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大明残云

大明残云第35部分阅读

    的一项制度,并以此作为考核地方官吏的准则,所谓“岁较屯田增损以为赏罚。”就是这般。

    至洪武二十五年,云南各卫“垦田至百余万亩”,基本上已全面实行屯田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军屯于初期,在巩固边防解决粮饷方面,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的,减少了朝廷的开支,但从长远来看,却是存在着致命缺陷的。

    第一,这种军屯制,是需要把军官和军士们,子子孙孙的“固化”在这块土地上的。可想而知,在早期的时候,朝廷可以用“强制”的方式,逼迫将士们军屯;或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诱导来刺激军士们投身进来。平心而论,在短期之内,这种“精神激励”的确是有效的,但长期呢?军屯将士的后代是不可能铁板一块的,譬如正丁在卫所服役,而余丁经商或务农进行贴补,一旦正丁伤病,那些余丁就未必肯再服役的了。如此一来,军屯里的军士们也就连年的减少。到明中叶时期,很多卫所编制有五千六百户,实际只有一、两千军户,受过战乱的卫所,有的仅有几百户。戚继光到福建抗击倭寇时,有一个卫,总共才找出一百多老弱残兵。

    第二,赋税问题。与民田赋税相比,军屯里的军户所上交的,是要少于民田赋税的,因为军户是以服役为代价补偿的,“有斯田服斯役”,耕种军田即服军役,耕种民田服民役,就是这个道理。一个朝廷,出现着这种两种不同方式,那么一些“机敏”之人就会利用这些个空挡,进行一些个人的私利行为。譬如,“军丁逃籍”导致“军田没人种”,然后“招徕流亡民户屯种”,这样也就导致了一些军田变成了“招徕流民来屯”等等。

    第三,军田的效率。与民田相比,军田是属于朝廷的,任何人不得擅自处理占有的,而各卫所里的大人们,就像段鹏前世里的“国有资产”管理人一般,投机取巧的方法多的是,像私役属下军户等等,算是屡见不鲜的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细说土地(二)

    “故此,我们的第一步。”段兴说道,“将差遣将士去卫里所有的千户所,丈量土地,这事将主要由炮营负责,其他各营辅助。第二步,对丈量出的结果,依照军屯里的各户各人,把土地分块转“租”给他们,由他们各自去负责各自的田,定期缴纳屯田籽粒即可。至于那些隐入民田、混入寄籍和隐入轻科余田的,将协同地方土司官衙一同协查,能规劝他们并入军田的为好。”

    “段佥事,对这些“隐入民田”的,一经查出,那该如何处置?此外,租田给军户,这和民田有什么区别?”一位来自澜沧卫,家境稍富裕些的哨官问道。

    “此次不会对任何人予以惩罚,指挥使大人的意思是,既然之前已经形成了的,将既往不咎,但今后将严惩不贷。而且,今后我们的屯田籽粒,都将按照一个较低的方式进行的,至少要比民田低,这就是你说的区别,我们鼓励民田加入我们。此外,今后我们用兵,也将全面实行募兵制,不管是屯军也好,募兵也好,饷银都一样发放。”段兴这么说着。

    “段佥事,你的意思是说,之前的,不再予以追究了?”这位家境稍富裕些的哨官,契而不舍的问道。

    “那你认为应该怎样追究呢?”段鹏此时开口了,“查他五代?三代?现在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谁能说得清?你们现在脚下的土地,在五百年前,一百年前属于谁的?”

    “指挥使大人,我。。。。。。”这位哨官不敢再说了。

    而段鹏冲着他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当然,我们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一是能迅速的提高粮食产量,要调动军户种田的积极性,二来呢,通过这种办法,“暂时”给军户们一些实惠,让他们有些想头才行。这样才能方便我们继续募兵的。”

    “段指挥使,你这样做,等于是在废止了屯军制!这样一来,军屯里的水利这些,以后还有谁来弄呢?从短期看,你的这个办法可能是有效的,但长此以往,弊端就会逐渐凸现出来的。”陈伯一针见血的指出,他一直对这项建议不赞同的,之前就表态不理解。

    “也不算废止吧,陈镇抚,这田,还是朝廷的,我只是把它转了个弯而已。当然,这种把屯田交由各家各户去耕种自家的,害处也是有很多的,譬如,这样会造成“私利”思想严重,不利于规模化等等,这并不是条康庄大道。所以,我们也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而已,不会超过五年。”段鹏笑着说道。

    “如此一来,其实最受影响的,是卫里的那些千户,百户们,他们将失去很多的。”陈镇抚说道。

    “陈镇抚,我们将采取补救的办法。卫里已经向都司上报,请求成立“游击司”,将把那些千户所里的千户们,全部晋升到这“游击司”来,顾问我们的“决策”。”段鹏狡诈的说道。

    “顾问?顾问?好个顾问之词。”陈镇抚便没再说什么了。

    对于上面所言,段鹏是经过了精心推演了的。

    “既往不咎”,这种隐入民田、混入寄籍和隐入轻科余田,本是制度上的缺陷,人家利用了你的失误,那你又怎能去制裁人家呢?况且,打击面过大,势必给自己带来被动的,段鹏的想法是,既然我在推翻这种屯军制,转而实行以土地缴纳赋税,谁的土地就可以暂且不用去管那么些了。“改进”,就是尽量让大所数人都得到益处的,这样,反对的声音就不至于太大。

    “租借土地给军户耕种”。这和承包,有什么两样吗?但“租借”是由问题的,年限不能太长,否则,陈镇抚所言的农田水利建设,还真会荒废了的。至于农业经营规模化,更是不可能产生,把农民禁锢在贫瘠的土地上,作坊得不到足够的人力资源来支撑。崛起,只能是空谈。

    “段大人,不是说“民以食为天,以农为本”的吗?”另一位农家出身的把总疑惑道。

    “不对,你这话说的太狭隘了。”段鹏摇了摇头,“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三者缺一不可!单一的追求哪一种,都是不正确的。而这三者的最基本是,稳定的社会局势!否则也是空谈!”

    段鹏这话一出,无有人再敢提问了。而段鹏,则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有人与我聊起过李自成,此人提出了“免赋,不纳粮。”我有些不明白,这种流寇,从东窜到西的,凭什么敢有如此张狂?今天他可以如此信口开河,明天官军来了呢?不照样收?一个国家,制度是根本,作坊的技艺能力是利器!两者合二为一方是正道!除非是大灾之年,一般说来,在政通人和的情况下,粮食还是够吃的,而官衙则可以用手段去调节这些的,作坊里的人多了,粮价就上去了,来年自然就有更多的人去种地了,而价格太平,人们就会流动到作坊里去的,衙门绝对不是无为而治的!”

    说到这里,段鹏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始说道:“说到制度,最忌讳的就是反反复复,今天你在台上,可以把你捧得上天,等你失势或去了,就贬的一无所是,抄家等等,我实在不知道这抄家抄来的东西,最后的归属去了哪?土地去了哪?那些强占而来的东西和土地,是否又归还给了原主人呢?”

    段鹏有些谨慎了,没敢再继续说下去,他很清楚,像鞑子入关后的“跑马圈地”,那辛辛苦苦积攒下土地的农民们呢?

    “好了,大家尽快做好准备,下去清查的时间很快将确定下来。”段兴赶紧总结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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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议结束后不久,一切都开始在段兴的指挥下,风风火火的开展了起来。各军屯里,有支持的,这主要来自于普通的军屯人家,正如陈镇抚所言,段鹏的举措实际上是在废弃军屯制的,但只是游离在政策的边缘,并未完全的废止,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的“低赋税”,而屯军的职责,则被段鹏以募兵的方式所承接,这样也就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而那些反对的声音,多来自军官阶层,这种世袭的“好处”,被段鹏强行中止,肯定有诸多意见的,但作为“帕累托改进”的补偿,段鹏给予了他们“隐入民田、混入寄籍和隐入轻科余田”以承认,这就产生了“共同受益”的状况。一时间,连一些普通民户也愿意成为军户来了,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段鹏还做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上任后,经往来接触到的“机密”内容也翔实多了,而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杨镇宇所做的努力,故此,他特意请求锦衣卫云南处,在腾冲卫设立专门的办事机构,并归还了威远镖局,原居住在镖局里的人员,全部转为锦衣卫及腾冲卫军方双重管辖,消息内容一式两份的传递。在成立的那天,更是率整个腾冲卫军方的要人,出席参加了挂牌仪式。不仅如此,他们在陇川和勐卯的办事处,驻地的军政要人,也悉数到场祝贺了。至少在明里上,段鹏需要给杨镇宇一个明确的支持。

    至于段震夫妇,在程海夫妇和陈镇抚的力邀之下,终于离开了他们居住数年的段家营,搬迁至腾冲卫城里了,

    但腾冲卫变化最大的则是学堂书院。在卫指挥使司的鼎力支持下,原位于左西门外鱼池的鱼池学田,这是嘉靖三十年,督学赵惟恒所筹建的学堂,被改制成了专门的“多项”学堂,除了教授儒学外,还增设了算术,格物等,而“化物”科目,则是第一次进入专门的学科,崇祯十年印制的“天工开物”作为学习的最初。此举不仅吸引了腾冲卫乃至保山,大理等地,喜好此类的学子来此研读。

    而腾冲卫里的所有军方衙门,及将士们的饷银,全部改由钱铺印制的银票来支付,存储自愿,也可以随时去钱铺里兑换成相应的银两,腾冲卫军方甚至口头要求,军户们的上缴的屯田籽粒,也必须用钱铺发行的银票来缴纳。如此一来,钱铺的触角更是遍及各千户所,一些大的百户地,像段家营之类的,也设置有相应的机构来承兑这些。但对于税制,段鹏依然是比较小心翼翼的,暂时还不能去改变。

    第一百九十六章其利断金

    一六四二年,二月十八日,鞑子攻克松山,巡抚邱民仰及东协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等皆被诛杀,洪承畴、祖大寿被俘,此役后,大明的最后一点家底被彻底消耗一空,山海关外诸险隘全部落入鞑子之手。借助锦衣卫的消息传递,杨镇宇是云南境内最先得到消息之人,作为辽东世家出身的他,很清楚松锦失守的后果,随即,他把情况简单的传递给了,远在极边之城的段鹏。

    而此时的段鹏,则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他的一系列施政改进,为了先得到云南“高层”支持,段鹏把所有的具体步骤,都是逐一先与杨镇宇通过气后,方才敢进行的,这种大尺度的变动,假如没有得到“上面”允许的话,只怕会遭致更大麻烦的。

    军务的整顿,是段鹏倾心关注的一件事。屯田“转租”给军户后,趁着这股“东风”,腾冲卫军旋即招募了大量的军士,这种不涉及军户服役,而由腾冲卫军方自己“自掏饷银”的方式,得到了军户们的支持。此次的招募行为遍及腾冲卫各处,甚至周边永昌府各地,像施甸司,潞江安抚司,瓦甸安抚司都有人前来,而永昌府通判陈大人,则在地方官衙方面给予了极大的支持。“保田”首先得“保家”,这是卫指挥佥事段兴提出的口号。

    于是,腾冲卫军的人数,急速的增加了起来。段天宇,马六的骑兵营,由大战后的五百多人,一下子发展到了近三千人,这是增加最快的一部分;鸟铳营,除却分散在各关隘,地方上的驻留人员,已达近八千人;丛林山地营也差不多到了这个数量;炮营依然是排在倒数第二的位置,人数为四千多人;而辎重营却几乎没有增加人数,按段鹏的想法,今后这些运载方面的事,可以尽量交与专门的马帮去做好了,以减少费用的开支。

    但鸟铳营的武器,对腾冲卫军来说,已经逐渐成了大问题。之前购置而来,还包括缴获的,已经远远跟不上人数增加的速度了。而对于这种前装的鸟铳,段鹏本无意自己来制造的,这种铳,按照段鹏的记忆,制造复杂,除了长度变化了外,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未有多大改进的,相对而言,他更关注于火炮的状况,这也是一直以来,他极力自己制造的原因。

    而炮营的火炮制造,此时却进入了一个高速制造的时期,除了在陇川,铁壁关制造外,又新在腾冲卫城边上,再次修建了一个制作所,专门用来制造火炮。杨镇宇按照之前的承诺,在云南境内,利用其“职权”,“迁来”了很多的匠人,以来支撑自家“妹夫”。

    可对于这些将士们的训练,段鹏却丝毫没有放松。除了每日必须的体能作训外,实战演练的弹药弓箭等等,均是从不短缺的。没有一个千百次的真实环境操练,又岂能在战场上轻易活命?这是段鹏再三强调的。

    腾冲卫军的人数是增加了,可相应的开支却“直窜”了上来,仅这两万多军士,每月的饷银就高达三万两银子以上,这还不包括其他的消耗,如此一来,早就导致段鹏捉襟见肘了。而银矿开采提炼出来的银子,根本就不够支出的,不仅如此,连各千户所里的“军盐”收益,也被他“擅自”投入到了这里面,还反倒欠下了盐商们许多的债务。

    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都给段鹏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负担,平日里,他就如同一个“苦行僧”一般,吃住都不讲究的,饿了,跟军士们一道吃那种军中统一的“便餐”;困了,在卫指挥使司的后屋里搭有一张简易的床,躺上就睡。但他有个缓释压力的地方,就是以前所“租”住的那个小院。清澈见底的水井;高大苍劲的滇翠柏;虫蛀了的房椽;烟熏黑了的墙,这些都是他刚来腾冲卫时的“苦难”记忆。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无论身居何方,或升任到了哪种地步,在他心中,总有些记忆的地方。而这小院,就是段鹏那段时光的回想吧。

    有时候,段鹏会带着王家三兄弟来,而有时,则会带着当年那群与他一道“穿越丛林”时的弟兄而来。自段鹏步步高升后,他感觉与之前的那些兄弟们,疏远了很多,虽然还是一样的称呼,一样的行事,但这等级森严的社会,还是会让一些人感到畏惧的。故此,这小院就成了大家“平等”相聚的一个场所了。大伙有什么开心和闹心之事,都会不约而同的来这倾诉。

    这天,大伙又聚集在了这里,“好事”是王新繁的。自他们四兄弟与叔叔王定义相认后,王定义对王家血脉一事,一直耿耿于怀的,眼见四个侄儿前程稳定看好了,忙不迭的在陇川帮他们张罗着亲事,而他们的小妹王涵易更是热心此事。最后,这父女俩好不容易才寻思到了一个大商户的女儿,双方一拍即合,根本由不得王家兄弟同意,万般无奈之下,王家四兄弟推举王新繁去了趟陇川,没想到这俩人也如同当年刀岩和王涵易一样,见面就“对上了眼”,于是,草草的定了个亲,等今后选个日子再大操大办一下。

    “弟兄们,现在新繁哥有个好结果了,我也希望大家都有个如此的结果啊。”段鹏笑着说道,在这种场合之下,他没有那么多官场上的客套。

    “就是!你们都得跟我们学啊。”马六放着“冲天炮”,他很满意自己的今天了,不但升了官,更是把他老娘和那军屯小妻,也接到腾冲卫城里了的。

    “跟你学?人家王掌柜家拔根毛,都比你大腿还粗呢。”段天宇打趣着说道。

    “天宇哥,看你说的,我哪能跟新繁哥比啊,家底不厚实啊,我还有老娘要养活呢。”马六倒也认可这个。

    “慢慢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家比起当年,那是要强很多了的。天宇,你自己说,当年你,我,鹏哥,还有伟诚,我们四个住这小院的时候,是个什么状况?”段兴如此说道,他的话是很有针对性的。

    “段兴哥这话实在,当年我还是个乞丐,四处要饭讨生活的呢,大家在一起,很不容易的,要多想着怎样去做事。现在我们在银钱上,还有着很多的困难,弟兄们要多与下面的将士们多说叨说叨,要让他们能理解,可不能让他们散了心。”段伟诚听出了段兴的意思。

    “是啊,要不是鹏哥,可能我们几个还在屯里种地呢!”陈超也感叹地说道,并顺眼看了看他们段家营的这帮军屯子弟,他是个聪明人,已经从铁壁关调回腾冲卫来整训将士们了。

    “陈超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想想当初我们一道从段家营出来的,可能也就我们这些人了。”赵斌是很有体会的,当年他们与段鹏一道被“关押”在千户所里的,后又跟随着去铁壁关,穿丛林,真正能“走”出来的,还真不多。如今都已经是位居腾冲卫军高层了,先前的跟与一道的段文龙他们呢?依然还是在段家营的土里“刨食”的。

    “赵斌,要不你去下面的千户所吧?我保证鹏哥能给你找块好地方的。”段天宇的习性不改。

    “天宇哥,这种事,打死都不会去的啊。”萧然替赵斌回复着,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与其在下面担任个什么有“个人利益”的千户,还真不如在段鹏身边做个军事上的领兵之人,不为别的,在下面千户所里,升迁的机会要小得多。

    “大伙怎么越说越远了,今天的话题是新繁哥啊,不仅是他,我也希望你们能早日成家,安稳些。”段鹏道,对于他来说,也确实希望这帮兄弟能早日成家。无他,有家之人,方才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地位,也更能团结一致,抵御外敌的。

    “鹏哥,话是这么说,那你呢?打算何时成亲啊?是与雅婧姐?还是杨姐?或是两个都娶?”段天宇发现了问题。

    “我?慢慢来吧,先等段兴找好了再说,哈哈哈哈。”段鹏赶紧转移了目标。

    “段兴哥?暂时我天宇是没看到任何的迹象,像他这样死命干活的,有人愿意嫁才怪了。”段天宇嬉哈着。

    “我根本就不担心段兴!而是担心你!像你这样性格的,才是谁敢嫁啊?”段鹏笑着说道。

    “鹏哥,你别说,我倒可以给天宇提个建议。”说到这里,段兴看了看众人,这才说道:“锦衣卫的那个张悦宜,我觉得你们很般配的,她人很聪明的,压得住你。”

    闻听此言,段天宇赶紧申辩道:“别!这个母老虎,还是算了!”

    “不错,我也觉得此人不错,你们俩不是老争吵的吗?也许这就是缘分呢,段天宇,你就落个实话吧!如果有意,我就托倩儿帮你从侧面问问,如果没中意,那就当我没说!”段鹏佯作怒道。

    这下段天宇的脸开始红了,扭扭捏捏了一阵,这才弱弱的说道:“行!鹏哥,你就帮我问问吧,但可千万别直说啊,丢不起这个人啊。”

    一席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段鹏在为下一场战事做准备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风萧萧兮易水寒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算是战事的最基本需求吧。居守在腾冲卫的段鹏,以一种“自我饷银”的政道,虽然把兵马弄得甚为强大,但自己的经济状况也基本上陷入了困顿之中,如果再如此循环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形成一种崩溃局面的,对这点,段鹏自己倒看得很清楚。“顿,则思变!”这是段鹏的一贯思路,也是他之所以如此行事的原因,盖因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孟拱和密支那,作为缅军的两大财源地之一,对他来说,是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三日后的一天,段鹏专程去了趟段智渊的段府,如今的段府已经被贾家全部买了下来,改称“贾府”,作为他们盐商们经济谋划的首要地方。

    当段鹏带着王家三兄弟等人来到时,此时的守卫,也已不再是之前段鹏熟悉的那位李卫龙了,而是一些他不认识的人。

    “什么人?!”守卫大声喝道,但说话人的话语之中,却让人能感到一丝的胆寒,如此众多的“带刀之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新社立刻上前两步,低声对着那位说话之人道:“卫指挥使段大人到!速去通报!”

    “大,大人!”守卫的声音马上放低了下来,随即道:“大人请进,小的立刻差人去通报。”

    段鹏是个比较低调之人,就任后极少在公众场合抛头露过面的,整个腾冲卫城里的人,几乎只有少数一些人见过他本人。

    不一会,贾廷安几乎是飞奔而出来的,临近时,急忙行礼,口称道:“段大人!”

    “嗯,贾掌柜。”段鹏慢条斯理的说道,“今日过来看看,有些事想与你们贾家商议下。”

    “大人请进!请进!”贾廷安是个生意人,以前都是靠“傍”官员而生存的,现因为自家女儿有了这么一个机缘,成为了富贵“有缘”之人,心情一直是很欢愉的。

    行走在熟悉的路上,段鹏有些感慨,“此一时,彼一时啊。”如今的段府,已是物是人非,旧人去,新人来。

    转瞬间,一行人来到了府内紫竹苑前,玉夫人贾玉珍和她的丫鬟紫鹃二人,已经躬身立在那里了。这是贾家众人的想法,自打知道段鹏升任腾冲卫指挥使后,贾家马上从急于脱手段府,而去曲靖府的赵夫人那里盘下了段府,府内的格局未变,刻意保留着紫竹苑的一切,以便能让卫城里的最高军事官长有个“过去”的印象。

    “段大人,贾玉珍恭候您的光临。”玉夫人说着,并道了个万福。

    闻听此言,段鹏没有说话。脸,有些阴沉。

    王新社则开口道:“大人有些要事,想与你们贾家当家人商议下。”

    “段大人,您请,请!贾家现在是玉珍做主了。”贾廷安殷勤的说道。

    “段大人,您请。”玉夫人欠了下身,说着,领段鹏去了院内的密室之处,而王新社则率亲兵们守卫在院内。

    进屋,坐定后,丫鬟紫鹃上了杯清茶,退了出去。

    段鹏半晌没说话,只是用眼睛看着这玉夫人贾玉珍。一阵后,弄得玉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开口打破沉寂,道:“段大人,是不是玉珍说错了什么?”

    直到此时,段鹏方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玉夫人,段鹏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间变得如此生分了呢?”

    这一句话,把玉夫人贾玉珍说得有些尴尬,她笑着提示道,“段大人,如今您可是腾冲卫的长官。”

    “这有区别吗?如果您觉得需要公事公办的话,段鹏也可以做到的。”段鹏神情自若的说着,并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掀开盖子,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

    “扑哧。”玉夫人突然笑出了声来,“段鹏,有你这么挖苦人的吗?”她恢复了自己的本性。

    “这可是你逼出来的哦!想当初,我段鹏穷困潦倒,带着几个人在你这骗吃骗喝时,怎么没见你讲那么多规矩呢?”段鹏也笑了。

    “行!行!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玉夫人如此说着。

    “嗯,说真的,玉夫人,这次过来是有事与你们贾家商议的。”段鹏把话转入了正题。

    “你说,只要我贾家能做到的,必定倾尽全力。”作为现在贾家的当家人,并肩负着引领着这群“财大气粗”的盐商,玉夫人清楚地知道盐商们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原因。

    “嗯,先说小的吧,关于腾冲卫盐市,你有什么看法?”段鹏道。

    “啊,这事啊,我也正要找你呢。听盐矿里的人说,你打算把下面的军盐矿给封了?”最近玉夫人也听到了一些传闻的。

    “此事正在运作之中,我已经分别向云南布政司和云南都司,申请报停开采军盐了。”段鹏道。

    闻听段鹏此言,玉夫人有些着急了,有些盐矿,她贾家可是费了不少血本在里面的,于是,她连忙说道:“这怎么行呢,你这一封,我怎么弄盐啊?从外面转运来,划不来的。”

    “唉,好歹你也是个精明人吧?怎么如此得不理解我呢?开军盐矿,要分别向腾冲卫,云南布政司和云南都司上缴费用的,“大头”都给他们拿走了,我几乎什么都没得到!还不如报上去先给停了!等消停了这事后,你们贾家再开过去,全部开采了!”

    段鹏如此一解释,玉夫人心中一阵的狂喜,这不意味着贾家能控制腾冲卫的军盐矿了吗?于是,她马上应承道:“行!行!就照你的意思做。”

    “不过,对于腾冲卫的盐巴市场,那你们可就不能胡来了。这里不同于陇川,朝廷在这里控制的比较“死”的,一旦你们肆无忌惮的去做,那云南布政司就不会容忍的。但可以暗地里“动作”嘛,这事我叫伟诚吩咐甄一乐了,他现在在卫巡捕房做巡捕官。”段鹏早已谋划好了此事。

    “嗯,这我就放心了,如今你在腾冲卫里,可是算一言九鼎了。”玉夫人松了口气。“对了,关于盐利分成之事,在陇川方面,我是以陇把为界线的,上面是刀岩的地盘,我们盐商两成,你和刀岩各四成;下面章凤,勐卯,你打算怎样个分配方式?”玉夫人脑子精的很,她先抛出自己和刀岩的合作方式,再转到下面勐卯,却始终没有提到“盐市”的“大头”,腾冲卫市场和采盐。

    段鹏听了,看了看玉夫人,叹了口气,道:“与聪明人打交道,有好处,也有坏处啊。玉夫人,这事你还是找钱文理合计合计吧。”说完,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玉夫人知道段鹏是个爽快之人,但未必就能谈好这些生意上的事,故此有这么一招,如今见失效了,只好也冲着段鹏笑了笑,“生意人,本应如此的啊。好了,说说你的大事吧。”

    “嗯,大事就比较复杂了。”段鹏开始正色道:“首先,你们要统筹好马帮,先把腾冲卫及陇川两地,所有的火炮,弹药,弓箭和粮食等等大批物质,转运铁壁关去,这可是个费力的活。”段鹏说着,但眼神一直看着玉夫人。

    果然,闻听此话,玉夫人细细一想,心头不由得一颤,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你果真要打蛮莫?”

    看见玉夫人的神态,段鹏有些好笑,但他还是说道:“是的,很快了。”

    “可现在蛮莫城里驻有大量缅军啊,相邻的太公城,贡章这些地方,更是驻扎有数万缅军的!先不管你能不能打下,即使侥幸打下了,其他地方的缅军肯定会集中来反扑蛮莫城的!”玉夫人以前听段智渊无数次的提及过蛮莫之痛了,连朝廷都未能办到的事,仅凭一个卫所,能做到吗?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还会有这个胆量做吗?我段鹏一路坎坷走来,看得多了,也经历多了。以我目前的状况,再不取得一个稳定的“财源”,是无法再支撑下去了的。就像你这里,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欠了你不少银子的。”段鹏说完,微微的冲着玉夫人笑了笑,算是感谢吧。

    沉默了一阵后,玉夫人开始问道:“你知道蛮莫及周边的缅军情况吗?”

    “知道。哨探队已经摸得很清楚了,蛮莫城现在驻有近三万的缅军,太公城和贡章,这两城合计有五万军力。”

    “那你们有多少人?”玉夫人继续问道。

    “两万多点。”段鹏笑着说道,这算自嘲呢?还是。。。。。。

    玉夫人一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胀红着脸说道:“两万对八万!你!!!”但她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转而又坐了下来,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位雄心勃勃的卫指挥使来了。

    “秋收后,粮食要尽快的装运,事情很多,时间又紧,你得算计好。东西是不停做出来的,需要有人驻在造炮的地方。最后一道才是大难关,我可能只有七天的时间,这已经是我最大限时了,我需要你们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再把运到铁壁关的物质转运到蛮莫城去,当然,我会安排将士们帮助你们的。”段鹏开始一字一句的说道。

    “如果你失败了呢?”玉夫人说话间,神情有些迷离。

    “那就算我欠你的,下辈子还你好了。”段鹏平静的说道,似乎很当真一般。

    “你这样做,想过你父母吗?想过雅婧吗?想过那位痴情而尽心尽力帮过你的杨家小姐吗?你想过一切在背后支持过你的人吗?”玉夫人已经很平静了。

    “想过!正是因为仔细想过这些,这才不得不以身犯险,我段鹏无有其他想法,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仅此。”

    许久之后,玉夫人这才轻口说道:“既然你意欲已决,我也就不再勉强了,你说的这些事,我会尽力去帮你做的。如果,如果你们战败了,过后我会遣人去蛮莫寻你的。”

    “那就多谢玉夫人了。”段鹏也叹了口气。

    第一百九十八章第五纵队

    秋收过后,腾冲卫军进攻蛮莫的准备再次加快,蛮莫往来腾冲卫及陇川的驿道上,人潮涌动,日夜不息。但军士则较少,主要是往来的马帮,呈现出一派“贸易”繁忙的景象。

    八月二十四日,是程海五十岁生日。这天中午,段鹏在王家三兄弟等人的护送下,来到了程府门口,打发亲兵们先回去后,段鹏独自一人走了进去。他觉得,这是他自家人的事,不希望他人介入进来。

    “段大人,老爷和夫人在膳屋侯着您了,段老爷夫妇也在。”引路的管家殷勤的说道,他知道自家老爷和眼前这位大人的关系。

    “嗯,径直去吧。”段鹏这么说着,自打此次晋升以来,段鹏一直忙于公务,鲜有时间与家人相聚在一起的,他也觉得有些愧疚,想借这个机会,能多与他们待上一天。

    “是,大人。”

    俩人这么说话间,来到了程家主人的用膳之地,屋内,段震夫妇,程海夫妇还有雅婧,已经在饭桌前等候着了,他们都知道段鹏很忙,今天只是想一家人一起吃个饭而已,不想耽搁段鹏太多的时间,故此,没有讲究那些个客套。

    进的屋来,屋里之人都站了起来,段鹏冲着大家笑了笑,走到程海的跟前,先以晚辈的身份,行了个礼,再开口说道:“爹,今天是您老的寿诞,晚辈祝您,福如东海长,寿比南山!”说罢,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段鹏的这一举动,把屋里的人倒给惊呆了,没有人想到段鹏会有如此的举动,还是周氏反应最机敏,见段鹏行完大礼,赶紧上前,扶起了段鹏,笑着说道:“起来吧。”

    而段鹏也恭谦的对着周氏喊着:“娘。”

    “行了,行了,坐吧。”周氏的神情很是高兴。

    见如此,段鹏这才冲着段震夫妇喊了句,“爹,娘。”随即不待分说,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桌前的空位上,并指着身边的另一张椅子,对着跟程海夫妇坐在一起的雅婧,笑着说道:“坐这吧。”

    雅婧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没有动,还是周氏比较的大概,她已经明白了段鹏的意思,于是,笑着对自家女儿说道:“去吧,去吧,算给他做个伴吧。”不知道她说这话,是随意而言呢?还是意欲双关的说。

    “嗯。”雅婧这才慢慢吞吞的挪了过来。

    “鹏儿,最近还好吧?”程海换了种称呼道。

    “还行,只是有些累,在外面东奔西走的。”段鹏简洁的回答道。

    “多跑跑没事的,累不着。”此时的段震第一次开口道,自家儿子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晋升到高位,作为父亲来说,还是很有面子的。

    “二弟,话可不能这么说的,要劳逸兼顾才行的,要不然,身子骨可就垮了。”周氏并不赞成段震的说法。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段鹏则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在随后的午饭间,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并未有什么争执出现,而段鹏也在刻意的把欢愉的气氛带到中间去,其间,他看到雅婧鼻尖的汗珠,还故作的帮她擦拭了下,并向周氏禀告着。饭毕,老人们移至客屋去闲聊去了,而段鹏则是拉着雅婧,先在程府里四处转了转,最后俩人从后门溜了出去,段鹏想陪着身边的这个女人能在大街上走走,算是自己出征前能给予的吧。而对自己即将作战蛮莫一事,段鹏从未透露过丝毫口风,他不希望家人有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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