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朝雨楼

朝雨楼第7部分阅读

    亲阿姨,她便成为了第一不降朝雨楼却活下来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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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章

    朝雨楼如今的强盛已经势如中天,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它的前进步伐。

    没想过,有人敢在这样的时候挑衅这样的朝雨楼……

    当尖锐的示警笛声在静夜中响起,显得格外刺耳。这是朝雨楼里特有的传讯声,说明有闯入的敌人强硬到无法拦阻,必须全员出动,参与戒备。被笛声惊醒的众人纷纷神色肃穆却训练有素的站到了自己应该呆的位置,听从着上面的调配。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这样的笛声了,连走到窗前的离若脸色也有几分凝重起来。

    这是朝雨楼最高警戒,无论想闯入朝雨楼或已经闯入朝雨楼的一般角色都会在数道关卡前就被不动声色的处理掉,几乎很少动用过这样的笛音警戒。这一点,朝雨楼的守卫做得相当好,离若一直都这么觉得。

    直到今天的来人闯入,如果不是守卫做得不好,那就是闯入者实在太强,强到连朝雨楼的杀手和精英合力都无法阻拦下他的来势。环顾这个江湖,到底是什么人有着这样的能耐和胆量,能就这样闯入势如中天,罗网重重的朝雨楼。不过,不论他有什么原因,带着什么目的而来,能这样引起朝雨楼注意的都是个不可轻视的角色。

    从高楼上望下,黑暗里灯火闪烁间只见有条白影就这样从刀光剑影之中从容而来,来人单枪匹马却毫不迟疑的子身朝着离若的居所前进,前有所阻,当者必靡,那前行的势头颇有极强硬的感觉。

    离若微微挑起了眉头,是向引以自豪的朝雨楼情报网不够准确?还是这个中原武林原来还有这样的高手没有为他们所用?眼底有分意外的凝重和杀气,朝雨楼所训练的精英们竟不能抵挡一个人这样简单直接的闯入?!那条人影的前进势如破竹,竟有一夫行万夫不当的局面。

    离若冷冷的看着那抹刺眼的白色身影越来越近,虽然距离依旧不足以看清楚来人容貌,可就是那条动作潇洒的身影,忽然让她有种意外的熟悉感觉,让她就这样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来人,连握着窗沿的手指也不自觉的微微用力,直到在那红木的窗沿上留下了两个指痕才惊觉的放松了自己力道。

    低头看着四周已到位的守卫,草木微晃,暗处机关上弩,朝雨楼里最强的杀手已经埋伏在四周,他们单身都是极难应付的对手,更何况联手攻击的效果,那应该是千钧一发吧。如果不是来犯的敌人如此强大,也许也不用动用到这些精英中的精英了。他们就这么静静的伏在暗处,虽然表面上一切都风平浪静,可这个院落里处处杀机重重,只等待着敌人踏入这样的陷阱中,就必然罗网处出,九死一生。

    ……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出手。”

    离若却在这个时候忽然下了吩咐,虽然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沉默,但她已经知道在自己有所表示前不再会有任何异动了,朝雨楼主人的命令是不会有人违抗的。

    不能违抗,也无法违抗!

    即使命令奇怪而且不合常理。

    她的表情虽一如往常的平静,除了眸色比之前多了几分深沉,看不出她有点点的异样。只是没人知道离若此刻心中正翻江倒海,望着已经在不远处那点白光闪动的眼睛多了分不能掩饰的讶异。该来的始终是来了,不是不刻意想起就能当做什么都不会发生!微微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看向中天一轮月亮耐心等待着,谁又能想到此刻安静如水的夜里却隐约杀机重重。

    终于来了吗?是时候了啊,她怎么能忘记呢!

    唯一意外的只是来的人是他!嘴角慢慢勾勒起微笑,难得可以从离若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那样若有若无的悲戚,顿时矛盾的让人觉得这个美丽的笑容勉强到让人觉得还不如不笑的比较好。

    打斗的声音终于渐渐平息,不是朝雨楼终于制服了他们的敌人,却是因为朝雨楼的精英们一个个倒在了那来历不明的男人手下。潜伏在暗处的杀手都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他们是最后也是致命的杀招,从来都一击即中,即使身体被人刺中,手中的武器也会同样递进对方的身体,他们是不死不休的杀人绝招,在以生命做赌注的赌博中是永不惨败的一方,是不会因为面对任何危机而丝毫动摇。

    可当他们亲眼见到这个只身简单闯入了危机四伏朝雨楼的男人,看到他一个个解决了对手后眼角那些微讥诮的光芒。杀戮中,冷漠的表情里带着介乎神人间的淡定。众人屏息中依然因为他那清冷的眼神感到诧异得呼吸有些不稳起来,那样只要触上就几乎可以动摇人灵魂的的眼神啊。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朝雨楼里竟无一人能截住他前进的脚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办到……

    一阵微风掠过,没来得及递出手中的兵器,也没有发出沾染着毒药的弓努和暗器,一道白色的人影拔空而起,然后在众人吃惊到极点的目光中轻飘飘的落到了离若窗外一枝紫竹的尖端,就那样站在那几不可能落足的地方文丝不动。若不是背后那明亮的一轮圆月映衬出他那睥睨众生的清高神态和堪比天人的绝美容貌,大概无一例外的会觉得那是鬼魅在作祟。

    一阵风吹过,紫竹叶在风过之处沙沙做响,连同那男人柔和的发丝和长长的白袍下摆也在风中猎猎而扬,可那男人却始终不为所动。

    高傲清亮的眼神直直望向窗前的离若,一瞬不瞬。

    这——难道也叫轻功!?不!这简直就是怪力乱神,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人可以办到的范围。在这样清明的夜里,却出现了这么诡异的景象,即使是训练有素的朝雨楼杀手也不禁皱紧了眉头,握紧武器的手全都慢慢潮湿,和这样的男人交手一定绝无胜算吧,没有畏惧过任何东西的每个人此刻心里竟都闪过这么个同样的念头。

    即使已经料到,即使早就明白,离若也还是震惊的抬头与之遥遥对望,但那惊异的目光只是闪了闪就渐渐隐没在那黑玉般冷然明亮的眼睛里,好像早料到却又因为见到他而感觉意外。

    男人朝她缓缓伸出了右手,面无表情。“……时候已经到了!”

    静夜里,诡异而华丽的画面,那竹子顶端的男人文丝不动着朝离若伸出了指尖晶莹的手,而离若表情轮番变换着矛盾和挣扎的与他对望,即使他没有任何表示,也丝毫不加催促,可这样的场景却让人忍不住心底发虚,那面如雪玉般俊美的男人也只是伸着手在虚空中静静等待。只有些些微风过处,吹动了两人凌飞的衣带告诉别人这不是场玩笑。

    终于,离若还是回应了他的话,静静的望着,语气平淡。

    “我知道不愿回去便会有人来寻我的,只是……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你!”初时的错愕已经淡去,离若的眼神里有着让人难以明白的复杂,可看着他的眼睛却始终一片清明。

    男人那美丽到是种罪孽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快得无法捕捉痕迹的光亮,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表情依旧淡然的重复。

    “时间已经到了!”

    月光下,被光华笼罩的侧脸柔和的闪着淡淡的光芒,那样美丽的容颜几乎不可以是人类应该拥有,带着几分女气的绝美,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介乎于两性之间的气质。他清澈幽深的眼睛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明明是那么高贵圣洁得不可侵犯,却引导着望向它的众人必须臣服于那双眼睛之下,服从他的所有指示。

    任何人见到那双眼睛都会痴狂,离若也几乎要就这样沦陷入他的那双深邃的凝视之中,她的眼睛里波光沉了沉,有一瞬变成了空寂的灰色。“……不!不可以,还不可以……”她迷惘又疑惑的看着那个仿若天人的俊美男人,喃喃的说着没有人能听懂的话,似乎在用里挣扎着摆脱被那双眼睛控制。那样茫然的样子仿佛……在恳求,在抗拒,在害怕!?但是如今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堂堂朝雨楼主人感到畏惧?还有什么能让即将统治一个江湖的离若感到害怕?

    同时在众人心里浮现一个这样的疑惑,能让那对任何事情都淡漠无波的离若有那样的表情,难道……她和那个仿若神一样突然出现的男人有所瓜葛?

    微微风过,即使那男人的背对着月光,却依然可以察觉因为离若的抗拒与拒绝,他身上散发的冷冽一瞬间让空气都凝结起来了,有种化不开的沉滞,冰冷而凝重。

    她竟挣脱出了自己的控制,她竟没有顺从他的意思。

    隐约有些意外和冰冷的沉默后。

    “这是当初的约定,如果背弃或是违抗,你都将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仿佛是诅咒,静静的从那优美的薄唇中吐出,带着让人战栗的冷意。

    离若微微一震,仿佛从梦境中醒来,迷蒙渐渐从瞳孔里退去,当她再对上了那双即算是冷若冰霜却依然流转着美妙的眼睛,虽然一如记忆中的清澈纯净,却也再不是当年的那双眼睛,再也不是她记得的那双眼眸了。一直告诉自己,所有的早随时间过去而改变,不要再贪恋那成为往事的笑颜,那些所谓的曾经已经变成了记忆和过去,眼前这个男人如今的身份和能力已经高高凌驾于一切之上,连自己也已不能再除碰的那个高度。

    眼神慢慢恢复了平日朝雨楼主人应有的冷淡和凌厉,她并没回应他刚才的话,只是在平静下心意后冷淡的径自漠然道。“请不要逼我,帝休!当初离开的时候就没想过还会再回去,你是应该知道的。这么多年过去偶尔有猜想过会有谁来找我,但绝对没料到今天见到的会是你!真是没有料到啊……”淡淡的带着几分嘲弄,离若的声音已经平稳下来,多年来的历练已经让她习惯了任何风雨和应变,即使面对的是他。

    他的眼珠在月光下反射着玉石般剔透的光泽,有一丝捉摸不定的笑容闪过眼底,“……你果然变了很多呢!”幽幽的叹息着,年轻的男人终于也有些感慨,冰冷的表情因为眼里见到的人是她而渐渐有软化的迹象。“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再见你。其实……以你的脾气我可以猜到你会这么做的,但……”私心里却不希望她真的会违背那个不能触犯的禁忌。他的表情柔和的如同初春的风,虽然有淡淡的冷意,可依旧让人想要眷恋。

    “回去吧,我们一起!”他的声音柔和,带着几分诱惑的味道。

    离若却淡然摇头,“不!”从唇里吐出的字虽轻,却很坚定。

    慢慢聚拢了他那好看的眉头,“给我一个理由!”

    不能欺骗,也不想欺骗他。“帝休,我——还不能跟你走!这里还有我没有做完的事情。”再一次从自己的嘴里叫出这个儿时记忆里的名字,离若低声突兀的冒出句这样的话,虽然轻却异常坚定。

    怔了怔,帝休似乎终于难掩惊讶的表情,离若如此奢恋着这个地方,这般放不下这里的一切让他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十年的时间真的已经彻底把她改变?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铿锵如铁。

    “你明白将要付出的是什么吗?”

    “当然!”微微笑着,虽然无奈但离若还是必须坦然面对那样的后果。可她现在真的有不能离开的理由,一个已经守了十年的理由。

    心中很清楚,帝休很强大,但聚起如今朝雨楼的势力再加上她和萧靖雨的合力,或许足以与帝休一较长短,可她却不能那么做,无论怎么样都不能那么做。

    “哈哈……你的脾气倒是和从前一样!”帝休仰天一笑。扬手,长袖飞舞间,指上已多了一条带着三角金锥的丝线,小小金锥的重量拉直了丝线垂下,不知那丝线是什么织就竟是晶莹剔透,在黑暗中若有若无,而金锥锐利的锋芒却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芒。

    “你真的不再改变主意?最后问一次,是立刻跟我走,还是……让我带走你的命?”帝休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已经隐约间泄露了些些杀气,那些话并不是在吓她。

    离若摇头,只是淡然道:“我已经决定了,即使你现在杀了我也一样。”

    “即使杀了你也没有关系?”

    “是的,如果是你的话,杀了我吧”。

    “很好!你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离若!”

    花影落下的同时帝休就忽然弹指出手,竟没人来得及阻止那只金锥破风而过直直指向离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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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章

    花影落下的同时帝休就忽然弹指出手,竟没人来得及阻止那只金锥破风而过直直指向离若。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关头,朝雨楼的手下也顾不得之前的吩咐纷纷从暗处涌出。可离若却好像料到般一挥手制止了所有人接下来的动作,她心底苦笑,面对帝休时,无论什么人加入战局都是徒自送命吧,那还不如不要连累着些手下。

    从来没有反抗过楼主的任何一个指示,即使如此危急的现在也一样。众人一愣,被那样的命令弄得不知所措起来,但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紧张的仰起了头,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手中的利线割断离若的脖子?

    情况变得分外诡异起来,他们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楼主对个突然侵入仿若神人的男子毫不抵抗的任他宰割,不但‘日月经纶’没有出鞘,甚至不许旁人援手。高手对招,一招间便可断定生死。事态再不容情,只要那男人手指微动,天下第一楼的主人离若就会这样简单被切断头颅。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里安静到只能听到金锥破风而出激荡的轻微响声。

    离若的眼神清澈淡定,仿佛对即将来到的一切完全没有丝毫防备,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帝休那如同琉璃般清浅剔透的瞳眸。眼见那细细的丝线就要这样缠上她的脖子,就此毫不留情的结束她的生命。忽然空气中激起一阵微风,一道黑影就这样当空划过,剑气凌厉之极。只是被波及到的人都忍不住踉跄后退,“嘶!”的一声轻响过后,竟是萧靖雨出剑斩断了那条几乎透明的丝线,然后金锥带着不衰的余力钉在了致密结构的红木柱上,微微颤动。

    离若震惊的侧过头,大大的眼睛里忽然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慌乱与激动,她惊慌的露出在独自面对如此强大敌人的时候也不曾流露的紧张,在生死关头也没有改变过的神色。也许是出其不意,也许是始料不及,帝休一愣之下身影晃了晃,足下的竹子落下了几片叶子。望着手指上还缠绕着已经断了另半丝线微微发愣。

    他那琉璃色泽的瞳仁一瞬间冷却下来,好像要把面前所有的东西都冻僵。没有想到,这个中原还能有人一剑断了他手中的凌线。定睛看去,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男人就这样丝毫无惧的迎视着自己审视的目光,长身玉立的站定在天井,他的嘴角微微笑着,身上却散发出阵阵冰冷的气息,那个男人黑透了的眼底闪着连自己也琢磨不透的精光,手中割断了自己凌线的墨魂剑还在空中微微颤动。

    然后帝休笑了,依旧是如同天人般那种惊世骇俗的倾城微笑,可感觉却瞬息就已经改变,诡异的混合着邪佞和杀气。离若稍显紧张的看着他脸上的变化,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可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萧靖雨有些诧异的察觉到了离若的异常,不过现在不是疑惑和询问的时候,只是看了她一眼轻轻咳着,微微笑道。

    “阁下真是身手不凡,朝雨楼招待不周还请你多加见谅,只是……不知何故要对朝雨楼的楼主突下杀手。我们江湖上行走的人不忌讳刀光剑影,只是如能告知在下原因,将来如果有机会能讨教阁下高招也算有债有人偿!”虽然话语平淡,但说到后句却已隐隐带着冷冷的肃杀意思。

    微眯起了眼,他好象低估了中原这个地方,好象低估了离若坚持留下的理由。眼前这看起来带着病的贵公子竟有本事一剑斩断了他天蟾和蛛丝绞成的凌线,虽然也算是个意外但颇有点出乎帝休的意料之中,号称人杰地灵的中原果然卧虎藏龙。这是他踏入朝雨楼后,第一个真正接下了自己一招的男人。

    眼神在萧靖雨身上扫过,便转向了离若。

    “……是因为他?”

    “不是!”仿佛突然被惊醒,离若的脸色竟白了白。即使是几乎被利刃加身,性命倍受威胁的时候,她的神情也没有如此惊变过。只是她否认得太快,反而更像是在逃避这个问题。

    只见一道白光闪动,有冰雪般冷利的光芒划破黑夜。

    “不要!!”

    仿佛早就料到这样的场景,就在帝休抬手的刹那,离若也飞身而出拦在了萧靖雨的面前。出手就是那蓝刃的‘日月经纶’,“叮”的一声轻响后,离若在站定的同时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推动,她闷哼着倒退了一步,却那么固执的没让开分毫。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觉,就在电光火石间那个看来像是神一样的漂亮男人就对他们的少主突施杀手,如果不是见机极快的离若适时阻止,也许这根看起来不起眼的透明细线割断的将是萧靖雨的脖子。

    时间好像就这样静止下来,帝休手上那已经断掉的半根凌线即使没有任何东西的牵引也被他极强的内力激发得不输给任何神兵利器,就这样割破了离若一侧项颈娇嫩的肌肤。如果不是他收手也是极快的,这条细细的线就会这样洞穿她的项颈吧。

    “滴答!滴答!!”鲜红的血从丝线上缓缓滴落到地上,溅成一朵朵仿佛血色海棠的图案,那样的娇艳红得刺目,红得惊心。萧靖雨对离若这样的举动惊到一时无法开口说话,向来温和的笑脸也微微变了颜色,眼神慢慢凝重起来,就连表情漠然的帝休眼中也闪过分意外的光芒。离若没有表情的看着帝休,身体始终固执得一动不动,只是定定的望入了帝休的眼底,用那样坚定的态度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最终,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却还是放下了手。

    帝休的眼睛是清澈的,那种透明的颜色仿佛可以轻易看穿所有人的心思,竟与离若锐利的眼神有些些相似的感觉。

    “不是?!”他只是淡然的重复着离若的回答。

    谁都无法在那样的眼睛注视下说出违心的话,离若也不可以,迟疑着却还是下了决心。“……给我点时间安排,我跟你走。”她没有回答帝休的问题,只是这么给了他承诺,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和初衷。

    帝休沉默了片刻,径自抬头看月亮,长长的黑发就这样飘扬在空中,好像立刻就会飞升而去的天人,远离尘嚣的神韵潇洒得无法想象刚才就是这个男人手中染满了杀戮的鲜血。“……好!在下个月圆的时候我来接你。”

    转身,却还是忍不住再看了萧靖雨一眼。不知道这个一剑断了他凌线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倔强的离若就这样改变了主意,难道十年不见,离若已经变得与记忆中完全不同了吗?

    微微颔首,离若在与他眼神的交流中已经明了彼此的意思。

    “等等,把话说清楚了再走。”一直微眯着眼睛听他们说话的萧靖雨忽然出手阻拦,于公于私他似乎都不应该放过眼前这个男人。尤其讨厌这个男人看着离若那清远的眼神,似乎他们之间有着什么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过去,不能介入的曾经。那样的认知让他微微恼怒,沉下了那黝黑的星眸,隐约有血腥的味道。萧靖雨知道面前的那个男人十分强,有种强到几乎自己从不曾见过的力量,没有丝毫能胜过他的把握。但却决定就算是这样,就算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也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只是……离若忽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拦阻在自己面前,仿佛早已料定了自己所有的动作。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萧靖雨淡然绕过离若,可她却再次拦在了前头,那个叫帝休的男人绝美的脸上顿有几分若有若无的微笑,眼里的似乎在嘲弄着什么,但却也并不多说什么,连停顿也没有就一个转身轻飘飘就去得远了,离开前那样的笑容里有几分讥诮,几分不屑,却也有几分意味深长,那样自若的态度好像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在干什么?”萧靖雨皱了皱眉头,极为不悦的看着面前的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拦阻在自己身前,她凭什么替自己挡下那样的危险,又凭什么阻止自己的行动。

    “……不要去追他。”离若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

    “……”

    她的沉默让萧靖雨无名之火越烧越旺,连自己也莫名其妙,于是他看了离若一眼后就直接绕过她。可离若再度拦在了他的前面的时候,这一次手里已经握着了那把缓缓拔出鞘的‘日月经纶’,那样冰冷的刀锋就这样对准了他,那举动的意思在说只要萧靖雨再上前一步就必须先过她手上的刀芒再说。

    离若咬了咬已经失去血色的嘴唇,直直看进他的眼睛,竟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样子。

    陡然愣住,似乎无法相信一直并肩做战的离若会为了一个大闹朝雨楼后的来历不明的男人这样对待自己,为了一个几乎要致她于死地的男人不惜与自己拔刀相向。

    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心在一点点沉下,他也握紧了手中的墨魂剑,一瞬间空气凝滞。“……你这是在阻止我吗?”

    离若忽然皱起眉头,却又冷淡的笑着。“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在你没有能力取我代之之前,从头到尾你都还只是一个替身,我才是朝雨楼的主人,我命令你不要去追那个人,不要试图对他做任何事情。还有,我可以提醒你……如果我真的死了,朝雨楼就名正言顺的纳入你的囊中,这对你来说不是更好才对吗?”

    一怔,有种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是啊,如果不是她提醒,他差一点点就忘记了他们之间的形势,差一点点就忘记了他们敌对的立场。他是无权干涉她任何事情的,因为败在她手中就必须曲居于她之下,有发过誓言,只要不取而代之,就必须在有生之年任她差遣。不过如果她真的就这样被人杀掉的话,那个约定当然也就不能继续了,他还可以理所当然的收回朝雨楼,正大光明的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死了对自己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为什么在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会如此怒火中烧?为何在听到她故意的嘲讽后心中悲凉,还是在她心中始终觉得朝雨楼主人那个位置真的对自己这么重要。

    难道,对她……他已经产生了不能就这样割舍的情感吗?

    虽然他可以就这样拂袖而去,虽然他可以就这样放任不管,“……你说的都没有错,他杀了你似乎对我好处不少,可现在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如果我坚持不能就这样放过伤害了朝雨楼这么多人的那个人呢?”萧靖雨冷冷的说着,“别忘了,这也是我的职责!”

    “那你就先打倒我吧!”离若的眼睛里闪着从来没有这样执着认真的表情。

    “……你真的一定要这么做?!”他狠狠的咬着牙,也慢慢举起了手中的软剑,强压下胸口一阵一阵突来翻涌的血气。

    离若不语,只是认真的看着他,手里的刀锋一丝也没有颤抖的痕迹。颈上没有处理的伤口在慢慢晕红了她单薄的衣料,那样的红色鲜艳得几近有些刺眼。她却完全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时间在他们静静的对恃中过去,两人的固执总是有点过了头,他们都不是轻易就服输的人。

    恨恨的一剑斩断身旁的竹子,这一次让步的竟是萧靖雨,他还是无法对她颈上的伤痕视而不见。那冷锐的眼睛打量着脸色渐渐苍白的离若,唇角露出丝刺骨的笑意,终于转身离去,所有训练有素的下属对望一眼后也识趣的退下。

    看着萧靖雨僵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离若才暗暗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腿却有些虚脱的踉跄。

    “楼主!?”还没离开的翩担心的扶住了她。

    但她却拒绝了他的好意,挺直了腰杆她重新站稳,“……你也下去吧,我要静一静!”

    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担心,可从不会违拗离若任何命令的翩还是遵命退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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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章

    ——

    夜色已深,安静的林间小道上依旧闪过条纤细却行色匆忙的身影,在黑暗的掩护下,她的动作还是小心而迅速。

    离若只身劲装悄悄离开了朝雨楼,遵守着半个月前曾对帝休许下的承诺。她功夫了得又行事精密,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竟没有惊动任何人。离她和帝休的约定之期还有十数天,可是以对萧靖雨的了解,她知道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就让自己和帝休走的,无论是否出于帝休对朝雨楼的威胁,还是其他原因,萧靖雨都会想尽办法来阻拦帝休的,可以想象到时那两个男人对峙的场面,也可以预料到那肯定的血腥争斗。她不想事情变成那样,就当是逃避也好,两个都是自己不想伤害的男人,既然无力阻拦的话,只有想办法把他们分开。

    离开,是唯一的办法!

    理智虽然一直是离若引以为傲的性格,可感情却在这个时候占了上风。终究忍不住放缓了脚下的步子,最后停了下来,抬头看看依旧弯弯的一轮月亮,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必须提早离开,为了避免可以预见的麻烦和伤害。自己已经留书让萧靖雨代理楼主,全权处理朝雨楼的一切,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相信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而她,能做的也只能到这里了。即使还有担心的事情,即使还有放不下的人……

    回头再看了一眼离开的方向,谜一样美丽的眼神里终于放任自己黑暗的地方露出几分脆弱的挣扎,真的要放弃吗?真的无法改变命运吗?答案是;对,注定她要失去她想留住的一切。咬了咬牙,狠狠的重新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萧靖雨。

    一次,终究什么都要结束了吧。

    慢慢收回了那复杂的眼神,她又变回了平时淡漠的离若。继续向前,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也许,这就叫命运,因为注定,所以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时间差不多了,离若慢慢停下了脚步。

    抬头,微微眯起的眼里有朦胧的光芒。就在不远处的山顶上,那道纯白色的修长身影正在等待着自己,他就那样静静站在夜风里,周身在月光下仿佛弥散出星星点点圣洁的光华,高贵得不能亵渎与侵犯。他那样认真的看着自己,一如多年前在雪山顶上送离自己时的神情。

    感觉忽然有些恍惚,记忆里的影象似乎在慢慢重叠,当年温柔的帝休已经由一个翩翩少年成了今天沉静俊美的男人,分离的十年似乎已经让他改变太多,唯一不变的是那依旧清亮幽深的眼神。

    突然又忍不住暗暗嘲弄,那个英明而冷酷的族长啊,也许才是这背后最伟大的领导者,他挑选出了天一族里最出色的神官,那个有足够的果决与冷酷的男人,才是守护一族的最佳人选。

    帝休始终是天一族神诋最优秀的后裔,强大的力量,无上的能力和永远平和的心态。他用着那双能料尽命运一切的眼睛洞察着这个世间的事件,连自己的举动都不能逃脱开他的注视……

    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啊,她的路只有向前的一条。

    提了口气,正准备朝那个方向跃出,可有只手就这么出人意料的横出,就这么拉住了离若的手腕,就那样阻止了她所有的动作,迅速又出其不意。一愣间,她竟忘了挣开。

    一条消瘦的身影慢慢从树影后走出,平静的语气却包含着些许愤怒,些须悲伤和失望。

    “……就这样离开吗!?”

    诧异的回头,然后就这样撞进了那双如同寒星般明亮却失落的眼睛里,那双黝黑的眸子好象不见底的黑洞,要把自己就这样生生吸进其中。离若哽了哽,仿佛有千言万语可却只字难开。那个人竟是萧靖雨,拦住自己去路的那人竟是那个千方百计试图躲过的男人!

    不防,这才惊觉手腕被他那么用力的箍住,她从不知道萧靖雨那看起来消瘦修长的手指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以至于让她被捏住的腕骨隐隐生痛,以至于让她无法就这样挣脱他的桎浩。

    努力定了定神,她淡然的命令。

    “放开我。”

    “我绝对不允许你就这样离开!”冷冽而认真的眼神,萧靖雨的语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得斩钉截铁过。

    怔住,萧靖雨青色的长袍已经微微濡湿,他一定是呆在这里很久了,身上才沾染了夜里浓重的露水。

    被他那样拉住自己的手,手心微微的冰凉体温传到了她的身上。离若忽然有点恍惚的感觉,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搅乱了她向来冷静的思考,这一定不是萧靖雨守侯在此的第一个晚上,他那样畏冷的体质却在这样寒气深沉的秋夜一直一直呆在这里,为的只是想在此刻能截住自己吗?

    “明白吗?我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盯着她的眼睛,萧靖雨重复着自己仿如誓言般的用词。

    “这——恐怕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了!”一声淡漠的声音响起,就这样打破了两个人僵持的局面。

    在离若走神的时间,发觉异样的帝休已经到了她身旁,冷冷的也不多说,轻飘飘的一掌就拍向了萧靖雨。

    终于被帝休的突然出现拉回了心神。离若恍然大惊,她知道身为天一族大神官帝休这看起来没甚力道的一掌有多石破天惊的威力,想是大树厚墙也一掌而破,凡人的血肉之躯又怎么能承受这样的掌力。虽然对萧靖雨的功力也没准数,但明白的确是无论他有多厉害的手段,也万万不是帝休的对手。如果萧靖雨真接实了这一招,难以想象后果会是怎样。

    “不要!”了解他们之间的悬殊,她侧身想阻拦帝休,如果不行的话,离若侥幸的想着至少她的隔阻能让帝休多一些顾虑,但萧靖雨冷哼了一声却比她更快的迎了上去,硬对硬的接下了这一招。吃惊的离若愣了愣,她差一点就忘记了,如萧靖雨的骄傲,他是绝不允许一个女人在危险面前两次挡在了他的身前的。

    一阵激风过去,两人结实的对上一掌。

    帝休站在原地没动,但面上却露微微诧异的颜色,萧靖雨虽然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他古怪的笑笑,身子也忍不住晃了晃,但却也站定在原地,另一只手始终拉着离若,没有松开。

    “很好,诺大的中原果然卧虎藏龙,凭着你一介凡人竟能接下我挑战,阿离这十年也不算全无斩获了。”帝休笑了,那如同神诋般高高在上的笑容有几分高深莫测,隐有海蓝之意的眼眸流溢着异样的光芒,有点复杂的愤怒,似乎又带着几分意外的激赏。“看在你敢接下我这一掌的份上,我再说一遍,放开离若,这次我就饶你一命。”

    难得帝休肯这样放过他,刚才的一掌,萧靖雨已经明白了帝休的能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他也不可以。不过堂堂朝雨楼的少主人,竟从别人嘴里听着要放过才能偷生的话,到是怒极反笑起来,漆黑的瞳孔里更了多几分张狂的冷酷。

    离若知道只要萧靖雨肯放开手,就可以避免和帝休正面冲突,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伤,这向来是他们以退为进,保存实力的习惯。没想到萧靖雨却笑了,几分故意的讥诮,几分邪气的俊美。不但没有放开手,反而把离若向自己身后藏去,近乎孩子的赌气,幼稚到极点的举动,可却让离若忘了挣扎,呆呆的顺从了他的动作。只是一个这样的动作,牵动了刚才的内伤,他咳嗽着,嘴角却呛出血。“咳咳……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会立刻杀了我?天一族的神官大人帝休!”他的眼睛认真而肯定。“我要把她留下,谁也不能把她带走!!”

    离若睁大了双眼,满是诧异,他怎么会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帝休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表情一如开始平静淡然,可眼里闪过极亮的杀意。

    “留下她,你确定有那个能力!?”

    仿佛对那样的威胁并不感到恐惧,又或是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异样,萧靖雨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虽然天一族神秘莫测,可却也不是无人可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神族的后裔,天一族的神官,能领袖着天一族精神的人物帝休。”他顿了顿,虚弱得似乎连说完长一点的话都要缓缓气息,可却还是笑得有点开心。“……因为有神族的骄傲,你们很少离开自己的领地,虽然我无法得知具体原因,可你竟然离开族人亲自进入中原寻找阿离,想来阿离也是你的族人吧,而且身份足以当得起你大神官亲自出动的地位。”

    帝休那绝美的容颜闪过欣赏的光彩,微微的笑容此刻简直是风华绝代。“呵呵……我似乎太低估你了,就如同别人对朝雨楼萧少主的评价,果然是很精明啊,连离若的身份都清楚,你还知道什么?”没有否认,他只是一步一步靠近已经似乎没有任何威胁的萧靖雨他们,但离若却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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