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夏·向晚

夏·向晚第15部分阅读

    下郁郁葱葱的树木。远远地看去,整个朱鸾宫都好像被树木给遮蔽了起来。

    午后晴朗,姚叶坐在窗户边上描画着绣花样子。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偏殿里的丝竹班子演奏着四合如意,这鸟叫和乐声混合在一起,倒别是一番风趣了。

    刘尚宫捧着绣花线从外面进到偏厅来,笑道:“娘娘看这些颜色可好?”

    姚叶抬眼看了看刘尚宫手里的绣花线,顺手拿了一束墨绿色的线到跟前来,道:“再去看看有没有黄|色的,这红色的也太暗了些。”

    刘尚宫笑道:“库房里已经没有黄|色的绣线了,娘娘最近用黄|色多,他们还来不及补过来。婢子倒是觉得这墨绿色配上深红也不错的。”

    姚叶皱着眉头想了想,又从刘尚宫手里拿了深红色的绣线过来比划,道:“我还是觉得黄|色配起来好看些,库房里没有了,就去找尚工局去拿。”

    刘尚宫忙答应了下来,便出了偏厅。

    偏殿一曲四合如意演奏完了,乐师悄声问姚叶还要不要继续奏下去。这时,刘尚宫进来了,道:“娘娘,淑妃娘娘来了。”

    姚叶挑了眉,看向刘尚宫:“她来了?请进来吧!”说着便起身,让丝竹班子退出去,自己便向正殿走去。一到正殿,便看见李姒扶着李尚宫进到殿中来,姚叶嘴边浮上些笑意,上前携过李姒的手:“怎么这会儿来了,之前也不打个招呼。”

    李姒微微笑着,让李尚宫等在外面去,自己跟着姚叶向偏殿走去,口中犹然笑道:“一时兴起,便想到娘娘这里来坐坐。娘娘可别是嫌了我讨厌才好。”说着两人做到了窗边上,李姒一眼便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绣花样子,不由得赞叹:“这绣花样子真是新奇,娘娘手巧。”

    姚叶笑了一笑,道:“哪里是我画出来的,这是从瑾之那里要来的,我照着描罢了。”

    李姒拿起花样本子看了看,道:“我倒是没这个方面的天赋,画出来的花样子当初被姊姊笑得抬不起头来,后来便总也不肯拿针线了。”

    “在宫里面总得给自己找些乐子。”姚叶抿嘴一笑,“我本来也是笨手笨脚,是到了宫里这么久了,才慢慢地喜欢上这玩意。”

    静静的下午,没有风,不知什么时候,连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也没有了。

    傍晚时候,姚叶扶着刘尚宫到御花园里去走动。近些年来,她也渐渐没那么多心思去想别的,仿佛是年纪大了,再没有太多精力。

    走着走着便到了太液池边上,看着波光潋滟的池水,她看向身侧的刘尚宫:“陛下近来很宠淑妃,是么?”

    刘尚宫忙道:“是。”

    “她也的确可爱。”姚叶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毕竟是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我喜欢把复杂故事简单说,但是很明显说得不到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第二章上

    夏来得悄无声息。几场大雨,树木郁郁葱葱,不知不觉中天气便热起来了。

    午后小琼楼还算凉爽,门口换上了竹帘,屋子里静悄悄的。明桐歪在藤椅上假寐,手上握着一卷书。

    从皇宫回来,夏萤脱了官袍便钻到小琼楼来,还没走到门口便已经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桐桐,你可知道今天出了件什么事儿?”

    藤椅上,明桐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着他掀开竹帘进来:“什么事儿?瞧你那高兴样儿!”

    夏萤几步就到了明桐身前,拿过她手里的书,抱住她坐在藤椅上:“前些日子二哥不是还在和二嫂闹么,今儿也不知怎么了,二哥和二嫂和好了。也不知是姚娘娘和二哥说了什么,二哥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看她,“不过我看啊,那曹家要出事儿了。”

    “我呀,怕是你要出事了。”明桐从他手里把书拿过来,“爹派人捎信给我,说紫亲王似乎有些什么动作了,而且还是针对你的。”

    “我?”夏萤哈哈笑起来,“针对我干什么?我又碍着他们什么事?我也是想不明白而来,他们姓李的有什么好闹腾的?是嫌这拣来的命不够长么?宫里面淑妃是这样,宫外面这紫亲王也是这样。若我是他们,肯定会安安份份过日子。谁愿意整天往这是非圈里钻!”

    “这话说归说,你可别被人算计了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明桐笑了一笑,“既然二哥和二嫂和好了,晚上就请他们过来吃饭吧!”

    “哎,他们夫妻刚和好,我们凑什么热闹?”夏萤呵呵笑着,“过几日再请也不迟呢!反正二哥又跑不了。”

    明桐一笑,也不坚持。这时管家贾福进来了,说有官员求见。夏萤也只好换了衣裳,又出去了。等他再回到小琼楼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

    傍晚时分明桐总是要拨出点时间来和大花玩一会儿。到王府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大花已经长胖了很多,但还是和阿鹦势不两立,碰到一起总要闹出点故事来。

    挑着笑看着明桐逗大花,夏萤靠在门框上,道:“大花是越来越肥了,可别到时候连跑也跑不动了才好。”

    “怎么会?”明桐轻轻挠着大花的脖子,“有你阿鹦在,大花会努力跑起来的。”

    夏萤上前去圈住明桐的身子,把头埋在她的颈边,声音闷闷的:“刚才太府寺卿魏澧来了,说了些没着落的话,也不知是在试探什么。明师傅……岳父大人捎信上到底是怎么说?”

    明桐抿嘴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爹只说让你多注意一些。现在朝廷里,可是多事之秋,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太子最近阴阳怪气的。”夏萤随性地在地上坐下了,看向明桐,“你也觉得我是个威胁吗?”

    “父皇器重你,胜于太子。”明桐抬眼看他,“这一点你比我更明白。”

    “那我是不是该去争去夺,才对得起太子的一番‘期望’?”夏萤狭促地挤挤眼睛,“你说呢?”

    明桐忍不住笑起来,道:“事没来找你,你又何苦去找事?”

    芳泉宫中,武帝和李姒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用晚膳。精致的菜色,武帝的胃口却并不是太好。草草吃了几口饭,便放下了筷子,起身看向荣俊:“摆驾思贤殿吧!”

    李姒一怔,慌忙间站起身来:“陛下是觉得饭菜不可口么?”

    武帝漫不经心地摆摆手,道:“不是,你自己吃吧!朕还有些事情,晚上就不过来了。”说完他便接过荣俊递过来的外裳,搭在手上,阔步走出了芳泉宫。

    回到思贤殿,武帝批了几本奏折,然后抬头看向荣俊:“宣明大人进宫吧!好些日子没见他上朝了。”

    荣俊踟蹰了一下,道:“听公主说,明大人最近身子不怎么好呢!”

    武帝摆摆手,只道:“你去宣旨就够了,他会来的。”

    听着这话,荣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去明府上宣明斐进宫。大约过了一刻钟,明斐随荣俊匆匆忙忙到思贤殿来了。只见明斐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显然是匆忙间进宫来。

    武帝笑了笑,免去了明斐的行礼:“听说你最近身子不怎么好?”

    明斐一怔,然后笑道:“前两日吃坏了肚子。承蒙陛下关心,臣不胜感激。这两日已经好些了。”

    “好久没见你上朝了。”武帝让荣俊带着宫人们退出思贤殿去,“现在这里没外人了,你我可以好好聊聊。”说着他在书架边上的一张蒲团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蒲团,抬眼看向明斐。

    明斐坐到蒲团上,抬眼看向武帝:“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谈谈阿萤。”武帝淡淡笑着,“你觉得阿萤和太子比,如何?”

    “太子德行俱佳,夏王聪颖活泼。”明斐沉着道。

    武帝挑眉一笑:“说实话,近来我越来越不喜欢太子。总觉得他太没有能力去驾驭一些人,或者一些事情。例如,他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鹣鲽情深。”明斐答非所问。

    “这里没有外人。”武帝重复这句话,“成然,有些话,我想听你说。”

    明斐沉吟片刻,抬眼看向武帝,道:“紫亲王有野心,但他没有太多能力。太子妃作为紫亲王的妹妹,不会不帮助自己的哥哥。陛下若是真担心的话,宫里面的淑妃娘娘才是关键。太子殿下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作为太子,他没有哪里做得不好。陛下觉得呢?”

    听着这话,武帝沉默了半晌,又道:“是不是朕的期待太高?”

    “陛下把太子殿下和夏王比,他们本不该放在一起比较。”明斐道,“陛下对夏王,比对太子殿下宽容许多。”

    “你也这样觉得?”武帝看向明斐,“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将来我要把江山交给他,就应该对他严厉一些。”

    “但陛下对太子的严厉,并不是严厉,而是有些苛刻。”明斐直言,“相比之下,陛下对夏王,不仅是宽容。在臣看来,似乎陛下更想把江山交给他。”

    武帝苦笑一声,道:“我有时候的确会这样想。”

    “如果陛下想换掉太子。”明斐看向武帝,“臣建议趁早,越晚越难。”

    武帝若有所思,没有接话。沉默了会儿,他又看向明斐,问道:“你觉得,曹家是不是有些太猖狂?”

    “陛下所指,是游王的事儿么?”明斐反问。

    “你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武帝轻轻笑着,“虽然曹鸿的确是个人才,但是曹家实在有些……”

    “陛下想?”明斐试探着问道。

    “我对毅也太纵容了,是不是?”武帝又说起另一个话题来,“有时候我想想,我对毅和阿萤,都太溺爱了,才宠出了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他们会不会因为这样的性子而吃亏?”

    明斐道:“游王不会。但夏王,若依着陛下如今这样子宠下去,以后必会吃亏的。”

    武帝苦笑两声,道:“可我总想给他很多。特别是想起咏棠……”

    “听说贵妃娘娘近来身子也不是很好?”明斐没头没脑地问道。

    武帝看向明斐:“姚唯近来如何?”

    “姚大人近来身子也不好。”明斐道。

    武帝沉默了会儿,道:“拟旨,调曹鸿去兴元府。”

    明斐了然地笑了笑,迅速传旨下去。

    这嘉平十八年的夏,仿佛是格外的热。

    芳泉宫中,李姒仅披着一件单衣,躺在花厅的藤椅上。李尚宫在一边打扇,脸色并不是太好。花厅门口,站着的是紫亲王李琅。

    “你们平日里也太不知收敛,出了这事儿,倒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李姒猛地睁开眼睛,“当初曹璇假死我就提醒过你们!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看在眼里!曹鸿一走,曹家剩下的都是一群废物,还有什么用?”

    李琅低着头,过了半晌才开口:“实在是没有想到,他那么快就决定要把曹鸿调出帝都去。如今曹瑗是靠不住的了,本想借着曹鸿的手来对付夏王……”

    “我说过,不能动他!”李姒仿佛是气极,坐了起来,瞪向李琅,“不能动他!他最心疼的就是他,你动他,不是自己找死么?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

    “娇儿,那你说,怎么办才好?”李琅抬头看向李姒,也有些不耐烦了。

    李姒嗤笑一声,道:“现在你算个什么,这样沉不住气,还能做什么大事?现在该是一步步打基础的时候,基础都没打好就想着要打击这个打击那个,你凭什么?”

    李琅听着这话,狼狈地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你回去吧!”李姒扶着李尚宫起了身,没有多看李琅一眼,“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可不再帮你。”

    “娇儿,别这样……”李琅上前几步拉住了她,腆着脸笑着,“我们兄妹三个就是你最聪明,要是没有了你,我和姚儿还能干什么?”

    李姒甩开他的手,恨恨地瞪向他:“我凭什么要帮你?当初你什么都不问就送了我进宫来,我就该跟你们恩断义绝!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宏图大业,我什么都没有了!而你,这么些年,你做了什么成就出来?”

    “我……”李琅讷讷地松开手,眼看着李姒绕到后面去了。

    沉沉叹了一口气,李琅只好离开芳泉宫。

    离开芳泉宫回到自己的帝都的府第,只觉得心中憋闷,喝了酒,把府里的东西砸得稀烂。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这一章写得有点赶……我尽量把故事讲得更直白……擦汗退下

    第二章中

    姚唯总也看不透姚叶在想些什么。就像这次传得沸沸扬扬的废太子流言,姚叶却比往日还要平静几分。下朝之后,他在宫门口遇到了刘尚宫,说姚叶请他过去。这几日他已经坐立不安了,得知她要见他,心上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到朱鸾宫的时候姚叶正在桌面临帖。她写得一手好字,但知道的人并不多。潇洒的笔迹,豁达得像个男人的笔法。放下笔抬眼看向姚唯,姚叶沉稳地笑了笑,让他坐下:“前些日子听说你身子不太好,现在可好些了?”

    姚唯忙道:“只是小风寒,早就好了。”

    姚叶满意地一笑,递了个眼神给刘尚宫。刘尚宫忙带着宫女内侍们全退了出去。看着缓缓关上的门,她把视线收回,看向姚唯:“太子的事情,你不必太担心了。”

    “可是……陛下近日的举措……”姚唯急道。

    “你可曾想过,除了朗儿,还有谁有资格来当太子?”姚叶淡然一笑,“毅,说白了他根本不是陛下的儿子。阿萤虽然聪颖,但他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出身?陛下比你我想得更远。”

    姚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姚叶又是一笑,道:“当务之急,还是和明家把关系再拉近一些吧!要把明姚两家紧紧绑在一起才好。别看明家这些年没什么动静了,明斐精着呢,他是伺机而动的。那些顾家曹家看上去是大了,其实底子里还是虚的,碰一碰就垮了。不值一提。”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姚唯,“只要有明家支持,再加上姚家,太子就绝不会被废黜。更何况……”姚叶勾起唇角笑起来,“陛下给过的口谕,不是那么容易变更的。”

    “明斐未必会支持太子。”姚唯担心道,“夏王娶的是他的女儿,哪里有岳父不帮女婿的道理?”

    姚叶胸有成竹地一笑,道:“你放心,明斐明白这其中利害。他呀,比谁都懂得审时度势。”

    这一天晚上武帝到朱鸾宫,见到姚叶,仿佛是放心了许多。“这些时日流言很多,你不要信。”他坐到姚叶旁边,微微笑着,“朕当年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变卦。”

    姚叶用力抿住嘴唇,过了半晌才开口:“朗儿哪里比不过阿萤?”

    武帝沉默了会儿,轻叹了一声:“若真说起来,朗儿没什么不好,只是平日里略微呆板了些,不知变通。再加上……”他没有把话说下去。

    “再加上李姚,是不是?”姚叶接过话来,毫不胆怯地看向武帝,“区区三个李家的三个孩童,又能翻得起什么大浪?朗儿只是温厚些,绝不是制不住那李姚!”

    武帝无奈地摇摇头:“有些事,你不明白,也不要乱猜吧!”顿了顿,他看向她,又道:“朗儿如何,也要看他在朕面前的表现如何。你自己想想,朗儿在朕跟前是个什么情况?”

    姚叶沉默了:这的确是事实,他在武帝面前太多时候都显得太懦弱。

    “你一直是聪明的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讲得那么明白。”武帝的目光移向不远处的绣花线,突然一笑,“你最近在绣什么?”

    “近来无聊,绣了方帕子。”姚叶道,“多少年没拿针线了,绣出来的东西也不好看了。”说着她便让刘尚宫拿了那方帕子过来,缓缓展开来,是绣的是木槿花的样子,道:“绣花是磨人的活计,如今也是没那个耐心了。”

    武帝接过帕子看了看,笑道:“我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觉得这花样儿好看。”顿了顿,他突然道:“阿叶,你会好好对阿萤的,是不是?”

    姚叶静默了会儿,道:“这些年,我都没有亏待过他。”

    “是啊,呵呵……”武帝自失地笑笑,“是我想得太多了。”

    姚叶看了他一眼,道:“阿萤一向乖巧。”

    “我只是担心。”武帝轻叹一声,“我有太多想给他的东西,又有太多不能给他的东西。可他终究要长大,我不能庇护他一辈子。每次看到他,我会觉得亏待了咏棠。”

    姚叶沉默了,没有说出话来。

    很快便是中秋。宫里面照例是盛大的宴会。赏完月武帝仿佛是太疲倦,也没有像往年那样留下夏萤瑾之他们再玩一会儿,倒是太子朗提出了到东宫再聚聚。这突如其来的聚会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游毅和夏萤都不好推辞,便强拉了明荣瑾之也一道去。

    到了东宫,依旧是像在武帝那里那样,太子朗带着游毅夏萤还有明荣在外,太子妃李姚带着曹瑗明桐和瑾之在内。菜色不算很多,但样样精巧。酒倒是非常好,十五年的桂花酿,香醇怡人。

    “多少年都没有这么聚过了。”太子朗笑道,“自从毅搬出宫去,我们哥仨也就生疏了。这中秋一过,毅又是匆匆回封地去,阿萤也是整日忙碌,更是没空了。”

    听着这话,夏萤和游毅陪着笑。明荣却只觉得坐在席中尴尬,便扯了个理由起身离席去找瑾之。走到门口,瞟到侧门那边一辆小轿抬进来,觉得有些怪异,心中也没多想,只径直去找瑾之。瑾之本就嫌李姚,正不想多坐,便随明荣出来了。到大厅时,太子朗还在说:“当哥的这许多年也没照看好你们……”

    瑾之挑眉,轻笑了一声,进了大厅,大大方方地扬了声:“这中秋佳节良辰美景,讲这些干嘛?怪不得父皇总说大哥你扫兴。”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小心地看向太子朗。

    太子朗倒是满不在乎地一笑,让人在明荣席上添一幅碗筷,笑道:“就知道你要过来。可没想到你一来就泼冷水。”

    瑾之入席,微微一笑,道:“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哥还是带着我们兄妹几个好好看看月亮吧!”

    太子朗只是哈哈笑着,道:“瑾之啊瑾之,你就半点也不给哥哥我留点面子。”

    瑾之俏皮地一笑,道:“这里都是哥哥,自家人之间,还那么生疏做什么?等以后大哥当了皇帝了,我们可是连这样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呢!大哥说是不是?”

    太子朗微微笑着,道:“就是你道理比别人多些。”

    这时,夏萤朝外面看了一眼,道:“这会儿月亮正圆,我们还是出去坐坐吧!在父皇那儿吃吃喝喝那么久了,这会儿走动走动也好。”

    太子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出了大厅。花厅中李姚也带着曹瑗明桐出来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在东宫的小花园里赏月,宫人们慌忙搬了酒和桌椅出来。

    这时,李姚到了明桐和夏萤身边来,一连和他们喝了好几杯酒。明桐仿佛是不胜酒力,没一会儿就喊头晕,只好让人安排了个房间去让她休息。夏萤一开始还好,可也禁不住李姚一杯杯灌下去,不由得觉得头晕,一阵阵的晕眩,血气不受他控制地上涌,心里不由得大喊不妙。

    太子朗见他的脸色有些异样,心上掠过些许慌张,慌忙起身到他身边来:“阿萤,是喝多了身子不舒服么?”说着狠狠地瞪了李姚一眼,道:“不知分寸,他平日里不怎么沾酒,怎么能这样灌?”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把他搀到房间里面去休息。

    李姚一阵委屈,放下杯子,担忧地看了夏萤一眼,又看向太子朗:“殿下,让臣妾去照看三弟吧!”

    太子朗烦躁地摆摆手:“去吧!”

    李姚低下头,眼中仿佛涌出些许泪光,跟着那群人向房间去了。

    瑾之轻笑了一声,不经意间抬头看向李姚的方向,“咦”了一声:“这倒是有趣了,怎么不把阿萤和桐桐送到一个房间里面去?要是阿萤睡到半夜要找桐桐怎么办?”

    游毅噗的一下笑出来,拍拍瑾之的肩膀:“阿妹啊,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直白了?可是跟了阿荣学坏了?”

    明荣也是一笑,大方地揽了瑾之到怀里:“怎么会是学坏了呢?整日里扭扭捏捏的可不是个好习惯,话还是摊开说比较好呢!”说着他也看了眼李姚的方向,又是笑,道:“要是阿萤半夜果然要找桐桐,那可是有他忙的了。”

    “我看啊,阿萤不到天亮是醒不了的。”游毅呷了一口茶,“那么多杯酒灌下去,神仙也喝醉了。你们就别担心他半夜要找桐桐了。”

    这话说得大家都是一笑,太子朗也是一笑,又看了那边一眼,李姚还有回来。

    李姚叫人搀了夏萤到拐角处的一间厢房去。那间厢房平日里便是用来待客的,收拾的极好。到了厢房门口,李姚亲自搀扶了他,叫下人们在门口等着,自己扶了他进到房间里。

    这厢房开间极大,卧榻在最里面。把夏萤放倒在卧榻上,李姚直起身子来,出了口气,仿佛是自言自语:“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你可别给我闹出什么事儿来。如今不比往常,你是皇帝的妃子,别闹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静默了半晌,厢房另一边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你不用担心。你可都安排好了?可别到半途让他……”

    “你还信不过自家姊姊?一会儿就怕你承受不了!你可别说姊姊狠,我一连灌了他十几杯,还能出什么岔子?”李姚哼了一声,就要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问道:“你给姊姊讲讲,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要是一旦被人发现了,你以为你还有几条命可以活?”

    “以后不就知道了?”那女人轻笑一声,“好了,一会儿找顶轿子在外面,可别忘了。”

    李姚摇摇头,快步出了厢房。

    作者有话要说:阴谋,又是阴谋,让我慢慢来讲……

    第二章下

    庭院中,一行人还在笑闹着。李姚快步到庭院中,笑道:“还好没什么大碍。三弟这会儿睡下去了。”

    瑾之抿嘴笑了起来,道:“阿萤没什么多的优点,可酒后不闹事算得上是最大的优点。不像二哥,喝一点点酒都要闹出天大的事情来。”

    听着这话,游毅作势要打她,笑骂道:“你这丫头,光会揭你哥哥的底。所幸这里都是自家人,要是有外人在,可不是要让哥哥我羞愧死了?”

    瑾之呵呵一笑,道:“都是自家人哪里来那么多顾忌?”顿了顿,她就这明荣的手喝了一口茶,瞅了李姚一眼,向太子朗道:“不过今儿这酒实在是太烈了,若不是知道大哥你喝酒也不怎么样,妹妹我还以为哥哥是想要用酒灌死我们呢!”

    太子朗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狠狠瞪了李姚一眼,道:“这会儿已经叫人去熬了茶来,一会儿喝了茶再走吧!”

    明荣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听着,目光却忍不住向那边的厢房飘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厢房中,夏萤躺在卧榻上,酒醉的晕眩过后,只觉得胸中一股欲火翻腾。朦胧中睁开眼睛,他的身体正在告诉自己,他想要一个女人!被下了药?他皱起眉头,用力撑起身子来,摇摇晃晃的就要起身去找明桐。努力使自己思绪清明,他打量着这个房间:为什么大哥没有把自己和桐桐安排在同一个房间呢?那个站在窗户边上的女人又是谁?

    摇晃了一下,他觉得头晕,又坐回到床上,张了张嘴,觉得嗓子沙哑得厉害:“你是谁?”

    “我?”那女人转身,眼中含笑看向他,“还需要我告诉你我是谁吗?”

    夏萤眉头一紧,却更觉得热,不耐烦地扯开衣襟,他不看她一眼:“母妃为什么在这里?”

    李姒轻笑一声,烛光下,她姣好的面容显得有几分妖媚:“你觉得呢?”说着她格格笑起来,缓缓走近他:“其实我发现,我挺喜欢你。比起你的父皇,你更像是我的心目中的意中人。所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了,对不对?”

    夏萤一把推开她,眉头紧锁:“滚开!”说着便强行起身向外走去。

    李姒轻盈地转了身,从背后环抱住他,一双纤手伸进他的衣裳,熨贴在他的胸膛上,轻缓地抚摸着他硬实的胸肌:“你难道不想要吗?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这良辰美景,为何不好好享受呢?”

    夏萤挣开她的双手,竟觉得头晕:“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姚就这样不计后果地帮你做这档子事?”

    “李姚自然是要帮我了。”李姒又是一笑,大胆地吻上了他的脸颊,“你难道不喜欢我吗?”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她仰头看他,嘴边逸出的笑容有□的味道。

    “住手!”夏萤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抚摸他的胸膛。被他握住的手腕疼得就像快要被折断了一般,但李姒依旧扬着微笑,丝毫不为所动:“都到了这一步,再说这些,不觉得多余么?我不会打消这个念头,而你——”她神秘地一笑,满意地看着他的眼神都开始有些迷蒙,她知道,药力已经开始发作了。

    夏萤抿着唇,敛眸盯住了她白净的容颜,任由她依偎在他的身上妄动,流窜的血气更加无法控制。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她看穿了他想用自制力抵抗蝽药的挥发,纤纤柔荑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滑下,来到他的腰间,寻觅到腰带上的扣环,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将扣环解开,“阿萤,你王妃也是这样喊你吗?”

    而此刻已被蝽药完完全全控制的男人根本不想说话,只想要好好的发泄体内已经烧过了头的欲火,其他什么也想不了。夏萤睁开眼睛,一手揪住她的长发,粗暴的撕裂她的衣裳,甚至来不及到卧榻上,他的眼中,此时此刻,除了□什么也没有剩下。

    李姒这时感到后怕,狼狈得想要落跑,却被他狠狠按住,几乎没有任何前戏便完完全全的深入她的体内,然后愈来愈深,宛如一头尝到美味的野兽一样,不断的狂抽猛送。他的大手用力的按住她的嘴,令她无法开口,也快要无法吸呼,她被他压得快要窒息,那宛如狂风暴雨般的□几乎要把她撕成碎片。

    夜,渐渐深了。明月高挂,厢房里静得骇人。空气里弥漫着欢爱后特有的味道。

    李姒慌张地穿了衣裳,快步出了厢房坐上小轿离开。

    卧榻上,夏萤仿佛睡得很熟。

    另一个厢房里明桐已经被瑾之叫醒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往夏萤这边的厢房而来。一路上笑笑闹闹,东宫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的情景了。

    “不是我说,太子妃这事儿做得可真不地道,怎么能把他们夫妻俩给分开了?”瑾之不知怎么的又想起这事儿来,凑到了太子朗身边去,“大哥,难道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太子妃这么做?”

    太子朗还来不及说话,游毅已经接过话去了:“我说瑾之,你喊太子殿下大哥怎么不喊太子妃一声大嫂呢?”

    瑾之哈哈笑了两声,煞有介事地拉住了游毅,道:“我喊你二哥,也没喊你王妃一声二嫂啊。今儿咱们兄妹几个都在,话也不妨说开了,以免以后有什么误会。”说到这里,她语气也正经了起来,游毅和太子朗看着她,等着她说出些什么来。瑾之笑了一笑,道:“太子妃和游王妃都在,今儿说这话我也不怕得罪了你们。我认我大哥,也认我二哥。大哥二哥出了什么事儿我都鼎立相助,哪怕是要得罪父皇,也要帮到底。但是太子妃、游王妃,你们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就算是我大哥二哥来求我,我也就那两个字,不帮。别说我不通人情,有些事儿不是做了不说就没人知道的。别的不说,就问今儿这事儿,太子妃怎么就不把阿萤和桐桐安排在一个房间?不仅不在一个房间,给阿萤安排的居然是这么间偏僻的厢房。难道太子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要做?”说着她目光一闪,轻哼了一声,率先来到厢房门口,挑着笑看向面色尴尬的李姚。

    太子朗眉头也是一紧,看了李姚一眼,勉力笑笑:“瑾之你也别多想了。只要阿萤没什么事儿就好。桐桐也是要好好休息的……”

    他还想说什么,瑾之已经推开了房门,眉头一挑嘴边的笑容玩味十足:“这可真是有意思了,敢情这东宫哪个宫女对阿萤有意思,趁了阿萤喝的烂醉爬上了他的床?太子妃,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么?”

    李姚脸一白,尴尬地笑笑:“刚才一直陪着大家在院子里赏月……怎么会知道……”

    明桐看了李姚一眼,绕过了瑾之进到厢房中,一眼便看到夏萤在卧榻上睡得死死的。她拿起桌上的茶水,全泼到夏萤脸上。夏萤一个激灵,猛地醒了过来。眉头一紧,他还来不及睁开眼睛便已经怒吼:“你给我滚出去!”

    明桐眉头一紧,拍拍他的脸颊:“阿萤,是我。”

    夏萤愣了会儿才清醒过来,见是明桐,仿佛才安心下来。勉力笑了笑,他就这明桐的力量坐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明桐沉默了会儿,没有回答:“我们回去吧!”

    夏萤苦笑了一声,看向她:“我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大哥,你背阿萤出去好吗?”明桐转头看向明荣。

    明荣点点头,进到房中背起夏萤出去。明桐又看向瑾之:“公主帮忙照顾一下阿萤,好吗?”

    瑾之虽是不情愿,还是点点头跟着明荣出去。

    游毅心中只觉得不妙,口中说着要去看阿萤,也跟着走了。于是厢房外便只剩了太子朗和李姚二人。

    “殿下让臣妾和太子妃聊聊可以吗?”明桐坦然看向太子朗,嘴边一抹淡笑,让人莫名感到些压力。

    太子朗沉吟片刻,点点头便留了李姚在厢房外。

    “淑妃娘娘最近还好么?”明桐冷笑一声,缓缓走到厢房外来,瞥了李姚一眼,在桂树边上站定,“中秋佳节,想来陛下太忙,没有去那芳泉宫坐一坐吧!”

    李姚脸色微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过了半晌,她看向明桐,镇定道:“淑妃娘娘这一向都好,多谢夏王妃关心了。不知夏王妃突然问起这个来……”

    “没什么,只是一问。”明桐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折了一支桂花在手上,“突然想起来些事儿,以前总忘了和您说。”

    “夏王妃但说无妨。”李姚道。

    “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儿,您听过了也就算了,不必太较真。”明桐看向她,“您如今是太子妃,若真要为长久打算的话,还是离淑妃娘娘远一些为好。淑妃娘娘进了宫,就和您不再是同一目标了。”说完她丢了手中的桂花,仿佛是轻叹了一声:“今儿的事,你知我知,阿萤自然也知道。以后会怎样,您可得好好想想。”说着她冷哼一声,淡淡然向外走去。

    宫门口的马车上,夏萤无力地躺在车中,闭着眼睛,很显然不想说一句话。瑾之几次想问发生了什么,却又不好开口。明荣在车外等着明桐出来,心中也是担心。

    看到明桐从东宫出来,明荣迎了上去,急忙问道:“怎么样?你可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明桐冷笑一声,看了李姚和太子朗一眼,道:“还能出什么事儿,不就和瑾之说的一样么?”

    明荣眉头一紧,又想起来之前看到的那顶小轿。他正想说话,明桐又开了口,道:“阿萤的马我骑不习惯,大哥把你的马给我,你骑阿萤的马儿吧!”说着她从侍从手里接过缰绳递到明荣手中,又接过了明荣的马,向马车中的瑾之道:“公主就乘车可好?”瑾之也答应了下来。于是明桐便向太子朗辞行,一行人离开了东宫。

    到了后半夜帝都里也安静了下来。马车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夜晚的街道上显得分外刺耳。明荣和明桐走在前面,速度不算太快。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明荣忍不住问道,“今天酒席间,我看到一顶小轿进到东宫,可和阿萤这事儿有关?”

    明桐沉默了会儿,然后却是嘲讽般笑了笑:“之前爹还提醒了我,叫我小心提醒阿萤别和李家那几个人参和,可没想到呢……”她没有把话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阿萤人没事就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听着这话,明荣也不好再问了。

    回到夏王府,洗漱安顿好,没有休息一会儿,天便已经亮了。夏萤躺在罗云阁中,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渐渐变蓝的天,苦涩地笑了笑。看着怀里的明桐,他突然感到愧疚。

    以后会是怎样,他突然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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