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的都是还未进入天街便已被乱箭射死了。 他觉得很可惜,曾几何时,江湖人的身手竟然越来越差,连乱箭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他。曾几何时,江湖人仅仅是为了看一场决斗,竟然连命也不要了。尽管,这是一场高手的决斗。 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人即使被称作武林人,却也只能称作是刚入江湖没几天的人,死了也仅仅是重创一个号而已,而若能看到决斗,说不定还能在决斗中充当一回重要角色,自然也就连生命也不顾了。 其中一人手持长剑,其招式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浑然天成,明显在群攻中是游刃有余,但出手却处处留情,并不伤侍卫的性命,只是将其兵器一一打落。 另一人虽背负长刀,却只是空手对敌。出手时也全无招式可言,犹如流氓街头乱打一般,显然是没学过什么武功。不过索性他只是一味的防守,仗着其内力深厚,再加上另外一人在其中盘桓,倒也有惊无险。 相信大家也知道他们是谁了吧。 我也不想就这样被动,只是自己出手必定伤人甚至死人,到时禁卫军火起来了,不死不休,倒也麻烦。 我虽在一味的防守,却也毫不放松四周的查看。模糊中前放似乎发现一人影,正站在那里面对着我。 我想也没想就对人影处放声喊道:“陆小凤,想不想知道是谁杀了泥人张。” 陆小凤果然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料到背刀人眼力竟然厉害致斯。以他的眼力尚且只能看见个背刀的影子,没想到他却把自己认了出来。 不过在他的印象里,却似乎并没有这么个声音。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竟然没有这个声音,那这个人他就绝对不认识。 不过泥人张的死本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能够知道凶手是谁,对他而言也是个莫大的吸引。所以陆小凤赶紧迎了过去,替他们挡下些攻势。 这时候,天街那边又来了一群侍卫,领头的斜背一把长剑,身穿御前带刀侍卫的服饰,不过衣服明显的小了点。陆小凤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大内高手中的殷羡。 “殷兄,请住手,这两位是我朋友。”陆小凤赶紧喊道,同时出手夹住一把朝啸长空背后袭来的一把长剑。 “天煞孤星?听他说起你来,我总认为你该被称作是半张脸,而不是一只眼。不过今天看到你,我总算明白了,你的眼睛很有神,几乎盖住了脸上其他部位的光芒。”陆小凤盯着啸长空半天,这才说道。 半张脸?一只眼?不明白,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外号了:“我也明白陆小凤为什么叫四条眉毛,而不叫四条胡子了。却不知你所说的他到底是谁?” “哈哈,说的好。不过,你的一只眼却比我的两只眼还厉害,那么远的距离竟然能看出我来。”陆小凤对我的问题闭而不答。 “碰巧而已。” “我说你怎么认识的朋友一个比一个怪啊,这个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在河洲村他可是大开杀戒。”殷羡看着陆小凤说道。 “不怪的话怎么做我陆小凤的朋友啊。”陆小凤也拿眼睛看着他。 “好吧,今天看在你面子上就不抓他了。只是我可不管他是不是你朋友,只要没有缎带,一律不许进,否则格杀勿论。” 陆小凤的手似乎在怀里一掏,象变魔术一般竟然又变出条缎带来。他把缎带交给啸长空,又取下肩上的缎带给了令狐冲。 殷羡的脸色从惊讶变为愤怒,转而又有点无奈:“陆小凤,侍卫可只认缎带不认人,你没缎带照样不许进。” 这时候,我插道:“没缎带当然不能进,不过我却有办法让他即便没有缎带也能进去。” “什么办法?” “那就是你陪着我们一起进去啊。”令狐冲这时说道。 “可是我为什么要陪你们进去。” “因为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 “什么秘密?” “你附耳过来。” “``````````````可以了吗?” 殷羡怀疑的再三看了几眼,终于扭头说道:“你们跟上来吧。” 就在四人踏着月色踩进天街的第一步,我便又接到一条系统消息。 [系统消息:恭喜您接到个中华系列任务之《决战紫禁城》。任务触发时间:九月十五,触发地点:皇宫,触发人物:陆小凤。] 看起来这个任务的触发似乎很简单,但只要多想一想,便能发现三个任务触发要求,其实容易的只是个时间而已。进了天街,才算进了皇宫,而九月十五那晚却有无数的侍卫守卫着这里,只怕即便是如陆小凤本人,想要硬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也觉得难得,毕竟这个游戏和一般游戏不一样。除了系列任务,其余根本就没有系统通知,也没什么系统奖励,所以这个任务才显得格外重要。
第肆拾肆章决战紫禁之颠(三)
过了天街,入东华门,隆宗门,转进龙楼风陶下的午门。在殷羡的带领下,四人终于到了这禁地中的禁地,城中的城。 一路上的巡卒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若没有这种变色的缎带,无论谁想闯进来都很难,就算能到了这里,也休想再越雷池一步。 这地方虽然四下看不见影,黑暗中到处却都可能有大内中的侍卫高手潜伏。 大内中藏龙卧虎,有的是专诚礼聘来的武林高人,有的是胸怀大志的少年英雄,也有的是为了躲仇家,避风头,暂时藏身在这里的江洋大盗,无论谁也不敢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以这种防守,怕就是武林公认‘轻功天下第一’的楚留香来了,也无法毫无声息的进来。 太和殿就在太和门里,太和门外的金水玉带河,在月光下看来,就像是金水玉带一样。 月光下,只见一个人盘膝坐在玉带河上的玉带桥上,头顶也在发着光。 “你又来了,可以进去了吗?”老实和尚正在吃馒头,看四人过来,也不感到惊讶,只是对着殷羡说道。 “还没呢,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再进去安排下,等人都来了,再一起进去。” 殷羡走后,陆小凤在桥上四处看了下,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来了没有?” 老实和尚道:“不知道。” “别的人呢?” “不知道?” “一个人都没看见?” “看见三个半人。” 陆小凤有点不明白:“三个半人?” “一个是殷羡,还有两个是这两位。至于你````”老实和尚仍然吃着馒头:“只能算是半个人。” 陆小凤又笑了,只见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身形如飞,施展的竟是内家正宗“八步赶蝉”轻功,接连几个起落,已到了眼前,青布衣袜,白发萧萧,正是武当当代名宿木道人。 紧接着黑暗中又出现一条人影。 陆小凤看了一眼,就皱起眉道:“还有条缎带你给了谁?” 老实和尚道:“这人不是严人英,也不是唐天纵,更不是司马紫衣。” 这人的身法很奇特,双袍飘飘,就好像是借着风力吹进来的,他自己连一点力气都舍不得使出来。 严人英、唐天纵、司马紫衣,都没有这么高的轻功,事实上,江湖中有这么高轻功的人,加上陆小凤最多也只不会超过20个。 老实和尚道:“这人是谁?” 陆小凤道:“他不是人,连半个人都能算,完全是个猴精。”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黑暗中的人影忽然旗花火箭般直窜了过来,衣抉带风,猎猎作响,好像要一头撞在陆小凤身上。但是刚冲到陆小凤面前,忽然又凌空翻了二个跟头,轻飘飘的落下,满头白发苍苍,弯着腰不停的咳嗽。 陆小凤板着脸,道:“你们不知道这猴精是谁?” 事情似乎正在按书上的发展,一直压抑着没说话的我,终于找到个可以说话的时候:“司马摘星。” 司马摘星一脸的诧异:“江湖上传言的一只眼果然不凡,我几乎忘记你另外那个绰号了。” 他也叫我一只眼,我疑惑了。 陆小凤看着他身上的缎带,又道:“你偷了我一条,却还了我两条。” 司空摘星道:“我这人一向够朋友,知道你忘了替白己留下一条,就特地替你找了两条。” 陆小凤道:“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司空摘星道:“莫忘记我是偷王之王。” 陆小凤道:“难道你把司马紫衣和唐天纵的偷了来?” 司空摘星笑了笑,忽然伸手向前面一指,道:“你看看前面来的谁?” 远方又有两条人影掠过来,左边的一个人身形纵起时双肩上耸,好像随时都在准备掏暗器,用的正是唐家独门轻功身法。 右边的一个人身法却显得很笨拙,好像因为硬功练得太久,若不是唐天纵特地等他,他早已远远落在后面。 老实和尚道:“卜巨。”来的果然是卜巨,看见陆小凤,他脸上又露齿中带着讥消的微笑,好像是在向陆小凤示威你不给老子缎带,老子还是来了。 他身上居然也系着条缎带,颜色奇特,在月光下看来,忽而浅紫,忽而银灰,无疑也是用变色绸做成的。这种缎带本来只有六条,啸长空,令狐冲,老实和尚、木道人、司空摘星各一条,再加上他们两条,已变成七条。 六条缎带怎么会变成七条?多出来的这条是哪里来的?卜巨已得意扬扬的走上桥头,唐天纵脸色铁青,连眼角都没有看陆小凤。陆小凤知道就算问他们,他们也不会说,何况这时他已没时间去问。 太和门里,殷羡窜了出来。铁青着脸,看了看八人,最后又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没说。 “现在诸位既然已经都到了,就请进去吧,过了大月台,里面那个大殿,就是太和殿。” 木道人道:“也就是金峦殿?” 殷羡点点头,道:“皇城里最高的就是太和殿,那两位大爷既然一定要在紫禁之颠上过手,请位也不妨先上去等着。” 陆小凤此时却根本没有听,就在殷羡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便在想:明明这里多了个人,他却没说,而且还看向啸长空,莫非当初啸长空已经跟他说过了。 此时殷羡看了看卜巨,又看了看其中一个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白发老头子,冷冷道:“诸位既然敢过来,轻功当然全都有两下子可是我还得提醒诸位一声,那地方可不像平常人家的屋顶,能上去已不容易,上面铺着的又是滑不留脚的琉璃瓦,诸位脚底下可得留点神,万一从上面摔下来,大家的娄子都不小。” 卜巨的脸色很沉重,已笑不出来,司空摘星好像也在偷偷的叹气。陆小凤一直到现在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他刚想开口,殷羡忽然道:“你暂时别上去,还有个人在等着你。” 陆小凤正想问是谁,我又凑过头来,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西门吹雪。” 陆小凤没有再问,他一直都很相信朋友。尽管他才刚接触我,却已经把我当朋友了。
第肆拾伍章决战紫禁之颠(四)
殷羡双臂-振,旱地拔葱,身子斜斜的蹿了出去,好像有意要在这些人面前显露一下他的轻功。 他的轻功确实不弱,一蹿之势,已出去二四丈。陆小凤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并不想压他的锋头。殷羡更有心卖弄,又一个翻身,竟施展出燕子飞云纵的绝顶轻功。 谁知他身形刚施展,突听“哩”的一声,一个人轻飘飘的从他身旁掠过,毫不费力就赶过了他,却是那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白发老头子。 等到众人一一的上去,卜巨却没上去,在太和殿门前乱逛。 啸长空也没走,只是跟令狐冲道:“令狐兄,你先上去。”然后便一步步的紧跟在卜巨的身后。 陆小凤从那道“妄入者死”的黑漆门中走出来,沿着北墙下的阴影,走向太和殿,正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掠上去。忽然发现大殿的阴影下,居然有两个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显得说不出的孤独颓废。 他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这二人定是卜巨和天煞孤星。他知道他俩的轻功并不高,但如果要掠上这飞耸入云的金銮殿,却一定要绝顶的轻功。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令狐冲为什么没有带天煞孤星上去。照理说,令狐冲的轻功也不错啊。 这时候,天煞孤星似乎也看见了他,对他笑了笑,又指了指卜巨。他一下子明白,天煞孤星是在陪着孤独的卜巨。 他也对天煞孤星笑了笑,但当他走到卜巨面前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却只有同情和安慰。 只不过同情有时也像讥讽一样伤人。 卜巨看了他一眼,霍然扭转头。 陆小凤忽然道:“从前有只麻雀,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因为它会飞上天,它看见老虎,就要和老虎比比,看谁飞得高,你知不知道老虎怎么办?” 卜巨摇摇头。 他本来已准备要走的,可是他想不通陆小凤为什么会说起故事来,不由自主也想听下去。好奇心本是人人都有的。 陆小凤道:“老虎当然不会飞,它只不过吹了口气,就把麻雀吞下肚去。” 他笑了笑,道:“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麻雀去找老虎比飞了,因为麻雀倒也明白,能飞得高的,并不一定就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 卜巨也笑了,笑容充满着感激,心里充满了温暖,他忽然发现陆小凤并不是他以前想像中的那种混蛋。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有没有见过老虎爬绳子?” 卜巨道:“没有。” 陆小凤道:“我也没有,可是我想看看。” 卜巨道:“你有没有见过身上带着绳子的老虎?” 陆小凤道:“没有。” 卜巨道:“那么现在你就已看见了。” 他身上本就准备了条长索,却一直没有勇气拿出来,他宁死也不愿丢人。正当他要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天煞孤星早已拿了条绳子出来。他很惊讶,半响没说出句话来,但脸上的神情却透露出他此时的心情。 陆小凤微笑着接过绳子,始起头,轻轻吐口气,苦笑道:“这上面只怕连麻雀都未必飞得上去。” 从下面看上去,太和殿的飞檐,就像是个钩子,连月亮都可以钩住。 这么高的地方,天下绝没有任何人能一掠而上,陆小凤也不能。可是他有法子。 和卜巨在下面看着他,只见他忽而如壁虎游墙,忽而如灵猿跃枝,接连几个起落后,就已看不见了。 “卜大哥,你先请吧。”我这时候说道。 飞檐上已有长索垂下,他心里觉得更是温暖。不管是天煞孤星还是陆小凤,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他都觉得实在不错。 大殿上铺满了黄金般的琉璃瓦,在月下看来,就像是一片黄金世界。 陆小凤将长索系上飞檐,转过头,忽然怔住。 这上面本来应该只有五人,可是他一眼看过去,就已看见十三四个,每个人身上都有条变色的缎带,其中还不包括他所知道的那五个人,老实和尚他们还在殿脊另一边。 他并没有看清这些人的脸,但他看出这些人都没有兵刃,帽子都压的很低。有的脸上仿佛戴着极精巧的人皮面具,显然都不愿被人认出他们本来的面目。 他正准备细看,高耸的殿脊后,已有个人蹿过来,脸色苍白,面带冷笑,正是大府西高手中的丁四爷丁敖。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丁敖冷笑道:“我正想问你。” 陆小凤道:“问我?” 丁敖道:“我们交给你几条缎带?” 陆小凤道:“六条。” 丁敖道:现在来的人却已有二十一人,他们这些缎带是从哪里来的?” “我知道。”从陆小凤身后忽然传来我的声音。 这时候,屋脊上又有两个人走过来,殷羡走在前面,后面的是“潇湘剑客”魏子云。 殷羡走得很快,显得很紧张,魏子云却是气度安闹,步履从容。在这种陡如急坡,滑如坚冰的琉璃瓦上,要比奔跑纵跳困难,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从容镇定更不容易。 “你说你知道?”殷羡朝着我吼道。 我问道:“宫外是否有这种缎子?”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啊?”殷羡大声说道。 我却并不说话,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现在急得本就不该是我,若是一直是这样的态度,休想让我再说一句话。现在的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远书中的陆小凤,甚至比他还牛,一切仿佛都在我掌控中,真的好爽。
第肆拾陆章决战紫禁之颠(五)
魏子云看着陆小凤,直到陆小凤点头,这才说道:“绝没有。这种变色缎带还是大行皇帝在世时,从波斯进贡来的,本就不多,近年来已只剩下一两匹,连宫里的娘娘都很珍惜。” “那既然宫外没有,那这些自然都是在宫内拿的了。”我吹了吹头发,说道。 魏子云道:“我道也知道有位‘偷王之王’已到了京城,而且也已到了这里。”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认为是他偷出去的?” “不是?” “没有。” “那你怀疑的是谁?” 魏子云淡淡道:“昨天晚上我们四个人都在里面通宵末睡,轮流当值,就算有只苍绳飞进来,我们也不会让它再飞出去````”声音压低,魏子云才说道: “能将这缎带偷出去的,只有五个人。” “五个人?” “除了我们兄弟四个,就只有‘盗帅’楚留香。” “你觉得楚留香嫌疑最大?” “据探子报,‘盗帅’昨日还在大漠附近。” “从大漠到这里,至少也需要三天的路程?” “所以才更值得怀疑。” “错,据我所知,还有一个人有嫌疑。而且他的嫌疑是最大的。”我听到此刻才说道。 “谁?”魏子云显然还不是很相信。 谁知,他们看到天煞孤星却并不回答,反而对陆小凤说道:“你为何不先去问问,司空摘星给你的两根缎带是从何而来。” 陆小凤尚未开口,便听司空摘星道:“不用问了,我那两根是偷来的。” 魏子云又赶紧道:“从谁那里偷的。”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也不算偷了,只是别人买来送给我的,因为他欠我的情。” “谁买给你的。” 司空摘星双手一摊。 陆小凤道:“那人要你别说。” “人家花了好几万买来送给我,只要我替他保密,我就算不够朋友,至少也不能这么快出卖他呀。” “你已经出卖他了。”我笑道。现在的我,在他们心中应该变得很神秘了吧。 “恩?” “那个人是白云观主顾青枫对吧。” 司空摘星的表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上唇都快碰到鼻子了,显然是被猜中了。 “可是白云观主怎么会有宫中的缎子。” “自然是别人给的,只是我却不知道是谁给的。”陆小凤也说道。 “给他缎子的便是`````” 话说到这里,突然被打断了,殷羡从飞檐下出现,道:“白云城主来了。” 月光下果然已出现条白衣人影,身形飘飘,宛如御风,轻功之高,竞不在司空摘星之下。 司空摘星又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叶孤城也有这么高的轻功。” 陆小凤眼睛里却带着种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吐出口气,带着笑道:“轻功若不高,又怎能使得出那一招天外飞仙?” 月已中天。 屋脊前后几乎都站满了人,除了那十三个不愿露出真面目的神秘人物外,还有七八位穿着御前带刀侍卫的服饰,显然都是大内中的高手,也想来看看当代两大剑客风采。 从屋脊上居高临下,看得反而比较清楚一些。 在月光下看来,叶孤城脸色果然全无血色,西门吹雪的脸虽然也很苍白,却还有些生气。 两个人全都是白衣如雪,一尘不染,脸上全都完全没有表情。在这一刻间,他们的人已变得像他们的剑一样,冷酷锋利,已完全没有人的情感。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眼睛里都在发着光。 每个人都距离他们很远.他们的剑虽然还没出鞘,剑气都已令人心惊。 整个画面是一种令人心寒的静,静得连脚于琉璃瓦一丁点的摩擦都能听见声响,静得让任何人都不人心打破。 不过这种静很快就被我打破:“他并不是叶孤城。” 话声很平稳,但却象一颗大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波纹,也荡起一重重的波涛。 叶孤城似乎毫不在意别人说他假的似的,连表情都未有所改变,只是剑气却似乎弱了许多。虽然我未必感受得到,但对于不弱他的西门吹雪而言,莫过于暴雨突然转成细雨。 所以他也说道:“你不是叶孤城。你若是叶孤城,相信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的确,若他真是叶孤城。仅仅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便能产生那样气机上的变化,确实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天煞孤星的话,众人虽然动容,却仍不免怀疑。但西门吹雪既然也这么说了,众人自是都相信了。 这时,一个身着紫色夜行衣、身上系着缎带,突然冲将过来,大吼道:“你既然不是叶孤城,快说,你到底`````” “快拦住他。”陆小凤突然喊道。 此时,离叶孤城最近的便是殷羡。听陆小凤喊道,他赶紧奔过去,却也只见到紫衣人手中的剑光一闪。瞬即,叶孤城的勃上便添了一道血痕。鲜血顺着胸口流下来,和胸口的血汇合在一起。 “滴```”血落的瞬间,他的身体也砰然倒地。 忽然间‘喀叉”一声响,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殿脊上直滚下来。却并不是叶孤城的,他的身体虽然倒了,脑袋却并没掉。 接着,一个无头的尸身也直滚而下,穿的赫然竟是大内侍卫的服式。 魏子云大惊回头,六个侍卫已被十二个身上系着缎带的夜行人挟持,还有紫衣人手里拿着柄亮亮的弯刀,刀尖还在滴着皿。 这十三个人刚才好像互不相识,想不到却是一条路上的。
第肆拾柒章决战紫禁之颠(六)
殷羡怒道:“你居然敢在这里杀人?你难道知道这是砍头的罪名吗?” “他知道,不过他不怕。殷统领,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你的皇上怎么办。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在这里就是为了要你们加重这里的防守,而疏忽南书房的防守。”我再次轻轻的吹了下头发,又转向魏子云道: “你们这里还有一个姓王叫王安的老太监的对吧?” “王太监`````王总管```”陆小凤和魏子云同时惊道。 “我明白了,这个王总管应该也可以盗得到吧。”陆小凤道。 魏子云道:“太子未即位时,他本是在南书房伴读的,大行皇帝去世,太于登基,他就成了当今皇上的面前的红人。他要是想偷的话,倒也是偷得到。” “皇上这时候是在南书房吗?”陆小凤说着,还似乎不经意的看了眼我。 “是,皇上登基虽已很久,却还是和做太子时‘样读书不倦,所以还是常常歇在南书房。” “南书房在哪?快带我去。” 殷羡这时叫了起来,抢着道:“陆小凤,你要我们这时候带你去见皇上?你这个人真是疯了,不但自己胡说八道,还要我们脑袋搬家。” 陆小凤叹了口气:“我不是想要你们脑袋搬家,但如果你再不带我去见皇上,恐怕脑袋搬家的人是你们。” 正说着,又有几个人头从屋脊上滚落下去,夜行人似乎也急了。 丁敖、令狐冲等人已和那十三个夜行人交上了手,已经压制住对方了。 魏子云眼睛带着深思之意,忽然道:“我姑且再信你这一次。” 殷羡失声道:“你真要带他去?” 魏子云点点头,朝打斗处看了眼,道:“你也去帮他们吧,尽快将这些人杀了,再赶来南书房,我和陆小凤先过去。” “慢着,还是把西门吹雪也带去,否则陆小凤虽然可以保护皇上,却也未必拦得住叶孤城。”我并未去参与厮杀,这里都是高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却少了,还不如借机会去皇帝老儿那看看。 陆小凤只是看了眼西门吹雪,他还是一个人站在那里。既没说话,也没动作,象是没听到我们说的话一样。 魏子云最后只带了陆小凤,他既无法相信西门吹雪,更无法相信仿佛知道一切的天煞孤星。他所相信的,只能是陆小凤了。 天街的月色凉如水,太和殿的月色更幽冷了。 鲜血沿着灿烂如黄金般琉璃瓦流下来,流得很多,流得很快。 十三个始终不肯露出真面目的黑衣人,现在都已倒下,已不再有人关心他们的来历身分。 现在大家所关心的,是另一件更神秘,更严重的事。陆小凤为什么一定要逼着魏子云带他到南书房去见皇帝?一向老成持重的魏子云,为什么肯带他去?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一战,虽足以震烁古今,但却只不过是江湖中的事,为什么会牵涉惊动到九重天子? 或许只有我没有再想这件事吧。我只要知道,西门吹雪既然还在这里,叶孤城也就必出得了南书房。这本就不难想,对于我这个知道结局的人而言,却又是一种悲哀。 我本可以改变这个结局的,只要我愿意。我只要帮助假叶孤城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或许一切都改变了。 在我而言,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我更敬佩叶孤城,但我始终认为这一战正如他的作者所说,叶孤城虽然说不上败,但却已经死了。即便他人不死,心也会死,所以在没看到他之前,我也不想去改变什么。 司空摘星看了看仰面向天的西门吹雪,又看了看低头望他的老实和尚,忍不住问道:“和尚,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实和尚摇摇头,道:“这件事你不该问和尚的。” 司空摘星道:“我应该去问谁?” 老实和尚道:“叶孤城或者他。” 老实和尚指的是我,可见老实和尚确实老实。 整个事情似乎我了如指掌,禁卫统领此时也看向了我。 我却只是对着投来疑惑目光的司空摘星笑了笑,对于司空摘星,我虽然说不上佩服,却也并不讨厌。 忽然,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西门吹雪动了,而且是那种急速的行动。 我皱了皱眉头,速度太快,又是在这种屋顶之上,轻功也没学多久,根本就跟不上。 不过西门吹雪也没跑太远,只是越过了几个屋顶,便又在一檐角站住了,并不在动。 我总算松了口气,又吹了吹垂到嘴角的头发。跟着众人又迎了上去。 速度是种刺激,也是种享受。当然,除了逃跑时的速度。 那种时候的速度,只能感受到紧张及心虚。就象此时的叶孤城,虽然地榜前十,但到了这个时候却仍不免很乱。 他乱,是因为他有很多事想不通--这计划中,究竟有什么错误和漏洞?陆小凤怎么会发现这秘密?怎么会来的?没有人能给他答复,就正如没有人知道,此刻吹在他脸上的风,是从哪里来的。
第肆拾捌章决战紫禁之颠(七)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月色凄迷,仿佛有雾。前面皇城的阴影下,有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一身白衣如雪。 叶孤城看不清这个人,他只不过看见一个比雾更白、比月更白的人影。但他已知道这个人是谁。 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向他压了下来。 他的瞳孔忽然收缩,肌肉忽然绷紧。 除了西门吹雪外,天上地下,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给他这种压力。即便是天榜的剑魔独孤求败来了,也无法给他这样的感受。他和西门吹雪似乎是夙敌,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剑客,虽然他的地榜排名派在西门吹雪之前,但那注定是要在手底上分个胜负出来的。 等到他看清了西门吹雪的脸,他的身形就骤然停顿。 西门吹雪掌中有剑,剑仍在鞘,剑气并不是从这柄剑上发出来的。但他的人却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就像利锋相击一样。 他们都没有运功,这种静的压力,却比动的更强,更可怕。 一片落叶飘过来,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立刻落下,连风都吹不起。 这种压力虽然看不见,却绝不是无形的。 西门吹雪忽然道:“你学剑?” 叶孤城道:“我就是剑。” 西门吹雪道:“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叶孤城道:“你说。” 西门吹雪道:“在于诚。 叶孤城道:“诚?” 西门吹雪道:“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剑术的颠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 叶孤城的瞳孔突又收缩。 西门吹雪盯着他,道:“你不诚。” 叶孤城沉默了很久,忽然也问道:“你学剑?” 西门吹雪道:“学无止境,剑更无止境。” 叶孤城道:“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只在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 西门吹雪不再说话,话已说尽。 陆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剑已在手,已将出鞘。 就在这时,剑光飞起,却不是他们的剑。 叶孤城回过头,才发现四面都已被包围,几乎叠成一圈人墙,数十柄寒光闪耀的剑,也几乎好像一面网。 不但有剑网,也有枪林,刀山。 金戈映明月,寒光照铁衣,紫禁城内的威风和煞气,绝不是任何入所能想象得到的。 一向冷静镇定的魏子云,现在鼻尖上也已有汗珠,手挥长剑,调度全军,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叶孤城,沉声道:“白云城主?” 叶孤城点头。 魏子云道:“城主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也如飞仙,何苦贬于红尘,作此不智事?” 叶孤城道:“你不懂?” 魏子云道:“不懂。” 叶孤城冷冷道:“这种事,你本就不会懂的。” 魏子云,“也许我不懂,可是……” 目光如鹰,紧随在魏子云之后的“大漠神鹰”屠万,抢着道:“可是我们却懂得,像你犯这种罪是千刀万剐,株连九族的死罪。” 他虽然以轻功的鹰爪成名,中年之后,用的也是剑。 他的剑锋长而狭,看来和海南剑派门下用的剑差不多,其实,他的剑法却是昆仑真传。 叶孤城用眼角看着他的剑,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 屠万听不懂这句话。 叶孤城道:“练刀不成,学剑不精,竟敢对我无礼,你犯的也是死罪。” 屠万面色更阴沉,剑锋展动,立刻就要冲上去。 他一冲上去,别人当然不会坐视,叶孤城纵然有绝世无双的剑法,就在这顷刻之间,也得尸横当地,血溅五步。 可是他还没有冲出去,已有人阻止了他。 西门吹雪忽然道:“等一等。” 屠万道:“等什么?” 西门吹雪道:“先听我说一句话。” 此时此刻,虽然已剑拔管张,西门吹雪要说话,却还是没有人能不听。 魏子云点头示意,屠万身势停顿。 西门吹雪道:“我若与叶城主双剑联手,普天之下,有谁能抵挡?” 有是有的,但也许只有天榜高手才能阻挡这两个地榜排名前十的高手了,也或许有别的高手联手可以阻挡他们。 但这里却没有,陆小凤他们不会,魏子云他们又没那实力。所以魏子云只是吹了口气,鼻尖上已有汗珠泌出。 西门吹雪一一在四人面前扫过:“我的意思,你们是不是已经明白?” 四人中,只有魏子云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是不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 但他却宁愿装作不明白,因为他要争取时间,想一个对策。 西门吹雪道:“我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未遇敌手。” 叶孤城忽然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道:“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人在高处的寂寞,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呢?你又何必对他们说?” 西门吹雪的目光凝向他,眼睛里的表情很奇怪,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今夜是月圆之夜。” 叶孤城道:“是呀。” 西门吹雪道:“你是叶孤城。” 叶孤城道:“是呀。” 西门吹雪道:“你掌中有剑,我也有。” 叶孤城道:“是呀。” 西门吹雪道:“所以,我总算有了对手。” 魏子云抢着道:“所以你不愿让他伏法而死?” 屠万道:“难道你连王法都不管了么?” 西门吹雪道:“此刻,我但求与叶城主一战而已,生死荣辱,我都已不放在心上。” 魏子云道:“在你眼中看来,这一战不但重于王法,也重于性命。” 西门吹雪目光仿佛在凝视着远方,缓缓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得一知已,死而无撼,能得到白云城主这样的对手,死而无憾。” 对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说来,高贵的对手,实在比高贵的朋友更难求。 看他脸上那种深远的寂寞,魏子云眼睛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也不禁叹了口气,道:“生死虽轻若鸿毛,王法却重于泰山,我虽然明白你的心,怎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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