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足以照亮昏暗的四周,一位衣衫褴褛,满头白发,手持木杖、脸上布满深深沟壑,双眼发出微弱邪恶绿光的老妇人也渐渐显现在光幕之后。身旁,一只奇邪无比,正昂首挺脯、露出尖牙,张嘴吐信,周身布满深黑色鳞片的巨蟒正慢慢向身后密林退去。只见这位老妇人丝毫不理会破空的叫骂,深情忽然变得凝重而恭敬,蹒跚着径直向着青阳若轩走来,身旁那团诡异的蓝色火焰也应声而动、如影随形,看得青阳若轩目瞪口呆…
“少主,老妇接驾来迟,还望您可饶恕。啊喏…”在距青阳若轩仅几尺之遥的地方,老妇停下了脚步。深深的弯下腰,如破空般左手紧握成拳、紧紧贴于右边胸口。这虔诚的态度,绝不亚于一名已经修炼了一生佛法的僧人拜见佛祖的态度。而青阳若轩依然沉浸于鬼火带来的诡异画面之中,丝毫未听得老妇人说了什么,只是出神的凝望着那团冰凉如水、却明亮照人的莫名火焰。脑中竟忽然浮现出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这是一个四面皆是悬崖峭壁的独特山谷,一条瀑布从西南面顺着陡峭的山壁,重重的砸下,如万马奔腾、似乎从未停歇过。水流正对的下方有一宽大水潭,翠绿清澈的潭水,被瀑布的水柱无情的拍击着。水潭旁,有一巨大石碑、上书六个黑色大字:《决神谷·不满泉》。
一名模样俊俏的黑衣少年,约莫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黑衣少年站在潭边的草地上,双手合十、两手食指和中指并排向上翘起,忽而又变换做手指依然贴紧,双手手掌却分开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天地万物已然与他无关。
忽然!只见少年加快了双手的动作,口中不断的重复着什么。“嘭!”一声微弱的爆炸声随即传来,少年却停止了周身动作,定格在了爆炸声后最后一个姿势,一动不动。额头上汗如雨下,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的双手手心。片刻,一团散发出温暖气息的蓝色火光,竟悠悠的莫名出现在手掌之中,少年的嘴角遂微微上扬…
青阳若轩突然打了个寒颤、从脑中幻象中解脱而出,心中却充满了恐惧以及不解。不答老妇人所说,却阵阵发抖的抬起右手、直指老妇人身旁那团诡异的蓝色火光,问道:“这、这是什么…为什么我竟然觉得那么熟悉…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你们又究竟是谁!我,我想回家…我要回家!你们说话啊,回答我啊!回答我……”只见青阳若轩的情绪从难以置信转变到一种莫名的激动,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不解以及恐惧充分地宣泄出来。最后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悲伤。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青阳若轩的眼角流下,缓慢的滑过脸颊、挂在尖尖的下巴上…白发老妇直起身,眉头紧皱、眼神里邪恶的绿光也慢慢黯淡下去,多了的是满满的关怀与不解。关怀的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少主一直是冷如冰,断如铁,即使天大的事情发生了,亦是绝对冷静的,而今日却突然这么的伤心。不解的是,少主为何不记得自己、不记得破空、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口中所说的家,又是何方。
老妇人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带着疑问转头看向破空。破空稍稍愣了一下,报以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妇人微微摇头,心中暗想:“唉,力行者一宗果然还是一贯的力可破天,脑白如纸。”
空气如被冻结了一般宁静,寒气入骨的冷风似乎也知趣的停止了脚步。白发老妇心中暗忖片刻,旋即以关怀备至的口吻对青阳若轩说道:“少主,十年瞬间即过,想必您定是经历过许多难以忘却的事情。咱们这且启程,让老妇与破空带您归族,好好静养几日、定可恢复如初。那时,您若再有什么疑问,更可全部说出。”一直杵于旁边的破空闻言,似乎觉得蛊娘说的极有道理,也在一旁神情严肃地盯着青阳若轩不住点头。
而青阳若轩正想拒绝并且质问什么的时候,只闻一股清香腥甜的气味传入鼻中,旋即,青阳若轩开始变得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似有千万难以理解的事情在脑中纠缠不清,越理越乱,越想越混…
身旁的破空见状,手中握紧了开天巨斧、怒目瞪着白发老妇,呵斥道:“蛊娘!你这是做甚,你竟敢对少主不敬?!难道你还想反了不成?!”
老妇并未答话,只是赶忙踱步上前。一手拄杖、一手牵起了青阳若轩。而后悠悠对着破空说道:“现在少主心神不宁,刚刚我只是用了些许的摄魂香让少主可以安静下心神而已。如今,咱们早日带少主归族,早日了却吾族一桩心事。待得摄魂香药效过了,少主自会清醒。”
说罢,老妇右手带杖猛然向上抬起、又落下。木杖的低端重重地连续三次砸向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小块圆圈形状的深深凹陷。
只见随着老妇木杖敲击地面的响声,身后蓝色鬼火如同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悠悠然的向前方漂去,照亮了通往那神秘部族的道路。破空闻言,亦是觉得白发老妇说的有理,便不再理会,只是紧紧地跟在了青阳若轩的身旁。
就这样,一行三人、老妇人跟随鬼火在前开道,破空走在最后,青阳若轩被老妇人牵着、神魂落魄地走在二人中间,最终踏上了所谓回家的道路。
诡异的蓝色火团在前方悠悠飘荡前行,漆黑的夜色里、寒风如夺命般吹的树林沙沙作响。身旁带刺的荆棘枝、时不时就像手指一样勾住夜行人的衣裤…三人各怀心事,慢慢的走在回族的路上。只是,他们并未发觉。身后,一双黑色的眼睛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他们,如风般轻盈随行、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第六章:诡曲
第六节:诡曲
随着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血红的太阳在层峦叠嶂的群山之后缓缓升起。微弱且温暖的金色光芒逐渐照亮这片被迷雾包裹于内的茂密山林。不远处,传来阵阵河水不断拍击着岸边的波涛声。
青阳若轩、白发老妇、破空,一行三人一路无话,依旧在根本无路可寻的树林中,由白发老妇引领者慢慢穿行,若是不熟地形的人来到此处,那么这个山林必将是他的葬身之处。偌大的树林里,竟静悄悄的、静的有些诡异。甚至、没有一只鸟儿的叫声,如同不存在任何生命一般。只有三人不断踏在草地上发出的声音在林中慢慢回响着。
“少主,我们就要到了。”白发老妇听到远处水流激荡声,登时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恭敬的对青阳若轩说道。似乎清醒过来的青阳若轩经过一路漫长的被迫思考以后,已默默接受了少主这个新的称呼。并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不是因为这个称谓多么的尊贵、拥有多大的权利与尊敬,只是、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确实是一名尊贵的少主。
只见白发老妇再次轻举古朴木杖、杖底轻碰潮湿的地面,发出“嚓”的微弱响声。默默行于众人前方,似有灵性的蓝色火团竟渐渐的黯淡下去,于空气中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天已明,无需再用灵螭照亮行走了。”白衣老妇淡然的说了句,而后又转过身、默默向着水流的方向带路。破空依然虔诚的走在最后,紧紧地跟随着青阳若轩。时而屏气留声,悄悄的感觉下四周的动静。半晌,走在最前的白衣老妇似是有点耐不住这密林诡异的静谧,自顾自地用无法辨别的曲调低声吟唱着…
困仙林、斩草棍…一寸绿叶似刀尖…
天可鉴、星如钱…二童相画百图间…
破龙诀、凝水术…三人同归如群燕…
石可裂、火可掀…四壁如土弹指间…
木能削、金易炼…五家同会难可解…
…………
青阳若轩听在耳中,只觉这曲调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那种熟悉无比,却又异常陌生的异样感觉在脑中再次浮现。随着白发老妇的曲调越哼越悠长,青阳若轩狠狠咬住下唇、绞尽脑汁的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着什么,疼痛难耐的神情亦迅速的在脸上浮现。但是他却不肯放过自己、越痛,青阳若轩就要越是紧紧的咬住。片刻,只见脑门上青筋爆出,脸色也憋的通红。可脚步却未曾放慢过,依旧紧紧的跟随着身前的白发老妇,竟似怕听不到这曲古怪的小调。
身后的破空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异样,刚想伸手拍下青阳若轩的肩膀、问清自己年轻的少主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只见走在最前的白发老妇轻轻回首、对着破空微微摇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
破空见状,稍稍犹豫了下、还是缩回了手。毕竟是一名神志清晰的中年汉子,想必就是那再蠢笨的人也看的明白白发老妇的意思。只见破空粗眉微皱,面色稍显忧虑,独自在心理暗忖:“这老狐狸精葫芦里到底又藏了什么药,为何明明见少主疼痛难耐,自己不干涉劝说,反而也不让我问个清楚…也罢,至少她也是从小看着少主长大、出此一折必有其中原委,来日方问个一清二白也可。”破空被这个问题纠缠的心烦意乱,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第七章:腾龙决
第七节:腾龙决
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旁,河水的怒吼一边慢慢的吞噬着岸边的泥土与小草,一边不懈的拍打着一围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壁,在岸边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上、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古朴大字:断天河。
这是一副奇异的风景画章,一条如同巨龙一般的大河,环了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圈外,尽是浓密如织的深林,和散不尽、吹不完的层层诡异迷雾。圆圈的中央,是一个从外界无论哪个角度看去都高耸入云、攀无可攀的直入云霄的荒芜山峰,时而有石块从崖顶滑下,落在岸边、瞬间即变的粉碎。但若是从空中俯视而下,透过厚厚的云层,仔细端详。便可见,在环抱成圈的光滑峭壁内,竟是一片土地极为宽广、绿草芬芳,永无春夏秋冬之分,别有洞天的世外山谷。隐约可见谷内天然而成的道路,如同一条趴地而憩的巨龙,古朴但是更让人感觉到肃然的青石建筑安静地守护在巨龙的身躯旁。
圈外,宽广的巨河对面的一处密林中、穿梭出三个人影。一壮、一老、一少,没错,这就是青阳若轩一行三人。
看到了汹涌的河水,白发老妇悠然松了一口气,气定神闲的打量着身边的景物,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破空抬起巨斧,横抗于背,发出一声欢呼:“哈哈!少主,看!咱们就要到家啦!”语句之间,竟显得那么的思念,如同离开生活的地方已然数十年一样。
“是吗…”青阳若轩看着对面高耸入云的巨大山谷,不禁在心里询问着自己。
“少主,此地不宜谈话,我们还是从速回族,然后一切从长计议吧。”白发老妇接过话来。
白发老妇一句话,把青阳若轩最后一次问询什么的机会给彻底打消了。只是看了看河水,而后问了一句:“这河那么大,而且水流又那么的湍急,没有船、不,就算是有船我们也会被旋在河中不可能到达对岸的啊!”
“……”白衣老妇脸上显现出一股不可置信的神情“少主,难道…您、您甚至连腾龙决也忘却了?”
“腾龙诀?那是什么,我记得我只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在语文书上读过几篇…额、叫什么来着…”青阳若轩尴尬的用手指挠了挠头皮,脸羞的红如擦粉,不知所以的看向破空与白发老妇。
闻言,破空和白发老妇登时觉得莫名其妙。
“唉,也罢。能忘却,是一件好事。今日老妇再教你一遍,这是只有吾族之内人才可修习的进谷之术,你且记好!”白发老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而后自顾自地转身正对河流围绕之中的山谷。
只见白发老妇低头沉思片刻,而后猛然抬起、双眼之中绿色妖异微光重现,直视河中之谷。心无旁骛,双腿并拢、双手先由内而外平衡展开、成一字行,后忽而左手并起食指于中指、点在自己额头正中部位。右手缓慢平移、直指峭壁,手掌向上展开,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
龙之魂、地之气。
山与魂、水与魄。
意相连、心相系。
口中令、仙亦停。
冥若不利,吾将身予。
龙脊成山,护佑吾躯。
谷中石神,速开天门!
只闻得白发老妇一声爆喝,震耳欲聋的山石滚动之声也应声传来、水流更加急促汹涌,大地如同被撼动,让人难以站稳。波涛汹涌的河流里,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挣扎欲浮出水面,河水竟慢慢的被鼓起一条长长的水波,直直连接着对岸与中间那神秘的山谷,且依旧在不断拼命的往上直升。只听震耳欲聋的声响动静越来越大,青阳若轩心惊胆颤的往后连退数步。破空见状,忙一把拉住青阳若轩的胳膊,怕是担心自己的少主被涌起的河水一下带进这神秘莫测的诡秘河流中。
半晌,随着白发老妇手掌渐渐落下,让人几乎快要发疯的震动与声响也开始渐渐减弱…终于再次停止。而青阳若轩只觉天地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喧嚣的大脑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发老妇睁开双眼,眼中绿光渐熄。又恢复到了那种关怀备至的深情,指着断神河中央,示意青阳若轩看去。
不看无事,一看则惊。原本虚无一物的河面上,竟凭空多了一座壮观的精致石雕大桥,桥身中未滑出的河水,依然在肆意的顺着桥身流入河中。桥身由五道半人粗细的长长铁链捆绑住,桥下却不见有任何一样支撑物在驮着这约莫重达万吨的山石。
青阳若轩顺着桥身,双眼大睁、嘴唇自然张开,目瞪口呆的向着山谷峭壁看去,心中却是无比的震撼。
只见,在靠近山谷的那一端、出现了一尊精心雕刻的黑色宽大石碑,石碑周身有布满金色鳞片的金龙围绕着,龙头正好缠绕在了石碑的最顶端、如鬼斧神工一般,这条龙竟看上去栩栩如生。
黑色硕大石碑上,篆刻着八个大字:
冥龙之谷,擅入者死。
第八章:幻镜之洞
第八节:幻镜之洞
“少主,我们走吧。”一声沙哑的催促,叫醒了已然被震撼到的青阳若轩。要知道,这是他只在各种科幻电影和小说里见过的场面、在生活里不可能见到,也不可能出现的景面,现在却真真的出现在他眼前,叫他如何能不震撼。
“额、额…恩…走。。”说罢,深深吸了一口气吞到肺中,继而又重重吐出。此时此刻,青阳若轩的心中是无比的复杂,任何人经历了这一切、定然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或自我安慰,只是做梦而已。但青阳若轩坚信,自己与这诡秘的冥龙之谷,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唯独自己目前还不清楚而已。
白发老妇拄着古朴木杖,迈着蹒跚却丝毫不显迟钝的脚步,悠然踏着没有护边的悬空石桥向着石碑方向走去。青阳若轩旋即快步上前,跟上了白发老妇的脚步,每一步里都包含着小心翼翼、石桥稍晃动一下便足以让青阳若轩心惊胆破。破空倒是显得颇悠然自在,一手托起开山巨斧横架于肩,一手随时准备着去扶自己身前悠悠颤颤的少主,生怕他跌倒。
汹涌澎湃的河水,如牛群狂奔、气势汹涌。水声不断的在青阳若轩耳边环绕、但是他已然坚定的向前小心行进着、似有股力量,催促青阳若轩去揭开这所有的一切迷局……
谷内峭壁一侧顶端,筑了一所不起眼的小亭子,未经过任何打磨与修饰、竟反显出一种古朴古韵的味道来,让人心宁神静。湿漉漉的草搭亭顶下、一墨色小匾,上书:天玄亭。
天玄亭中,一位白衣少年背道而坐,面前一千斤石质棋盘坐卧正中。白衣少年随手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玉制棋子,左手轻钩右手衣袖。纤细如女的手指优雅地在盘中一格中放了下去。细看此人,眉宇轩昂、鼻尖微耸,耳薄如翼。双眼之中似蒙着一层迷雾,明明清澈无邪的眼睛、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幼白无暇的脸颊上,略显年少的双唇紧紧的抿着,透露出一股无形中的悲哀。
只见他凝视了棋盘半晌,默默闭上了双眼。左手探入黑色棋壶之中。嘴唇轻开,默默吟道。
混沌新开,电闪人还。
龙星移位,月左旋。
草木皆邪,主将归。
雾薄风轻,劫…欲至…
且看那白衣少年一句一棋,似楚汉乱战,棋盘之上速显风云征战之势。八句吟完,少年并未再观看棋盘,而是转身立起,悄然走向了下山的小道。再看那棋盘之上、黑白相间,如楚卒汉士、拔刀相向,端的是一个难解难分。再深深细品,竟留下了一副后世穷尽千百年亦无法破解的,乱星棋局…
青阳若轩一行,穿过颤颤悠悠的粗厚浮空石桥,终于到达了立于岸边的硕大黑如漆墨般的石碑旁。只见行于最末的破空,双脚刚离开石桥桥身,踏上岸边丰沃的土壤。身后那座浮空石桥便开始发出隆隆声响,如有灵性一般,慢慢往河下沉去,挤压的河水向桥身两边滚动翻开,溅起无数水柱。眨眼之间,石桥便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待河水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奔流呼啸时,竟似从未出现过一座重达千吨的石桥一般。若此非天力所为,青阳若轩实在再也想不出还有何人可以造出如此鬼斧神工之物。
青阳若轩再次看的有些入神,只觉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少主,该归谷了。若是再迟些这入谷密境便会再次自行封合,到那时,我们身处崖边、不在对岸,即使是腾龙之术也无法再次开启密境,只能活活被困死于此地。”白发老妇面无表情,拄着木杖幽幽说道。
“额,好…”青阳若轩已经不知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亦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跟着白衣老妇慢慢向崖边一处被藤蔓遮挡住的峭壁走去。身后,破空依然紧紧相随,但始终不说一句话,或许、内心的振奋已经不需要用话语来表述。
三人快步走到峭壁之下,只见那白发老妇用木杖拨开几缕粗大的绿色藤蔓。一个狭窄但并不拥挤,阴暗却并不潮湿的诡秘裂口,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洞名为幻镜之洞,乃本族术宗所筑。入洞之人若不明其中走法,则必将被困于内,化为朽骨。如今少主您怕是已经忘却了如何破这幻洞,所以,请少主务必牵紧老妇衣物或是手臂,不得擅自走动。入洞之法,老妇日后定会再次教您。”说罢,不等青阳若轩答话,便探身向洞内走去。青阳若轩咽了口口水,没办法,只能快步跟上、伸手拉住了白发老妇衣物上突起的一根布带,三人鱼贯而入。谁又知道,青阳若轩的内心现在复杂无比,一种莫名的恐慌渐渐在脑中浮出。
入得幻镜洞内,白发老妇再次敲响木杖,那盏诡异的蓝色火团再次从半空之中莫名出现,如同魔术一般。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阴暗的四周,洞内的景色悄然映入眼中。众人紧跟着蓝色火团,默默向前行进。潮湿的地面上,森森白骨凌乱的铺撒在地面上,时而会看到一个个散发着阴森磷光的无名头骨。白发老妇幽然说道:“这些,都是企图入谷谋求升仙之道的可怜人。”
未走多远,只听得洞口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大响声,似是有巨石缓缓擦着周边石壁滑下,应是入谷密境自行封闭了起来。而青阳若轩心中一惊,不由停下了脚步竖耳倾听,不觉间,竟松开了紧紧握住白发老妇衣带的手…
瞬时,青阳若轩只感觉身边猛然一暗,蓝色火团的微弱光芒也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莫大的恐慌顿时在青阳若轩体内膨胀。青阳若轩双眼扩张,额上青筋微突,双腿不住的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攀住了两侧石壁,一股阴冷冰寒的气息登时顺着青阳若轩手臂向上蔓延。但是他依然不敢放开双手,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慢慢流下。半晌,直到眼睛适应了周围阴暗的环境,青阳若轩才微微安定。
“破空!蛊娘!你们在哪?!破空!蛊娘!”空旷的甬道内,青阳若轩只身一人立于中间,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可是,漫长的等待之后…回应他的,只有那无穷无尽的诡异回声……
(青阳若轩如何才能走出幻镜之洞,安然进入山谷?他在洞内又会遇到什么?在困仙林悄悄盯着他们的那双眼睛,又是谁?浮空石桥为谁所筑?蛊娘口中所说术宗又是何物?等等等等、诸多谜题,等待着你们一一破解。世事无常,总有阴差阳错之时,欲知后事、敬请观看)
第九章:频死
青阳若轩陷入了幻镜之洞的迷局之中,良久不能寻到出路,神志几近崩溃。无形中,一条绿色红眼巨蟒如影随形,杀机欲出。洞外,冥龙之族,力宗宗主之子,安陵赶来迎接自己失散了十年之久的玩伴,却未可如愿,更多的迷局,更多的杀机,更紧张的氛围。尽在,冥族五宗(中)。
黑暗潮湿的洞||||||岤之中,散发着阴森紫色磷光的层层白骨之上。青阳若轩呆呆地伫立在甬道中央,双眼无神,呆呆的望着前方。眼中生存下去的信心亦在慢慢减少,耳边悄然回响起蛊娘说过的话:“此洞名为幻镜之洞,乃本族术宗所筑。入洞之人若不明其中走法,则必将被困于内,化为朽骨……”如同经文符咒一般,连绵不停于耳,一字一字地将青阳若轩逼入绝境。
此刻,青阳若轩心中已然明了,即使再往前走,也是白费力气。身后的甬道似乎与前方的甬道始终连成一体,无论怎么走,都是在不同的甬道里不停的转着圆圈。前方若是生路,则后方亦是生路,前方若是思路,则后方定是思路。无穷无尽,相克相生。不论走到那里,所在的位置前方与后方完全是一模一样。就如同一个人面前和背后同时放了一面一样大的镜子。
虽然洞内没有任何机关或者凶猛的生物,但是当一个人真正的处于这种环境下的时候,就会了解。想要杀死一个人,一刀结束对方的姓名并不是最痛快的方法,而是让其慢慢失去生的希望,信念。随后让其在自己的圈套内,缓缓的痛苦的死去…
念至此,青阳若轩侧过身去,背靠一边洞壁之上,缓缓向下滑去,渐渐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脸庞,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却在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向下滑去。
身旁如地狱一般的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颓然坐在地上的青阳若轩,脑中渐渐恢复了平静,或许,当一个人绝望到极致的时候,更怀念自己以往的生活与经历吧。青阳若轩心中悠悠地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自己的过往……
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一对年轻的夫妇兴高采烈地朝着村里走去,妇女看着丈夫满头的大汉,心疼的对着丈夫说:“男人,娃儿给俺抱着吧。看恁累成这样咧都。”丈夫裂开嘴巴,嘿嘿一笑道:“不打紧,俺这身板状着咧。恁太瘦咧,要是抱不住伤者娃儿咋整。”妇女听罢,心疼的看了一眼丈夫,又伸出手来摸了摸丈夫身后背着的一个略显年幼稚嫩的孩童。
经过一片金色满地的稻田时,正在田里辛勤的收割着稻子的一位魁梧壮汉正巧看见了这对年轻的夫妇。只听大汉手里挥舞着锈迹斑斑的镰刀,冲着路上正在行走的夫妇两个喊道:“彭大哥,哎!彭大哥,彭大嫂!孩子领回来咧?!”
远处,正在行走的夫妇俩听见后,缓缓停下脚步。憨厚的笑着回道:“嘿嘿,是咧。这孩子模样可俊咧,人家说,这孩子才十岁!长大咯啊,可定比王老三那家孩子漂亮多咧!哈哈。”远处麦田之中,传来两声豪爽满怀开心的笑声:“哈哈,那可好咧,这次啊,恁们可得请俺们喝酒啊!”,不等丈夫答话,妇女抢着答道:“来喝酒,中。但是啊,恁可别带多人咧。俺们家可供不起啊。”
说罢,只见丈夫略带责备的看了妇女一眼,妇女当即把头低了下去,不再言语,如同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孩子一般。片刻,丈夫回头冲着大汉尴尬一笑,道:“老六,就今儿个!把恁几个好兄弟都叫上,给俺娃接风!哈哈!”说罢,大踏着步子向着回家的路走去,身后传来魁梧大汉爽朗的笑声……
眨眼间,从青阳若轩在孤儿所、被养父母接回农村,十年时间稍纵而过。当年稚嫩年幼的青阳若轩亦长成了身躯结实的男儿。好在青阳若轩天生好学,勤奋上进,且有着超出于同年甚至年长同学的超凡记忆力与理解能力。在无数次的考试,比赛里、屡屡得奖,最后被保送进了一所名牌理工学院。一个寒风瑟瑟的冬日,放了寒假的青阳若轩满怀愉快地坐上了沿途经过县城的火车,辗转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家,想向父母汇报近期的成绩。以及,给父母带回的奖学金,还有从市里买回的手套、围巾以及一些营养品。
回到自己成长了整整十年的村里时,已经快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但是黑暗的环境里,丝毫阻挡不住青阳若轩回家的脚步。踏着泥泞的泥土小路,青阳若轩终于看到了自己家,透过窗户发出的温馨的橘黄|色灯光。他没有像以前回家一样,老远就开始叫着爸爸妈妈。他想给父母一个惊喜,想进门之后给父母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帮他们穿上自己新买回的衣物,冲一杯从千里之外买回的咖啡。恐怕,自己父母这辈子还没喝过咖啡呢,想了想父母喝咖啡的模样,青阳若轩不禁笑出了声。
悄声走到了破旧的木门边,耳边清晰的传来了父母对话的声音。青阳若轩突然变得很好奇,想知道父母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父母都聊着些什么,是自己的童年?还是对自己未来的希冀?
“男人呐,小轩该放假咧。今年啊,这孩子就满二十周岁咧。咱家小轩长大咧。”一种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青阳若轩心中一紧。心中默默想着,妈,这么多年来,您辛苦了。
又是一声依然沧桑,但是依然宽厚的男声传来:“唉,老天爷让俺们碰见这娃儿,是俺们三生有幸修来咧福气啊。那么争气,又那么懂事儿。”
“想当年呐,俺们把他抱回来。他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好像连自己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类也不记得了,整天啊、就只知道望着那天上看呀看的。我当时还真怕这娃儿是个呆瓜喔。”青阳若轩听罢,心中一惊…抱、抱回来?
“呸呸,说啥捏。咱娃儿这不是好好类吗。十个娃也顶不上咱家娃儿一个聪明,还那么孝顺。亲生类也不一定能这么懂事类。”青阳若轩闻言,心中已然明了自己的身世。当即如五雷轰顶一般,全身一抖,几近崩溃。
“难、难道,我不是父母亲生的…那,我、我……”青阳若轩心中暗自思量,却再也无力继续思考下去。
“得咧,俺们也别在这乱想咧。小轩不是说要回家类吗,估计要快到咧。一会我得赶紧收拾收拾屋子,给娃儿做碗热汤面,暖暖身子。”
“中,等娃儿回来,我可得好好类让他陪我喝上两盅。哈哈。”
而此时此刻,伫立于门口却再也没有任何胆量敲响木门的青阳若轩。神情呆滞地看向门框,原本紧紧提着一堆东西的双手,此刻也变得柔软无力,塑料袋的提手直绷绷地钩在了青阳若轩的小拇指上。半晌,屋内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受惊的妇女轻声尖叫声。叫声虽然很低,但是却惊醒了已经沉迷于思绪中的青阳若轩。只见,他伸出左手,没有丝毫犹豫地飞快地推开了未上锁的木门,快步踏入房内。目光匆匆寻找到了自己母亲的所在,焦急的问道:妈,怎么了?您没事吧?
夫妻俩看到儿子突然冲进了屋子,都觉得有些诧异,甚至带了一丝丝惊慌。半晌,妇女才哈哈释怀大笑着道:“没事,刚给你收拾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煤油灯弄地上摔坏咧。一会扫下就行咧。”
听罢,青阳若轩稍觉心安。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抑郁与恐慌,旋即微笑着对父母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咋回事呢。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什么打碎了,还以为您和我爸吵架了呢。”
还没回过神来的男人闻言,转而对着正在里屋门口站着的彭母说道:“看吧,我就说咱家娃儿耳朵尖,瞅见了吧。”说完,一手拿起旱烟杆,美滋滋的抽了一口,开怀大笑起来。
青阳若轩见状,连忙说道:“爸,您别老抽那么多烟,对您的身体都不好。对了,我从城里啊,给你们带了些冬天戴的手套,看、这围巾好看不。妈,您快过来试试看,暖不暖和。这还有衣服,还有吃的,对了、爸,这玩意可好吃了…”
夫妻俩闻言,眼中均流露出一股感动的神色,彭母的眼中、似有泪珠在眼眶上打着转转,鼻尖也开始微微犯酸。彭父见状,轻轻地擦了下眼眶,对着彭母说道:“你看看你,娘们儿气。儿子买件衣服回来就想哭,那以后咱娃儿要是挣了大钱,给咱买那大房子,你还不得把长城再哭倒一次啊。来,小轩啊,陪爸喝一盅,再给俺们讲讲今年城里都发生啥事咧,给俺们解解馋,开开眼。”
“哈哈,好。今年啊……”
屋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温暖景象,透过蜡烛的光、转射到玻璃上。屋外寒风萧瑟,树木欲裂,或许,只有苍天可以怜悯青阳若轩内心的悲哀。不,苍天,亦不会怜悯他!
又是三年眨眼之间,青阳若轩自从知道自己并非亲生的之后。闲暇的时间他就会思考,我究竟是从哪里而来?我的亲生父母又是谁?为什么要在我十岁的时候把我抛弃?为何,为何我却回忆不起我十岁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天,你是在玩弄我吗,为何你要这样对我,为何……
时光荏苒,有时候。上一秒你可以预知的事情,到了下一秒,就会完全超出你的意料之外。三年前、那个曾经温馨,温暖的三口之家已然不复存在。并不是青阳若轩不再孝顺,不再努力,他自从知道自己是养父养母从托儿所抱回来的那天起,心里除了深深的感动,更多的是想要更努力加倍报答父母的心情。
要知道,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对自己如同父母般那样的真挚。但是,青阳若轩的养父母做到了,他们把若轩视如己出,给予他无限的家庭亲情与关怀,让他再次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但,世事往往并不尽如人意。两年前,一个大雨磅礴的傍晚……
破旧,却被男人用木板堵的严严实实,并不漏风的木屋内。一盏煤油灯昏昏暗暗的亮着,屋内若轩养父母二人一躺一坐的在炕上,女人不断地叹着气:“唉,这好好的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也不知道轩娃儿那边咋样咧,我这两天给他缝的棉衣就快做好咧,到时候恁过去镇里给他寄过去呗?”
“唔…嗯…,婆娘,恁趁早睡吧、娃儿那边是大城市,没事。对,大城市…没事…”彭父却无心接话,只是坐在床沿上,抽着旱烟,自言自语的说着。时而双耳微动,眉头紧皱,似是在仔细的倾听着什么。
屋外,天上乌云滚滚,狂风暴雨呼啸而至,闪电雷鸣之声交叉不断,不绝于耳。电光闪闪,把屋内屋外映的顿时明亮如白昼,转眼之间便又黯淡下去。狂风在不断的摇晃着粗壮的树木,暴雨尽情的蹂躏着脚下的一切。
“咔!”又是一声树木被拦腰折断的声音,男人听在耳中,身体莫名一颤。身旁并未睡熟的女人察觉到了这一丝莫名的颤抖,遂转过身来,问道:“男人,恁咋咧?”
“婆娘啊,恁、恁一会可千万别睡死咧。我,我咋就感觉今晚不对劲咧。要是一会啊,我喊你咧时候,你一定要赶紧起来。别问咋回事,一定要听我咧!”
“男人,你咋咧么。要出啥事情了,你倒是跟我说呀?”女人不解的询问道。
“恁,恁崩管要咋咧。反正,一会我要是叫你了,你一定要赶紧起来。只管往咱村口跑,啥都别问!我会在你后边跟着你咧…”
“……”,女人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不再询问,伸手搂紧了丈夫粗实的臂膀,头轻轻依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半晌…半空中,一道巨大闪电突然重重地砸向地面,似乎要劈开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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