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新绝代双骄之九美伴鱼

新绝代双骄之九美伴鱼第23部分阅读

    江别鹤神色不变,微微笑道:“得名之人,谤必随之,我既不幸得名,挨些骂也是应当的,此等小人,你若去追他,岂非反令他得意。”

    小鱼儿笑眯眯瞧着他,道:“我小鱼儿也很少服人,今天也倒有些服你了─……”

    若没有自己去看过,谁也不会相信“江南大侠”住的竟是这样的屋子。那只是间破旧的屋于,收拾得虽然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陈设却极为简陋,也没有姬妾奴仆,只有个又聋又哑的老头子,蹒跚地为他做些杂事。

    小鱼儿和小仙女随着他走了两天,才走到这里。

    这两天小鱼儿更觉得这“江南大侠”实非常人,一个在武林中有如此大名的人,对人竟会如此客气,这大概除了江别鹤外,再没有人能做到了,和他走在一起,就如同沐浴春风一般,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很舒服、很开心的。

    走进了这间屋子,小鱼儿更不免惊奇。

    江别鹤微笑道:“这庄院昔日本是我一个好友诸葛云的,他举家迁往鲁东,就将庄院送给了我,只可惜我却无法保持它昔日的风貌,想起来未免愧对故人。”

    小鱼儿叹道:“名震天下的‘江南大侠’,过的竟是如此简朴的生活,千百年来,武林中只怕没有第二个了。”

    小仙女也叹道:“是啊”

    江别鹤正色道:“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我从未忘记。”

    小鱼儿叹道:“你真是个君子。”

    少时菜饭端来,也只是极为清淡的三四样疏菜,端菜添饭摆桌子,竟都是这领袖江南武林的盟主自己动手的。这样的主活,与他那炫目的名声委实太不相称。

    小鱼儿喃喃道:“难怪天下江湖中人都对你如此尊敬,一个人能忍别人之所不能忍,自然是应当成大事的。”

    江别鹤闪亮的目光转注着他,忽然道:“我看来看去,越看越觉得你像我昔日一位恩兄。”

    江别鹤叹道:“他是昔日江湖人中温文风雅的典型,也是千百年来江湖上最著名的美男子,我为小儿取‘玉郎’这名字,正也是为了纪念他的。”

    小鱼儿笑道:“你看我像个美男子?我这人若也可被称为‘温文风雅’,那么天下的男子就没有一个不是温文风雅的了。”

    江别鹤微笑道:“你也许并不十分温文风雅,但你的确有他那种无法形容的魅力,尤其是你笑的时候,我不相信世上有任何少女能抗拒你微笑时瞧着她的眼睛。”

    小仙女脸上一红,道:“这小鬼哪有江大侠说得那样的好”

    小鱼儿大笑道:“说的对,我但愿能有你说的这么好,也但愿能就是你说的那人的儿子,只可惜我爹爹也和我一样,纵然是个聪明人,但绝不是什么美男子,而且他现在也正活得好好的,也许正在他那张逍遥椅上抽着旱烟哩。”

    他大笑着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小仙女也跟了上去。

    小鱼儿又笑道:“我实在想陪你多聊聊,却又实在忍不住要去睡了……,你要知道我和张丫头久别胜新婚,要说的话可多了。”

    小仙女瞪了他一眼,道:“江大侠,不要介意,这小鬼就是满口胡话。”

    江别鹤笑道:“我知道,年轻人啊,我当年也是年轻过,我是知道的。”

    他一笑又道:“但你只管放心,到了我这里,你什么事都不必再烦心了。”

    小鱼儿笑道:“所以我现在只要一沾着枕头,立刻就会睡得像死人似的。”

    江别鹤道:“玉郎,把他们带去卧室休息吧”

    江玉郎现在就像是已突然变成了一个世上最听话、最老实的孩子,老老实实的随他们走了出去。

    走廊上,有个小小的灯笼,昏黄的灯光,照着荒凉的庭园,一只黑猫蹲踞在黑暗里,只有眼睛闪着碧绿的光。

    小鱼儿和江玉郎走在这曲廊上,身后不远处小仙女跟着,脚下的地扳吱吱直响,远远有风吹着树叶,小鱼儿缩起了脖子,苦笑道:“任何人着在这种地方住上十年,不变成疯子才怪。”

    江玉郎道:“你放心,你用不着住十年的。”

    小鱼儿笑道:“你终了说话了……,方才在你爹爹面前,我还以为你变成哑巴哩!”

    江玉郎道:“在我爹爹面前敢像你那样说话的人,世上只怕也没有几个。”

    小鱼儿瞧着那黑黝黝的后园,笑笑道:“这后园你去过么?”

    江玉郎道:“去过一次。”

    小鱼儿道:“你在这里也住了许久,只去过一次?”

    江玉郎道:“去过一次的人,你用鞭子抽他,他也不会去第二次了。”

    小鱼儿笑道:“那里面难道有鬼?”

    江玉郎把小仙女带到另一间房间里,又带着小鱼儿走到另一间房间,打开一扇门,悬起了一盏灯,小小的屋子里,有几柄刀剑,一大堆书,自然,还有张床。

    小鱼儿眼珠一转,道:“这就是你的卧房?”

    江玉郎长长叹了口气,道:“一年多没有回来,此刻看见这张床,也不觉亲热得很。”

    小鱼儿笑道:“我就不相信你以前会老老实实睡在这张床上,你难道真的憋得住?”

    江玉郎突然一笑,道,“半夜我不会溜出去么?”

    小鱼儿道:“我自然知道大户人家的子弟,都有半夜溜出去的稚癖,但你爹爹可与别人不同,你怎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江玉郎眨了眨眼睛,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你在这屋子里?”

    小鱼儿道:“知道。”

    江玉郎道:“只因这屋子距离我爹爹的卧房最远,而且窗子最多……这本来应该是佣人住的地方,但我却抢着来睡了。”

    小鱼儿笑道:“据我所知,这只怕是你最聪明的选择了!”

    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江玉郎终于也放下了心,睡到床上,还没有多久,便已真的睡着,而且睡得很沉。他也用不着再去提防小鱼儿,他也实在累了。小鱼儿也像是睡得很沉。

    也不知道了多久,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走了过来,走到门外,停了停,轻轻敲了敲房门。门里没有应声,这人将门推开一线,瞧了瞧,然后这脚步声又走了回去,竟像是走入了那荒凉的后园。

    这连鬼都不敢去的地方,他三更半夜去做什么?

    小鱼儿突然张开了眼睛,他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挥动着手随手点了江玉郎的“睡|岤”

    江玉郎睡得更不会醒了。

    小鱼儿瞧着他得意地笑道:“你自以为聪明,其实却是个呆子,你也不想想,我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

    但这时,小鱼儿己溜出了窗子。竟向那连鬼都不敢去的后园掠了过去。这时,那脚步声入园已有许久丁。

    小鱼儿掠入那圆月形的门时,只瞧见远处有灯火闪了闪,然后,便是一片黑暗,灯火竟似熄灭。

    黑暗中,树木在风中摇舞,仿佛是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妖魔,正待择人而噬,天上虽然有黯淡的星光,但星光却更增加了这园林的神秘和恐怖,风很冷,但小鱼儿掌心却是湿湿的,已沁出了冷汗。

    假如是别人,此刻早巳退回去了。但小鱼儿却不是“别人”,小鱼儿就是小鱼儿,天下独一无二的小鱼儿,他若要前进,世上再无任何事能令他后退。

    他早己认准了方才那灯火闪动之处,他就直掠过去。但园林中只有枯萎了的树木,颓败了的山石小亭,方才那一点灯火,早巳不知到哪里去了。

    走着走着,小鱼儿突然迷失了方向。一阵风吹过,他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他忽然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该找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自黑暗中窜了出来!小鱼儿魂都几乎被骇飞了,黑影窜过去,竟是条黑猫!但这黑猫又怎会入了这后园?又怎会突然窜出来?

    小鱼儿心念一转,绝不再多想,立刻伏到地上,前面有一堆碎石瓦砾,还有一片枯萎的菊花。

    他身子刚伏下来,十余丈外,突然有一扇窗子亮起了灯火,接着,一条人影缓步走了出来。这人手掌着灯,灯光照着他的脸,赫然正是江别鹤!

    只听他“咪呜”一声,那黑猫便向他窜了过去,窜入他怀里,他反手扣起了门,抱着黑描走了回去。

    小鱼儿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灯火,刚刚去远,园林中像是更黑、更冷。小鱼儿又等了许久,才悄悄爬了起来,悄悄走过去,走到前面,才瞧出那里有间小小的花房。

    门,已锁上了。

    他轻轻推开了门,点着他方才从桌子上偷来的火折子,花房里蛛网密布,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花盆、枯叶、木炭,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半夜三更,江别鹤跑到达什么也没有的破屋子里来做什么?

    风吹着窗户,吱吱作响,风从破了的窗纸里吹进来,就像是一只冰冷的鬼的爪子,在摸小鱼儿的背脊。小鱼儿真想逃走,逃回床上,用棉被盖住头,这种地方,真是连鬼也不会愿意来的。

    他目光四下转动,瞧了半晌,也瞧不出这屋子里有什么可疑之处,屋子里到处都积着灰尘,像是已许久没有人来过!但江别鹤方才明明来过,灰尘上怎会没有他的脚印?小鱼儿心一动,俯身摸了摸,那灰尘竟是粘在地上的,除非你用力去搓,否则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小鱼儿几乎跳了起来,他知道这屋子必有地道,但他将每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出有什么机关消息。

    他几乎绝望了,仰面长长叹息了一声,蛛网。在风中飘摇,有些蛛网巳被风吹断了,蜘蛛正忙着在重新绘起。但有一张蛛网,任凭风怎么吹,却动也不动。

    这种事别人也不会注意,但世上再也没有一件事能逃过小鱼儿的眼睛,他立刻窜了过去!

    他发现这面蛛网竟是以极细的钨金丝做成的!他立刻一跃而起,将这面蛛网─拉。

    只听“格”的一声,接着,又是一连串‘格格”声响,蛛网下的一堆枯柴突然缓缓移动,露出一个洞来!小鱼儿也曾见过许多设计巧妙的秘密机关,但却从未见过有任何一处比这更巧妙、更秘密。

    除了没有窗子,这实在是一间最标准的书房,就和世上大多数读书人读书的地方完全一样。

    书房的左右两壁,是排满了书的书橱书架,中间是一张精雅的大理石书桌,桌上整齐地排列着文房四宝。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盏铜灯,小鱼儿点燃了它,然后,便坐在那张舒服的大椅子上,他开始静静地想:“我若是江别鹤,我会将秘密藏在什么地方?”

    任何一间书房里,可以收藏秘密的地方都很多,但假如那秘密是一些纸张,最好是藏在什么地方?

    最好自然是藏在书里但这里有成千成百本书他又会藏任哪本书里?

    自然要藏在别人最不会翻阅的一本书里……虽然,这里绝不会有人走来翻他的书,但他却也会习惯地这样做的。

    小鱼儿站了起来,仔细去瞧那书架。他一本本地瞧,书架上有石刻的《史记》,《汉书》,还有些手抄的珍本杂记,每本书都已积着灰尘,江别鹤到这里,自然不会是为了百~万\小!说,这些书上自有积尘,但这里……就在这里,却有本书非常干净。

    这本书不算薄,小鱼儿抽下来,书皮上写的是:“本草纲目”

    小鱼儿笑了,就发现这本书中间已被挖去了一块,四边却粘在一起,就像是个盒子,书中被挖去的地方,竟放着几张精巧的人皮面具,还有三两个小瓶子,这显然是易容的工具。

    但小鱼儿却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他再找,又找出个同样的“书盒子”,这里面也有几只小木瓶。瓶子里装的竟是非常珍贵的毒药!

    小鱼儿叹了口气,再找,他又找出一叠数目大得骇死人的银票,还有张很大的名单。他也懒得去瞧那些名字,只瞧见每个名字下却有个括弧,括弧里有的写着“少林”,有的写着“武当”,每一个都写的是名门大派,也许,这些是江别鹤派到这些门派中j细的名字。

    但小鱼儿却也懒得管它,这些虽然都是惊人的秘密,但却不是小鱼儿所要找的,他失望地坐了下来。

    突然,他瞧见书桌旁有些矮几,矮几上堆满了纸,各色各样的纸,他眼睛像是一亮,抓起一叠纸。

    纸质很轻,很薄,却带着韧性,这种纸,在当时是非常特殊的,小鱼儿也不过见过一次。但他却知道这种纸的味道!只因他曾经将一张同样的纸吞入肚里。

    这叠纸,正和他从铁心兰处得来的那“燕南天藏宝图”的纸质是完全一样的,他死也不会忘记。

    他仔细地刮了一小撮尘土,轻轻抹去最上面一张纸上,纸上便现出了花纹,果然正是那藏宝图的图形。

    要知那藏宝图为了要求逼真,是用木炭条画的,在上面的一张纸上画过最后一张图后,又恰巧没有再动过这叠纸。

    小鱼儿长长叹了口气,哺哺道:“伪造那藏宝图的人,果然就是他!要害得天下英雄自相残杀的人,果然就是他!”

    他冷笑道:“好一个大仁大义的‘江南大侠’!我早知道你有不可告人的野心,否则你又怎会如此矫情,如此做作?……你不但想将天下英雄俱都瞒在鼓里,竟还想将不易收服的人俱都用计除去,好让你独霸天下!”

    他小心地将一切又重归原位,喃喃又道:“你若不惹我,你的事我本也懒得管的,但谁叫你害得我也上了次大当,我若不教训教训你,岂非对不住自己!”

    “你果然如犬子说得很聪明”

    正文第四十四章阴谋诡计

    只见江别鹤和江玉郎缓缓走了进来,含笑瞧着他,柔声道:“你发现了那么重要的秘密本该快快逃走才是,看你把他们回复的样子,显然你是想不动声色地回来,你的确有惊人的胆子。”

    小鱼儿道:“你明明知道我已发现了你的秘密,居然还能不动声色地等自己找证据……,唉,你的确了不起。”

    江别鹤道:“你小小年纪,居然能骗过了我,居然能找出我的秘密,这实在是我绝未想到的事,的确令人佩服。”

    小鱼儿道:“你竟能令天下人都相信你是个大仁大义的英雄,竟能令每个人都对你如此尊敬,当真不傀为一代枭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竞互相推崇起来,假如有不相干的人旁边听着,谁也不会猜到他们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江别鹤叹道:“我实在很爱惜你的才智,但你为什么偏偏要来和我作对,你既然知道了那些秘密,我纵然爱惜你,也只有忍痛割爱了。”

    小鱼儿叹道:“我实在也很爱惜你的才智,很愿意见到你大事成功,但你为什么偏偏要做出那些见鬼的藏宝图来,害得我也上了次当。”

    江别鹤面上突然微微变了颜色,失声道:“你怎知道那藏宝图与我有关?”

    小鱼儿道:“若不是那藏宝图,我又怎么来到这里,我又怎会辛辛苦苦地来发掘你的秘密?只要你不惹到我,你的秘密关我屁事!”

    江别鹤瞧了江玉郎一眼,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鱼儿笑道:“我瞧见你这‘犬子’身上居然也有张藏宝图,我就问他是从哪里得来的,他说,是从你书房偷来的,那时,我就想,如此重要的藏宝图,你怎能随便放在书房里?那时我心里就已有些疑心。”

    江别鹤道:“你怀疑得很好。”

    小鱼儿道:“我又听人说,这‘犬子’的父亲乃是一代大侠,我又想,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一代大侠怎会养得出如此卑鄙无耻的儿子。”

    江别鹤微笑道:“你骂得也很好。”

    小鱼儿道:“后来我瞧见你,居然住在这种地方,居然自己搬桌子端莱,身旁只用了又聋又哑的老头子,我又想,这人若不是圣贤,就必定是我从未见过的大j大恶之徒,因为世上只有这两种人能做出这样的事。”

    江别鹤笑道:“我自然不太像是圣贤。”

    小鱼儿道:“所以我就一心探一探你的秘密。”

    江别鹤叹道:“你实在太聪明了,这实在是你的不幸……”

    小鱼儿道:“我若老实些,只怕就能学会装傻了。”

    江别鹤道:“只可惜你只怕永远学不会了。你可知道今天晚上你并不是唯一想害我的人?”小鱼儿道:“还有谁想害你?”

    江别鹤道:“昨夜已有人到我卧房里去过了,他先将迷香吹进来,再撬开窗子,显然是要来杀我,只可惜我昨夜并未睡在这里。”

    小鱼儿道:“不错,你昨夜是和我一起睡在新滩口的客钱里的……但你又怎会知道有人曾经进过你的屋子?”

    江别鹤笑道:“今天我回来时,那屋子里还有残余的迷香气味,窗台上也还留下浅浅的足印,昨夜想来杀我的人,并不是老手。”

    小鱼儿叹道:“他若是老手,今夜就不会来了。”

    江别鹤附掌道:“不错,只因他不是老手,所以今夜还会来的。”

    小鱼儿苦笑道:“所以你就要我睡在你屋子里,代替你被人杀死,你不但可借此杀了我,还可借此捉住那人,那么,你杀他时,还可说是为我报仇,别的人若是知道此事,少不得又要称赞你的仁义。”

    江别鹤大笑道:“和你这样聪明的孩子说话,当真有趣得很……我甚至根本不必说出来,你便已知道我的心意。”

    小鱼儿果然被送到江别鹤卧房的床上。

    他身上“肺俞”、“心俞”、“督俞”、“脯俞”、“肝俞”、“胆愈”、“脾俞”、“三熊俞”等八处|岤道,被江别鹤一一点遍。

    现在,他睡在床上,腿睁睁瞪着屋顶,心里索性什么也不去想,反而在数着绵羊,一只两只……,……但他直数到八千六百五十四只,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

    他数着绵羊,心里不由得就想到龙砘雨的刁蛮,小仙女的泼辣,慕容九妹的孤芳自傲,萧咪咪的迷人性感,苏樱的聪明,此是他立刻又想起铁心兰的温柔。他从来不知道人类的联想力竟是如此奇怪,你越是不愿意去想一个人,那人总是偏偏会闯入你心里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和这么多极品的女人相遇过。

    “铁心兰此刻在哪里?也许正在和那温文风雅的无缺公子开心地谈着话,但我却在这里等死。”

    小鱼儿闭上眼睛,拼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她,但铁心兰偏偏还似在他眼前,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站在灿烂的阳光下。这就是他第一眼瞧见她时的模样。

    若不是铁心兰,他又怎会得到那见鬼的“藏宝图”,若不是那“藏宝图”,他又怎会来到这里?

    他再去数绵羊……八千六百五十五……八千六百五十六……但一只只绵羊的头,竟都变成了铁心兰。

    突然间,窗外轻轻一响。接着,便有一阵淡淡的香气飘了进来。

    小鱼儿立刻屏住了呼吸,暗道:“来了,终于来了,江别鹤果然算的不错……唉,我连手指都不能动,屏住呼吸又有什么用?”

    他大半个脸都埋在枕头里,只露出半只眼睛。他就用这半只眼睛往外瞧。

    只见窗子轻轻开了一线,接着,一条人影闪身而入。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手上拿着柄闪亮的柳叶刀,行动显得十分轻灵矫捷,而且胆子也真不小。

    刀光忽然闪亮了她的脸。小鱼儿恰巧瞧见了她的脸,他立刻骇呆了。这大胆的黑衣刺客,竟是铁心兰!

    世上怎会有这样巧的事莫非是小鱼儿看花了眼但他看的实在不错,这人的确是铁心兰。

    她一闪进屋子,瞧见床上有人,就也不瞧第二眼,一步窜到床前,一刀向床上的头颅砍了下来。小鱼儿既不能动,也不能喊,心里早已大骂了起来,你这婆娘,就不会看清楚才砍吗?这一刀下去,命就没了,小仙女那凶婆娘那里去了。

    江别鹤父子就在门外偷偷地瞧着,只待她这一刀砍下,他们立刻就要冲进去……这一刀眼见已砍下去了!小鱼儿的头颅见已要离开脖子!

    哪知就在这时,突听“格”的一声,铁心兰手里高举着的柳叶刀,竟突然奇迹般一断为二!

    江别鹤父子俱都吃了一惊:“是谁有这等身手?”

    铁心兰更是面无人色,后退两步,似欲觅路面逃。这时窗外已飘入一条人影,就像是被风吹进来的─朵云。淡淡的星光照进窗户。

    星光下,只见这人身上穿着件轻柔的白麻长衫,面上带着丝平和的微笑,在淡淡的星光下,看来仿佛是天上的神仙,从头到脚,都带着种无法形容的摄人魅力,但谁也说不出他这种魅力是从哪里来的。

    江别鹤竟也不觉被他这种风雅而华贵的气质所摄,竟怔在门外,再也想不起武林中哪有这样的少年。小鱼儿却一眼使认出了他,更几乎晕了过去。

    他自然就是世上所有人类最完美的典型……无缺公子。

    铁心兰又不禁后退两步,嘶声道:“是你?你……你怎会来的?”

    无缺公子微微笑道:“自从前天你苦心讨来这‘鸡鸣五鼓返魂香’,我就觉有些怀疑,所以这两天来,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

    铁心兰轻轻跺脚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为什么要阻拦我杀他?”

    无缺公子柔声道:“江湖小人人都说‘江南大侠’是位仁义的英雄,你纵然对他有些气恼,也不该如此杀了他。”

    铁心兰颤声道:“你……你知道什么?你可知道他……他杀死了我爹爹!”

    这时,江别鹤终于推门走了进去,满面俱是惊奇之色,像是对什么事都不知道似的,抱拳笑道:“两位是谁?……在下平生从未妄杀一人,又怎会杀死姑娘的爹爹,姑娘只怕是对在下有所误会了。”

    铁心兰眼睛都红了,厉声道:“我爹爹明明留下暗号,告诉我他要来寻你,但到了这里后,却未曾再出去,难道不是被你害死在这里”

    江别鹤道:“这位姑娘是……。”

    铁心兰大声道:“我姓铁,我爹爹便是‘狂狮’铁战!”

    江别鹤笑道:“原来是铁姑娘,但在下可以名誉担保,铁老先生确未来过此间,姑娘不妨仔细想想,在下若真的杀了铁老先生,那是何等大事,在下纵要隐瞒,江湖中也必定有人知道的,何况,在下也未必就想隐瞒的。”

    “狂狮”铁战乃是“十大恶人”之一,江湖中想杀他的人,本就不只一人,若有人杀了他,非但人人称快,而且人人都要称赞几句,江别鹤这番话虽然说的话中带刺,但却大有道理。

    铁心兰正和她爹爹一样,是个毛栗火爆的脾气,虽然寻来拚命,但她爹爹究竟是否死在这里她却根本未弄清楚。此刻她听了这番话,心中虽然气恼,却也反驳不得。

    江别鹤已向无缺公子抱拳笑道:“公子人中龙凤,在下走动江湖数十年,却也从未见过公子这样的人物,不知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江别鹤长揖道:“在下便是江别鹤。”

    铁心兰突又跳了起来,大声道:“你是江别鹤,那么床上的又是谁?”

    小鱼儿心道,你的智力真有这么少吗?如果你这一刀下去,江别鹤才进来说自己是江别鹤,这时你才问我砍的是谁?看来只有把那个头颅捡起来看看才知道。迟了。

    江别鹤暗笑道:“这女子看来秀气,其实却只怕是个鲁莽张飞,竟直到此刻才问床上的是谁……。”心念转动,人已走到床边,拍着小鱼儿道:“此乃在下故人之子,今日远道而来,是以在下便将卧榻让给他……贤侄快快醒来,见过花公子。”

    手掌拍动间,他已解开了小鱼儿的|岤道,但却又轻轻按在死|岤之上,只要小鱼儿说出一个字对他不利,他手掌一用力,小鱼儿第二个字便再也说不出了。

    小鱼儿仍埋在枕头里,突然憋着喉咙道:“我早已醒了,只是懒得和他们说话而已。”

    江别鹤故意皱眉:“你怎可如此无礼?”

    小鱼儿道:“江湖中谁不知道你老人家大仁大义的英雄,但他们却要赖你老人家胡乱杀人。这种不明是非的人,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江别鹤本道小鱼儿纵然被挟,最好也不过开口而己,哪知小鱼儿竟为他辩白起来,这倒是他未曾想到的事。

    突听铁心兰失声道:“你……你……”瞧了无缺公子一眼,突然一笑,柔声道:“你既没有杀死我爹爹,也就算了,我们走吧。”

    却不知小鱼儿虽然憋住嗓子,但铁心兰对他朝思夜想,时刻未忘,又怎会听不出他的声音。

    她心中正自惊喜交集,突又想到无缺公子若是知道小鱼儿在这里,小鱼儿还有命么?是以立刻拉着花无缺就走。

    这几人关系当真是复杂已极,江别鹤纵然是个聪明人,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弄得清,反而笑道:“花公子既来寒舍,怎可如此匆匆而去……”

    花无缺笑道:“在下也久闻江南大侠名,正也要多领教益,只是……”

    小鱼儿见他要走,本已在暗中谢天谢地,此刻突又所他有留下来的意思,一急之下,忍不住大声道:“只是你若真的要见我江老伯,本该等到明日清晨,再登门拜访,三更半夜的越窗而来,成何体统?”

    花无缺面色突然一变,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铁心兰拼命拉他袖子,道:“管他是谁,咱们快走吧。”

    她直将花无缺放出窗子,才松了口气,哪知眼前人影一花,花无缺已不见了,再瞧他人已到了小鱼儿的床头。

    小鱼儿整个头都埋在枕头里,心里不住骂自己该死,江别鹤见花无缺却面复返,更是莫名其妙。

    只见花无缺面沉如水,一字字道:“此人可是江小鱼?”

    江别鹤怔了怔,强笑道:“公子可是认得我这位贤侄?”

    花无缺长长吐了口气,展额笑道:“很好,好极了,你居然没有死。”

    江别鹤见他如此欢愉,却也想不到他欢喜的只是为了可以亲手杀死小鱼儿,还当他必是小鱼儿的好友,当下笑道:“他自然不会死的,谁若要害他,在下也不会答应。”

    花无缺悠悠道:“你不答应?”

    江别鹤见他神色有异,心里正奇怪,小鱼儿已跳了起来,躲在他背后,向花无缺做了个鬼脸,笑道:“谁若想杀死‘江南大侠’的贤侄,岂非做梦。”

    花无缺缓缓道:“在下对‘江南大侠’虽然素来崇敬,但却势必要杀此人,别无选择!”

    江别鹤又是一征,失声道:“你……你要杀他?”

    花无缺叹了口气,道:“在下委实不得不杀。”

    江别鹤瞧了瞧小鱼儿,不禁暗道一声:“糟,我终于还是上了这小鬼的当了。”

    要知他话既已说到如此地步,以他的身份地位,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别人在他面前杀死他“贤侄”的。

    小鱼儿瞧他神色,心里真是开心得要命,口中却叹道:“江老伯,你就让他杀死我吧,这人武功高得狠,反正你老人家也不是他的教手,江湖中人也不会耻笑你老人家的。”

    江别鹤暗中几乎气破了肚子,面上却微笑道:“花公子当真要令在下为难么?”

    花无缺沉声道:“阁下但请三思。”

    突然间,江玉郎捂着肚子冲进来,面色苍白得可怕,身子也不住颤抖,指着小鱼儿道:“他……他送来的酒中有!”

    江剑鹤面色也立刻惨变,回身瞪着小鱼儿,厉声道:“我父子待你不薄,你……你为何要来害我。……难怪你自己一滴不尝,原来你竟在酒中下了毒!”

    这变化不但大出花无缺意料之外,连小鱼儿也怔住了。

    但他立刻便又恍然,不禁暗骂:“好个小贼,好阴损的主意。”

    这主意的确是个高招,情况一变,变得连江别鹤父子自己都要杀他了,自然再也用不着阻拦花无缺。

    只见江别鹤自怀中拔出一柄宝剑,怒骂道:“我待你如子如侄,不想你竟为了这区区一柄剑便要置我于死地,你……你这种忘恩负义全无天良之人,若是容你活下去,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你手里,我岂能不为世人除害!”手腕一抖,短剑直刺小鱼儿的胸膛。

    又是一声龙吟响了起来,门外似乎也响起了一声。

    花无缺已轻轻托住了他的手腕,双方都感觉到那股龙吟之势,刚好两人捉手,双方都惊讶对方的不凡,却不知是那把龙吟剑做的怪。

    江别鹤不知这少年为何又反过头来阻拦于他,失声道:“公子你。……你为何……?”

    花无缺道:“抱歉得很,在下必须亲自动手!”

    他突听江玉郎惨呼一声,倒在地上。

    江别鹤也立刻捂住肚子,惨笑道,“既是如此,在下……在下”话未说完,倒退几步“噗”地坐倒椅上。

    花无缺叹了口气,自怀中取出个小小的玉瓶,送到江别鹤手里,道:“这仙予香与素女丹─外敷,一内服,可解世间万毒,阁下但请自用,恕在下不能亲自为贤父子效劳了。”

    他虽有行动,虽在和别人说话,但目光却始终眨也不眨地盯在小鱼儿身上,他已尝过小鱼儿诡计的滋味,这一次哪敢有丝毫大意。

    小鱼儿知道自己有那把龙吟剑,最不济也能全身而退,索性盘起双腿,坐在床上,笑嘻嘻地瞧着他道:“我居然没有死,真该恭喜你才是。”

    花无缺一笑道:“不错,你居然未死,实乃我之大幸。”

    小鱼儿笑道:“你自信这一次真的必定能杀死我?”

    花无缺道:“这一次你纵然再想自杀,也是绝无可能的了。”

    小鱼儿扬了扬眉,道:“哦?”

    花无缺缓缓道:“在这样的距离之内,无论任何人的手只要一动,我便可先点下他左右双臂一十八处|岤道。”

    他淡淡说来,就像是在说一件最简单最轻易的事,但小鱼儿却知道他说的绝没有半句假话。

    窗外,铁心兰突然将柳叶刀弹得“叮叮”作响,她这柳叶刀本是鸳鸯两柄,断了一柄还剩下一柄。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笑道:“你可敢让我自己走出去?”

    花无缺微微一笑,道:“你想你能逃得了么?”

    小鱼儿笑道:“你何必多心,我只不过是不愿意被你抱出去而已。”

    他一跃下床,瞧了江别鹤父子一眼,若是别人,此刻少不得要大声揭破这父子两人的j谋。但小鱼儿却细道那不过是白费气力,他说的话花无缺根本连一字也不会相信。那是个很老式的窗子,小鱼儿摇摇摆摆地一脚跨了出去,他瞧着铁心兰,铁心兰也在瞧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究竟含蕴蓄多么复杂的情感?这只怕谁也分不清。

    柳叶刀仍被她弹得“叮叮”直响,夜风中已颇有寒意。

    小鱼儿笔直向前走,也不回头去瞧花无缺,他知道花无缺必定不会离他很远的,他再瞧也是没有用。他摇摇摆摆走过铁心兰身旁。

    突然间,刀光一闪,柳叶刀向小鱼儿身后直劈过去。

    刀是劈向花无缺的,花无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先闪避……铁心兰刀法也算一流高手。刀光闪处,小鱼儿己向前一跃面出。

    只听铁心兰叱道:“接住”……。”

    哪钢刀在半空突听“叮”一声,剩下的这柄柳叶刀也突然奇迹般折为两段,自空中直跌下来。

    花无缺已又到了小鱼儿身后,道:“你还要往前走么?”

    他语声仍是那么平和,面上也仍然带着微笑,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更绝不去瞧铁心兰─眼。他若去瞧铁心兰,铁心兰怎有颜面见他,他一生中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女孩子,何况这女孩子是铁心兰。

    小鱼儿叹了气,只得再往前走。

    他走了几步,忽然叹道:“你对女孩子可真不错。”

    花无缺笑道:“这是我从小的习惯。”

    小鱼儿道:“假如那女孩子很丑呢?”

    花无缺道:“只要是女孩子,就全是一样。”

    小鱼儿笑道:“我真想找个很丑很丑的女孩于来……癞痢头、帚把眉、葡萄眼、塌鼻子、缺嘴巴,再加上大麻子……我倒要瞧你对她如何?”

    花无缺道:“抱歉得很,你只怕没有这机会了。”

    小鱼儿忽又叹了口气,道:“这实在是件令人很难想象的事,你要杀一个人时,居然还能不慌不忙地和他谈笑聊天,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花无缺淡淡笑道:“聊天和杀人,完全是……两回事。”

    花无缺又道:“我自己要和你聊天,但我得的命令却要我杀了你,所以这完全是两回事,互相绝没有关系。”

    小鱼儿道:“我真不懂,你怎能将这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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