系,我跟你没完。”
他说罢回头,拉起婉奴就走,“放开我,上哪去?”
“能上哪去?回家。”宇文桦逸冷冷地掷出一句,没有商量余地,拖着就走。
“让我交待两句,好不?”婉奴祈求着。
宇文桦逸没有回话,随手将她抱起,飞出院子,落到马车前,钻进车中。
“已经进马车了,还搂着这么紧干吗?”婉奴挣了几下,没有挣脱。
他沉着脸盯着婉奴,马车内陡然寒冷几分,半晌他才冷冷回道,“如果你再不听话,要与他有所纠葛,我就灭了他,一干二净。”
“好,不管了不管了,我并没有与他有什么纠葛,只是巧合碰到了,他遭人追击,见他受伤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你别再生气了好吗?”婉奴故作轻松地说着,还向他露出甜美微笑。
宇文桦逸缓缓收了戾气,柔声道:“知道错了就好,有些事不是你能管得起的,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做本王的王妃好么?”
“嗯,好,不错。只要以后你不出去到处招蜂引蝶,我自然不会寂寞无聊到到处惹事生非。”婉奴噘起唇,笑得纯良无害。
“你威胁本王?”他伸出指头弹向她的额头,她身子微缩,埋进他的怀里。
宇文桦逸俊容微漾,五分得逞五分宠溺,唇角掬起浅浅笑意。
只身着一层夏衣的她,搂在怀中甚是柔软无骨……
!马车咕噜咕噜远去,踩出一道惨白白的分界线!
“范兄,还有谁知道这个地方?”苏泽渊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回头看着范当家的。
“婉奴主仆,还有刚才那个王爷和南宫府大少爷来过。”
苏泽渊略微思索,说道:“范兄,你的家就在附近是吧?”
“是,不远,就在斜前方,要不,你到我那里去住?”范当家的突然领悟,抬头看着他。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去你那儿住,你的女眷们可以住进这院子来,如果婉奴来问起,你就说我没打招呼就离去了。”苏泽渊说动就动,抱着腿磨下床来。
“好好好,这个办法好,还是到我那儿自在,我们主仆俩可以喝上两杯。”范当家的搀起他,向外走去。
“还谈什么主仆,苏家败得早,没给你们蒙个好前程。”苏泽渊愧疚地摆头。
“少爷别说这些,你能好好的活着就是最好的事,还能让我范某再见到将军,也是我们缘厚。”
二人十六年不见,见面很是投机,你一句我一句就到了范家院子……
!夏天的夜空,一朵云彩都没有,满天的星辰好奇地眨着眼睛!
婉奴掀开车帘,看着马车进入桦王府,她回头不悦地说道:“王爷,送我回南宫府,不然,贺妈妈他们会担心的。”
“你还知道有人会担心你?要是你刚才不回城不是一样通知不到。”宇文桦逸虽然没有下车,但也没有要送她回去的意思。
“那是不得已,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
“好了,随我进去,我让何三爷去通报一声。”宇文桦逸牵着她的手跳下车来。
何三爷说到就到,已经站到车前,还未等主子开口,何三爷恭敬应道:“王爷放心,何三一定把信带到。”
“何三爷请等一下。”婉奴见他正要离去,赶忙叫住他。
“是,婉奴姑娘,请吩咐。”何三爷含笑福头,儒雅拱手。
“吩咐不敢当,何三爷,请你务必把口信带到‘贺妈妈’耳里。”婉奴这样吩咐自然有她的用意,如果贺妈妈还未回府,何三爷见不到他自然会回来禀报。
“是,婉奴姑娘放心,何某恭敬不如从命,何三告辞。”
“好,谢谢三爷。”婉奴满意地看着他微笑离去,才温顺地跟着王爷向王府里走去。
夜风吹在身上有一丝晾意,树叶不住地沙沙摇曳,应和着蟋蟀的和谐长鸣声。
王爷的手握紧的两分,一直牵着她来到温泉池,从泉池边的小门进入,走进热气氤氲的池边。
“王爷,要一起洗吗?”
“嗯。”
她发觉他生气时话就少,不说话时更神秘莫测。
他进入池里,伸手将她轻轻抱入池中,明眸轻挑,道:“你身上有股浓浓的药味,难闻死了,老实点,今天我帮你清洗。”
婉奴也不纠结,很享受地让他帮自己理顺发丝清洗。她没事干,顺着他身上那一层湿衣,在他胸肌上调皮地画画。
王爷帮她清洗干净发丝,温热的泉水蒸得她俏脸汗湿涔涔,他伸出温润的手抚摸在她娇俏的面容上,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印了一下。
他口里的香气有些醉人,她不自觉地伸手,主动上前,调皮地侍候他沐浴,帮他按摩。
王爷邪肆地瞅着他危险的动作,静静地盯着她,他突然将她揽进怀里,噘起她的粉唇,意犹未尽。
婉奴双手想推开他,可是粉唇鬼使神差地回应了两下,这身体欲拒,嘴上还迎的动作极据挑/逗性,犹如他怀揣一只不安分的兔子,极力想搂住她。
他迅速扔掉绑在身上不舒服的湿衣,她第一次没有反抗,温顺地倚在他怀里。
温泉水荡漾在肌肤间,宠溺地爱抚……
热气蒸得二人的脸庞润湿红润,他迷离的眼瞅着她,她嘴里不时轻轻沉吟念叨,说什么她可以乱动他不能违规的胡话,如梦呓般,似有似无,如梦如幻。
他的手在她骨感的背脊上滑动,心里一股躁热与不安焚烧着他……
他抱着她离开了水面,拿过布毯将他裹上,毫不犹豫把她抱进寝楼,进入他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她话到床榻之上。
他看着床上的‘襁褓’,像探秘一般,慢慢地一角落一角落地展开,瞧着她生涩艳俏的容颜,狭长凤眸里全是蛰伏的火焰。
幽深的俊眸更加沉暗,高傲的雄狮低下他的薄唇,触碰洁白的玉脂……
“不行,你到旁边被子里去。”他开始无理由耍赖。
“……”零距离地看着她,二人都是红光嫣面,水眸润光,陶醉在潋滟春色里。她的突然叫停打乱了他的呼吸,他狭长眸子沉醉地看着她,安静得只听到他的呼吸声。
“我怕……”她轻柔地撒起娇来,她不说明白,他自然知道她怕什么。
“好,别怕,有我在……”他吁了口气,像哄小孩儿一般哄着,暗哑的声音更加磁性。
他凤眸里全是幸福,低头含起娇艳的红唇……
她无语,正因为有你在她才怕呢,“别……”他的亲近和气息让她莫名不适,或许是因为没有了那层薄衣让她紧张,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心跳,让她更加紧张起来。
“宝贝,又怎么了?”他的声音鬼魅般贴进耳里。
“没什么,想睡觉了。”
“……”真是磨叽?“乖,放松一些,我的膀子被你掐出血了,你确定这样能睡着?”
她此时才发现自己死死抓着他,这货真是,也不知道疼的?
“能睡着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呆着不捣乱。”她的手无意的搁在他背后,此时才发现他的背部好健硕紧绷……
“……”
“不行,你……起开。”她突然发觉自己有无赖的超高天赋,好纠结。
“……!你……来?”他咽了口口水。
“……那个……”
他搂住她一个翻转,她躺在了某男的胸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因为她想打退堂鼓,又怕他失望。
他紧紧地环着她,用下巴胡弄她的额头,温暖的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
她将头埋葬在他的脖子里,难为情不知道如何是好?梦呓般呢喃着,“王爷,我好困,先让我打个盹可好?”
“……”她还真会享受?让他一挂不挂当她的肉床?他再咽了一口唾沫,手拉过布毯盖在她背上,想来她今天着实是累了,先让她休息一下也行。没想到她还真能睡,这样也能睡着,一晚上温顺躺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
她倒是睡得香甜,某男差点憋出内伤。
当天亮醒来时,她仍卷曲在他怀里,她发觉两个条条的身体紧贴拥抱着,她难为情地张大嘴,昨晚自己……她鄙夷着自己,为什么会不防备他了?
她轻轻挪动,见他没醒,想撤退,没想到这一动弹却扰醒了身下的某人……
他不着痕迹的一个翻身,二人凭空变换了位置,劳劳地拑住她的身体……害怕她再次耍赖,宠溺地将她融在怀里……
“啊……你诚心的吧……”
“乖……”
“啊,你混蛋,你能不能再混蛋一些……”
他的唇角抿出难以掩饰的笑意,“没听说过有哪个女人像你这么闹腾的,嚷嚷着让全楼里的人都听见了。”
“你知道谁不闹腾?”
“我不知道,看她们对相公的敬畏,就知道没你闹腾,哪有像你这样,一会儿叫轻点,一会儿叫快点,一会儿叫慢点的。”
她一个巴掌拍去,“滚,我才不会逆来顺受呢,你后悔可是要晚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别耍花样,我才不上当。”他暗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还知道自己上过当?
“怎么了?没语言了?”
“昏过去了。”
“……”什么时候都不忘调皮。
“看你得瑟的……”她红着小脸嘀咕了一大堆。
“……”什么女人?也太直接了。某男听了她的嘀咕‘唰’地脸红至耳根。
她偷偷地瞄他,脸依然红如霞,见她看他,他的唇贴上她的眼眶,她慌忙闭了眼。
这货也会害羞?
这一天,宇文桦逸脸上都噙着笑意,像吹不尽的春风,淌不尽的温泉水。
昨晚,何三爷没有来禀报,想必贺妈妈已经安全回府。南宫婉奴匆匆赶回府,果真,贺妈妈安然地在厨房忙碌。
“贺妈妈,你没事吧?”南宫婉奴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小姐,进来喝豆浆。”贺妈妈很淡定地应着。
“我用过早膳了。”她还是进去坐到了桌边。
“没事,喝点吧。”
“好。”婉奴上上下下打量他,见他确实没事,才放心下来。
“放心,真没事,彼此没有交手,我只是将他们引开,他们越追越远。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你们往京都方向逃去。”贺妈妈说着,站在灶边往自己嘴里塞馒头。看样子吃得很香甜。
昨日,宇文桦逸去乡下找她,而她哥哥南宫閨||乳|挪19挥腥ィ?肜此?翘斓牧粞运凳堑较缦峦娑?教欤??Ω檬窍嘈帕恕?br/>
婉奴喝过豆浆,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慌忙问道:“恒乙回来了吗?”
“小姐别担心,回来了,他们都认识他,自然没事。”
“没事就好,他们怎么不出来用早饭?”她有些诧异小院的安静。
“恒乙的诗稿被践踏,没得到流传,正生闷气呢。”那也是,好不容易露了一次脸儿,就被恶心的人抹杀了。
话音刚落,他们几人都来到厨房门口,看到婉奴又是寻问一番,只有恒乙没什么多余的话。
早饭后,婉奴带着荷香迫不及待来到街上走动,想打探月烟的消息,要是那天没有及时逃脱,葬生火海就冤枉了。
她来到藏缘楼旧址,到处是一片狼藉,她向周围的人问了些情况,没有问出有多少尸首被烧的结果。看着自己的那个铺子被烧,想想就生气。
真是冤家路窄,夏侯绝一群人骑着马从街面上经过,想必他们昨天没抓到人,今天已回城。
想要找人,跟着他准没有错,婉奴拉着荷香跟了上去。
夏侯绝一群人在塔西郡主下榻的行宫下马,撞了进去。婉奴主仆二人也跟进去,荷香想拉住她却没有拉住。
“婉奴?你来做什么?”夏侯绝敏感地瞅着她,上次她到大牢有些蹊跷,但怎么想她都与这些事联系不起来,顶多是贪玩儿多事。
“我正在街上逛街,见到您英明神武的绝爷,你有绝爷到的地方,定会有故事,所以就跟来瞧瞧热闹,想看看你们刑部是怎样抓人的。”他们正说着,塔西郡主领着她的侍从走了出来。
她淡定自若,率先坐下,声音挑衅地问道,“二位不请自到,想必有什么要事吧?”
“我没有什么要事,见绝爷风风火火策马过街,就进来瞧瞧热闹。”
夏侯绝不耐烦眯了下眼,对着塔西郡主直截了当地问道:“塔西郡主应当知道我的来意吧?把苏楚材交出来,这事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扛的,他是我大炎国的逃犯,你把他养在身边,居心何在?”
塔西郡主霍地站起,凤眸先扫过婉奴,再回到夏侯绝的脸上。
看她那样似乎并不知道苏楚材的底细。但前几天丞相被刺,传得沸沸扬扬,她现在也应该知道一些才对。
“什么逃犯?我可不知道这些,他忠心,肯为我卖命我就养他。再说,他与我到京都这么久,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他,现在才来说他是逃犯,既然他是逃犯,你们就自己去抓人,抓不着就来找我要人?绝爷,你是不是有些自扫威风了?”
塔西郡主也不是软口的主儿,出口一样咄咄逼人,想来他师傅这次执意要随着她来大炎,是另有目的,难道目的就是行刺西门庭?现在看来,目的没达到,自己先暴露了。
“我提醒你,他能藏的地方,你知道最好通报一声,如果事情惹大了,这对两国的‘友好往来’没有什么好处。”夏侯绝目光阴鸷地盯着她,将‘友好往来’咬得特别重,毫不避讳的威胁她,这是大炎的地盘,耍花样就死无葬身之地。
“绝爷,你带这些人来是要来搜查我的行宫吗?”塔西郡主扫着着他身后的一干子人,个个跃跃欲试,就等一声命下。
“这正是我来的目的。”夏侯绝戾眼一眯,嘴角抽出冷意,说话也不含糊。
“那请便吧。”她坦然坐下,胳膊扭不过大腿,阻挡也是徒劳。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挥手示意,一群侍卫分头跃了进去。
结果婉奴自然知道,她只是想从夏侯绝口中听到月烟的消息来,只是等了许久,他只抓苏泽渊,对月烟只字未提。
婉奴与荷香从行宫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事情没有进展,让她有些沮丧,既然前世今生都姓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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