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那便是我死去的时候。”
百里惑说完淡淡一笑,玉骨扇子在手心泛出森冷的苍凉。
他蓦然转身翻身上马,清瘦身影透着迷离优雅的气质。
馥香没有回头,清瘦身躯定定的站在原地,直到身后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她才慢慢转过身去,重新回到刚才蹲着的地方,抱着膝盖缓缓地坐在墙边。
她该相信百里惑的话吗?
他说,若有一天她转身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那便是他死去的时候。
他什么意思?是说他不会就此放弃,会一直在她身后出现吗?
馥香隐隐的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百里惑在她面前挑明了对皇甫焱晧的怀疑,那古家冤案,是不是真的会牵扯出很多耸人听闻的故事来?
眼前一切,就像是一个漩涡,她处在漩涡的中心,随时会被彻底的拉入无底深渊。
——
入夜,书房内,皇甫焱晧看了眼逐渐发白的天际,沉声开口叫来了追月。
“主子,姑娘还没回来。”皇甫焱晧还未开口,追月已经迫不及待的回答了。
他冷眸蓦然收缩,追月身躯一震,乖乖的跪在地上。
“有谁见过她?”他冷冷开口,宽大衣袖扫过酸枝木的书桌,带起丝丝萧寒气息。
“回主子,主子刚走,太子百里惑就骑马赶到了,暗卫没听到百里惑跟姑娘说了什么,百里惑走了以后,姑娘呆在原地,到现在都没动。”
追月说完,但见皇甫焱晧挥手让他下去。
“带她回来。”
“是主子。”追月总算等到皇甫焱晧松口了,当下松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突然看到追风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主子,春风楼被抄了!”
追月一进屋子,便压低了声音在皇甫焱晧耳边说道。
皇甫焱晧微眯着眸子,眼底迸射丝丝冷凝杀气。
春风楼才刚刚卖了初雪被张峰带走的情报给他,这么快就被抄了?
春风楼的存在是北唐众人心知肚明的,谁也查不到春风楼的底细,也没人敢动它。春风楼掌握朝中所有人的动向和秘密,情报的价钱也一向高的离谱。
现在春风楼竟然被抄了?
目的何在?
“古初晗和欧阳凝香呢?”皇甫焱晧猛然开口。
“查抄春风楼的行动事先没有任何消息。春风楼所有人都没来得及离开,包括古初晗和欧阳凝香,都已经被带进了宗人府大牢!”
追月说完,皇甫焱晧挥手让他退下。
微眯的眸子闪过丝丝冷嘲。看来百里千仓还不知道古初晗就在春风楼这件事情,否则,岂会让古初晗继续留在宗人府大牢!
只是,百里千仓为何突然对春风楼动手?
是为了故意激怒春风楼背后的势力出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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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越来越冷
()古初晗被关入宗人府大牢的消息,皇甫焱晧并没有告诉馥香。
那天早上,他让追风去接回了馥香,馥香在他的书房内燃了一天的檀香,换了十几次的热茶,他都没有回来。
倒是这期间红菱来过一次,看到她在书房内明显一怔,那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的阴郁狰狞。
馥香只是静静地燃上檀香,却不小心被香炉烫到了手,隐隐觉得,今晚会有事情发生。
她看着红肿的手指,轻抿薄唇,怔怔的站在那里发呆。
红菱见了,终是忍不住嗤笑一声,“古初雪!你最会的就是这套受伤博取怜悯的把戏!一副我见犹怜的媚骨相,如果不是靠这个,你如何能进主子的书房?”
红菱压低的声音带着嘲讽不甘。
馥香回过神来,继续添着檀香。唇边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清丽五官,在月华笼罩之下,更添娇俏纯净。
“照红菱姑娘这么说,主子岂不是一无是处?连你都能看出的小把戏,主子都看不出来?还是说,红菱姑娘太过自信了!你以为自己可以轻易了解别人心中怎么想的吗?”
馥香一边说着,纤细的手指一边划过袅袅升腾的檀香,清亮眸光穿破雾气,一瞬刺进红菱心底。
红菱咬牙,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馥香。
馥香幽然一笑,淡淡开口,“你跟随主子不比我时日少,主子看人乃至用人,究竟是何心思,就算你看不懂,也该清楚明白,主子眼中,谁在演戏,谁在背后捣鬼,他一清二楚!有时候,主子不开口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心中有数,或许,有的人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馥香说完,轻轻挥手,让檀香的幽然香气在身边缓缓浮动。
“主子不喜欢别人在书房内待太长时间!这个不用我说,红菱姑娘比我清楚吧!”
馥香冷淡的下了逐客令!她心中已经完全相信,先前打晕了小安,继而跟张峰里应外合挟持她走的人就是红菱!
只是皇甫焱晧既然能找到她,而不揪出红菱,自然是有他的打算!
他那个性子,不动则已,一动地动山摇!日后,有红菱的苦日子吃了!
“古初雪!你敢赶我走?我十岁就认识了主子!你又算什么?你才是一颗棋子!当初主子救你回来不过是因为——”
“红菱!谁允许你在主子书房的?”一声冷喝猛然打断红菱,一袭黑衣的追风闪身进来,抬手毫不犹豫,啪的一巴掌甩在红菱脸上!
他不打女人,但红菱太过分了!
“你——”红菱瞪着追风,在看到追风眼底流露出的杀气之后,顿时惊醒!眼中闪过一抹惊恐,继而便是死灰一般的沉寂。
未经主子允许说出不该说的话,追风是有权利先斩后奏的!
就算追风今日放过她,主子也不会的!
红菱咬着牙,脸色煞白!旋即在追风冷凝杀伐的眼神中迅速转身,临了,还不忘杀气腾腾的瞪馥香一眼。
馥香手上动作一停,旋即继续若无其事的摆弄檀香。
追月看了眼她纤细挺拔的背影,继而低声道,“姑娘,别听红菱胡说八道。”
“嗯。我信主子。”馥香低声开口,背对着追月的身影没有任何波动。
追月心下一松,继而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馥香手腕一抖,手中檀香一滑,轻轻落在脚边沾染了尘土。
馥香眼神闪烁一下,整个人如此虚脱了一般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刚才的沉静悉数不见。
就连红菱都说皇甫焱晧救她回来是别有所图!那么,她该相信百里惑的话吗?
书房内,檀香断了很久,馥香坐在那里,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
——
皇甫焱晧此次离开王府,再回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这三天时间馥香都很平静的度过,皇甫焱晧不在的时候,王府侍卫也不会有任何人透露一丝外面的消息给她。
只是追月看她的眼神,却带着唏嘘无奈。
她还不知道古初晗被抓走的消息,在追月眼中,古初晗算是馥香唯一的亲人了!
第三天傍晚,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际,天边血色弥漫,在深红之中透出幽冥压抑的气息,一层层的云彩翻转出狰狞的神态,在天空中铮铮怒放。
馥香随意的抬头看了眼天边,忽然觉得身子蓦然发僵。
今晚的天色像极了古家满门圈尽那晚,那漫天红光,挥散不去!空气四周弥漫的都是血腥味道,令人作呕。
她推开书房的门,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却发觉空气中再次弥漫那熟悉的感觉,压抑、血腥,还有绝望。
她惟愿这是自己的错觉!
远远地,一道白色身影朝她走来。
修长身躯,清瘦优雅,一旦看到她的时候,唇边永远都噙着一抹高贵与痞气并存的笑容,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绝代风华。
百里惑是闯进王府的,他已经到等了三天了,今日,时机已到!
“美人——我来带你离开!”
他唇边的笑容带着意味深长的气息,三两步来到馥香身前,神情语气明明都是平淡安然,却能带给馥香坚定执着的感觉。
馥香不语,静静看他。
“太子殿下!主子吩咐了——”
“皇甫焱晧吩咐任何人不能见阿雪是吗?他以为真相能够瞒住阿雪一辈子?”不等追月说完,百里惑已经从容的打断了他。
追月脸色一变,已经准备动手!
“追月,本太子奉劝你还是抓紧时间把你的主子叫回来,否则,阿雪一旦知道真相,只会主动跟本太子离开南抚王府!”
百里惑勾唇邪邪一笑,眼底却是自信从容。
“姑娘,你不要听他胡说!快回书房!”追月皱着眉头提醒馥香,此时却见眼前一道白光犀利闪过,百里惑手中玉骨扇子已经化作一柄长剑,扇子尾端扫出银色软剑,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架到了追月脖子上!
皇甫焱晧不在王府,追月便是整个王府的主管!眼见追月被擒,其他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百里惑看着馥香,眼底闪过的宠溺呵护那般自然亲昵。
只是,他表现得越是完美,馥香对他的怀疑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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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只要你说一个不字
()百里惑点了追月|岤道,上前一步,几乎是面贴面的跟馥香站着。niubb牛bb
“我来告诉你两件事情,在听完我的话之后,你是要走,还是要留,都由你自己决定!”百里惑幽幽开口,眼底的自信和从容在此刻出卖了他完美的表现!
如果他是真心在意自己,关心自己,在此时此刻,又岂会是如此自信且从容!馥香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是静若止水。
她现在,似乎也越来越会伪装自己的情绪了。
“太子殿下,请讲!”馥香勾唇,笑容纯净安然。
百里惑瞳仁微微闪烁一下,馥香的宁静像是一根及其细微的银针一瞬刺入他心底,不偏不倚的刺在心脏最敏感的地方!
“阿雪,三天前,春风楼被查抄,所有犯案人员都关押在宗人府!我父皇并不知道这其中有古初晗,皇甫焱晧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一消息,却没有赶去救人,而是忙着收获春风楼留下的产业!
古初晗我已经救出来了!跟他碰头之后,我才得知一件重要的事情!关于古家圈尽当晚,递上那本加剧古家定罪奏折的人究竟是谁?那人竟是锦番新上任的总督任昌!一个月前,皇甫焱晧刚刚在锦番找到了一座银矿!帮他找到银矿的人就是任昌!
而,三年前,任昌曾经是南抚王府的师爷!”
百里惑定定的看着馥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中之重!
古家圈尽当晚,皇甫焱晧在宫门外拦住了要进宫解释的古将军,与此同时,任昌一本奏折递到了百里千仓的面前!
几乎是任昌刚刚走出御书房的门,百里千仓就下令古家满门圈尽,当夜定罪!
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一起,如果是巧合,那只能说明,制造这出巧合的人实在是心思缜密!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没有疏漏!
这也是在告诉馥香,皇甫焱晧确实跟古家圈尽一案逃不了干系!
馥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沉静的眸子闪过一抹血色光芒。
她抬头看向远方发红的天际,只觉得一颗心,渐渐地,沉到了最底。
天际血色映照在她瞳仁深处,带出一分惊心动魄的凄美感觉,百里惑看着,一瞬间,心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太子殿下,你说完了吗?说完的话,请听我一言。”馥香平静的注视着百里惑,轻柔的声音低婉柔肠,丝缕渗透进百里惑心底。
“无论你说了什么,我现在都不会跟你走!我要留在这里等主子回来!有些话,我等他亲自告诉我!”
馥香说完,翩然转身,一抬头,蓦然对上身前一双墨色寒瞳。
清冽冷然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她的眼神闪过一抹震惊,旋即,便又恢复那一贯的冷漠寒凉,隐隐的,还带着一分冷嘲。
“主子!”馥香看向皇甫焱晧,此时,已经不想去隐瞒自己眼睛好了的事实。
皇甫焱晧没给她任何回应,抬脚擦着她身边冷然走过。
他的面容是一贯的冰封深沉,只是心底,却在与馥香擦身而过的时候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她竟是骗他?明明眼睛已经好了,却仍是每天尽心竭力的扮演一个瞎子!
他还真是小看她了!
皇甫焱晧即将走进书房的时候,蓦然停下脚步。
馥香怔怔的看向他,以为他是要叫自己进去!不知为何,因他这个小小的举动,心底生了丝丝渴望。
可皇甫焱晧却是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百里惑!我一早告诉过你,她是我的女奴,她的事情只有我能做主!你若要找她,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你有任何话告诉她,也要先告诉我,至于转告与否,与你无关!”
皇甫焱晧说完抬脚步入书房。百里惑看了馥香一眼,唇边勾起邪邪笑容,也跟着抬脚步入书房。
“既然如此,那好!关于美人的事情,本太子今天就一次性跟你解决清楚!”
百里惑毫不犹豫的开口,扭头看了眼院子里的馥香,眼中依旧不乏自信从容。
“所有人都退下。”皇甫焱晧低声开口,追风迅速解了追月的|岤道,两方护卫都是立刻撤出了星辰阁,独独留下馥香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书房内,皇甫焱晧一掀袍角,高贵冷傲的坐在太师椅上,眼底三分冷峻,七分沉静。
而百里惑却是慵懒的站在书桌前,从二人这个角度看出去,正好都能看到院子里馥香那抹娇小清瘦的身影。
百里惑手中玉骨扇子啪的一声打开,白玉光泽被窗外血色映照,如淬了血的玛瑙,深幽冰冷。
他看向坐在那里静默不语的皇甫焱晧,笑着开口,
“皇甫焱晧,江山美人,孰轻孰重?在我心中,美人必然为先!
犹记你出生之时,有八字箴言断你一生,生而为王,命主孤煞。
这生而为王,你已为王,而这孤煞,应对的是亲煞还是情煞?
若是亲煞,你根本动不了我!众叛亲离是个什么下场?
至于情煞——”
百里惑说着,手中折扇一收,面容优雅不减,抬手遥遥一指窗外馥香,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
“至于情煞,那是我的美人!
你注定一无所有!”
自始至终,皇甫焱晧只是静静听着,未曾说过一言一语,应对百里惑的只是一个清幽如竹的冷漠身影!
窗外,馥香站在那里,虽然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但皇甫焱晧此时反应,却让她原本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再次坠入无底深渊!
百里惑勾唇一笑,似乎很满意的皇甫焱晧的沉静,玉骨扇子在手心轻轻惦了下,转身走出书房!
今晚,古初雪跟不跟他走已经没有关系!日后,他除了要让古初雪主动去到他的身边,还要让皇甫焱晧尝到锥心刺骨的滋味!
百里惑走到院中的时候,馥香低垂着眸子不看他,垂下的瞳仁看到他白色衣袍轻柔的扫过身旁,几乎是百里惑刚刚踏出星辰阁,她就快速走进书房。
此时,皇甫焱晧已经半靠在软榻边休息,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的疲惫滚滚袭来,他斜靠在那里,玄色锦袍勾勒出完美修长的身躯,微微垂下眸子,神情是馥香未曾见过的平静。
“主子——”馥香幽幽开口,却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疏离。
“主子,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告诉我,不是你就够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馥香半跪在软榻边,轻轻抓着他的袖子,清亮墨瞳闪烁期待和渴望。
可皇甫焱晧依旧不给她任何回应!就如同她这个人完全是透明的一般。
馥香轻轻俯下身子,娇躯几乎是半趴在他的身上,彼此之间,呼吸清晰可闻。鼻对鼻,眸对眸,她的墨瞳如一泓清泉,幽幽渗透进他心底。
馥香依旧是半跪在那里,抓着他的袖子,在他冷漠寒凉的眼神中,再次开口,
“主子!就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就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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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可我终究是犯傻
()皇甫焱晧微微睁开星眸,冷淡的看向馥香。四目交织,他眼底是肆意放空的状态,仿佛根本就没听到馥香说的任何一句话。馥香小手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袖,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不管他如何冷漠无情,她都在等他,等他说一个不字!只要他说了,不管有多少证据摆在面前,她相信的人只是他!“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分量了,你的信任对我而言,一文不值!一个我根本不在意的人,我不屑骗你,也不会给你任何答案。”皇甫焱晧在馥香期待的眼神中冷嘲开口,冰冷的声音低低响起,充满磁性的低沉在馥香耳边环绕。馥香瞳仁一瞬收缩,轻咬着薄唇,揪着他袖子的小手蓦然一松,手背苍白的近乎透明。娇躯依旧半跪在软榻边,此时此刻,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主子,我只要你说一个不字,这么难吗?我在你身边这些日子,一切一切,都换不来一个字吗?”馥香轻轻摇头,单薄的身子轻轻颤抖,眼底,却仍是盛满了期待。皇甫焱晧眸底寒凉冰彻,看向馥香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隐在宽大衣袖下的大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握紧。手背上青筋迸射,泛出森寒苍白。“我还是那句话,不屑骗一个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的人。”皇甫焱晧性感唇瓣再次吐露无情话语。馥香娇躯一瞬绷紧,心底深处,狠狠地撕裂一道口子,有冷风呼呼灌入,整个人都被麻木覆盖。他说不屑于骗自己,那便是他没有否认!馥香眼底涌上泪意,她看着面前冷酷无情的皇甫焱晧,蓦然想起圈尽那晚。偌大的箴金广场,她被绑在柱子上,亲眼看着古家一个个优秀的儿子被架上刑具,车裂、剥皮、活埋、腰斩!他们死之前还在劝着自己,让她闭上眼睛,不要看!不要看!血泪过往,清晰倒回。“初雪!不要看!”“初雪,闭上眼睛!”那一夜,古家长子和古家二少爷绝望的吼声穿透云霄。他们的目光饱含绝望悲戚,更多的则是疼惜。那一夜, 血色无边,杀戮不止。古家大少爷不愧是铮铮男儿,上百刀凌迟之后,仍旧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哪怕目赤欲裂,他也不要痛呼声吓到自己。而馥香对面的古夫人早已是凄厉的喊哑了嗓子,她披散着头发身躯剧烈的颤抖,夫君被腰斩,她的五个儿子,即将一个一个的被折磨死去!大儿子正义耿直,二儿子乐善好施,三儿子热心真诚,四儿子狡黠聪慧,五儿子活泼单纯!小女儿娇弱胆小!恢恢!马儿嘶鸣声尖锐响起,古家二少爷被绑住了四肢和头部,五匹快马朝五个方向飞快狂奔,血雾弥散,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古家二少爷已经被撕裂成了几块。他甚至来不及呼喊一声。“初雪!不要看!初雪!闭上眼睛!听娘的话!啊!”古夫人此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给我抽!别让她昏过去!让她看足了这场戏!”监刑官早已习惯这血淋淋的一幕,这些人胆敢跟北唐皇权为敌,就该料到会有如此下场!风再起,月光早已染了幽红。发红的天际晕开层层叠叠的阴霾,天边是骇人的深红色,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正在撑起这片血红,让这屠戮最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血腥一幕仿佛就在眼前,古家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随着血色一夕掩埋。她在广场上度过了一夜,那一夜,在路口,有一辆马车一直静静地停在那里,守了一夜。她从未告诉过皇甫焱晧,那夜,她看到了那辆马车。广场很静,当古家众人的哀号和劝说都已经散去的时候,她隐隐觉得,马车内有人一直在陪着她。而后来,他从马车中走出来,那一刻,她隐隐有了错觉,是自己微微悸动的心拨开了那血色迷雾。可一切,终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般简单。馥香缓缓地滑下软榻,撑着软榻的边缘倔强的站在那里。既然他不屑于骗她,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主子,我也曾经告诉自己,尊贵如你,冷酷无情如你,绝对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初衷,但是渐渐地,当我面对你的时候,我会傻傻的以为,如果我掏心挖肺的为你,是不是就能温暖你凉薄的心,曾经,那孤寂残忍的一夜,乱世血腥之中,你是唯一给我温暖的人。可我终究是犯傻,自不量力。”馥香说完,凄然一笑。慢慢的转过身去背对着皇甫焱晧。娇小身躯绷紧了,透着孤勇决绝。她一步步走出书房,单薄的身影纤细挺拔,白色裙摆被晚风吹起,如一只折翼的蝶儿,努力想要蹁跹而舞,却是跌跌撞撞,浑身伤痕累累。皇甫焱晧,为什么会是你?古家冤案,你不但没有阻止,还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吗?皇甫焱晧——为什么害了古家,还要救我?——直到馥香走出房间,皇甫焱晧才缓缓抬头看向她的背影。一瞬间,掌心尝到了血腥味道。他一贯冷漠无情的眸底,此刻涌动一丝狰狞的龟裂,眼底血色闪烁,这种情绪在他二十二年人生中从未有过。他不想让她走,想留她在身边!哪怕她恨他,怨他,他都要留她在身边!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她的去留!如此在意她如何看他?他可以冷眼笑看北唐任何人对他的评价,唯独此刻,在意她心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究竟为何会这样?古初雪只不过是古家孤女,是他一颗棋子而已!他不该如此在意!此时此刻,心痛纠缠的感觉,犹胜过八年前那痛彻心扉的一幕!原本以为,他的心在经历了八年前的一幕,不会再去在意任何得失,此时,却为何如此不想失去她!——馥香一步步,如游魂一般走出南抚王府,当她惊觉自己已经站在王府后门的时候,蓦然看到大东驾车等在那里。“古姑娘,太子殿下让属下送你进宫。”大东说完,眼神复杂的看了馥香一眼。馥香眼底空洞无波,旋即麻木的抬腿坐上马车。静静地坐在马车内,蜷缩着脚下的身躯,馥香唇边勾起一抹冷冷的嘲讽。百里惑早早的料到了一切,料到她会进宫见他,因为初晗在他手里。但百里惑是否算到了,她最初要的并非什么证据真相,仅仅只是皇甫焱晧一个字,而已。------题外话------推荐小皇的完结文《六皇妹》枭野皇妹对抗装痴卖萌的欠扁世子,一对一《哥哥太坏谁之过》双结局,腹黑妹妹对抗超级腹黑阴谋控的世家公子《师叔个个不斯文》美男养眼,多多益善《相公太坏谁之过》深情冷唯pk痴情耶律拓,更有野草无数,暧昧氤氲。本书由,请勿转载!,
060幻觉
()冷清偏远的太子殿内,百里惑手执白子,优雅落下,略显苍白的面容噙着一抹优雅痞气并存的笑容,瞳仁淡淡的瞥了眼门口,见大东带馥香进来,眼眸旋即垂下,再次落下黑子,眼底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美人。我带你去见古初晗。”百里惑幽幽开口,起身一掀袍角,完美五官陇在琉璃宫灯之中,透着瓷白宠溺的笑容。馥香轻轻点头,却从进屋开始,看都没看他一眼。彼此心中,心知肚明。有些话,已经没有挑明的必要性了。“美人,留在本太子身边三年,本太子保古初晗一生无忧。三年后,你可以自由离开,我绝不阻拦!”百里惑一边说着,一边从容拉起馥香的手握在掌心。他的掌心温暖宽厚,一如他的笑容一般完美无瑕。“谢太子殿下。”馥香一个谢字,带着淡淡的嘲讽,沉静清冽的眸子却没有任何波动。静若止水一般,清冽透彻。“谢我做何?曾经,你也帮过本太子很多!在你十四岁那年,本太子与你,早就相识。”百里惑笑着开口,一抹试探隐在眼底最深处。面上的笑容带着宠溺呵护,仿佛馥香是他此刻最为珍贵的宝贝,时刻都想捧在手心的感觉。馥香垂下的眸子闪过一抹血色寒芒,却是不动声色的笑笑,抬头从容迎上百里惑双瞳,“太子殿下说笑了,我不记得之前跟你有过什么接触。况且还是几年前的事情。”馥香说完,但见百里惑眸色一暗,旋即很快又恢复正常。馥香心中一紧,百里惑的话,似乎指明了他对自己这般特别的态度因何而来?她重生后,继承了古初雪几乎全部的记忆,唯独十四岁那年的记忆空缺了一段,莫非,那一段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让古初雪将那秘密隐藏至深,哪怕是死,也不肯重新挖掘出来,不肯面对那段回忆!“美人,这便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吗?看来是本太子自作多情了。”百里惑优雅一笑,明明是自嘲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带着温润高雅的气息。“太子殿下,带我去见初——”“皇上有旨!宣古初雪入宫面圣!”馥香的话还未说完,冷不丁殿外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拖长的尾音刺耳尖细。馥香心中冷冷一笑,她才刚刚进宫,百里千仓就急于置她于死地了吗?上次那屈辱的验身之后,百里千仓还有更加卑鄙的手段吗?百里惑紧了紧她的手,弯腰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不怕,本太子陪你进去。”馥香轻轻点头,面容却不见一丝感激或者依赖。平静的神情让百里惑微微挑眉。二人到了朝阳宫门口,近卫军统领只许馥香一个人进去,就是百里惑也被拦在了外面。馥香转身对百里惑优雅一笑,淡淡道,“太子殿下,很多事情,注定是靠我自己去面对的。你可以掌握的也许只是自己的命运。甚至有时候,你的命运都在别人掌握之中。”馥香说完,在百里惑面容凝结之时,轻轻转身。蹁跹裙摆在晚风中幽幽浮动,清冷淡然。百里惑紧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思绪很长时间都停留在馥香离去时候说的那些话上。她是在告诉自己,这三年时间,哪怕她留在自己身边,她也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吗?旋即,百里惑唇边勾起一抹趣味笑意,眼底却是涌动一丝龟裂。古初雪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吗?或者说,她是真的不记得十四岁那年发生的事情了?——南抚王府,书房红菱跪在地上,娇躯颤动,面对皇甫焱晧冷然无情的气息,红菱面色灰白,绝望开口,“主子,推古初雪下河的人是我,是我跟南唐公主苏沐沐合作,互相作证,才有不在场的证据。后来,在后院打晕了小安,将古初雪挟持出王府的人也是我!主子!您已经知道是我了,为何一定要我亲自承认呢?主子,红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您给红菱一个痛快!”红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她原以为皇甫焱晧会主动找她,因为既然皇甫焱晧能从张峰手中救出古初雪,就必然会从春风那里得知,将古初雪送进张府的人是她。只是,皇甫焱晧明明掌握了所有一切,却偏偏不对她采取行动,红菱的心,始终提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面对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未来每一天的感觉,让她渐渐崩溃!终是忍不住冲入书房,求皇甫焱晧给她一个痛快。皇甫焱晧自始至终都是冷漠寒凉的神情,如深潭一般的瞳仁波澜不起,放空一般的状态。一旁追月眼底闪过一抹叹息。自从昨晚姑娘离开王府,上了百里惑的马车进宫之后,主子就不曾说过一句话,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姑娘突然走了,一下子,王府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尤其是主子。姑娘来了以后,主子虽然还是如从前一般冷酷无情,可话语却是明显多了,有时候还会问问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事情。王府内的护卫都感觉出来,主子的变化与姑娘有关。可姑娘才离开几个时辰,主子竟是一个字都不说。主子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姑娘对他而言,究竟代表了什么?红菱此时是绝望凄厉的,她仰慕这个男人,贪恋看到他的时候,迷恋他说话的声音,痴迷于他一举一动的高贵霸气。却没想到,一个古初雪的到来,会让他一贯少言寡语的性子改变很多。她不甘心!古初雪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既不能帮他刺探情报,又无法在他前进的政途上给他任何帮助,她凭什么可以留在主子身边!皇甫焱晧墨瞳看向窗外,院中荷花已经凋零,突然,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是看到了一抹娇小身影从眼前飞快闪过,灵动明净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开口对他说,“主子,无论前面的路多难走,我都会在你身边!别人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我可以拼出性命为你挡剑,也可以在刺杀面前弹一夜的琴给你听。只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他怔怔看着,一瞬想要开口说,我从未想过丢下你不管。却在下一刻,眼前一黑,蓦然发觉刚才一切竟然是自己的幻觉。院子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竟然会生出如此幻觉?眼神一暗,皇甫焱晧冷冷挥手,让追月将红菱带走。“她从哪里来,让她滚回哪里去!”红菱听到皇甫焱晧的话,身躯剧烈一震,眼底划过惊惧狰狞,“不要啊主子!我不要回醉红!不要!主子!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也不要回去!是主子把我从醉红带出来的,红菱这条命只有主子才能——”“带走!”皇甫焱晧冷冽开口,再无多余话语。十年前,他将红菱从醉红带出来,培养成为他的暗卫!而今,既然红菱背叛了他,还伤害了初雪!那她就该重入地狱!红菱眼神绝望充血,皇甫焱晧既然让她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那么她连自尽的权利都没有。一旦重新回到醉红,等待她的,便是沦为最令人不齿的妓女,伺候一个又一个肮脏贪婪的男人!主子,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古初雪能为你做什么?她连我十分之一都赶不上!主子——红菱此时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被追月点了|岤道快速拖了出去。书房门口,暗影一闪,追月闪身进来,跪地开口,“主子,皇上将姑娘叫进承乾宫,已经一夜,至今没有出来。百里惑在外面等了一夜,刚刚进入承乾宫要人!”追月说完,皇甫焱晧把玩血色玉佩的手蓦然一震,玉佩从掌心滑落跌在酸枝木的暗色书桌上,发出沉沉的一声。一如皇甫焱晧此时的心,被什么狠狠地闷敲了一下。本书由,请勿转载!,
061雪夜旧情
()承乾宫外,百里惑拉着馥香的手急匆匆的往外走。niubb.牛bb苍白的面容上隐隐带着一丝怒气,昔日温和俊逸的眼底,闪过血色光泽。馥香手腕被他拖拽的生疼,娇小身躯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抵御的能力。“太子殿下!你放手啊!”馥香低呼出声,手腕上一片红肿。百里惑仍是一言不发,似乎是二人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侍卫大东和大海见主子出来,正要迎上前去,可是一看到百里惑的脸色,都是愣了愣,站在原地,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敢上前。记忆中,太子殿下哪怕是被锁在太芓宫十年不曾出门一步,也不曾有过动怒的时候。他可以坦然面对一切!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挑起他的怒火!今天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你再不放手我就——”馥香急了,低头狠狠地一口咬在百里惑的手腕上。可就是如此,身子仍然是被他拖下了承乾宫的九十九级台阶。“砰!”一声闷响传来,百里惑突然停下脚步,馥香来不及躲避,脑袋狠狠地撞在他的胸膛上。娇小身躯还不等站稳,已经被百里惑提到了眼前。他逼视馥香,柔润眼底,此时隐了薄薄的怒气。不同于皇甫焱晧的冷冽如霜,百里惑哪怕是发怒,也带着醉人心扉的温润柔和。“为什么跟父皇说那些话?”百里惑微蹙眉头,眼底却是闪过痛苦愤怒。馥香一怔,旋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百里惑更紧的握住。承乾宫门口,有护卫宫女来来回回,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一贯是深居简出的温柔太子,此刻竟是拉着一个姑娘死不松手。大东和大海见此,立刻挡在馥香和百里惑身前,凶神恶煞的瞪着来往宫女护卫。“太子殿下,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我一早就告诉过你了,只是你自己不肯面对。”馥香轻声开口,语气淡淡的,平静却坚决。百里惑从她神情之中看不到一丝波动,乃至是动容。他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始终是她对皇甫焱晧的动心吗?“我不要听你的心里话!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去,在父皇面前收回你刚才那些话!告诉他,你愿意做我的太子妃!只要你告诉他这句话,我不会逼你立刻嫁给我!我给你时间慢慢地接受我,这还不够吗?”百里惑话音落下,大东和大海面露震惊。太子殿下都为古姑娘做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不肯接受太子殿下?馥香却是坚定地摇头,垂下眸子看向百里惑手腕上被自己咬伤的地方。“太子殿下,何苦自欺欺人呢。皇上说我是罪臣之女,绝对不可以留在你的身边,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太子妃!那我便明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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