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的是什么意思?」吞佛还来不及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就被拎起扛到肩上,「喂,等一下!」
后来想想,这很可能是一步莲华这辈子第一个做出来的fraisier,难怪当他被一步莲华拎回家的时候,袭灭天来当场气到爆炸,就此结下不解的师徒孽缘。
「都过了快一年了啊……」
「你也知道快一年了啊。」阴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吞佛愣了好几秒之后才想起这个声音。一回过头,果然是许久不见的九祸大姊头。
真是阴魂不散。
多年不见,九祸大姊眼中的怒火还是一样吓人。吞佛知道自己应该要马上烙跑,或是是大喊救命烙人(例如在屋子里的两个流氓)来帮他,但是良好的家教让他很自动对九祸点头,「好久不见,大姊头。」
「你还知道我是大姊头啊?」九祸拿出随身准备的刀子,白晃晃的餐刀像是从间餐厅里顺手摸出来的,刀锋不太锐利但还是把刀。
「一日为大姊头,终身为大姊头。」吞佛边说边退后,「而且九祸大姊头您是我心悦诚服的大姊头……」
「我要是相信你的话才有鬼。」九祸哼了一声,一刀就捅了下去。屋顶上不比平地,几乎是避无可避。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时之间,一个白色的人影闪了出来。将吞佛的身体压低,那一刀就刺进了来人肩膀。血滴到吞佛的脸上,忍不住皱起眉头,仔细一看,压住自己身体的人竟然是一步莲华。
「一步老师,你、你……」你不是应该跟袭灭老师在滚床单吗?怎么床单滚了一半滚到屋顶上来。
拖鞋还没穿,刚走到阳台就看到一步莲华肩膀流血,袭灭天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把刀。现在的人是怎么样,以为他不当流氓就连他的人也可以欺负了吗?随手抄起一把蛋糕刀就跳上屋顶,「哪来的大奶妈,竟敢刺我的一步。」
……一阵默然。
一步莲华、九祸、吞佛全都看着他。
「你们看我干嘛?」袭灭天来顿了一顿又说,「除了亲亲一步全给我转头。」
「黑流氓,她是你以前的老板,异度魔界的大姊头。」吞佛把一步老师扶起来,忍不住摇头叹气。一方面是因为一步老师的伤,另一方面是因为袭灭天来的记性。
袭灭天来先是露出狐疑的表情,接着看了好几十眼,还是摇摇头,「嗯……不记得了,妳到底是谁啊?」
「……我看你还是别管她是谁好了。」眼看九祸因为袭灭天来不认识他而当场石化的,吞佛觉得事情就这样算了吧。
要知道,世界上最悲惨的事不是被一个人恨,而是被一个人忘记。因为他连恨都懒得分给你,干脆直接忘记。
「我本来就不想管她是谁。」袭灭天来想也不想就把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丢在脑后,冲过去从吞佛手上抢回他的一步莲华。一看到一步莲华半件衣服都是血,马上变了脸色,「亲亲一步,你、你、你……」
「我没事。」一步按着自己的伤口。
「可是,你、你、你……」
「黑流氓你镇定一点。」吞佛真想拿蛋糕刀捅下去,看看袭灭天来会不会清醒一点,「送医院你知道吧?」
「废话,我当然知道。」知道该怎么办就恢复冷静的袭灭天来抱起一步莲华,想也不想就从两层楼上的屋顶跳下去,「一步,你撑着点,我马上带你去找、去找……」
「去找我们认识的那个密医。」失血到有点昏的一步莲华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勉强撑起眼皮替袭灭天来接了下去。
袭灭天来连忙点头,「对、对,那个密医。」
头上插着四根草,密医问天敌总是一脸没睡好的样子。
看到这一脸凶相的密医,吞佛立刻倒退三步,接住袭灭天来交到他手上的一步老师。
不过这也不能怪问天敌脸色不好,要问来找他的人为什么都要半夜来暗门铃,医院又不是便利商店,哪能二十四小时营业。
问天敌的脸色原本就不太好看,在看到袭灭天来脸上那只乌龟的时候,更有一种拿手术刀整片挖掉的冲动。这家伙为什么永远都是脸有问题,从他认识袭灭天来的第一天到现在,不知道收过多少次整容手术的费用,扣掉被一步莲华打花脸的那次不算,两次被热巧克力烫到,三次拿头去撞烤箱,现在还弄个刺青,「死乌龟,你在拿你的脸来浪费我的猪皮,我就要你的全部来付诊疗费!」
你的全部?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吞佛歪着头想。
「没牌医生,你再讲一次我就去报警。」
「去呀,黑道杀手去报警,天下奇闻吶。」问天敌说完就打算关上门,袭灭天来却一脚伸进来,挡住正要关上的门。
「等等。」
「你不让我关门是想干嘛?」问天敌瞇着眼,「想要把你的全部给我吗?要知道,想要我帮你治病,先要把你的全部都给我。」
吞佛听到这句话又倒退了三步,全部啊……奇怪,这句话怎么越听越耳熟,好像他曾经在哪里听过?想不起来自己在一步莲华口中听过的吞佛,决定先把这件事摆在一边。
反倒是袭灭天来听了很多次,早已见怪不怪,「除了亲亲一步的部份,剩下来的都可以给你,要就拿去。」
「啧,你全身上扣掉属于一步莲华的,我才不要。」问天敌哼了一声,「你要雷射去刺青明天早上再来,我晚上不营业。」
「谁说要雷射去刺青,是我的亲亲一步受伤了,你赶快帮他……」
「你是说小莲花?」问天敌一听到一步莲华的名字就推开门,「快点进来吧。」
袭灭天来挑起眉,「……你这医生对病人竟然有差别待遇。」
「那又怎样,我就是只想救美人,你有意见?」这分明是标准的草菅人命嘛。当吞佛把一步莲华抱进诊所里时,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个念头。
「你赶快救我的亲亲一步我就一点意见也没有。」
啧,又一个草菅人命。
「亲亲一步。」
「……」
「亲亲一步……」
「……」
「一步莲华!」终于忍不住拍桌子大吼。袭灭天来听过坐禅会坐到听而不闻的境界,也听过写会写到一种忘我的出神,但一次也没过搅拌奶油也会拌到出神。
「袭灭天来啊。」回过头来,一步莲华无辜地眨了眨眼,「你来的刚刚好,我刚把六种慕司准备好,你帮我放进冰箱。」
「好……不对,这不是重点。」不自觉地被一步莲华牵着鼻子走的袭灭天来抱着两大盆的香草慕司和巧克力慕司,打开冰箱才想起他不是来帮忙,「亲亲一步你的伤口才刚缝好,不要这么忙啦。」
「不准备不行啊,明天要……」
「管他的明天,我们公休。」
「可是从下星期一开始我们要连续休息一个星期。」
「那就从这星期开始休息。」多休息几天又没有差,如果多休息个两天太阳会掉下来他可以再思考一下,但不过是休息几天嘛,而且亲亲一步受伤了耶。
「不行,这星期有很多生日蛋糕的订单,开店就不能失信于人。」
「那就全部退掉。」他袭灭天来有的是钱,了不起赔钱、退单,钱是身外之物,蛋糕也是身外之物,一切都以亲亲一步的身体健康为前提。
「可是看到客人失望的眼神,你不会有一点舍不得吗?」用道理说不通,改走情感路线。一步莲华相信人都有同情心,对于期待的眼神,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不会。」袭灭天来的回答宛如斩钉截铁,果断得吓人。
道理说不通,走感动路线也走不通,一步莲华叹了口气,停下手上的动作,「我想把这个星期的事情好好做完,下个星期才有心情渡假。」
「有什么关系,这个星期休息,我可以放弃下个星期的休假。」赚钱诚可贵,休假价更高,为了一步故,两者皆可抛。
「到了下星期……」一步莲华彷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说,「……吞佛到我们家里来也过一年了。」
又是吞佛。
「你就那么重视吞佛?」袭灭天来手指紧握,难道他和一步那段生死与共的日子,还比不上这红头小子?他好伤心,他好难过,难怪人家都说女人有了儿子就不要老公,甚至可以为了儿子杀老公。
难道、难道,他和亲亲一步也要……
「是啊。」一步莲华点了点头。看到他点头的时候,袭灭天来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但下一句话又让他活了过来,「因为,他是我给你的礼物。」
「我做了草莓蛋糕。」一步莲华轻声地说,「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六年了。去年,我做了草莓蛋糕,把戒指放在蛋糕里。」
什么?戒指?袭灭天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好小,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等等,你说戒指,该不会是你要向我求婚吧?」
「说然只是个形式,我一直在想应该要给你个名份。」
「听到你这么说我好高兴……咦。」从刚刚开始,袭灭天来就觉得有个地方很不对,现在他才想起来,就是这一点很不对,「应该是我给你戒指才对吧。」
「是吗?」一步莲华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也可以啊。」
「那我去买……在等一下,那当年那个戒指在哪里?」袭灭天来说,「该不会在吞佛的肚子里吧?」
「呃……我想应该不会吧。」当年蛋糕被吞佛吃掉之后,一步莲华也没有再留意戒指怎么了,对他来说,一对戒指的钱他丢得起。反正,佛家说色即是空,戒指也是空,对他来说,只要爱是真的就好,「没有戒指也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那是我们的戒指耶。」袭灭天来想着等一下去找把刀把吞佛的肚子剖开把一步要给他的戒指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