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美人重欲

美人重欲第50部分阅读

    贞聪慧,为他、为兰若做了许多事情,立下了不朽的丰功伟业。

    此时风安然地陵寝宝藏早已不是秘密。它便是初晨立下地第一件功劳。第二件。就是她地海澜之行。顺利地解决了兰若地后顾之忧。保证了兰若南部边境地安宁和平。最后彦信总结说。初晨地智慧和勇气可以抵得上一只军队。他深情地当众宣布。不管将来如何。初晨永远是他地妻子。而且是唯一地妻子。

    过后碧丝崇拜地看着初晨说。初晨是她见过地最幸福地女人。

    此后有四件事情。让初晨名声大噪。首先是彦信在诸臣面前只有她一妻地宣誓;其次是她传奇一般地寻宝藏。安海澜地功劳;再次是遣散彦信诸姬妾;最后是她进宫之后。不曾住在以前历代皇后所居地栖凤宫。而是一直和彦信一起住在帝宫之中。同食同寝。形影不离地时候之多甚至超过了开国地宏远帝和孝敏睿皇后。

    初晨和彦信现在乍一看来。好像是事事如意了。其实不然。太出挑地事情总是容易引人非议诟病。初晨还未正式做了皇后。恶名却已在外。又做回了从前那个善妒专宠地恶妇。不过这一次不是彦信给她安上地。而是别地有心人推波助澜传出去地。

    新朝初始。不管是后宫空虚还是帝后同居一宫。虽有开国宏远帝和孝敏睿皇后做了先例。却有几个被左氏推出来做出头鸟反对地文人带头日夜滋扰。又是皇后当贤不妒。又是小心后宫干政地。彦信烦不胜烦。几次要将这些胆敢挑战他地权威地酸臭文人治罪。都被初晨拦下。

    初晨此次不同以往。再不肯忍气吞声地担了这个恶名。她要求彦信把这件事交给她自己处理。这是女人地战争。她要用女人地方式来解决。

    左清如今比从前聪明了许多,初晨一回来,她就称病把手里地本来就不多的权力全数交了出来。多数时候称病不出,人前人后对初晨极尽顺从,

    胜从前。人都有同情弱小地本能,春风得意的初晨~地左清,自然是左清得到了更多的同情。加上她身后左氏家族在朝中的权势不小,还有她当兵部尚书小姐和做太子妃时刻意埋下的那些人脉,着实给初晨带来不少的烦恼。

    初晨用了三个办法,首先是高调地上了奏表请彦信暂缓封后大典后退一步;又主动请求封不愿接受遣散的朱彩阳和左清为淑妃和贤妃平息部分舆论;然后从大臣后院入手,着手分化舆论阵营。

    她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贤内助的工作,很有策略地和文臣武将的妻女搞好关系,不管她们是否出自世家大族,她都诚恳地邀请她们来宫中做客,主动了解她们的需要和为人,恩威并施,很艺术地让她们了解自己的为人和处事原则。她一方面礼遇下臣,另一方面很小心地不干涉政事,却又每每能在彦信发怒,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适时出现,温言劝慰彦信,为众人排忧解难。她渐渐树立起自己的威信,逐渐成了一部分大臣和其妻女们信赖、尊敬的女人。

    封后一事,对于初晨来说,她是不急的。在她看来,彦信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再华丽的冠冕和称号也不过是牢笼而已。反正她现在的待遇和皇后一模一样,而左清的贤妃封号和相应待遇却只有等封后之后才能得到。平时她只能蜷缩在冷清的宫室里,不但根本不得见彦信一面,物质上还会受到宫人刻意的刁难和克扣,再加上初晨时不时的撩拨刺激,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都很快就让暴炭左清忍无可忍。

    接着,初晨再给她以沉重一击。先是有人给左清的父亲,前朝的兵部尚书,如今的吏部尚书送了一个极可人的美女做小妾,此女一出现便将已是知天命之龄的左尚书迷得七荤八素,闹得左尚书夫妇几十年的夫妻分了心,善妒的左夫人趁左尚书上朝之时,带了丫鬟婆子要打死小妾。

    谁知小妾是个极有手段的,不但成功逃脱,还在左尚书面前流了产。血泪齐流,引得左尚书顿生英雄护美之心,大怒掌掴追随而至的左夫人,左夫人羞愤交加,当天夜里便投|u自尽。朝中清流马上弹劾左尚书,彦信趁机下了一道旨意,左尚书宠妾灭妻,逼死老妻,有失德行,但念其有功,只命杖毙小妾,左尚书暂且交出吏部相关事宜,闭门思过,待其修身养性之后,再思启用。

    为了平息左氏的情绪,吏部事务被暂时交给了左尚书以前的得力手下王玉主持,此人一上台,马上与左氏划清阵营,公开骂左尚书丢了读书人的脸,开始压制排挤左氏的人,用了雷霆手段,狠狠整治了几个肯冒头的左家子弟。彦信大加夸赞其为能吏,又奖又赏,偏偏就不给他磨正。王玉急得不行,变本加厉地逼索左氏,他原本就是左氏的得力干将,对其内部情况知之甚深,干起这些事来简直得心应手。原本以左尚书为首的一群世家力量自此一分为二,斗个不亦乐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左氏一脉,算是完了。

    朝廷中反对初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另一股一国之君不可无后的声音慢慢响起,奏请封后大典尽早举行的奏章越来越多。直到此时,初晨方同意让礼部着手封后大典的一切准备。

    确切消息传到左清耳朵里,逼得她几乎要发了疯,对初晨的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得不铤而走险,背水一战。

    深夜,寂静的流翠宫中,灯光昏暗,宫人的影子几乎不见。左清沉默地坐在半截红烛之下,看着站在重重暗影里的男子:“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现在该你兑现诺言了。”

    那人轻轻一笑:“你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件值得拿出来说?我要是你,早就羞死了。”

    左清大怒:“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怎样做到那些事情的!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办得到?”

    “如果不是你,我能做得更好。如今你这副样子,哪里值得继续和我合作?为了你那些家人,你还是早些死掉的好,还可以风光大葬,大家都有面子。”

    “你!”左清咬牙切齿地抓起身边的茶杯朝那人扔去,眼里闪出怨毒的光芒:“天维钰!你这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也许我是不能给你更多的好处,但我绝对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她呲着雪白整齐的小贝牙,“你想不想试一试?我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天维钰从帷幕深处走出来,伸手捏住左清精致的小下巴,笑道:“唷,生气啦?我挺喜欢你这副张牙舞爪的小模样的。还算好,冻疮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正文第九十八章枯荣(上)

    清恨恨瞪着天维钰,一巴掌扇过去,“别碰我!”

    天维钰缩回手,背对着左清说:“他现在已经盯上我了,我不能帮你做太多,只能提醒你一点。你想不想听?”

    左清低声咆哮:“借口!”

    “你若不想听,就去揭发我好了。反正我一抬脚就可以走人,天下之大,怎么也饿不死我。你就堪忧了。依某人的性子,知道你害他心爱的女人,只怕把你阖家上下凌迟三千刀也不会解恨。”天维钰发出低低的笑声,抬脚就往外走。

    左清想起彦信阴冷的眼神,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忙跑过去挡在天维钰面前:“你给我站住!”

    天维钰停住脚步,冷冷地说:“你的脑子果然是猪脑子。你不是曾经给人做过信使吗?她和那个人孤男寡女在海上漂了那么长时间,会不会有点故事发生呢?假如在册封礼的前一夜,上演一场私奔或者私会的大戏,想必会很精彩。他越是爱她,越是容易被妒蒙蔽了眼睛。”

    左清道:“怎么私奔?她那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还有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谁有那个能耐进去把她弄出来?”

    “说你笨,果然笨。”天维钰停了停,轻声道:“他的事情很多,总是会有突然发生的人和事耽误了他看奏章的时辰。说到宫中守备,我还可以提供一点便利。”

    左清眼睛一亮:“你肯帮我把她弄出来?”

    “不能!”天维钰干脆利落地拒绝她,“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想办法。”递过一个瓷瓶:“这里面的东西,无色无味,见血封喉,你若是把事情办砸了,可以自己留着一用,免得拖累他人。我若好好的,自可保你父兄平安。”也不看她的脸色,一把将她推开,一个纵身便消失在重重夜色之中。

    左清疯狂地把屋里能砸地东西都砸了一遍。砸得气喘吁吁之后。疲惫地坐到地上。看着一地地碎瓷咬牙切齿:“我们左家地人还没死绝呢。你们等着瞧!”

    时间很快就到了皇后册封礼地前一夜。彦信尚在前殿处理事务。不曾回来。让人来传信说他处理完事务就宿在前殿。叫初晨不要等他。好好休息。准备明日地册封大典。

    初晨正在接待特地从北地赶来祝贺地初阳和初蕴二人。知道绿绮夫人死后。阿怜不知所踪。长叹了一回。

    初阳已是大人。长身玉立。满眼地阴靈。只有看向她时。脸上方有几分柔和。

    初蕴则也有了大人样。经过战争地洗礼。父母双亡地锤炼。早不是从前那个娇蛮地公子爷。进退有度。初晨夸他。他不好意思地说。都是姐夫和廖先生教得好。

    彦信已是给初阳指了一门亲事。就是初蕴地老师——北地那位有名地廖知仪廖先生地幺女。听闻此女知书达理。聪明美丽。初晨对这门亲事是满意地。问及初阳地意思。初阳淡淡一笑:“姐夫待我素来亲厚。既然他说不错。那就是极好地。”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以后。我们都轻易不会来京城了。姐姐保重。”

    初晨心知初阳这是为了避嫌,害怕外戚势大,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叹了口气:“没这个必要,你姐夫说了,让你二人回京呢。”

    初阳轻轻一笑:“北地是咱们家地根本,再说我在那里住惯了,在京城多有不便。谢姐夫和姐姐的好意。”他去意已决,根本不是初晨随便能打动的。

    初晨心中难过,却也无计可施。待二人走后,她只觉得满心地疲惫,听前殿来人说彦信不来,便吩咐身边的女官早些准备沐浴的香汤,梳洗之后早早睡下。

    半梦半醒之间,听闻殿外有人低声说:“娘娘已经睡了么?”却是朱彩阳求见。值守的女官自然不肯让她进来,朱彩阳只在那里软语相求,亦不达目地誓不罢休。双方正在僵持不下,初晨出声让朱彩阳进来。

    初晨自回来之后,曾见过朱彩阳几次。每次见面,朱彩阳都是淡淡的,言行之中虽然对初晨颇多尊敬,却丝毫不见阿谀奉承之态。遣散众姬妾之时,她不曾离去,问她的意思,她默而不答。但当她知道自己即将被封为淑妃时,脸上却毫无喜色,愈见忧愁。

    初晨正在猜测她此刻来有何意图,朱彩阳一袭素衣,妆容精致,飘然而入。行礼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彩阳奉劝娘娘一句话。”

    此女说话向来直接,并不因经过诸多风霜磨砺而改变半点。初晨不由失笑,拉她坐了,温言道:“你说,我听着呢。”

    彩阳道:“娘娘殿内殿外应该多些护卫才是。”然是意有所指。

    有点意思,初晨挑眉:“难道还不够多吗?”她这殿外可以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明里暗里的高手不知有多少。

    “多了,但不够精,若是普通人,自然不能到这里。但若是身份特殊的,只怕一百个也不抵一个。”

    朱彩阳话到此处,一般情况,人都会问她,可是有什么身份特殊的人想来此处。

    偏偏初晨微微一笑:“多谢彩阳心意。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早些去休息好了。明日地事情还多着呢。”

    朱彩阳见她不问,眸光闪过,轻轻一笑:“倒是彩阳多事了。彩阳自前殿而来,陛下刚与彩阳畅谈半个时辰,相谈甚欢。陛下可怜彩阳,答应了彩阳一件事。”

    这便是说她刚刚见过彦信了,不但见了,彦信还与她很高兴地畅谈了半个时辰,应允了她一件事情。她这是来炫耀呢,还是来通知?初晨淡淡地“哦”了一声,神色不为所动,心里却有些嘀咕。她知道彦信一直都对朱彩阳心怀歉意,想要补偿朱彩阳,但假如这个补偿是要上床,她必然不能容忍。什么封后大典,什么皇后娘娘,统统都见鬼去吧!

    谁知朱彩阳叹了口气,低声道:“彩阳此来,是向娘娘辞行的。”

    初晨倒颇有几分意外,她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是什么意思?

    “陛下已经答应了。彩阳前段时间不走,只是因为还不曾绝望,总希望事情能有转机,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未必真地无情,只是迫于娘娘而已。直到今日去见了陛下,方知事不可违,他心意已决,我又何必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朱彩阳垂下眼眸,意态萧索。

    听到这里,初晨已经大概猜到刚才前殿中上演了些什么剧情。她微微一笑:“彩阳所等待的转机,又是什么?”

    朱彩阳轻轻一笑,讥诮道:“娘娘何必和彩阳打哑谜?娘娘心中自有沟壑,也知道彩阳此来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家而已。明日彩阳就要离去,还请娘娘多赐金珠美田。”

    初晨笑道:“彩阳真是个聪明人儿,你要地,不会少你的,不过今夜要委屈你了。”话音刚落,进来两名宫娥笑道:“朱娘娘请了。”

    朱彩阳起身整整衣裙:“娘娘保重。”

    初晨自然知道,从那天夜里,彦信牵着她地手出现在诸将领面前宣布初晨是他唯一的妻开始,她就知道左清不会善罢甘休,坐以待毙。她野心勃勃,怎么可能只满足于顶着一个连贵妃都不是,有名无实的贤妃名号,偏居在宫墙一隅,悄无声息地渡过一生?

    朱彩阳虽然说话直接,却从来都不是一个蠢人。她和初晨一样知道左清的秉性,她不走,便是想静观其变,赌一赌自己的运气。若是初晨和左清两败俱伤,她正好坐收渔利,毕竟放弃自己爱的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今夜朱彩阳应该是听了左清的话,去了前殿寻彦信叙叙旧情,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方便左清行事的。结果这个女人很清醒,很聪明,从彦信那里稍微一试探,便已明白事不可违,她马上就倒戈相向,撇清自家的同时还卖了个顺手人情,爽快地成全了二人。等将来别人成了白骨尘土时,她朱彩阳还是彦信和初晨二人的座上宾。

    三更时分,殿外值守的女官听见殿内有微微的响动,低声唤了声:“娘娘?”殿内传来一声清脆至极的玉碎声。

    等女官忙跑进去时,窗户大开,帐幔翻飞,一地的碎玉,殿内早没了初晨的影子。册封前夜,未来的皇后却在自己眼皮底下失了踪,这是何等严重的灭门大罪?女官边跌跌撞撞往外跑,边惊慌之至地大喊:“来人那!娘娘不见了!”

    流翠宫中,左清坐立不安,几次站起来又坐下去,最后自己动手冲了一壶热茶,倒了一杯茶,看着那茶发呆。

    窗外一声轻响,她忙奔到窗边一看,墙角暗影里站了一个太监装扮的人,对着她比了一个手势,急匆匆地走了。左清险些大笑出来,咬着牙说:“风初晨,我要你身败名裂,看你如何能凤翔九天?”

    她竖起耳朵,却没有听见意料之中的喧哗,全宫上下都笼罩在一片可怕的寂静黑暗之中。莫非失败了?左清开始害怕,伸手拿了那杯茶,只等着有人来砸门,她就把它倒进嘴里。

    “娘娘?”一个小宫女靠在窗台上,“恭喜娘娘。”

    正文第九十九章枯荣(下)

    喜从何来?”左清放开了那杯茶,掏出手绢拂了拂~扫了那宫女一眼,从头发、表情到眼神都确定之后,才说:“为何外面如此安静?”

    小宫女低声道:“娘娘,皇上去得很快,封锁了消息。现在宫中诸人都被拘起来了,现在皇上带着人秘密搜查呢,娘娘小心些,想必很快就会到这里来。”

    左清笑道:“你辛苦了。进来领赏。”

    小宫女提心吊胆地四处张望:“禀娘娘,奴婢不敢在这里多呆。”

    左清眼里闪出一丝凌厉:“你是怕我吃了你呢?还是怕我拖累了你?我告诉你!如今你和我就是一条船上的,我活你就活,我死你也死!”

    小宫女吓得扑倒在地:“娘娘饶命!”

    “进来!”

    待小宫女入了房间,左清笑着递给她一把金珠:“收好了。”又把桌上的茶递过去:“跑这么久,渴了吧?喝杯茶。其实,我不是要把你怎样,只是长夜漫漫,我又睡不着,想找个人陪陪罢了。”

    小宫女乖巧地接过茶放在桌上,转身给左清倒了一杯热茶说:“谢娘娘垂青,奴婢不敢喝娘娘的茶。

    ”

    “你什么意思?别给脸不要脸!”

    小宫女垂下头:“娘娘恕罪。尊卑有别。奴婢不敢有劳娘娘。”

    左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怕我害你。但我不是那样地人。这杯茶我喝了。”说着将那茶一饮而尽。“现在你可以喝了吧?你自己倒。”

    见小宫女饮茶。左清笑道:“你这丫头。挺精地。以后跟着我。做我地尚仪好不好?”

    小宫女轻轻啜了一口。笑道:“谢娘娘赏!娘娘这茶真好喝。”话未说完。已是软软倒在地上。

    左清四下张望了一下。将她拖到床边推进了床脚。

    “果然最毒妇人心,黄蜂尾上针。”一条灰色地人影从窗口飞身而入。

    左清看见灰衣人怀里用锦被抱着的人,脸色都变了:“你为何不带她出宫,反而把她弄到我这里来了?”

    灰衣人把怀里的人轻轻放在左清床上,“你那皇帝如此厉害,不但射伤了我,现在阖宫上下还被虎啸营围得水泄不通,你要我去哪里?自然是要在你这里呆到合适的时候才离开了。”

    左清看着床上地人沉吟了一会道:“只怕我这里也不是安全之地,很快就会有人搜到这里来地。左前方过三个院子,有一处秋叶宫,里面死过两任皇后,先帝也刚自焚于其中,很是荒凉,没有人敢轻易进去,你去那里最安全。我会给你送吃的和用的。”

    灰衣人冷笑:“你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道爷哪里都不去。就在你这儿了,至于别的,是你的事情,自己想办法。”他拿起桌上地杯子,两手一搓,瓷杯顿时化成了齑粉。

    左清吓得脸色煞白,笑道:“您老误会了,咱们不是一根绳子拴着的吗?您那重病地徒儿九殿下需要她去疗相思之苦,我也指望您老把这个狐狸精送走。我来想办法,我来想办法。”

    她先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状似无意地把上面的一盆杜鹃挪了个方向,小心地把窗子掩好。才回身在床上摸索了半天,床板翻起,床上的人滑入宽大的夹层中。

    左清打开锦被,看着被子里紧闭着眼睛的初晨,眼里闪过一丝异芒,暗想:“风初晨,姑奶奶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走,你偏要回来,这可不是你命当如此么?既然来了,就不要想出去了,你就死吧。”探手在她鼻子下面摸了摸,对着她鼻腔弹了弹指甲,不动声色地问:“她没事吧?”

    “她很好,只是被我点了晕|岤。你仔细着点儿,可不要闷着她了。我那乖徒儿可舍不得伤她一根头发呢。”灰衣人摸出一把闪亮的匕首放在烛火上炙烤,“你去给道爷打盆水来。”

    左清打来水,灰衣人取了只杯子舀了一杯清水递给她:“喝了它。”

    左清大怒:“我说道爷,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是:i洗用地盆,你岂能让我喝这水?”

    “你喝不喝?”眼前灰影一闪,她的咽喉已落入灰衣人手中,迎面对上灰衣人冷冰冰地眸子,她不由打了个寒颤,“道爷,有话好说,您老何必如此?”

    灰衣人冷哼一声,随手将她抛开,左清端起那杯水,当着他的面喝了下去:“您老现在放心了吧?您老真是地,不管怎么说,您也帮过我这么多次,我岂能恩将仇报,做那忘恩负义之事?更何况,我还指望着您将她带去给九殿下呢,怎会害你?”

    灰衣人坐下来继续炙烤匕首,“你若是真的这样想,那自然再好不过。但道爷就怕你不肯放过我

    还是小心些地好。”

    “您老伤的哪里?严不严重?”左清凑过去谄媚的笑。

    灰衣人掀起袍子,露出大腿上的半截箭矢来,他手起刀落,很快挖出带有倒钩的一枚金色箭头,“看见没有?你们皇帝的流星赶月箭,如今更是出神入化。箭头明明可以穿透我的大腿,他偏只射进一半,目的就是想拖住道爷。”

    左清自然知道若是箭头射穿大腿,只需剪去箭头就可以拔出止血,伤害不大。但若是只射进一半,灰衣人就必须停下来划开伤口才能取出箭头,如此一来,造成的伤害是先前的几倍。射箭,单纯的力大而准确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是收发自如,后箭追前箭,精确到毫厘,彦信如今就是如此。想起彦信射箭时的英武模样,左清是又爱又恨,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过。

    她正在那里呆想,不防裙子被灰衣人粗鲁地掀起。“你干什么?”不等她惊叫出声,灰衣人已把她的衬裙撕了一幅下来,飞快地撕成条,包裹在自己清洗干净的伤口上。

    左清又羞又恨:“您老要包裹用的绷带,我给您找干净的就是,何必这样?您虽是出家人,到底男女有别。”

    灰衣人冷笑道:“对不住了,左娘娘。道爷不信你。”

    左清走到离他很远的角落里,笑道:“我知道您不信我。所以有位朋友想见您,我没经过您老的允许就让他来了。”

    话音未落,天维钰已从窗口飘然而落,笑道:“我看见你放的花就来了。你已然得手了吗?”

    灰衣人长笑一声,纵身欲起,突然脸色一变,强忍着朝左清弹身而去:“贱人!你敢害我?”

    左清早防着他,见他一动赶快往天维钰奔去,仍然被他拦腰一把拉住,手卡住她的脖子,掐得她眼珠子往外凸,疯狂地在他手上乱抓,嘶哑地道:“天维钰,你还不来帮我?”

    天维钰抱着手笑眯眯地道:“她在哪里?”

    左清道:“你帮我,我就告诉你。”

    天维钰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她在哪里。你且忍忍,忍忍贼老道就会毒发身亡了。”哈哈一笑,自去床边摸索机关。

    灰衣人嘴角带了血痕,道:“天维钰,你这个无耻之徒。有本事给道爷解了毒,再和你道爷大战三百回合。岂能利用一个女人做这等下作之事?”

    天维钰停住手,看着他好笑地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利用她?是她自己起了黑心。再说,你又是什么好人?你趁着我爹身负重伤偷袭害死了他,还有我幼弟小七,一个孩子而已,他又如何得罪了你?你要将他害死扔在了冰窟中?如今你是自食恶果,既然我可以不费一分力气就可以看着你死,我何乐而不为?我帮你解毒,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我是傻的呀?”

    他看着灰衣人的手,笑道:“诺,你又被这恶毒的婆娘下了一次毒。你还不知道你怎么着她手的吧?那毒都藏在她指甲里呢。也是你武功高强,可以压制得住这毒这半日,否则,见血封喉,你早就死透了。你二人且慢慢地斗,我救了未来的皇后娘娘就走。”

    灰衣人缩回手,看着自己的手背上的血痕,一掌朝左清头顶拍去,左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天维钰已经打开了夹层,抱出锦被中的人,伸手一探,脸色铁青,惊呼了一声:“贱人,你把她怎么了?”冲过去一掌将已致油尽灯枯的灰衣人打飞,劈手将左清提在手里,恶狠狠地道:“贱人!你把她怎样了?快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左清剧烈地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冷笑着说:“她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吗?自然是中了你见血封喉的毒药。她死了,哈哈哈……咳!咳!我就知道你也打她的主意,她进了我这里还想活着出去?简直是做梦!”

    天维钰松了口气,轻轻一笑:“我还道是什么。

    我早防着你来这一招,这药是有解药的,我已率先给她服下,你就是给她用了整瓶她也会如何。她现在最多就是有片刻的假死,过一会儿自然会醒来。你是白费力气了。”

    左清心中一凛,但看见初晨死灰般的脸色,呵呵狂笑:“是么?那你最好仔细检查你的解药是否有问题。我看她早就死透了。”

    天维钰本来也没亲眼看见初晨服下解药,一听之后也不确定起来,冲过去一看,气脉断绝,气得全身颤抖:“贱人!你可知你坏了我的大事!你,死有余辜!你左氏满门死绝了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第一百章故事未完(结局)

    “看来是真的要我死了?你的大事,我也能帮你。不就是也想学先帝偷梁换柱,李代桃僵,夺回这万里江山么?她不会真心帮你,她心里只有彦信,但我不同,我会和你风雨同舟!可惜你们一个个眼里都只有她。除了没她长得狐媚,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如她?”左清不甘心地质问,眼里含了泪花,强忍着不让她跌落。

    天维钰咬牙道:“你不知道你什么地方不如她,是吧?我告诉你,你的心烂透了,是个男人都不敢碰你!”

    左清恶毒一笑,挥手将桌上的茶壶打翻在地:“要死大家一起死!”

    茶壶刚打翻在地,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高呼:“来人那,有刺客!”片刻之间,整个流翠宫都被火把照得通明。脚步声、兵器和铁甲的撞击声响彻宫中,左清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早让人在外面等着这一声呢。你们都是高手,但她什么也不做,只等着茶壶碎,喊这一声总行吧?我说过,我死了,也要拉着你垫背!”

    天维钰狞笑:“你就先死吧!”

    “彭”地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火把之下,重重刀剑铁甲森然冷肃,身着黑衣黑甲的虎啸营将士和一大群衣着不整的大臣簇拥着一身黑色袍的彦信站在门口冷冷看二人。

    左清惊喜地大喊一声:“皇上,快救救臣妾!杀了这个乱臣贼子。他害了姐姐!”

    天维钰神态自若地缩回手站到一旁,躬身道:“皇上,左氏勾结北岐妖道陷害娘娘,证据确凿。微臣来晚,不曾保护凤驾周全,还请皇上处置。”

    彦信冷冷一笑,挥手让两个粗壮宫婢上前扶着左清,沉声道:“看在你曾千里送兵符的份儿上,朕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有话要说?”

    左清哭道:“臣妾无话可说,臣妾冤枉。”

    彦信一扬手,有人将一个太监打扮,腿脚发软的男子押了上来,左清一看那男子,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仍然咬牙坚持:“皇上,臣妾兄长所犯何事?”

    彦信劈手将一沓写满了字的纸张砸在她脸上,怒喝道:“这是不是你让他送去诸大臣家中地?不但与人私通,恶意中伤国母,还助敌国掳掠国母,左家养的好女儿!”

    左清看看满地的纸张,仰天大笑:“我哪句话说错了?她和萧摩云在海上孤男寡女相处那么长的时间,还有何贞节可言?这样的女子哪里配做一朝国母?你不介意带绿帽子,我还替你臊得慌!”

    旁边有人尖声叫道:“堵住这疯妇的口!”众太监一拥而上,要堵左清的口,彦信扬手制止,冷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朕一直都在军营中,你送给萧摩云的情报都是真的?朕告诉你,朕一直都在船上陪着皇后。这件事,众人都知道,唯独你不知道。”

    左清绝望地看着他,眼泪终于是滴下来:“你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人,她比什么都重要,是不是?我帮你那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来也没把我当作一个女人看,是不是?我也有感觉,你知不知道?”

    彦信摇头道:“如果你安分守己,在朕有生之年,你和左氏都能安稳度日。但你不该起了不该起的心,朕容忍你已是太久,赏你一个全尸。“他咬着牙,冷冷宣布:“左氏谋逆,里通外国,诛九族,菜市口曝尸三日!”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左氏是世家大族,诛九族,那要死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世家要受牵连?地上跪着的年轻男子大喊一声,涕泪交流,捣蒜似地叩头:“皇上饶命!都是这个贱人害的,与家中其他人无关啊!皇上杀了臣就好,绕了家中老父和妇孺一命吧!”

    左清冷笑:“大哥!你何须如此下作?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赌得起就要输得起。你们靠着我谋求荣华富贵,就要有我失败了受牵连的准备。”

    诸大臣脸色惨白,根本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劝谏。宵禁后,他们的门房都从门缝里捡到重伤初晨不贞的纸条,他们吓得不敢吭声,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衣冠不整地被气势汹汹的呼啸营“请”进了宫,正好遇上彦信手挽大弓,射杀武功高强地北岐刺客的场面武将倒也罢了,文官们这回算亲眼目睹彦信过人的武功,一个个吓得两股站站。这会儿忙着与左氏撇清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人敢出头为左氏求情?只苦了那些与左氏有亲的人,伏倒在地嚎啕大哭,直喊冤枉。

    “慢着!”床底下爬出灰头土脸的小宫女,跑到彦信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轻声道:“不要杀戮太重。”

    彦信死死瞪着小宫女不说话,半天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诛三族!明日午时开斩。”

    小宫女叹了口气,不怕死的说:“还是太重。”付原荻看着小宫女熟悉的身形,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彦信黑着脸冷哼一声,拂袖道:“来人!送娘娘下去歇息!”

    诸大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伸手在这个灰头土面的小宫女脸上一阵乱撕。黄|色的一层人皮状东西被撕下来,露出那位最富争议的未来皇后娘娘风除晨的脸来,诸大臣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一个小宫女怎么会忽然变成了风氏。那床上的那具尸体又是谁呢?

    左清一阵狂笑:“你还是没死!我到底是输在你手里。我不要你为左氏求情。风初晨,你去死,我诅咒你……”

    彦信冷笑:“还不把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拖下去?”宫人堵住了左清的嘴,左清力量十足,疯狂挣扎,五六个健壮宫人才将她拖了下去。

    初晨淡淡的看着左清怨毒的目光,再看向天维钰不在乎地望着她微微一笑,摊摊手。初晨有很多疑问想问天维钰,比如,他为什么要提前给她服解药?再比如,他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他打算让她在这个计划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彦信挡住了二人交叉的视线,冷冷的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的话你没听到?还不快回去?”他眼里蓄满怒火,已是要到爆发的边缘。

    初晨心虚地垂下头,可怜兮兮地看了彦信一眼,彦信侧过头不理,对着身边的人怒吼:“还不快扶娘娘下去歇息?小心伺候着,如是有什么不妥,仔细你们的皮!”

    初晨从他身旁过的时候,只觉得屁股钻心的疼,竟然是被彦信不动声色地狠狠掐了把,轻轻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等她看他时,他却一脸地凌然,根本不曾瞅她一眼。初晨只好低下头,磨磨蹭蹭地离开。

    待初晨离开,彦信放转头看着天维钰:“你还有何话可说?”

    天维钰呵呵一笑:“无话可说,只想提醒你一句,当日你我合作之日,你曾答应过我三次饶我不死。第一次在琉璃谷中,第二次是先帝自焚于秋叶宫中,这是第三次。你还记得否?天子一言九鼎,你不会赖账吧?”

    彦信轻轻一笑:“朕自然不会赖账。不过朕说的是饶你不死,可没说过不能废了你!”

    天维钰脸色一变:“你要用这些人吗?”

    “不。”彦信接过大弓,“这是我们天氏子孙自己的事情,当然要由我二人自己了断。用这些人,胜之不武。你跑吧,朕在数过五声之后拉响弓弦,只设两次,你若能逃出,自然天高任你飞,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

    “陛下!不能放虎归山!”付原荻和牟兴不约而同地道。

    彦信摇摇头:“游戏开始。”

    天维钰纵身而起,眨眼间一纵几十丈远,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一掠而过的重重宫墙。眼看他就要逃出去,狂喜之中,夜风送来一声轻轻的弦响,在一片肃静中显得那样的清晰和惊心动魄。

    金矢黑羽的箭分左右上下中五个不同的方向朝向天维钰飞来,时间有先有后,力度不一,但一样的凌厉迫人。天维钰屏住呼吸,听风辨位,待到箭矢迫近,方拧身避闪,不等他躲完这一波,下一波又到。众人一片眼花缭乱中,天维钰已是从空中跌落下来,他的四肢关节处,都被金箭贯穿了。付原荻跑上去一看,两只手肘处,两腿膝盖,俱被击得粉碎,天维钰,从此便是废人。

    天维钰忍着钻心的疼痛,躺在地上大喊一声:“你杀了我!”

    彦信淡淡看了他一眼:“来人,把安乐王抬下去疗伤,好生伺候。”一句话之间,已定了天维钰安乐王的爵位,安乐王,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凡事不能亲力亲为,就连吃喝拉撒也只能依靠别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不是安乐王么?上一代的恩怨,到了这里,以安乐二字了结,任谁都觉得讽刺。

    内监将天维钰抬下去时,付原荻看见他眼角有泪,眼神无光,连怨恨都看不见了,只有一脸死气。

    彦信无视众大臣惊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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