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专业少爷

专业少爷第1部分阅读

    [捡到好野人]《专业少爷》

    作者:湛清

    第一章

    “噗……噗……噗噗噗!”

    往阳明山的仰德大道上,一辆破烂的五十机车很用力地喘着,彷佛在昭告它的主人,它有多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可别给我熄火,争气点。”

    骑在机车上的纤细身影警告地踢了自己机车一脚,经过那双白布鞋用力地“呛声”后似乎有效,机车虽然仍不断发出恐怖的喘息声,倒是一直撑了下去。

    飙了二十分钟,她终于抵达目的地,将那辆可怜的机车骑进裴家宽大的车道,蜿蜒而上来到大门口。

    “你好,我找廉松勤,我是他孙女儿。”廉尔晴对着门口警卫打招呼。

    “是廉管家的孙女儿啊,他请你从后门进去,进去以后会有人告诉你怎么走。”警卫看了眼廉尔晴那身打扮,完全无法将她跟廉管家那古板的模样连结在一起。

    廉尔晴耸耸肩膀,将机车停在旁边,绕到后面去找所谓的后门。

    “靠,下人是怎样?是下等人,所以要走后门?爷爷的脑袋真是一点进化也没有。”真不是她爱说,正常的六十五岁老人家应该都退休了吧?只有她那个无敌老顽固的爷爷,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裴家。

    若不是他是她在台湾唯一的亲人,她真想扁那老头一顿。

    嘴里骂着骂着,她还是顺着仆人的指示,脚步飞快地找到了爷爷的房间。

    “爷,你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廉尔晴看到那个站在房里拄着拐杖、脚上裹着一大层石膏的清瘦老人,嘴里骂着,眼眶却红了。

    “尔晴,你来了啊!过来。”廉松勤招了招手,看着孙女儿剪得短短的头发又染成了红色,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当东方人吗?上次是金色,这次是红色,下次难道要染绿的?”

    看到爷爷还有力气数落她,廉尔晴松了一大口气,这一路上压在胸口上的大石暂时得以放下了。

    “其实我觉得紫色不错,正在考虑呢!”她顽皮地回嘴。

    “你喔!”廉松勤叹了口气,也懒得说她了。

    廉尔晴的脸蛋小巧,却生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起来聪明慧黠,配上小小的红樱桃嘴儿,如果留起长发,穿起洋装,铁定是淑女一个。

    可惜那种打扮从不曾出现过,廉松勤也已经认命了。

    “爷,你怎么摔的,怎么把腿给摔断了?医生说后续要怎么处理?”廉尔晴搀着爷爷,一边还不忘赶紧问正事。

    “不就是因为人老了,骨头脆,不小心跌一下就裂了。”廉松勤乘机抱怨一下自己的身体,好象对自己的身体很不满。

    廉尔晴忍不住又猛翻白眼。“拜托,你都六十五岁了,人老了就要认老,你偏要一直工作,还责怪自己的身体不认真工作吗?”

    “那当然,在这重要时期,我怎么可以摔断腿”廉松勤还气得很认真呢!

    “你还有不是重要时期的时候吗?还好我放暑假了,可以陪你去医院做复建,慢慢来,总会回复健康的。”她已经在盘算着要去租间靠近医院的房子,好让爷爷住得舒服点。

    这些年爷爷都待在裴家工作,也一直住在裴家,她自己则住在学校宿舍。每当爷爷有休假时,祖孙俩才约了出去吃饭喝茶的。她这个爷爷比她这个荳蔻年华的少女还要忙,真是够了!

    “我不用你来带我去复建,这边有人可以帮我。”廉松勤拒绝。

    “可是我是你孙女,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你要真有心就答应我去帮我做件事情,这件事情让我耿耿于怀,到现在都不能安心休息,晚上想到都还会睡不着……”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我可以怎样帮?”廉尔晴很讶异,没想到爷爷有这么大的烦恼。

    “你先答应我,尔晴。”廉松勤激动地握住孙女儿的手。“这件事情没办好,我死都不瞑目。”

    “好好,我答应就是。现在可以跟我说,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了吗?”还死不瞑目,有这么严重吗?

    “你答应了就好。”廉松勤似乎真的大大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今天晚上开始你就住在这边,我要帮你特训。”

    “特训?帮爷爷做事情还得特训?”难道爷爷要她去偷回家传的什么宝贝吗?否则干么特训?不过她的体能很好,身体柔软度也够,相信就算要当小偷,应该也是属于有潜力的那种。

    “对,你看你饭也煮不好,地也不会扫,烫的衣服根本不能穿,这样你去了少爷那边我会很丢脸。”廉松勤一样一样的数落她,把她嫌得一无是处。

    “等等,爷,你干么说到我饭煮得好不好、家事做得好不好?”拜托,这年头还有人自己烫衣服的吗?爷爷这样嫌她也太超过了点。“还有,那个什么少爷的是怎么回事?”

    她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少爷?!

    多么旧时代的称呼,她听了都要皱眉头。

    少爷有什么了不起,她还是少女呢!横竖都有个少字。

    “咦,我没说吗?”廉松勤老归老,还是很有力气耍狐狸。

    “你没有。”廉尔晴很肯定这其中必然有鬼,瞧他那贼样就知道这不会是件好差事。

    “是这样的,我们少爷最近要回到台北开业,所以老爷决定派个人去服侍少爷,原本是我要去的,但你知道我……”他的目光下移到自己包裹着石膏的脚。“幸好有你可以替我去,否则我一定愧疚死。”

    “什么?你是说要我去当某个纨绔子弟的女仆喔?”还有比这更烂的差事吗?“我才不要去服侍那个什么少爷的,他们裴家没有人了吗?我一路来仆人多得很呢!”

    廉尔晴对有钱人没什么幻想,一点也不想去接触到豪门,更何况去当人家的仆人,怎样都矮人一截。爷爷甚至会坚持她叫那人少爷,真是够了!

    “是我的工作当然我要做,不然我不就是不负责任了吗?尔晴,爷爷以前是这样教你的吗?”廉松勤义正辞严地说。“好吧,既然你不肯,我也不能勉强,我自己来就是了。”

    “你自己来?有没有搞错,你腿断了耶,听清楚喔,是断了!”想到这个臭爷爷可能真的要裹着石膏去服侍人家,她对那所谓的少爷更没好感了。

    “你这女孩子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吗?在我面前断了断了的直喊,哪天我病了,你是不是要在那边死了死了的说啊?”廉松勤是一个很遵守传统的老人家,他一生几乎都在裴家工作,对于孙女儿这种性格头痛得很,偏偏怎样都无法改变她的习惯跟性格。

    “本来就是断了啊,你显然不知道或忘记了,所以我就很用力地提醒你啊!”还想去当人家的仆人,拜托,照她看他才需要一个仆人呢!

    “如果不是你不肯去,我有必要这样歹命吗?”廉松勤一脸哀叹,彷佛他是多么歹命的老人家,被儿女不孝,孤孤单单的只好勉力养活自己。

    廉尔晴无奈地看着爷爷,再放任他演下去,等一下就变成孤独无依到需要在天桥上乞讨的老人了,还是认命点吧!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你答应了?”廉松勤的眼睛里闪动着感动的光芒。

    她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在心里呛声——那个姓裴的少爷,你给我注意点,我廉尔晴一定让你自动求饶!

    裴圣一下飞机,就被家里的司机逮个正着。

    “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台湾?”裴圣怀疑地看着家里的佣人,他去匹兹堡开一个为期一周的医学会议,才一踏进国门就被逮住,未免也太神了点。

    “少爷,是老爷要我们来接你的。老爷说少爷很久没回家吃饭了,所以请少爷回家一趟。”司机毕恭毕敬地说。

    “回去跟我爸说我有空会回家一趟,但我现在有事。”他想回去自己的住所,好好整理一下这次开会的资料,一点都不想回去大宅被老爸念。

    他们都希望他搬回家,但他从来不曾考虑过。

    从小他因为出身富裕,所以同学都戏称他是住在城堡的王子,他实在讨厌那种称号。所以高中开始就住在外面,吃的用的也都非常简单,完全看不出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可是老爷说一定要接到少爷。”司机为难地看着裴圣。

    裴圣叹了口气。“算了,不为难你们,但是我不喜欢人家叫我少爷,别再这么叫了。”称呼让人有了阶级之分,他不喜欢那样。

    偏偏老宅里面就有一堆谨守本分的仆人,坚持要这样称呼他,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廉管家了。他都怀疑廉管家是回去过古代留学,学的正是当仆人的学问。

    “那么我们在外面就称你为裴先生,但在家里还是得称呼少爷,这是廉管家规定的。”

    又是廉管家!

    对于这个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他一点辙也没有。“算了,我们走吧!”

    一个小时后,他回到阳明山裴宅。

    “少爷、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廉松勤果然拄着拐杖来迎接。

    “廉叔,你的腿怎么了?”裴圣一看到那裹着石膏的腿就皱眉头。

    “我没事,只是老了骨头不经摔,一不小心就给摔裂了。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晚上老爷会跟你一起吃饭,少爷先去休息一下吧!”廉松勤忙着招呼。

    “不忙,我帮你看一看。到你房里吧!”裴圣拎起自己随身的行李,搀着他往屋里走。

    “少爷,你真是个好人,没枉费我疼你。”廉松勤感动地说。

    没多久,裴圣问过了他所有症状,开了张药方子。“你照这方子去抓药,每天泡脚十五分钟,不要泡到石膏,泡脚盘的部分就行。这样可以帮助你活络筋脉,肯定好得快。过些日子,要是医院西药吃不好,打个电话给我,我给你开别的药。”

    “还是少爷的医术好,医院的医生跟少爷怎么比”在廉松勤心目中,裴圣是世界第一大神医,再没人比他强的了。

    “廉叔爱说笑。这些日子你就多休息,千万别忙。”裴圣不忘叮嘱着。

    “唉,人就是老了喔,本来我还想亲自去照顾少爷的,谁想到现在不行了,不过我已经帮少爷找好人了,尔晴那丫头虽然什么都不精,但还挺聪明的,学什么都快,我会尽快让她学会……”

    “等等,廉叔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他有非常不妙的预感。

    他从不让裴家派仆人去照顾他,无论在哪里都一样。他一点也不希望让人家知道他是有钱人,怎可能会喜欢这一套?

    “少爷都忘了吗?少爷上次答应老爷要让我过去照顾你的,至少当你在台北开业的时间,我都会负责照顾你的。”

    “我答应过?”他怎么没印象?他怎么可能答应呢?一定是他正在忙的时候,他老爸跟廉叔在旁边吵,他被弄得烦了,不小心跳进陷井了。

    “是啊,少爷答应过给我一个愿望,就上次我六十五岁生日时说的,我后来说过我的愿望就是去服侍少爷……”

    “那个不是开玩笑的吗?”原来是那次啊!

    “我怎么会开玩笑?我一直都很认真的。”廉松勤脸红脖子粗了。

    “可是廉叔,你现在受伤了,总不能拖着伤来照顾我吧?等你伤好了再说吧!”先拖过一时吧,反正等廉叔好了,说不定他又飞到哪里去参加医学研讨了。下次干脆来定居美国个三、五年好了,真烦。

    “不必等,我找好帮手了。我的孙女儿尔晴放暑假了,我会把她训练好,等少爷在台北的住所确定了,我就让她过去。”

    “孙、孙女?”他差点被呛到。他才不要一个女人跟着他呢!

    “少爷是嫌弃尔晴了?那我亲自去,少爷你等我,我很快就会拆掉石膏……”廉松勤说着就要去扯石膏。

    “廉叔你别开玩笑了。”裴圣头痛地阻止他。“我让她来就是了,等我找好住所再跟你说,不急、不急。”

    “少爷,我真是太高兴了,终于有人能够照顾你,我会好好训练尔晴那丫头的。”廉松勤开心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无奈的裴圣只好望着天花板兴叹,心中暗自发誓——那个叫什么尔晴的,来吧!我会让你用最快的速度哭着跑走。

    廉尔晴依然骑着她那坚忍不拔、刚毅耐用的无敌霹雳小绵羊,脚踏垫上还放了一包行李,里面大多是爷爷交代要带的东西。

    经过了两周非人的特训,廉尔晴决定要用力恨死那个叫做裴圣的少爷。都是他害她成天学着烧饭、拖地、整理家务。那些事情简直是拿来折腾她的,偏偏她每次想唬咔过去时,爷爷就开始长吁短叹,弄得她只好投降。

    别想她好好伺候那个纨绔子弟,她的目标就是——整、死、他!

    然后,嘿嘿,他受不了她自然会打电话跟爷爷求饶,那么她就可以顺势退下,回去过她的逍遥日子。

    暑假才开始,她还想跟同学约了去花莲泛舟呢!

    “这什么怪地方啊?”

    尔晴一边对照着地址,一边抬头看这栋坪数显然都不大的公寓。“靠,没电梯,还五楼?这什么烂公寓,有钱人住这种地方,有没有搞错?”

    她提起机车上那一大包行李,踢开人家虚掩着的大门,直接爬到五楼。来到五楼,她将行李一放,按了下电铃后赶紧擦汗。即使她穿得很清凉,依然热得要命哪!

    电铃按了半天,就在她举起那双穿着白布鞋的脚,正要用力踹门一下时,门被打开了。

    “碍…”尔晴一只腿儿举在空中,瞪视着出现在门后的那个高大男人。“我找裴圣,你就是吗?”

    男人的眉毛整个都拧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好象在看一只害虫。

    “廉叔明明说要弄个女仆来,怎么会出现一只猴子?”裴圣双手环胸,一脸不解地打量着她。

    廉尔晴剪着很短的发,刚好整个露出她比一般人深邃的五官,滴溜溜的眼珠子此刻正冒着大火死瞪着他。

    她的上身穿着一件无袖背心,下身穿着一条低腰短裤,中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肚皮。再往下,那双白皙修长的腿儿光裸着,只有一条脚链悬在布鞋上方。身材虽不是很高,但却属于瘦长型的。

    不过裴圣怎么看,都觉得她未成年。

    “什么猴子”她真的跳了起来,那柔软度跟灵敏度比猴子还要好。“你这没礼貌的家伙,道歉。”

    “我为什么要跟猴子道歉?”他倒是回答得很理直气壮。

    “你这个没礼貌、未进化的老头子。”尔晴纤细的食指直直指到他面前,差点戳进他的眼珠子中。

    裴圣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张嘴……

    “啊!”廉尔晴跳了起来。“你干么咬我?你放嘴,放嘴!”用力地拔着被咬住的手指头,她才一脱身,马上往后退一大步,然后用力地瞪着他。

    正打算再次用力谴责他的暴力行为,他人已经退后进屋里去,就这样把门敞着。

    廉尔晴呆了呆,只好提起行李踏进那间屋子。

    “你可以开始工作了。”裴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塞给她一堆抹布跟扫把,人就直往旁边那堆书去,继续他刚刚中断的工作。

    “有没有搞错?”尔晴看了一眼这个一眼可望尽的房子,非常怀疑地看着他。

    这间屋子大约有二十坪,但是并没有任何的隔间,只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勉强跟客厅隔开来。

    所谓的客厅摆着一组沙发,再过去那一区居然就摆着床了。

    这根本是间放大的套房,为何他一个有钱人的大少爷会住在这种地方?

    更别说他似乎才刚搬进来,整间房子呈现一种乱七八糟的程度,中间空着的地方几乎被纸箱给占满了。

    “怎样,不能胜任吗?”裴圣不知道何时又溜回到她身边,笑瞇瞇地对她说:“那麻烦你回去跟廉叔说你没办法做,要辞了工作。”

    如果他可以让她自动回去,那么廉叔就算再派人来,他也可以一一把人吓走。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免除被个仆人缠身的痛苦了。

    “为什么我要回去跟我爷爷认输?你要是不满意我,就自动打电话跟我爷爷说你不要仆人,或者说要再找别的人来,我都可以。”廉尔晴才不想回去看爷爷泪洒阳明山呢!除非这男人自己说不要她,否则她肯定摆脱不了被爷爷烦死的命运。

    “如果我可以这样做,干么要住进这地方?”裴圣咬牙。他有多少个选择,可以去住大房子,好歹是舒适一点的地方,但为了让他老爸跟廉叔别再派人来服侍他,他可是费尽心思哪!

    这个屋子甚至没有其它房间可以给其它人睡,所以仆人在这边是没有容身之处的。他打算藉此逼退她。

    廉尔晴当然也清楚这家伙的意图,显然他跟她的企图是一样的——都不想要跟对方绑在一起,却又不能去当那个坏人。所以死命的要对方去承担这个责任。

    她怎么可以败下阵来

    “我做,你要我打扫哪些地方?”廉尔晴可不是随便可以被打败的。

    裴圣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微挑了下眉。“先从客厅开始好了,把那边整理干净、东西上架,然后所有柜子都要擦得一干二净。”

    “请问一下少爷,这里一大片,到底哪边是客厅?”她双手插腰,很不爽地看着他。这家伙以为他是皇帝喔,随便开口说得简单,其实内容可累死人了。

    “沙发在哪边,哪边就是客厅。你这样真的是训练优良的仆人吗?我看你干脆回去承认你不适合这工作。”裴圣还在劝退。

    “哼。”这是她唯一的回答,拿起抹布、提起水桶,她直接奔往洗手间提水。做就做,谁怕谁!

    以为她年纪小好欺负,那这个老头子就错了。她廉尔晴别的没有,意志力比别人强,牛脾气比别人持久,想逼退她,门儿都没有。

    她刷刷刷、她洗洗洗、她拖拖拖、她擦擦擦,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他的家具上。

    总之,看谁撑得久,谁就是最后的赢家喽!

    第二章

    经过了三小时的刷刷洗洗,这间房子的地板跟所有家具都被擦得亮晶晶了,廉尔晴摊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的吊扇,只想昏昏沉沉地睡个迟来的午觉。

    偏偏她没那么好命。

    “弄好啦?那天色不早了,你该准备晚餐了。”裴圣穿着麻料长裤的脚赤裸着,连拖鞋也没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挡住了她的视线。

    “拿开你的臭脚啦!”她用力地拍开他的脚,发觉这男人的腿长得很过分,长得很令她嫉妒,长得很碍眼。

    还有,他绑在脑后那一束头发怎么都不会乱?她这没几公分长的头发都能乱成鸡窝,他那长过肩膀很多的长发怎么一点都没有乱飞?

    “你书都排好啦?这么快?”尔晴站起来,顺着沿房间四周摆放的书柜,一一检视他那几千册的藏书。“这些你都念过吗?不觉得看到就头痛吗?”

    虽然尔晴已经念到大学了,但对于她不喜欢的科目,她可是用尽全力的抗拒呢!还好大学里面很多科目若不是专业科目,老师都不会非常严格,否则,凭她那种烂成绩,恐怕会有好多科被当掉。

    “头痛?不会啊,这些很有用的。不过现在要是能做成电子档会比较好一点,真希望有人能帮忙全扫起来整理,然后建成一个大的资料库……”裴圣边说话边盯着她看。

    “你看我干么?”她赶紧跳起来撇清。“少打我主意,我是来打点你生活所需的,可不包括帮你念书。再说你都几岁了,应该早毕业了吧?”

    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有工作的人,瞧他的打扮,宽松的麻质长裤配上棉质上衣,脚上连双拖鞋也没,看来起非常的释放自己,非常的轻松自在,根本像是该躺在某海滩晒太阳的模样。

    很难想像这家伙穿西装打领带,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工作。

    “怎么,开始对我有兴趣了?”他挑了挑眉,暧昧地看她一眼。“你可别爱上我,我会很困扰的。”

    尔晴愣了一愣,然后做出一个思心的动作。“老头子还爱搞笑喔?”

    老、头、子?!

    裴圣觉得自己有点咬牙切齿了。“叫你去煮饭还不快去,扣分、扣分。”

    “还扣分?怎样,要不要小的我去帮你买个计分板?”尔晴做了个鬼脸,非把他气死不可。

    “你去是不去?反正你不做也没关系,廉叔总会打电话来关切我的,到时候廉叔舍不得我没吃饭,奔也会从阳明山奔下来。”裴圣再一次掐住她的死|岤。

    “我有说不煮吗?”该死,她知道爷爷确实会奔下阳明山,到时候她可没安宁日子可过了。这家伙还挺聪明的,知道她的罩门。

    不过她这样欣赏敌人,是不是太不智了?

    不管怎样,尔晴还是直起身子,走到厨房去弄吃的。

    她一边翻找厨房里面的食材,一边皱起眉头。“根本没什么菜,还煮饭呢!”

    算了,先煮饭吧。找出米来,她先洗了米放进电锅煮,然后再蹲回去冰箱前面研究要怎么变出晚餐来。

    一小时过后——

    廉尔晴将已经清干净的客厅桌子铺上报纸,然后将菜一一放到桌上去。“少爷,吃饭了。”每次她喊“少爷”这两个字,就特别的咬牙切齿,特别的用力。

    原本埋首在厚重书籍中的裴圣,诧异地看着她端出了几样菜。“你真的会煮饭?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小鬼只会去pub摇头。”

    裴圣知道自己这样说又要惹得她像只猴子“扑扑跳”,但是他就爱惹她,喜欢看她生气瞪大眼睛的模样。唉,或许他真的有玻

    “是啦,以大叔你的年纪确实很难想像我们年轻人的生活啦!”将一锅炒饭放下,她才翻了白眼讽刺他。

    “大叔?拜托,我也才二十八岁,你有必要这样叫我吗?虽然你未成年,但那不表示我很老。”他好歹也是有很多女人爱慕的,更别说这些女人的年龄层从五岁到七十五岁都有。

    “什么末成年?我哪里未成年?”她气唬唬地从皮包中掏出皮夹,然后挖出身分证,一把贴到他脸上。“看清楚,我二十一岁了,就要升大四了。正是花样年华、可爱美丽又活泼的年纪。”

    裴圣差点被她玉掌一拍给拍倒,他接过她的身分证仔细看着。“哈,你这张照片是国中拍的吧?真是清纯哪!”

    照片里面的女生一头清汤挂面,穿着白衬衫,头发整齐地贴靠着脸,更重要的是头发是黑的。所以整个人清秀得很,跟眼前看似叛逆的少女简直是不同一人。

    他忽然想看看她留长发的模样,她那好看玲珑的身材若是穿上旗袍,肯定也非常有味道。

    “你看够了没?”尔晴一把抢回她的身分证,打破了他的冥想。

    裴圣有点困窘,从来没有这么容易对一个女生产生这种遐想。虽然她已经成年,但看起来就是好小,他对她来说确实是满老的。

    “吃饭吃饭。”他拿起碗筷准备吃饭,却马上愣住了。“我有没有看错?荷包蛋、蛋炒饭、蛋花汤配上葱蛋?难道你只会做这种东西?”

    “拜托,是你的冰箱空空如也,只有蛋跟葱,我能变出这些不错了。”尔晴也不管他的抱怨,拿起碗添了饭就坐下去吃了起来。“怎样?难不成你要说我是仆人不能跟你同桌吃饭?”

    尔晴的表情说得很清楚,他要是敢点头说是,那一桌子菜恐怕会被她翻了。

    裴圣还不至于白目到那种程度。

    事实上,一般人所认识的他是成熟稳重的、是值得信赖的,跟在这边和她斗嘴的模样很不相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好兴致,爱跟她斗来斗去的。

    “如果我说是,那碗蛋花汤是不是会淋到我头上?”他好笑地问。

    “你还顶聪明的嘛!”尔晴绽开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

    裴圣耸了耸肩,拿起碗来吃饭。

    “你是廉叔唯一的亲人吗?我记得他有儿子的,只不过好像不在身边。”裴圣这些年都很少回家,所以对家里人的状况也不大了解。

    “我老爸跟老妈在美国,移民过去很多年了。台湾只有我跟爷爷,只有爷爷放假才会见面,我一直要他退休他又不肯,搞得摔断了腿,真是……”尔晴一边说一边皱起眉头,想到爷爷她还是不大放心。

    “我想那边有人会照顾他的,这个你不用担心。廉叔的脚很快就会好了,只要我开给他的药有持续在吃。”他想到那天帮廉松勤检查的状况,忍不住出口安慰她。

    虽然这女孩实在不怎么斯文有礼,讲话也是这样大刺刺的,但是她对自己爷爷所流露出来的关心还是打动了他。

    “你开的药?你年纪又不大就当起蒙古大夫来了?”她怀疑地看他一眼。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医生,难不成去哪弄来什么秘方吗?

    “你爷爷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他也不打算解释,就任她怀疑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搜寻着。

    他心中暗自好笑,这女孩的脸上写得很清楚——摆明一点都不相信他是医生。

    “最好他吃了没事,否则……”她死盯着他。

    “好,否则我就赔一命给你,好不?”他这下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多少人从多遥远的地方跑来,就为了给他看病,这丫头居然这样看不起他?

    尔晴不管他,端起碗来用力的吃饭。

    “对了,给我一点钱,我等一下要去卖场买点日用品,你这边还缺很多东西。”她说。

    裴圣点了点头,找出自己的皮夹,从里面抽出几张千元大钞。“这些先用吧,用完再跟我拿,记得食物不用买太多。”

    “为什么?你这边根本没有食物了,难道你愿意三餐吃便当?那我也可以每天出去买给你吃啦!”这样她还省得煮饭,要是她自己一个,干脆泡面过活。

    像她这种懒人,自己都懒得吃喝,随便吃随便喝的典型,居然要她伺候人家吃的喝的,那简直太痛苦了。

    “我过几天可能要出门。你买干粮可以,新鲜的食物就不要买太多了。然后去帮你自己买个床垫还是睡袋什么的,我这边只有一套寝具。”他挥了挥手,将碗一放就要回去看他的书。

    “等等,你要出门我是不是可以回宿舍,等你要回来再通知我?”她满怀希望的问。“还有那个床垫睡袋是啥意思,你是说这边真的没有其他房间吗?那我睡哪里?”举目所见,确实只有一张双人床。

    “关于你这几天的去向,等我考虑过后再跟你说。然后,是的,这边只有一间房,一张床,所以你要睡地板,或者你可以打道回府,明天去跟你爷爷说明你不适合这个工作。”

    “你这分明是想逼退我?”她双手插腰,不屑地看着他。

    “答对了,你要是现在要走,那几千块就当作你的这散费吧,感谢你解决了我一个麻烦。”裴圣开心地跟她挥了挥手。

    “我干么让你好过?”原本地收下这笔钱闪人会是比较聪明的做法,不过她不想让爷爷失望,也不想让这家伙得意。“我决定住下来了,你等着,我会让你烦死,烦到你后悔不早点打电话叫人把我辞了。”

    “随便你。”不知怎地,看到她挑战的神情,他居然有种兴奋的感觉。

    ※※※※

    虽然忙了一天,但是尔晴去到大卖场还是逛得很开心。

    她毫不客气地买了一堆日用品,还有一套薄的床垫,跟一床薄被子,几乎把那几千块花光光。然后她扛着一堆东西回来,爬了五层楼上来,喘得差点没昏倒。

    “我真是猪头,干么跟自己过不去呢?”将东西摆好,发现裴圣居然已经接好电脑的网路线,在他的书桌那边使用电脑了。

    “买这么多啊?怎么不叫我去帮忙拿呢?”裴圣神清气爽地穿着一套棉质的睡衣,很明显地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湿的。

    “是啊,我就是忘记你住这怪公寓,居然没电梯,害我爬得差点没断气。”她说着将东西一扔,拿出她的行李袋,掏出必要的用品。“我不管了,我今天再也不做事了,我要去洗澡,然后睡觉。”

    很久没有这么劳累过了。是说这家伙明明也搬书、排书弄了一整天,怎么他的精神看起来好得很?

    “那快去吧!”看她很累了,裴圣也不好继续跟她抬杠。

    尔晴才走进浴室洗澡,他就忍不住好奇地走过去看她买了什么。

    “床垫哪?啧啧,这个睡起来一定很不舒服,这么薄,地板很硬耶!还不如睡沙发。”他说得很客观,好像害人家睡地板的人不是他。

    当初他就是为了吓跑所谓的女佣,所以特意买这么一间小房子。他想用这招把人赶跑,但这个廉尔晴,居然半点也不打算退却,让他白折腾了。

    其实他在台北近郊有个很舒服的住所,这些年大部分时间也都住在那边。不过由于老爸很坚持他要有点时间留在市区,以免家人老要跑那么老远才见得到他,所以强烈建议他在市区弄个诊所。

    其实这样做很不经济,毕竟他就算在台北市区弄个诊所,一个礼拜顶多只能开两天。其他时间他有固定的义诊,还有郊区那边也有个门诊,加上他时常要飞出国去参加一些国际性的医学会议,他的时间可说排得满满。

    “别说我虐待仆人,我帮你铺好。”裴圣难得有良心,帮她把克难的床给铺好,然后将棉被跟枕头都摆好。

    没多久,尔晴洗好澡出来,就穿着一件清凉的背心跟短裤,看起来非常的清爽可口。

    裴圣大皱其眉。“你不觉得你应该穿多一点吗?我们现在可是孤男寡女,你这女人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当他死人哪?他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子汉,好不?

    尔晴擦着头发,很随便地睨他一眼。“你对我有意思啊?”说着还不忘帮自己倒杯水,仰头灌了下去。

    那水灌得太快,有一串水珠从她嘴角滚落,顺着下巴滑过她脖子,消失在她微微贲起的柔软中。

    该死的。

    他怎么会对一个小鬼有感觉呢?

    “当然没有,你身上搞不好还有奶味呢,我没兴趣当奶爸。”口是心非哪,不如此也不行啊!裴圣困难地移开目光。

    “那不就得了,我想你也没那么好胃口啦!”喝完了水,她伸手关大灯。“我睡觉不怕吵,但一定要关灯,你要百~万\小!说、用电脑请使用小灯。”

    裴圣看她拉起棉被,躺下去真的要睡了,他忍不住开口阻止。“你头发都还没干呢!”

    尔晴翻白眼。“拜托,你不是我爸吧?那就停止碎碎念。”

    “我碎碎念?我真是好心没好……”他话都还没说完,她就翻身过去睡大头觉了。

    裴圣很闷地瞪着她后脑勺看了几秒,真不明白他是整到谁了。

    她不是该花容失色地逃走吗?

    毕竟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睡在同一间房间,是正常女人都会逃的吧?没想到这女人的牛脾气比他还严重,居然不顾死活也要赖着?

    闷着闷着,他还是又回到工作上,将几篇专业报告给看完,这才关了电脑准备睡觉。

    他才脱去上衣躺到自己舒服宽大的双人床上,就看到已经睡了一阵子的尔晴迷迷糊糊地起身,走到厕所去。

    他躺回去,感觉有点罪恶,毕竟他这床多么舒服,而她却睡在地板上。算了,明天给她买张床吧!唉,可是这样住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她怎么不赶快投降呢?

    思绪翻转间,尔晴已经去上完厕所又回来了。

    但她眼睛根本没张开,仿佛还在睡着,只勉强睁开一条缝,看了他的方向一眼,然后直直朝他走来。

    “你干么?”他被她的动作吓到,不知道她为何朝他走来。“廉尔晴,你梦游啊?”她怎么似乎没在看他,眼睛还闭着呢!

    她果然没回答,反而直直朝他走来。

    裴圣正要坐起来搞清楚她在干么,没想到她居然很自然地躺上了床,还推了他一把。“走开……走开……”

    她的声音模糊不清,显然根本不清醒。

    “喂,这是我的床,你的床在那边。”裴圣被挤到内侧,努力地想要摇醒她。

    谁想到尔晴的睡功真强,一点也没被吵醒,只是伸出手挥了挥,彷佛在挥一只讨厌的苍蝇。

    “你真的梦游?”他没辙地望着替自己找好舒服位置的她,一时间实在无奈到极点。

    他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看着旁边睡得一脸无辜的她,他想推开她也推不下手。“罢了,你明天别来埋怨我。”

    动手将她乱摆的手给摆好,他努力地想让自己入眠,无奈,这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唉,不知道是谁在折磨谁。

    ※※※※

    阳光从窗帘后面照了进来,床上的人蠕动一下,更往棉被深处窝去。

    “嗯……”将脸摩挲着棉被,尔晴发出舒服的咕哝。

    随即发现什么不大对劲,她倏地张开眼。

    “啊!”她弹坐起来,背心的肩带还掉了一边,露出她圆润的肩膀。“我怎么会在床上?怎么会?怎么可能?”

    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她慌乱地呆坐在床上,用力的回想着。“毁了,难道我迷迷糊糊爬上那家伙的床?”她检查一下自己的衣服,还完好如初地穿在身上,只是头发乱得不得了。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爬上他的床了!

    她赶紧连滚带爬地溜下床,湮灭证据似地躲进浴室刷牙洗脸。趁着空档看了下手表,她讶异地发现,时针居然指着十点钟。“不会吧?我是猪喔,睡这么晚?”

    三两下梳洗好,她摸出浴室,发现还是不见裴圣的人影。

    “去上班了吗?那家伙有工作吗?”她很怀疑地在室内晃了一圈,最后在他书桌上找到一张纸条——

    色女:

    醒来后把你的行李打包好,到这个地址来。

    裴圣

    “谁是色女啊?没礼貌。”她撇了撇嘴,其实还颇心虚的。毕竟她睡到半夜摸上人家的床,这是不争的事实。

    唉,她还有没有做些奇怪的动作?她睡觉习惯抱着东西,该不会抱了他吧?真是亏大了,这下子恐怕要被他嘲笑一辈子了。

    呸呸呸,她才不要跟那家伙纠缠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