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王者杰克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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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天,颜辞感觉枯燥且孤单。这里电视电脑都是废的,他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整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里转悠,像是被关在一所漂亮的监狱里。

    第六天,颜辞开始写诗。有纸有笔,写了一篇又一篇,诗词格律他早已熟记在心,不用翻也能知道哪平哪仄——当然他想不想对上格律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写完一篇就扔在一边,也不管好与坏,只是每每停笔的时候,颜辞总会隐隐推测主事者的身份,所有的推断都指向一个人。

    他心里不是滋味。

    第七天,颜辞找到房里的一架钢琴。钢琴音质很好,可惜他并不会。他想学顾暄弹得很好听,但一翻瞎搞像魔音乱舞,一言难尽。他起身把钢琴盖一关,看向旁边墙顶一个并不十分隐秘的监控器,冷笑一声。

    今天是第八天,颜辞又扯了纸趴在客厅的沙发上写诗词,打草稿的纸张被他甩的满地都是,他也很不客气,丝毫没有要收拾的意思。

    诗词写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有脚步声传入他的耳朵,不只一个人。

    颜辞笔尖一顿,又继续写下去。

    门被打开,寒风和着脚步声一同进来,一群人缓缓走进。

    颜辞面无表情,像是没看到有人一般,只思考着最后一句该写什么。来人身后跟着的其中一人想来拉他,却被来人制止。

    颜辞写好了最后一句,收笔,从沙发上站起,看着面前的人,平静道:“您来了。”

    来人先是有点惊讶,然后释然,几番打量颜辞后,才从嘴里慢慢吐出一个字:“嗯。”

    来人并不在颜辞意料之外,正是顾思源。有这个必要,又有这个手段能力的人,除他外,颜辞是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了。

    顾思源跟顾暄挺像,只是顾思源年近半百,身上的商人气和上位者的气息更加浓重,举手投足不紧不慢,眼里静无波澜深不可测,让你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颜辞的淡定,顾思源也在手下给的监控中见识过,因此这会儿见到他,对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事,倒也不太意外。

    “你们先下去吧。”挥退了随行的人,客厅里就只剩下顾思源和颜辞两人,顾思源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上,然后坐下:“你也坐。”

    颜辞也跟着坐下。

    经过这么几天的“囚禁”,颜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顾思源干出这种事多半是因为不喜欢他,毕竟之前他就知道顾思源不喜欢同性恋。估计接下来就是传说中狗血又中二的跟自己谈条件了,不知道远离顾暄的条件,是让自己出国留学呢还是给自己钱呢,自己要是不从这狗命是不是也不保啊?

    颜辞默叹口气:我真的不是活在一本狗血里吗?

    “我已经跟你母亲见过了,该知道的事她都知道了。”顾思源并没有打算跟颜辞解释一下绑他的事情——绑你就绑你,关你就关你,还犯得着跟你解释

    颜辞心里一惊,面上却没什么波动:“她……”

    “她很难过,哭了好几次。”

    颜辞心里也不是滋味,让一个传统的母亲接受儿子是同性恋这种事,难度不容易。他是想好好保护她的,可到头来反让她更为伤心。

    “你胆子够大,顾暄胆子更大,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件事瞒了这么久。”顾思源往后一仰,从包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想点着却发现没打火机。

    颜辞想了下,打开客厅茶几的抽屉,拿出里面的打火机,过去帮顾思源把烟点着了,然后再退坐在一边。

    顾思源看他一眼:“这里的东西,你倒是比我还熟悉。”

    颜辞也淡淡回道:“翻了八天,想不熟悉都难。”

    “砸玻璃的滋味怎么样?”顾思源吐一口烟。

    颜辞前几天试过用各种方法逃离这里,其中不乏简单粗暴的方式,比如砸玻璃,结果自然是没什么鬼用。

    颜辞也不恼:“不大好,不如我以前砸过的玻璃脆爽,建议换一下。”

    顾思源微笑了下,眼光掠过地下乱七八糟的纸张:“果然跟小苏说的差不多,看着文气,心里住着个狼崽子。”

    第90章 【九十】

    “小苏”

    “你的学姐,苏寻。”

    颜辞一惊:苏寻和顾思源

    “你们的事是顾暄给我坦白的,就在八天前。”顾思源并不打算解释这一茬,只嗤笑一声:“本来我是安排小苏给我按时汇报顾暄的事,结果顾暄这小子,竟然封了她跟我的联系渠道,厉害。”

    顾思源是八天前知道的消息,自己也是八天前被关到这里的,说明顾思源是一得到消息就把自己锁起来了,可见他当时的怒火。但现在看来……他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

    颜辞问道:“顾暄呢?他怎么样,他现在在哪?”

    “除了在过来的路上还能在哪?”顾思源一弹烟灰:“被关了八天的,不止是你。”

    颜辞心一跳,惊道:“你把顾暄……”

    顾思源抬头冷冷看他,只一眼,却足以让颜辞从心底生出寒意。

    多年上位者的决断气场,不是他能比的。

    颜辞稳了稳心神,斟酌道:“既然我们的事您已经知道了,您打算怎么处理?”

    这话他说的平静,心却飞快地跳着,为即将到来的审判。

    “你爱他”

    颜辞斩钉截铁:“爱。”

    “既然爱,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顾思源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的大草坪。

    这话看似宽限,颜辞却并没感到轻松,顾思源的表情深沉莫测,他看不出任何一点情绪的波动,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一时间再没人说话,空气沉默的仿佛被冻住一般。

    突然大门被“碰”地撞开,颜辞猛得回头,看到从门口边走来的面色苍白,气息不稳的顾暄。

    思念和担忧一齐涌上,颜辞有点伸手想拉他,但顾暄却直接无视他,走到顾思源后面:“父亲。”

    “嗯,”顾思源头也不回:“想好了?”

    “好了。”

    “选什么?”

    顾暄闭眼,眉头皱起,苍白的侧脸使他看起来十分脆弱:“颜辞。”

    颜辞一怔。

    “……”顾思源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一下:“好。”

    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也没有再多看两个人一眼,平静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闭了下眼,眉间是痛苦的神色,再睁眼时却不复刚才的表情。

    顾思源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是一个并不开心的春节,顾暄彻底跟家里断了关系,从身家上亿的富二代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人,而周白露也并不想见颜辞,三番两次地把他拒之门外。

    上海冷清的奶茶店里,只坐着他们两个人。

    颜辞沉默良久才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父亲给我的选择。”

    这样的代价,即使颜辞是被选中的一方,他也依然心情沉重:“我没想到会这样……”

    顾暄摇摇头,握住他的手:“不要恨他。”

    颜辞一怔:“啊?”

    “他这样是有原因的,”顾暄顿了顿:“我以前不是给你说过我母亲。”

    顾暄确实在以前给颜辞说过他母亲,说她跟顾思源早年离婚,印象不深,他对这个母亲感情也很淡薄,除此之外,顾暄便不怎么说了,其他的信息颜辞也无从知晓。

    “母亲她……其实是同性恋。”

    颜辞万万没想到。

    顾暄的母亲一直是同性恋,对顾思源并无太深感情。两人当初是是大学同学,顾思源追的顾母,全校皆知,毕业以后两人顺利结婚,哪知婚后顾母生下了顾暄没几年,便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抛夫弃子跟着那女人跑了,十多年再没回来看过父子俩。顾思源因为这一事深受打击,从此便对同性恋深恶痛绝。

    “母亲那些年生活的很快乐,可父亲并不快乐,他大病了一场,整日郁郁寡欢,经常对着我母亲的照片发呆,”顾暄把颜辞揽进怀里,叹了口气:“他派人满世界地找母亲,然后找到了,他亲自过去求母亲跟他回家,有一次甚至还给母亲跪下了,可母亲从头到尾只有离婚两个字。”

    “那个时候父亲才知晓,原来一个人绝情的人,是真的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当时我年纪尚小,不清事理,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许别人外传这件事,也不许别人告诉我,只让我坚决不能沾同性恋。”顾暄顿了顿:“这些事,也是前些天我向他坦白后他才告诉我的。”

    颜辞心里有些堵,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对母亲没什么感情,可父亲却不一样了。”顾暄无奈笑了下:“你知道么,母亲的房间,十年如一日的干净整洁,她的照片、衣服、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动过……他是恨母亲的,可也是爱的,虽然他并不肯正面承认。可这也说明……父亲不会接受我们。”

    他十多年的挣扎和痛苦,都不允许。

    颜辞抱住顾暄。

    顾暄吻了吻他的头发:“他如今这么对我们,我不能要求你对他有多大好感,只希望你不要过于憎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