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术主

术主第17部分阅读

    个‘冰姑’,误会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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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滑雪

    出了青龙镇向西南方向,不紧不慢的行了个把时辰还没到地方。

    冯清儿习惯性叫苦:“七哥儿,我手冷。”她知道但凡罗修安排,绝对是考虑周到的,定有办法。冯清儿也确实是冷,一行六人,就数她的实力最差劲。

    罗修给冯清儿拿了手闷子,还塞了个精致的小手炉。

    “七哥儿,我冻脚!”

    毛嘎登,里外两层兽皮,中间是毡的靴子,看着憨笨憨笨的,往小鹿皮靴上一套,很可爱,还暖和。

    “七哥儿,冻耳朵!”

    毛绒绒的兔毛大耳套用木卡子连着,还能伸缩调节。女孩带了尤显漂亮。

    挽风在一旁看的眼红,嘴越撅越高。

    “七哥儿……”

    “冯家二小姐,你有完没完?我修弟是你使唤男仆不成?”展雨颜又怒了。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平时很冷静的一个人,怎么来了这青龙镇脾气总这么大。

    冯清儿吐了吐舌头,不敢言语了,心道:“忘形了,忘形了,有这么个‘冷面魔女’呢!”

    展雨颜还不知道,半天功夫不到,她便有了两个绰号。

    “到了!”在行进了两个多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显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大雪山,南麓和北麓都是白雪压枝的树木。而山的东面坡势上陡下缓,西面则与群山相连,一路呈次第下降趋势,最低处是条冰封河谷。

    众人很快发现,这里原来已经有人早就先到了,一部分在大雪山的东坡不知道做着什么活计,另一部分帮着卸车拿东西,还有一部分在雪山东南半山腰的树林旁,那里有块百多平大的平整地方,营帐已经搭好,东南的位置不算背风,但营地背靠密林,扎营落帐还是合适的。营帐早已搭起,人们忙碌着,看那穿着打扮,都是山民。

    “啊!终于能歇歇了。”冯清儿下了马骡,一蹦一蹦的走到营地中心的篝火旁,笑道:“七哥儿,说,是不是之前总是一个人偷着来这里玩?”

    罗修简单一笑,对几人道:“快晌午了,歇息下,先吃点东西。小理”

    展雨颜和挽风、年瑞也能看出,这个地方绝对不是临时起意准备的,分工明确,井井有条,若无指点,一帮山民可未必能做事尽人意。这便涉及到一个问题,谁主持安排的呢?

    用融雪之水洗去风尘,坐于洁净的营帐木榻前,器盏已经端了上来,正在以沸水烫,紧接着,罗修开始熟练的操作。

    “这是什么?茶?为什么有茉莉香味,真好闻。”

    展雨颜白了多话的冯清儿一眼。罗修正在泡茶,是泡,非是煮,选用冰泉融水,步骤并不显繁杂,准确的说,只是茶道最简单的小套,即使如此,也颇让展雨颜等人关注,不但是因为这法与时下茶饮主流有着诸多不同,还因为这简单的步骤中,似乎蕴含着某些理,难以言喻,却绝对能感受出那份大气和岁月沉淀后的完美来。

    山茶,经过十几道程序的加工,已然有脱胎换骨的感觉。汤色棕红透亮,味微苦而后甘,山茶本身的土腥味已被掩去,只剩淡淡的茉莉香悠远持久,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修弟,这饮茶源自哪里?”展雨颜不但实力高强,见识也是不凡,一杯茶饮下,腹中暖融四肢百骸,心神一片宁静悠然,此茶、此饮茶法,简约却又透法度与大气、已然合清宁、安神之道,创此法者境界之高,让人高山仰止,绝对是宗师中的宗师。

    “罗凌所授。”罗修只说这四字,便不再多言。埋下暗子,引导风向。这便是他的目的。

    这新式山茶成品不多,是以红茶为蓝本而制的,暖胃驱寒,适合冬日饮用。大多拿给了罗鼎和罗孝,让两位大佬看个意思,心里有个底。剩下的就是罗修随意用了,本来是拿给心神触觉不那么敏锐的冯清儿喝的,最后却借机发挥了。这是罗修始料未及的。

    “嗯,这茶泡着喝也还好啦。喝着省事,暖肚子,口气清新。七哥儿,你路子野,看能不能给弄个一半斤的,我回去孝敬老太爷。”

    “哦。”罗修应了一声。

    展雨颜斜睨了冯清儿一眼,心中又加了个粗鄙的评价。小理

    饭菜上来,很简单的炖菜,米饭,却是真正用心去做了的。所有的材料几乎都占了‘鲜、现、’二字,更重要的是,十三香。这个世界第一包的炖肉全调料。虽然有不少是替代品,但也80了,更何况远古文明在崩坏之前,饮食文化已经进步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而有月光这位‘神辅’,罗修就是这个世界无可争议的食神。

    “怎么就这么好吃?啊?”冯清儿皱着眉道:“我吃撑着了,但我还想吃。”

    “不玩了?”

    罗修三个字命中冯清儿死|岤。“玩!”然后冯清儿又道:“给我留点儿啊,我晚上吃。这是七哥儿煞费苦心招待我的。”冯清儿指着饭锅得意的说。

    这回,连挽风都忍不住要拿白眼看冯清儿了,心说:“至于这么馋么?”手中却是不停,又给自己盛了半碗,她已经超出平时饭量一倍还多了。

    年瑞最是直接沉默,借口透透气,出去松了腰带,回来坐下继续吃。那样子仿佛只是刚开动,离饱还差着远……

    饭后小憩,挽风忍不住问起饭菜香的原因。

    “罗凌。”罗修很自然的推到了这位莫须有人物的头上。

    罗凌不只是一个人的名字,他还代表罗家,代表罗家的能力。罗修要让这个概念,传遍青州传遍大江南北,传遍天下。

    从营帐中出来,最牛气的是冯清儿,因为只为她准备了紧俏的多扣带皮装。到了现在,谁是主宾,谁是陪客一目瞭然,爱你是仙子般的人物,还是贵为天家血脉,又或朝廷重臣之子,都得靠边站。

    皮装除了为了灵便、减小风阻,还有保暖和护身的作用,象膝、肘都部位都是经过处理的。滑雪帽勉强能代替,护目镜就只有罗修的那一副了,挑选水晶打磨的镜片,来之不易。

    “先飞,还是先滑?”罗修问冯清儿。

    “飞!当然是飞!”冯清儿兴奋的直蹦蹦。

    展雨颜和年瑞都是一脸掩饰不住的不可置信,年瑞心道:“莫非七哥儿是有点不正常?”

    挽风确实闪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并不多言,心道:“小贼,看你这次有玩什么把戏!”

    展雨颜和年瑞的神情罗修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心道:“等少爷我有了钱,制作出轻便坚固的合金和符合标准的化纤布。做三角翼翱翔。还不把你们全惊死?”

    冯清儿同样将展雨颜的嘴脸看在眼里,心中不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什么叫震撼了。七哥儿最强悍的特殊能力,就是制造奇迹!”

    罗修朝罗酉和罗三十挥挥了手。两人都小跑着去做最后的滑道检查去了。

    扛着滑雪板,五人顺着树林的边沿向山上跋涉,罗修给冯清儿解释:“先看我怎么玩,先不用爬上去。重点是飞那一刻的弹跃,要看好。”罗修说着指了指坡路上微微翘起的台子。最前边一段,为了符合标准,是由木头搭建的,非常坚固。上面铺满并砸瓷了厚厚的雪。

    冯清儿似懂非懂的点头。挽风和年瑞则互视一眼,均读懂了对方的眼神,罗修口痴是真的。

    展雨颜则保持着沉默,观察着罗修,同时想着心事。“罗凌,是怎样一位人物?现在的罗修算是正常呢,还是不正常呢?至少看起来只是一位木讷的少年,并不痴傻……”

    高山跳台滑雪,足够危险,也足够刺激,尤其是在如今这种简陋环境下。

    70多度斜坡顶端的罗修,已然看到了罗酉和罗三十摇动的火把。

    而在半山腰的冯清儿四人也多少明白了罗修的意图。

    “他是要……滑下来?象小孩溜冰那样?”年瑞喃喃自语。

    几近悬崖的陡坡,罗修的身影已经缩的很小,如此陡、如此长的加速滑道,几人也多少可以估算出罗修冲下来会是多么快。

    “这种玩法是谁想出来的?”展雨颜情不自禁的问。

    微微后座,然后有力的跃出。嗤……滑雪板破雪发出连串的声响,没有即成的滑道,难度无疑大很多。不过没关系,罗修不是常人,也不是第一次玩。

    加速、加速、再加速,两边景物飞快倒退,已经连成了线,风阻让人呼吸成问题,破风声响的如同有人在耳边大声嚎叫。罗修这跳台滑雪非常疯狂,更长的滑道,更陡的坡度,结果就是更强的加速度,那身体被加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刺激的感受,让罗修很清晰的领会了‘极限运动’的感觉。

    快!很快!非常快!这种情况下,普通人根本来不及在跳台的最后时刻把握住起跳动作。罗修把握住了,而且完美!

    身体向前倾斜,几乎与滑雪板呈平行,罗修冲了出去,滞空时间超过了一分钟。这段时间里,罗修的确是在飞,如箭矢一般的飞,感觉心脏空落落的,感觉在御风而行……

    在半山腰上的展雨颜几人全都目瞪口呆,直到罗修都开始上山了,四人还未醒过神来。

    “是在飞,从半山腰直到山下!”挽风喃喃自语。

    年瑞已然紧握了双拳,眼睛都快凸了出来,咬牙切齿的道:“我要飞!”

    飞翔,是所有人类的梦想之一,展雨颜几个都有不弱的功夫在身,遇到这种机会哪有不想一试的?

    罗修回来,迎接他的自然是冯清儿的欢呼雀跃。“我要飞,我要飞!”

    罗修跟冯清儿一边向山上走,一边讲解要领及注意事项,并细心示范。

    展雨颜、挽风、年瑞都不邀自到的跟在两人屁股后边,听罗修讲解。

    “由简而难。先来个短飞!”罗修没敢将冯清儿直接往崖顶领。那速度,人射出去根本接不住,搞不好摔个骨断筋折都是轻的。

    “嗯嗯!”冯清儿现在一心想冲下去,飞一把,也不与罗修纠缠,整理了一遍思路后。在罗修的助推下,滑了出去。

    啊哦……起跳的一刻,冯清儿叫的无比大声,惊、喜尽在其中。这一下虽不像罗修那么快、那么远、滞空时间那么长,但三十秒还是有的。而且冯清儿做的非常好,包括侧身刹车动作。

    等冯清儿一脸兴奋的跑上来,要再来的时候,年瑞已经先忍不住了。滑雪板和套鞋倒是有富余的,但没衣服。没关系,年瑞将从地底撕出布条,然后外衣一脱,用布条将裤管、袖、身都扎好了。就这么上阵了。当然风镜还得借罗修的。速度太快,风顶的根本受不了。

    年瑞也是少年心性,贼大胆,第一次就基本接近了罗修的位置,飞了五十秒左右。

    然后,展雨颜,挽风也都试了,并乐此不疲。真正是玩的不亦乐乎。

    “真好玩,我还要再来一次。”爬坡上来的挽风气喘吁吁,脸蛋儿冻的通红,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兴奋。

    “去玩另一个。”冯清儿却是提出了新玩法。

    众人很快同意了。因为时间已经不早,跳台滑雪这一上一下,很费时间。

    第二种玩法其实就是速降滑雪。这个对滑雪技巧有很高的要求。但参与的几人基础素质实在是好,几乎是一学就会,一练就熟,甚至很快都能做花样动作了,速降、回转、大回转,到最后五人一起下山,呈追逐之势,更为惊险刺激,一直到天黑,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恋恋不舍的往回走。

    这天,五人并没有回青龙镇,而只是打发了人回去打了个招呼,便在半山营露宿一宿。

    第二日,天有些阴霾,而且风大了不少,不过五人还是玩的很尽兴,因为又有个新的玩法,雪橇车。两人一组,单人也可,很有些比赛的意思,十分有趣。

    “这滑雪板,雪橇车,是谁发明的?”

    “极地人。”

    “哦?这些人住在哪儿?”

    “北边。”

    “我觉得这两样东西使用得当,对大晋北疆和西疆之军很有帮助。”年瑞带着颇几分试探意味的说。

    “我只管玩。”

    “……”年瑞败退。

    “下次有什么好玩的,叫上我好不好?”挽风凑过来带着几分讨好味道的说。

    罗修脸上带着几分天然呆,想了想,道:“跟你不熟。”

    “……”挽风也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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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退婚(一——

    天擦黑的时候,罗修五人回城了。

    “爹,你对罗凌这个人有什么印象?”父女闲聊,展雨颜提出这个话题。

    展白道:“罗家二代人物,早年以护家眷为由,并未参与大晋开国、平藩等征战,不过这个人很厉害。有不少人怀疑罗家最神秘的影侍就是由他统领的。一生隐忍,不露人前,你叔父活着的时候,最佩服的几个人,就有这罗凌。”

    “怎么突然问起他?”展白反问。

    展雨颜便将这两天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展白站起身,在屋中踱着步,道:“罗家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能量。很可能是在酝酿一系列大的行动,以扭转局面。倒是修儿同罗凌联系紧密,挺让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哦?”

    展白坐到展雨颜对面,压低声音道:“你想啊,修儿在白头山思过多半年,是如何获得魂玉,且能大幅度的提升战力,以致在擂战上一鸣惊人的?有罗凌这样的强者在身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展雨颜点点头道:“很可能罗凌仍在试图解决修弟时浑噩时清明的问题。之前修炼成殇,如今寄情于玩乐,一点点的疏解调整。这两天玩的时候,修弟浑的时候便比较少。”

    “照这情形来看,我们恐怕很难将你修弟带走了。”

    展雨颜沉默,她也清楚,罗凌为了罗修,竟然将那么多涉及到机密的东西都拿出来,只为罗修能尽情玩乐,其宠爱可见一斑。有这样一位大佬罩着,想要带罗修走确实很难。然而,这次来罗府,不能空走一遭,她跟罗修之间的问题必须解决。这不仅是师门的嘱咐,也是她自己的决定。

    “我的修弟呢?”

    “出去玩了。”

    “哪里?”

    摇头。

    浪费一天。

    “七哥儿呢?”

    “昨天出去没回来。”

    又浪费一天。

    “七哥儿回来没有。”

    “没有。”

    再一天。

    “七哥儿还没回来?”

    “是。”

    “出去这么多天,你们都不闻不问?怎么回事?”

    晓荷瘪嘴,顶撞道:“青龙镇及周边,罗家还多少有些面子。小理况且七哥儿伸手并不算太弱,还有人保护。”

    “……”

    十二月十二,展雨颜终于逮住罗修了。原因无他,罗鼎97岁寿诞。

    毫无疑问,这是个欢庆的日子。天子遣使,千人来贺,万众山呼。展家父女也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罗家在这一方的能量,感受到罗鼎这根定海神针的威能。

    或许有人不记得罗鼎的赫赫战功,但罗鼎亚圣(灵尊巅峰修为)的身份绝对够威,在普通人眼里,那几乎与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仙人无异。东疆倭患严重,几支大倭发起疯来,甚至能季节两万多人的队伍攻打州府青州城,但是,青龙镇近十五年来从未有人来叩关,为何?因为胆敢来犯的,尽诛。

    曾有个倭国的忍者皆传级人物,来犯后不敌逃逸,一口气逃出五百多里,都冲进了辽阔的大海,结果最终还是被诛杀在了海的深处。尸体挂在青龙镇北城门楼,倭国大名遣儿子带队伍隆而重之来收尸,罗鼎不允,结果那批倭人一面派使臣向大晋朝廷请罪并递上八百万两白银,一面在北城外衣不解带连跪数天,直至圣上口谕抵达,罗鼎仍是不允,没办法,又有数名参与谋划进犯者当场以死谢罪,这才把那一堆烂肉收了回去。至此,无倭再犯青龙镇。青龙镇能以一镇之名超越一州府大城人口,此因功不可没。

    罗鼎过寿,有些节目很传统,比如擂战。

    今年的擂战罗修没有参加。一年之后,罗修已将同辈甩在身后太多,胜之不武,罗鼎和罗孝明白,但其他人就不明白了。小理之前‘七哥儿修炼太过,以至于脑子出了问题,时浑时清’只是谣传,如今却是基本坐实了。于是,众人看向将金符恭恭敬敬呈上的罗修都带着那么点异样的目光,怜悯、同情、可惜……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象罗植、罗常,兄弟俩一直嫉恨罗修让他们钱财大损,还面皮丢尽,且有夺美之恨。现在见罗修成为罗家史上第一个不战而认败的金符拥有者,两兄弟便觉得浑身十二万六千五百个毛孔,孔孔舒爽。

    罗植还摇头晃脑的道:“……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至于夺美之恨,开玩笑,堂堂罗家三少、五少,见了雨仙这般的天姿国色,岂会再留恋冯清儿那样的庸脂俗粉,象很多哥儿一样,罗植和罗常这些天也是想方设法的为博美人一笑而智计百出呢。

    如今美人就坐在罗修身旁,这些天逮不到罗修人影,展雨颜的耐性已被磨光。而且罗家五代那帮哥儿纠缠的厉害,档次不高,说话直白低俗,展雨颜确实被烦到了,再一个,师门来信,催她回转。咬了咬银牙,展雨颜终是开了口:“修弟,我和父亲这次来,是想带你去云霞派,那里景色怡人、灵气充裕……”展雨颜介绍了云霞派以及她和展白的打算,最后道:“日后我便视你为亲生弟弟,叔父、婶娘的仇,我辈能报我辈报,不能,子孙报……”说到最后,却是有些说不下去了,对上罗修那清澈而平静的目光,展雨颜不知为何,越说越没有底气。

    话音未落,腾!腾!腾!罗利、罗皋、罗岱相继站起,向展雨颜怒目而视。三人所坐位置离着不远,展雨颜虽然声音不算高,但罗家耳聪目明的实在是多,周围不少人还是听到了。包括明年就要出嫁的罗叡,坐在罗叡旁边的冯清儿等等,还有不邀自来看擂战的年瑞和云翳县主挽风。

    罗叡和冯清儿目瞪口呆,年瑞和挽风则是一脸黑线,年瑞心道:“我的雨颜师姐,你是走‘鬼运’(生物钟低潮,浑噩,烦乱,头脑不清明)还是怎么的,这种时候提这种事,知道的是你本性率真,不惧风言风语,不知道的会以为是云霞派遣你专程打罗家的脸来了!况且打脸也不带这么打的,这不是要跟罗家结死仇吗?”

    对面北台,一身吉服、老神在在的罗鼎猛然睁开了眼睛,眸光如若利剑刚锋般,老头子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之前也是从罗孝那里听说展白父女寒冬腊月长路迢迢的赶来,展白是罗英当年的结拜兄弟,曾指腹为婚等等。

    什么大晋俊杰榜,雨仙,云霞派流云大师高足,这些名头罗鼎都是不当回事的,他只想看看真人,看看这个展家的小女是否配的上罗家未来的领军人物。因此,一直暗中留意着这边的情况。

    开始觉得展雨颜容貌气质倒也勉强配的上自家麒麟,结果展雨颜来了这么一套。

    在大晋,被女方登门退婚,可谓奇耻大辱。更何况是罗家这样的大门大户,又是罗鼎寿辰这样的时候。连当今天下之主高宗皇帝在这天都要给面子贺吉利话。展雨颜的作为,其冒失可想而知。恐怕明天,这个本来没多少人知道的消息就会遍传天下。没人会认为这是展雨颜自己的决定,而都会认为这是云霞派当着天下人狠抽罗鼎一记耳光。

    而且巧的是,云霞派云霓仙子,当年也是才貌闻名天下的人物,跟罗鼎不能说金风、玉露,却也是颇多故事。后来罗鼎取了前朝大儒的女儿为妻,云霓仙子终生未嫁,本来是不言而喻的下代掌门,结局却是五十多岁便抑郁而终。

    有此前尘往事,今日这事,便更让人觉得是一报还一报,一辱还一辱。

    狮王发怒,百兽震慑。罗鼎威势一散,本来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场中顿时鸦雀无声。哪怕只是一放即收,下面也是连个出大气的都没有。

    罗鼎一怒之后,很快平静下来。若换成往昔,哪怕是一年前,发生这样的事,罗鼎哪怕豁出这身老骨头,也要亲上云霞派,将这个场子找回来。可如今却是不同了,酒、茶,罗家已经有了明确而稳妥的目标和方向。不再需要他顶在前边撑场面、摄群雄。反而是小辈需要多多历练。至于名声,罗鼎幼年放过样、做过小贼、还沿街乞讨过,名声看的很淡,若不是为了子孙,兴许白头山上住着的,就是他。

    “罗修。”罗鼎声音不大,但场中每个人都能听的如在耳畔念诵般清晰。

    罗修站起身,遥遥叉拳施了一礼。

    “自己的脸子自己找回。行冠礼之后,去云霞派,你替老夫问问那静云掌门,她云霞派露字辈弟子有何德能,也配轻视我罗家子弟。”

    “哦。”罗修应了一声。坐下了。

    嗡嗡嗡,人群中渐渐响起一片低声议论。

    很多人这时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话传话用不了多久,很快在场的人们便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下看向罗修的情感更是激烈了几分。怜者更怜,惋惜者更惋惜,幸灾乐祸者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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