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会儿,宋流丹也下车,裹着大衣倚在车边眼睛望向酒吧门口。
再过两天就是小年夜了,可是今年还没有下雪,其实这几年都不怎么能看到雪了,哪像小时候一到冬天漫天雪地的,一群小孩子将雪团成圆圆的小球打雪仗,或是堆雪人。
她站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见到阿启匆匆从酒吧里走出来,却没见到江屿辰的身影,她蹙了蹙眉,问阿启:“他还在喝酒?不肯跟你出来?”
阿启神色有一分慌张似的,说:“天气这么冷,你身体哪受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说话间,
已经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座。
“他是打算一辈子泡在酒缸里么?”既然阿启都请不出来他,那她只好亲自去,她转身想走呢,哪知道阿启一只手臂撑在车顶上,横在她的身前,语气有些急切:“丹妹,我先送你回去!”
明明是阿启好言好语相劝她才肯来,怎么这会儿又开始赶她走了。宋流丹难免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刚一抬手准备推开阿启,一抬眸,正巧看到对面走来一对衣着光鲜的“璧人”。
原来如此,宋流丹脸色一沉,讥诮的瞥了阿启一眼,阿启神色更是尴尬,宋流丹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了,他哪里会心神不宁,这会儿醉倒在温柔乡里恐怕早已经乐不思蜀了吧?”
阿启无奈的扶额,连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辰哥他是喝醉了……分不清谁是谁……”
宋流丹环着臂讥笑一声:“是么?”
再看一眼江屿辰,他的确是喝得醉意熏熏,可也是笑容满面,怀里还揽这个国色天香,就这么停在不远处的对面跟宋流丹对视着。她攥紧了拳头,冷不丁的推开阿启,阿启没个防备,竟然被她推得倒退几步。
阿启也是心烦,咒骂一声,转身朝江屿辰走去,三两句把江屿辰怀里的女人给赶走了,那女人虽然是极不情愿,可碍着阿启那想要揍人的劲儿,再加上江屿辰也没什么表示,只好蔫蔫的走了。
“辰哥,你干嘛非得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阿启就整不明白了,这几天辰哥烂醉如泥,口里心里念着想着的都是宋流丹,阿启想恰好可以借着机会让宋流丹心软,所以方才他一进卡座就告诉江屿辰,丹妹在外面等着呢,原想着江屿辰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奔出去,谁料到他竟然伸手揽了个女人,兴致勃勃的又喝起酒来。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应该多管闲事把宋流丹给带过来。
一扭头,宋流丹竟然已经独自驾车飞奔离去。
江屿辰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拧着眉头,夜色很浓,映着他一张俊颜黑沉沉的,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这会儿功夫酒劲儿似乎下去一大半。
看着跑车似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江屿辰觉得心似乎被剜去了一个窟窿,整颗心都空荡荡的。
方才与宋流丹对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原希望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瞧出些醋意来,但是……没有,一点都没有,他看到的只是她的嫌弃和失望。
这小小的试验——输的那方还是他。而他清楚,到如今他已经没有筹码可以输了,他早就赌上了一切,决定权始终掌握在她手上,如果她最后仍然决定不爱他,那么他又能够怎么办呢?
终究是没忍住到医院去,走廊里静悄悄的,江屿辰推开她的病房门,却没有见到人影,去问过护士了,护士说,她晚上出去后就没有回来过。江屿辰试着联系她,可是她手机也关掉了。
眼皮咻咻跳得厉害,心更是觉得慌乱,还是阿启提醒他,“会不会是回家了?”
于是又打电话给李妈,善善已经睡下了,但是宋流丹并没有回去,李妈也有些担心:“小姐不见了?她会到哪里去?”
阿启瞅了瞅江屿辰骤然沉下来的脸色,捏了捏眉心,安慰李妈两句便挂下电话,说:“辰哥,先别着急,丹妹现在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不至于会出事。”
而江屿辰担心的却远不只这些,他一宿没睡,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用特别沙哑的声音问阿启,“你说,她会不会不回来了?”
闻言阿启的心也是一紧,“应该……不会吧……这不是还有善善呢……她总不会丢下儿子不管吧!”他看着江屿辰将脸埋在掌心里,仿佛是很痛苦难受的样子,到了这步,阿启已然不知该怎么安慰了,只好沉默的陪江屿辰待着,过了好久,才听见江屿辰闷闷的声音从微阖着的双掌缝隙中传出来:“阿启,我是不是做错了?”
“辰哥,如果你所说的是昨晚发生在酒吧的事情,你的确是做错了。”阿启轻声叹息。
江屿辰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他觉得也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而现在——只是一错再错。
派人四处寻找,可没有找到宋流丹,只找到了跑车。
阿启一急,大骂:“饭桶,继续找!”
事已至此,只好如实报告给江屿辰,“辰哥,派出去的人今下午在锦屏路的万达广场停车处找了跑车……”
这的确是宋流丹的作风,江屿辰想起那时候她在赵赫的帮助下逃跑,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烟灰烫了手,他适才回过神来,将烟蒂捻息,蹙着眉头淡淡的说:“继续找。”
阿启说:“是。”
孤儿院变化很大,游乐实施一应俱全,建筑都一一重新粉刷过了。而最让宋流丹意外的是院长妈妈竟还是从前那个,沈妈妈竟还认得她,欣慰的说:“没想到你们都还记得这里,我真是太开心了!”
宋流丹抱着沈妈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知道原来孤儿院最新的几栋建筑都是容骁以逃逃的名义捐助的,沈妈妈说:“你们那一拨孩子,最爱笑的那个是逃逃,但最可怜的那个也是她,一个亲人都没有来找过她,所以,她才一直在这里住到十八岁才离开。现在可好啦,听说容先生对她好得不得了,这下我也就放心了!”说完,又拉着宋流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问道:“你呢?有男朋友了吗?还是说已经结婚了?”
宋流丹有些尴尬的笑笑,她总不能说——她既没有男朋友也没有结婚,但有个近四岁的儿子吧?她可不确定一旦沈妈妈听到这话,会不会吓得晕倒!
第二天就是小年夜,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会一起庆祝,年龄稍大的孩子会组织起来包饺子来做晚餐,宋流丹也一起帮忙。
看着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的,连心情都好上许多,她又想起善善,有些不忍心,掏出手机犹豫了半晌,又重新塞回口袋里去,因为她实在是不想这么快就被江屿辰打扰。
正包着饺子呢,突然有小女生特别兴奋的喊道:“快来呀,承睿哥哥来看我们了!还带了好多礼物呢!”
简直是一呼百应,围在圆桌前的小孩子哗啦啦一阵风似的全都跑掉了。宋流丹扬了扬眉,薛承睿……是哪个?沈妈妈笑着提醒她:“你不记得啦?就是小时候那个整天揪你辫子的那个捣蛋鬼呀!”
她自然是记得,那时候她整日被欺负的惨兮兮。
可见到薛承睿,她才觉得诧异,原来他就是那天出现在她病房里的“陌生人”。
“原来是你呀?”
薛承睿竟然跟她道歉:“对不起,之后没能去医院看你。”
宋流丹浅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么!”
薛承睿也笑,可笑容却有几分苦涩,他不是不想去看她,而是没有立场没有资格,他在她生活里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抹去,单凭幼时一年短暂的相处,又怎会敌得过她与江屿辰近二十年的感情?
晚餐时分热闹极了,薛承睿竟然吃到唯一个一个辣椒馅的饺子,他大约是不太能吃辣椒,所以双目都泛着泪光,还被一群小孩子起哄轰到台上表演节目。
他在这里似乎很受欢迎,尤其是受女孩儿的欢迎,就如同小时候一般。他表演的是卓别林的哑剧,那样风度翩翩的一个人演起来竟惟妙惟肖的,宋流丹双手托着下巴看得乐不可支,而一群小孩子早已笑得前仰后合,等薛承睿从台上下来,重新坐回宋流丹身边,宋流丹笑着同他打趣说:“队长,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呢!”
她没注意到薛承睿神色一滞,因为她又一次叫他队长,好熟悉的称呼,却又好遥远……
她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过了会儿,才发现薛承睿表情有些怔楞,于是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抓狂,想写逃逃和容骁的故事,要不然让丹妹和江渣私下解决吧→_→
谢谢扔地雷的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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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part50
part50
小年夜玩薛承睿也没离开,在孤儿院住下了,和宋流丹两个人聊天到很晚,她许久不曾有这么愉快的交谈经历,抑郁的心情也在笑声中逐渐消失。
薛承睿问她:“怎么不带着善善一起来?我也许久没见那小子了,可真想他!”
宋流丹抬手扶了扶帽子,干干笑一声,总不能告诉薛承睿自己这算是“离家出走”吧?而薛承睿见她神色有一分古怪,略有犹疑的问她:“你……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他似乎很紧张的样子,说罢话就从椅子上站起身,又捞着她的手腕将她也拽起来,宋流丹被他攥着手腕诧异不已:“怎么了?”
他拉着她想往外走:“你是病人,怎么自己偷偷跑出医院呢?”
看薛承睿如此紧张,宋流丹扑哧一声笑了,从他掌心里抽回手臂,轻轻甩了甩,笑说:“拜托,我都在医院里待了俩月了,什么病症都好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似乎仍有顾虑,上上下下打量她几下,再三向她确认:“你真的没事了?”
宋流丹一挥手,说:“没事没事,我好好的!还不是江屿辰,非得让我留院观察,我在医院里待得久了,人都要发霉了!好不容易才能出来透透气!”
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宋流丹又想起在酒吧外见到的场景,他的爪子那么亲昵的搭在那女人肩上,简直是可恨!早知道会见到那般香、艳的场景,她就不应该多此一举的答应阿启去劝他!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咬起了牙,看在薛承睿的眼里自然觉得奇怪,他拿手肘戳了她一下,她冷不丁的竟然打了个颤,他问道:“想什么呢?咬牙切齿的?”
宋流丹捏了捏自己的嘴角,挑着眉问道:“很明显么?”
薛承睿失笑:“要不要我拿个镜子给你呢?”
她笑笑,没说话。薛承睿拿蜜饯给她吃,她笑嘻嘻的接过来,捡了个肉多的杏脯肉塞进口中,酸酸甜甜的美味极了,薛承睿见她吃得开心,又拆开一包松子,一颗颗的给她剥开,装到小盒子里去,然后递给她。他这么照顾她,宋流丹都觉得不大好意思了,“若不是在这儿碰到你,队长,我恐怕没办法把现在这么绅士的你跟小时候的混世魔王画上等号!”
因为不记得那三年的相处,所以她的记忆里两人唯一的相连便是幼时那短暂的相处,薛承睿心下苦涩极了,可是面上故作轻松的笑,语气也是愉悦的,不想扰乱她的好心情,“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夸奖?”
宋流丹笑着说:“不用客气了!”
这晚宋流丹吃了许多的零嘴,最后小腹饱饱的打了个呵欠,薛承睿将制造的垃圾收起来丢进垃圾篓,又站起来向她告别,说:“很晚了,快点休息吧!”
这夜宋流丹睡得很安稳,做了长长的梦,她梦见小时候,和逃逃一前一后来到这孤儿院,逃逃善良又可爱,知道她刚离开妈妈无法适应孤儿院的生活,就整日里同她嘻嘻哈哈的聊天玩耍,又梦见幼时的薛承睿,拿墨汁泼脏她的棉布碎花裙子,揪她长长的马尾辫。
第二天陪小朋友玩耍的时候,她将梦里的场景说给薛承睿听,薛承睿露出追悔莫及的表情,同她打趣说:“早知道你会记我这么多年,我那时候就应该对你千依百顺有求必应才好!”
宋流丹怔忪几瞬,而后嗤笑,说:“得了吧,你那时候可是牛气冲天的,都是小姑娘追在你后面,哪见过你对谁另眼相看的?”
薛承睿摸着后脑勺笑笑。年幼时总是幼稚,用最直接而简单的方式表达对异性的喜爱,结果却往往是弄巧成拙。
过了会儿,有小女生跑过来叫他们去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薛承睿问她要不要一起,宋流丹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因为这天风有些大,她怕玩得兴致勃勃时帽子会被风掀掉,于是笑着摆摆手,说:“你陪他们去玩吧,我在这里看你们就好!”
薛承睿说:“那我待会儿再过来陪你聊天。”
她笑了一笑:“好啊!”
不一会儿就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和叫声,每每到惊险的时候,宋流丹也会跟着屏气凝神,或者是拍手叫好。等到游戏结束薛承睿回到这里时,额头上已是汗迹满满,宋流丹抽了张纸巾递给他,笑着说:“他们好像都很喜欢你嗳,你经常回来?”薛承睿重新坐回远处,擦着额角的汗笑道:“最近经常来,我很喜欢小孩子。”
宋流丹忍不住八卦起来:“我记得你比我大两岁,你又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应该早就结婚了吧?”
薛承睿将面巾纸揉成一团,拳头攥得紧紧的,却是笑着回答:“没呢!”
她想了想,点点头说:“也对,男人先立业再成家也不是坏事!”
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突然间下颚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宋流丹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水,等她将杯子放下,听见他叫她一声“丹妹——”
“嗯?”她转过头,微笑着看他,而他望着自己的眼神,让她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同她讲,却是生生卡在喉咙处不能说出口,她微微蹙了蹙眉尖,疑惑满满,“怎么了?”
待她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却突然移到她身后去,眉头几乎是立刻拧起来,然后一点点的松开,最后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头,笑着对她说:“有人来接你了!”
心脏扑通通狂跳了几下,宋流丹犹疑着回过头去,果然见到江屿辰和阿启,明晃晃的日光洒下来,江屿辰迎着光走过来,她不大看得清楚他的表情,她眯了眯眼睛,待他一点点走近了,才瞧出他眉宇间的疲色,笑起来倒是神采熠熠的,同薛承睿问好,还道谢,说:“谢谢你照顾丹妹。”
当江屿辰的手揽上她的肩头时,宋流丹才又蹙起了眉头,她挣了挣,可是江屿辰又紧了力道,她抿起唇角,毕竟现在大庭广众的,她不好与他起冲突,想了想,也就不再挣扎,随他去了,心里却是抗拒的。
因为她半垂着眼眸,所以根本未注意到薛承睿失落的眼神,只是在最后同他告别时,与他对视,说:“昨晚我很开心,队长,谢谢你陪我聊天。”他笑了笑,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出来,嘴角牵起柔和的弧度,莫名便叫人觉得舒适。
等走到车旁,宋流丹冷冷的拨开江屿辰的手掌,淡淡的吐出一个字:“脏。”她没有去看他突然黯然的脸色,兀自上了车,然后将门甩上。
余光瞥见他僵硬着身子在车子旁伫立许久,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她摸了摸鼻尖,过了会儿,他才绕到车子另外一边,阿启打开车门,他探身坐到后座来。
他刚一沾到座椅,宋流丹就往车门边又挪了一挪,两人中间空出很大的空间。驾车的阿启从后视镜里瞧了瞧别扭的两人,无奈的耸了耸肩,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是沉默的,最最如坐针毡的那个人却是阿启,他一边驾车还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瞄后座的情况,就怕一个电光火石就生出什么变故。
江屿辰终于不耐的屈指敲了敲椅背:“阿启,认真开车!”
从后视镜里对视上江屿辰略显冷峻的眼神,阿启不禁打了个颤,收回乱七八糟的思想,眼观鼻鼻观心的驾着车。
不知为何,今天的红灯似乎特别多,第四个十字路口时阿启打开了音乐广播,女主播声音温柔又甜美,略略串了几句词后开始播放歌曲,这时候红灯恰巧过去,阿启踩下油门冲出黄线。
阿启对歌曲没什么研究,通常是有什么就听什么,等他听到副歌部分不断重复着一句歌词“分手快乐”时,没忍住打了冷颤,颤颤巍巍的抬眸看后视镜,果然瞧见江屿辰臭到极点的一张脸。他这不是自己找死么!果然他刚把手指移到按键旁还没关掉广播,就听见江屿辰冷到极致的声音:“把音乐掐掉!”
“不要——我喜欢听这首歌!”宋流丹突然插、话。
阿启一边注意着前方的路况,一边讪然的笑了两声:“丹妹,这歌不好听,就别听了!”
哪知道宋流丹固执的探身向前重新将广播打开,恰巧又唱到那句“分手快乐”,宋流丹笑了笑,说:“梁静茹的声音真好听。”
江屿辰终于转过头瞧她一眼,他的目光漆黑而沉,不大瞧得出是什么情绪,仿佛是一滩死水,没有什么波澜。宋流丹挑衅的望着他,他也还是这副表情,最后他转回头去,闭目揉着眉心。
宋流丹越发觉得胸口闷堵更甚之前,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非但没有一句解释和歉疚,竟然还同她摆起了脸色?她咬了咬唇,忿忿然的靠在椅背上,闭嘴不再吭气。
没有回医院,阿启直接驾车开回了家里,原来江屿辰昨日已经命人给她办好了出院手续。
一进屋善善就扑倒她身前来抱着她的腿撒娇:“丹姐,我还以为你又不理我了呢!”
小家伙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宋流丹心里一酸,眼睛都有些涩了,蹲□捏捏他胖乎乎的脸颊,笑着说:“这么可爱的小鬼头,丹姐怎么可能不理你呢?”
善善瘪瘪嘴,不开心的问:“那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宋流丹抬眸瞧着江屿辰,他却在前一秒将视线移开,宋流丹看到的只是他绷紧了的侧脸线条,她吸了口气,收回视线,亲了亲善善的小脸颊,说:“丹姐去见了个老朋友!”
善善抓了抓脑袋想了想,又突然间张大了嘴唇,说道:“难道是——睿哥?”
宋流丹疑惑的蹙起了眉尖:“哪个睿哥?”
阿启却突然走过来将善善抱进怀里,转移话题,说:“阿启叔叔教你打拳好不好?你前两天不是告诉我想学醉拳呢?”
一提起打拳善善把什么都抛到脑后去了,兴致盎然的拍着小手:“好啊,我要学醉拳!”
过两天便是大年三十晚上,江屿辰将季尧旋从山里接出来,季尧旋也不乐意回江家大宅去住,恰巧宋流丹这里还有空处,季尧旋又想就近陪着善善,于是就在她这里住下。
过年最开心的便是善善了,因为收到好几份大大的红包,三十中午宋流丹打电话给逃逃,原本是想叫她来过新年的,可是逃逃说:“我现在外地呢,就不过去了!”
宋流丹觉得诧异:“大过年的,你到外地做什么?”电话里听到逃逃那边似乎挺热闹的,“你就别管我了,好好过年啊,跟善善说,逃逃小姨过年回去补一份大红包给他!”没讲几句话,逃逃就匆匆将电话挂断。
逃逃朋友素来多,再加上宋流丹觉得她大约是同容骁一块儿出去的,所以笑了笑,也就没多想了。
晚餐时分因为有逗比的阿启和可爱的善善,所以气氛还是挺和谐的。
季尧旋见宋流丹又瘦了一圈,心疼得不得了,可劲儿的往她骨碟了夹着菜:“流丹,你多吃点,女人哪,还是要有点肉才健康!”
“嗳,谢谢旋姨!”其实她吃不下那样多的食物,只是碍着季尧旋的心意,所以也就强忍着不停地往嘴里塞,而江屿辰的声音冷不丁从右方传来,他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宋流丹把口中的菜给咽下去,得了赦令似的将筷子放下,季尧旋却是嗔怪道:“屿辰,让你好好照顾流丹的,你瞧瞧,我这才多久没见她,她就又瘦了一圈,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江屿辰扶额,“妈,她胃口就那么点儿,撑到了怎么办?”
季尧旋轻哼一声:“你别每次都转移话题忽悠我,若是再叫我发现你欺负流丹,我定不会饶你!”
若是宋流丹与江屿辰起了冲突,季尧旋多半是会站到宋流丹这边的,思及此,宋流丹心里总算舒坦了几分,好歹她还有后援军不是?不过她也不会把江屿辰跟别的女人“鬼混”的事告诉季尧旋,免得又叫她担心了!
阿启站出来笑哈哈的打圆场:“嗳,旋姨,辰哥宠丹妹还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欺负她!”说罢又揉了揉善善的小脑袋瓜,说,“善善可以作证的,是不是?”
善善自个儿扒着米饭吃得正开心,根本也没听清阿启说得是什么,就“唔”一声算作应答,又夹了块牛肉塞进嘴里,美滋滋的吃起来。
阿启朝江屿辰挤了挤眼睛,却见江屿辰只是若有所思的瞅着善善。
因为禁爆竹,所以宋流丹总觉得过年的气氛没小时候那么浓了,好在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也算是开心——当然如果江屿辰不笑得那么有负担,她的心情会更好。
没有看春晚的习惯,所以大家的早早的睡了。她这里房间不够,再加上天又冷,即便是有暖气,江屿辰也不好在沙发上窝一宿,所以阿启载他离开。
大年初一早上,宋流丹起了个大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下楼,原本就是想随便在小区里晃悠几圈,没想到竟发现江屿辰的车子,她走近了,看到江屿辰歪靠在后座上睡着,双臂抱在胸前,微微蜷着身体。
这么冷的天气,宋流丹赶紧敲他的窗户,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见到她站在车外,揉了两下眼睛将车门打开,说:“大早上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话音一落,他又咳嗽了两声。宋流丹没好气,说:“这么冷的天,你在这儿窝一晚上也不怕感冒了!”
他反倒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我身体好,没关系。”声音里已微微带着一丝哑。
当天晚上他就发起了高烧,自己驾车去医院,因为头昏脑涨的,眼睛也迷迷糊糊的几乎辨不清前路,结果车子撞到路边的护栏上,他头沉的厉害,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阿启,只来得及将地址讲清楚,他就因为高烧晕睡过去。
他醒来时正输着液,半眯着眸子也没看清楚人,喉咙又干又疼的,他哑着嗓子说:“阿启,帮我倒杯水。”
没过一会儿,他就被人扶着身子坐起来,因为体力尚未恢复,所以他半张身子都靠在“阿启”的身上,等一杯水喝完了,他说,“谢谢。”
“没事。”宋流丹回答。
他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人竟是宋流丹,不禁咋舌:“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流丹把水杯放回柜面上,又回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打电话给我的,你不记得了?”
江屿辰露出尴尬的神色:“我明明记得我打电话给阿启……”
宋流丹轻笑一声:“没关系,你想要阿启来陪你,我立刻走便是了!”说罢话,她已经起身,刚从床上站起来,手腕就被江屿辰拖住了,她心思一滞,只是站在原处背对着他,她不吭气,过了会儿,才听到他说:“你照顾我一晚上,累不累?”
不知是不是他的嗓音太过轻柔,宋流丹的心竟然一下子都软下来,又或者是因为他昨晚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她赶到时他晕倒在车中,整张脸都是惨白的,唇一点血色都没有,而跑车的车前盖都撞得变了形。她送他到医院,量过温度计竟然烧到四十度,幸好送医及时,否则就可以引发急性肺炎。她担心他因为撞车身上还有别处的伤,可是大晚上的只能做简单的检查,这会儿医院才正式上班,她叹了口气,说:“去做检查好不好?”
他特别乖的点头,攥着她的手,朝她笑。
等检查结果出来,他除去发烧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宋流丹才顾得上跟他翻账本:“我都说了在车上睡觉不行,你下次别这么自虐了,行不行?”
她是站在床边的,他靠在床头,微扬着头瞧她,大约是身体虚弱,所以连笑容都是浅浅淡淡的,一双眼睛却是闪着光,他咽了咽喉咙,思忖片刻,才将一句话从喉咙里挤出来,他说:“只要你肯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黯哑,更仿佛有说不尽的无奈。
宋流丹眨了眨眼,慢慢地将视线转开,望向窗外。
他觉得胸口疼得厉害,仿佛被人毫不留情的撕裂,唇又干又涩的,他深吸一口气,过了好久,才有力气说:“如果……你决定离开,我可以不拦你,只要你……肯理我,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够肥吧≥﹏≤
江渣,其实你是故意打电话给丹妹滴,对吧?小样,还装呢≥﹏≤
如果明天时间来得及,俺就更一章丹妹,更一章逃逃,好咩?
第52章part51
part51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就连江屿辰都不例外,他竟然低声下气的对她说那些话,宋流丹忽然就觉得他挺可怜的,真是奇怪,她从不曾想过某一天她会用可怜这个词来形容江屿辰,他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的,他怎么会可怜呢?
可是当他虚弱的倚在床头微扬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冀,屏息凝神等待她的答话,她不说话,然后他眼里的光芒一点点的消散,最后归于寂然。
她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这样的江屿辰,她也觉得迷惘了,而最后他扯起唇角费力的笑笑,说:“我高烧糊涂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中午时季尧旋带了午餐来看他们,善善也跟着一起来了,一进病房,善善就待在宋流丹身边,宋流丹摩挲着善善的头发,说:“小鬼头,你爸爸生病了,你不去安慰他几句?”
善善撅着小嘴将视线移到病床上的江屿辰身上,宋流丹悄悄地推了推善善的背,小家伙小碎步的挪到病床边上,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江屿辰扎着输液管的左手,闷闷说:“你还好么?”
江屿辰心情仿佛不错,微微笑着说:“我当然没事。”又朝善善伸出右手,想要把小家伙抱起来,善善却是往后退了一步,江屿辰的手顿在半空中,几秒钟后他才将手臂收回来,说:“也对,我感冒了,身体带着病毒呢,你们还是得先离我远点。”
善善小肩膀也耸撘着,宋流丹见状,笑着捏捏他的脸颊,说:“等你爸爸身体好了,带你去海洋馆好不好?”善善不答话,宋流丹背对着江屿辰,挤着眼睛半是威胁的朝善善笑了笑,善善聪明着呢,眨巴眨巴眼睛,果断的点点头:“好啊!”
“唔,小鬼头真乖!”
午餐江屿辰只吃了一口就把碗筷给放下了,季尧旋见他没什么胃口又担心他的身体,于是说:“屿辰,生病了更要多吃点,才能快点养好身体!”
江屿辰只是说:“妈,我不饿。”
等到两点钟,江屿辰告诉季尧旋把善善带回家去,他怕善善被传染了病菌,小孩子抵抗力又弱,一旦感冒发烧又要折腾好多日,季尧旋想想确实如此,于是又安排了宋流丹几句,就先回去了。
等季尧旋和善善一离开,江屿辰就躺下了,病房里静悄悄地,宋流丹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偶尔朝床头看一看,他似乎睡着了,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连轻微的动静都没有。
一份报纸不到十分钟就翻完了,宋流丹觉得无聊,就开始刷微博,玩了会儿困意上来了,病房里暖气挺足的,再加上手边儿有小毯子,于是在沙发上将就着休息会儿。
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天竟然都黑了,她看了眼腕表,其实才五点多,但冬天的黑夜总是来得快而长,伸了个懒腰,寻思着把江屿辰叫起来,待会儿得劝着他吃晚餐,可定睛一看,病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屋子里也不见他的踪影,于是宋流丹到病房外去找,整一层楼她四处都寻了,最后在安全通道外的楼梯处找到他,他穿着薄薄的病号服,背上搭了件黑色大衣,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微弯着身子,指间还夹着燃烧了半截的烟。
楼梯口的窗户还开着,风呼呼的灌进来,宋流丹穿着羽绒服都觉得冷,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觉得生气,这男人是想一病不起了是不是?
她大步走过去把他指间的烟夺过来扔到地上,抬脚踩灭了,又去拉他的手臂:“江屿辰,你想演苦肉计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招对我不管用!跟我回病房去!”
她是真的生气,所以语气特别不好,江屿辰都被她吼得愣了一愣,等回过神来,又开始咳嗽,他弯着身子咳得很厉害,连胸腔都跟着一起震动,宋流丹其实特别想给他一脚,谁叫他这么不听话不爱惜自己,可是他咳成这模样,她又不忍心开口。
把他扶回病房去,他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太无聊了。”
宋流丹帮他把被子盖好,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轻声说:“你不用跟我道歉,身体是自己的,是好是坏都是你自己承受,我管不住。”
他仿佛没听见她说什么,只是告诉她:“不对,我答应过你以后都不抽烟的,我失信了,应该向你道歉。”
宋流丹直起身子,有些诧异的扬眉看着他:“什么时候答应我的?”
江屿辰握拳虚掩着唇又轻咳了两声,但又怕让她觉得烦扰,于是闭着唇生生的将咳嗽压下去,整个胸腔都闷得几乎快要窒息一般,过了会儿,稍稍缓和几分,他才朝她笑笑,有些失落似的,说:“你都忘记了,不过我没忘。”
宋流丹努了努嘴,在床边坐下,手指捏了捏衣角,闷闷的说:“既然我都忘了,你做什么还记那么清楚,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忽然变得很急切似的,大掌箍住她的肩头,把她的身子转向自己。病房里昏昏暗暗的,她看着他的眼睛,明亮亮的,仿佛猝然燃起了一簇火苗,他说:“我知道你忘记了,但是求你,别否定那些记忆的存在,可以么?对我而言,那是最珍贵的宝藏。正是因为你忘记了,我才更要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答应过你,我生命力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狠狠地欺负我,把我从前欺负你的那些全都讨回来,你有权利支配我的一切……包括,生命!”
她在他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燃在火光里,他的眼神那样炙热,仿佛要将她烤成灰烬时。
宋流丹想,如果她没有失去那些记忆,如果她还如从前般爱着他,此刻,她应该会感动到泪流满面吧?可为什么,此时,她只觉得心酸呢?为他,也为自己。
他们之间的缘分,那么的脆弱,好像,每一次擦肩时的结果都是……错过……
最后,她只能告诉他:“你先好好休息,你还生着病,我现在……也觉得乱糟糟的,等过段时间我们再来谈好么?”
不知是不是受到心情的影响,他的病反反复复的,好不容易退了烧一晚上之后又卷土重来,这么折腾了好几天,因为身体里火气很旺,他嘴唇边起了一圈小泡泡,护士来给他输液,宋流丹问:“护士小姐,你们这药能不能给换一下?或者说加大的剂量?我怎么瞧着他比刚住院时候还要严重呢?”
护士微笑说:“小姐,江先生的病情不只是因为感染了病菌,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怒气攻心,所以才会一直高烧不退。”
宋流丹觉得这护士说得挺悬乎,又不是中医,还讲起了心气儿。虽然她不怎么相信,可对待江屿辰的态度却是温善了几分。
她蹙着眉看江屿辰嘴巴四周一圈的水泡,“疼不疼啊?”
他竟然还笑了,说:“不疼,没什么感觉!”
宋流丹才不相信呢,因为她注意到他在偷偷的轻声嘶气。
因为嘴角这一圈水泡,他的伙食待遇就更差了,只有白粥可以喝,在饮食上江屿辰一向很挑剔,他嫌弃的瞅着碗里的白粥,说:“我不饿,不喝了。”
宋流丹当然不会同意,“少废话,快点吃!”
嘴角狠狠地抽了一抽,江屿辰这时候特别有骨气的把眼神从宋流丹身上挪开了,悠悠的瞅着窗外。宋流丹正想发火,一想起护士说要照顾病人的情绪,就做了三次长长的深呼吸将火气给压下去,然后拿白糖拌进粥里,递到他眼前去,说:“甜的,这下可以吃了吧?”
他竟然得寸进尺,跟她讨价还价:“你喂我我才吃。”
大男人撒起娇来跟善善都有一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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