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三国之春秋霸业

三国之春秋霸业第10部分阅读

    长了,他一个饭店的服务生,见了自己如此激动,原也难怪。

    徐寿听他说完后半句话,看着他那双激动而有所期盼的眼睛,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觉得无意间撞到我这个“大人物”,是个翻身的机会,想借此引起我的注意,弄不好我一高兴,还真能赏他个一官半职的。自己从窗边走到这里也走了一小会,这段时间他显然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说严重点,他是冒着生命危险叫自己那一声的。在这个没有法制只有人治的时代,自己稍不高兴,不需通过法院只要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命。他说出这句话,实际上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赌注进行的一场豪赌。胜了,就可能平步青云、大富大贵;败了,可能会获得牢狱之灾——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被咔嚓掉!

    想到这里,徐寿对这个店伙计的勇气倒有两分欣赏:这个年轻人,有冲劲。

    徐寿看了店伙计一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店伙计听了,眼睛一亮,上前抢了两步,道:“在下许才进。”

    徐寿点点头,道:“好名字。可读过书?”

    许才进道:“识字,略读过几本书。”

    说话简洁,能识大体,不错的小伙子。

    徐寿道:“你跟我走吧,回头再让老板给你算工钱。”

    许才进听了大喜,连连点头,也不说话,紧跟在徐寿众侍卫的最后面,看见白雪手中拿着许多东西,刚想说要替她拿,转念一想,自己刚刚“进来”,应该低调,不能抢“兄弟们”的马屁。便伸手碰了碰身边一个士兵的腰,向白雪手里的东西努努嘴。

    那士兵见这个“要饭钱”的小子无故敢碰自己,刚要发怒,看见他的眼色,又看看白雪抱着的大堆东西,直想抽自己一个嘴巴,暗怪自己怎么这么点眼色都没有,慌忙抢上去帮白雪拎东西,回头看看要饭钱那小子垂着头默不作声,心道:“这小子倒挺乖巧的。”

    徐寿边下楼边道:“去把糜先生请来。”出来一路往城门口去了。

    徐州是大城,非徐寿以前所占据的山东各郡县可比。糜竺是徐州的“贵族”,徐寿曾经在读《三国志》的时候便记得称糜竺“祖世货殖,僮客万人,资产巨亿”,但究竟他有多大的势力,就不确切知道了。不过,从直觉上来说,徐寿觉得这个人不敢小看。

    而且,刘备即将来徐州,自己无论从哪方面将也不该拒之不纳,或者将他杀了。糜竺的妹妹现在是刘备的老婆,糜竺既然肯将妹妹许配给刘备,看来对刘备是铁了心跟随了,他如果与刘备阴谋夺取自己的徐州……倒是不可不防。

    徐寿忽然想到许才进,便叫他来,问道:“糜竺你知道吗?”

    许才进笑道:“糜竺谁不知道,大财主。”

    徐寿点点头,又看着他,道:“你请我吃饭的意思,我明白。机会,我可以给你,能不能得到,就全看你自己了。”

    许才进听了大喜,知道自己的出头机会到了,十分激动,道:“主公但有差遣,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徐寿摇摇头,道:“我要的不是这些,你要做出一点事来,能让我和我的手下们信服,才能争取到你的位置。你……明白?”

    许才进道:“明白。刚才听那几位大哥说,似乎是与糜竺有关?”

    徐寿点点头,小声道:“这件事我也不须瞒你。不过,我今天跟你讲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

    许才进点点头,道:“就算把我的嘴打烂了,也吐不出一个字去。”

    徐寿笑着点点头,对他这个回答很满意,便接着道:“我刚进徐州,便有事要带兵出去,但怕徐州城内形势不稳,出什么乱子。”

    许才进听了,低头沉思一会,道:“糜竺家人众多,在徐州很有势力。现在这社会,一切要靠兵说话,有兵才能干事,有钱有粮就能有兵。这糜竺在徐州城振臂一挥,能笼络起的人倒真不少,是可担忧。但主公且不可杀了他。”

    徐寿道:“哦,杀了他会如何?”

    许才进听了一怔,道:“主公果真对他有杀心?万万不可。这糜竺与徐州许多达官贵人都有联系,祖辈经商,根深蒂固,主公杀了他却不能根除他的势力,终究会引出乱子。况且,主公治内,不宜滥施武力。主公今日能杀糜竺,以后呢?总不成是人就杀。杀伐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还需权衡内外、官民势力,因利导之。”

    徐寿听完这番话,才对这个许才进刮目相看,又问道:“如何因利导之?”

    许才进道:“趋利避害,乃是人的本能,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只是程度不同而已。现在徐州有势力的不止糜竺一族,还有下邳的陈家,眗的王家等等,主公只要对其皆施以厚恩,还怕他们会谋反么?那时他们自己也就能明白,只有主公在,他们才能得到好处,那时他们的利益关系便联系在主公这里了,即使再有人想对主公不利,他们也会竭力阻止。因为如果主公败了,徐州城易主,对他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只要让他们看清楚这一点,主公在徐州的地位,便能稳如泰山。主公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这次如此轻易的便取得了徐州城,不正是说明这个问题吗?吕布执掌徐州,没给这些大家世族带来一点好处,他们早对吕布心存不满,主公一来攻打徐州,他们便密谋叛吕布以迎主公,这是为什么?就是他们觉得主公行事会更开明一些——最不济也不会像吕布那样对他们征收重税。”

    第三十九章刘备进城

    这些东西,徐寿以前还真没有想过。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他刚才在嘴里对自己说刘备的那些话,道:“难道你是想让我效法当初的刘备?”

    许才进笑着点点头。

    徐寿笑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刘备不好么,怎么现在又让我学他?”

    许才进道:“主公差矣。说刘备不好的百姓不多,因为知道‘刘备’此人的百姓本就不多。征税,刘备不会亲自去征,自有人会给他办;而这税是给谁征的呢?当然是给大汉朝廷,这里面的故事,平头百姓又哪里会知道?天底下最好糊弄的就是百姓,最能糊弄的也是百姓,所以主公——你也只能糊弄百姓,因为他们不会咬人——至少几年之内不会,等天下太平了,还有太平的说法。在这一点,我觉得刘备是做得最好的。当初刘备势力微薄,如何能在陶谦死后领了徐州牧?还不是糜竺、陈登那帮人的支持。他们为什么会支持刘备?自然是从他那里拿到了好处?刘备当时一穷二白,有什么能给他们的?就是徐州的百姓。糜竺、陈登那些人,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没有做到徐州牧的机会,而刘备恰恰却有这个机会,所以大家就都把他推上来了。”

    徐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堂而皇之的要糊弄百姓的说法,不过想想,这“歪理”貌似也不尽是全无道理。

    徐寿忽然对许才进这位仁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笑问道:“你也是一个平头百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许才进听了,有些腼腆,挠挠头笑道:“有些是听我朋友讲的,有些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我来徐州城已经有好几年了,平日里交了不少朋友,有好些都是在富贵人家当差的。”

    徐寿点点头,这位许兄倒跟自己有些像,没事就喜欢瞎琢磨。一路走着,远远已经能看见城门了,徐寿忽然停住,对许才进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考虑。不过刘备马上就要到徐州来了,我眼下最担心的就是他。你……明白?”

    许才进点点头。

    徐寿接着道:“刘备我现在还动不得,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许才进不假思索的道:“这个简单:主公走到哪,便将那刘备带到哪。”

    徐寿听了大笑。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这许才进居然能跟自己想到一块,自己若是一个英雄,那他也差不到哪去,而且更难得的是他能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徐寿当即叫许才进先回府衙,自己径到城门口,当值的汤和图急忙过来参见,然后指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道:“主公,就是这人自称糜竺的手下,贩运粮食。”略算了下,道:“大约有九千斛粮食。”

    徐寿点点头。络腮胡子见徐寿亲自来了,也不敢再放肆,躬身行礼,道:“大人,这些粮草都是我奉糜大人之令押运来的,并非私贩,请大人明察。”

    正说着,糜竺急匆匆赶来了,正好听见络腮胡子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忙对徐寿赔笑道:“在下向来经营货殖,了为糊口。他运粮来时,并不知主公的禁令——也是在下一时疏忽了,还望主公能够见谅。”

    徐寿看看络腮胡子,又看看糜竺,呵呵一笑,拍着糜竺的肩膀道:“原来真是糜先生的货啊,早说嘛,糜先生刚刚立下大功,我怎么会因这么一件小事为难与你?”话锋一转,道:“不过,令是我下的,不能从我而废。粮食且押送到府库,咱们私下再另寻解决的办法。”

    糜竺虽然心疼这批货,不过他家财万贯,终究不差这一点,又向来轻视钱财;徐寿这么说,也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便道:“大人能饶恕我等,已经是开恩了,这些许东西,何足挂齿。”

    徐寿瞧着这长长一排车,心中暗道:“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这也叫‘些许’东西。”便令将货统统收了,与糜竺同车回府,便要将粮食还给他。糜竺力辞,道:“主公数万大军,正需粮食。”徐寿沉吟了一会,道:“不如这样,我照市价把你这些粮食都买下来,如何?”

    糜竺假怒道:“主公这么说,是看不起我糜某了。既在主公手下做事,自当为大军尽一份力。”

    徐寿听他一口一个主公,叫得十分亲切,心里也有些迷茫了。

    当夜,徐寿便写奏表,称陈圭、陈登父子献城有功,当封千户侯;陈群才名卓著,乃朝廷股肱,当表东眗侯。其余徐州大小官员将校,一概封赏。次日一早,便差人将奏表发往许都。消息早传开了,全城尽欢。陈圭、陈登父子和陈群等一班徐州旧属都来登门道谢,徐寿便摆下一宴,又将自己的手下都招来。宴上,陈圭等连连称赞徐寿之得,宾主尽欢。正饮间,却有张顺差人回报说刘备已在十里之外。笑道:“此宴正好为玄德公接风。”便率文武官员出城迎接,与他同车回城。刘备与路见人行礼,恭谦有加。回到府中,徐寿请刘备坐在宾首,有给关羽、张飞、孙乾看座。关羽等以刘备在,不便就坐,徐寿道:“今日宴会,不论尊卑,但坐无妨。”三人方才坐了。徐寿见刘备背后占着一员将军,全身白盔白甲,腰悬宝剑,仪表不俗,忙问是何人,刘备答道:“此乃赵云赵子龙,常山真定人氏。”

    徐寿大惊,脱口道:“赵将军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公孙瓒已经被袁绍破了?”

    赵云听见一怔,他本从公孙瓒,但在其军中位卑权轻,又向来无名,这位在徐州的徐大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答道:“我离开之时,易京城还未被攻破。”

    徐寿“哦”了一声,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赵云之前的事。不过无论他是为何是如何脱离公孙瓒来到这的,现在他已经跟了刘备,这是事实,不觉十分可惜。

    众人见徐寿兀自沉思,都有些奇怪,张顺还道他担心袁绍破了公孙瓒会来打自己,便道:“主公,河北之事,且再派人打探,主公也不必如此挂虑。”

    徐寿这才感到自己失态了,呵呵一笑,命人给赵云摆上座位。赵云谢过,在末位坐了。

    宴罢,徐寿对刘备道:“徐州新定,未及给玄德兄安排宅院,且委屈在我府中暂住。刘备谢过。徐寿便命分出一座跨院给刘备,并为关羽、张飞、赵云等安排住所。刘备所领的军士都安置在城中,又请刘备的妻子来与他相见。

    徐寿暗想,关羽张飞怕是挖不过来了,赵云新附刘备,倒还有些可能,怎么想个办法把赵云挖过来。

    几乎与此同时,关羽、张飞、孙乾来到刘备房中密议。孙乾对刘备道:“主公向领徐州,如今徐寿新来,人心未定,主公何不想个法子夺下徐州,以为安身之地?”

    张飞点头同意,道:“大哥,今夜我同二哥便去将那徐寿杀了,谅他手下那些人也不敢乱来。”

    张飞说话粗声粗气,声音传出好远,刘备瞪了他一眼,自到窗边小心往外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回来坐下,斥张飞道:“咱们在人家家中,三弟说话还须谨慎。”

    关羽跟随徐寿数日,后者一直厚礼相待,听孙乾刚来便要阴谋夺取人家的城池,有些不悦,道:“徐寿并非j恶之徒,将来或可成为朝廷之栋梁,我们何苦去谋夺他?不如向他借兵往山东去打吕布。夺下山东,一样是安身之处。”

    刘备点点头,道:“二弟所言不差,咱们处事还须谨慎,且不可鲁莽。”

    张飞有些恼怒,蹭的站起来,道:“这徐州原本就是我大哥的,先被那吕布夺了去,现在又被徐寿夺了去。吕布、徐寿都不过是一群草莽,现在却个个占据大城;我哥哥乃是汉室宗亲,现在反要寄人篱下,这是何道理?”

    刘备、关羽忙拉住张飞劝他。孙乾见刘备不听自己的话,寻思道:“徐州城中,最与主公亲近的就是糜竺了,他家财万贯,在徐州颇有势力,我何不去找他商议?”便唤来小卒,问明了糜竺的宅所,当夜便悄悄出去,溜到糜竺家,看看左右无人,便去敲门。门童开门,怪他深夜来访,孙乾道:“快去禀报你加主子,我是刘使君的家臣,有要事要见糜先生。”门童听他说是刘备的人,知道刘备和自家主子的关系,急忙将他请进去,然后探头向左右看看,见大街上确实空无一人,方才进去,将大门紧闭,吩咐门人道:“不管再有谁来访,都说糜大人身体欠安,概不见客。”

    第四十章非礼勿视

    糜家大门刚刚闭上,街角忽然转出四个人来,竟是徐寿、张顺、蒙田和许才进。原来孙乾的行踪早被报到徐寿处,徐寿当即便招张顺等来,对他道:“孙乾必是去找糜竺了。”张顺还不信,四人便悄悄尾随孙乾来,果见他进了糜竺家。

    徐寿看着张顺,道:“功谋,怎么样?”

    张顺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人人都说刘玄德乃是仁人君子,难道世人都看错了?”

    许才进道:“孙乾此来,必为谋夺徐州。刘备今日才刚刚进城,出手好快啊。”

    徐寿对张顺道:“功谋,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凭借道听途说来做判断。刘备自从剿除黄巾时起便自成一体,必不愿屈居人下。”

    张顺点头受教。

    蒙田道:“主公,我带五百个兄弟,去将刘备一干人全部拿下,岂不干净利索。”

    许才进点点头,道:“蒙兄此言,不无道理。”

    徐寿听了,笑了笑,摇摇手,对许才进道:“叫你在糜家当差的兄弟都多留点神,糜竺一旦有不轨的动作,可以先斩后奏!”

    糜竺刚刚睡下,又被下人叫醒,听说是孙乾夜访,急忙更衣来见他。孙乾见到糜竺满面红光,显然这一段过得大好的太平日子,有些不悦道:“子仲睡得好安稳啊。”

    糜竺整整衣冠,叫下人奉上茶水,责怪孙乾道:“公佑实不该深夜来此,若被徐寿发觉,怕他会对我生疑。”

    孙乾道:“事情紧急,不容我不来。如今徐寿新至徐州,我们当趁人心未定之时,帮主公夺回此城。若迁延时日,徐寿根基已固,那就迟了。”

    糜竺叹了口气,道:“现下已经迟了。这徐寿非比吕布,我们行此大事,还须谨慎为先,稍有遗漏,不但会害了我等,还会害了刘使君。”

    孙乾听糜竺尽是推脱之辞,十分失望,冷冷道:“照你这么说,是没有办法了?”

    糜竺劝孙乾先坐下,道:“在城中举事,非我一人可为,还需陈圭父子相助。我虽与他二人有些交情,但徐寿刚刚许诺为其加官进爵,他们是否会帮我,我也没有把握。”

    忽然门外一人冲进来,道:“我有一计,定能夺下徐州。”糜竺、孙乾抬头一看,来人竟是简雍。孙乾与简雍都跟随刘备多年,交情很深,自小沛失散,到今日方才见面,两人都十分欢喜。糜竺问简雍何计,简雍道:“我闻徐寿有东伐山东之意,何不谏之速攻吕布,然后我等好在徐州行事。”

    糜竺、孙乾听了大喜,后者便带着简雍回见刘备,简雍又将方才的话给刘备说了,刘备沉吟良久,道:“我自会见机行事。”

    次日一早,刘备吃过早饭,便备了礼物出门。刚穿过圆门,正撞到徐寿。徐寿见刘备穿的干干净净,从人又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笑问:“玄德公这么早就要出门啊?”

    刘备道:“备当年在徐州时,多承陈圭大夫的教诲,今日又来徐州,若不去拜访,于理不通。”

    徐寿点点头,道:“都说玄德公是重情重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人所说。”又看看刘备从人所提的礼物,道:“玄德公行走匆忙,怕没什么好礼送人。”便叫人替刘备预备礼物。

    刘备辞道:“人各有贫富,礼物非在贵重,而在情谊深切。”

    徐寿笑道:“有理。”又道:“玄德公住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若有什么需要,只管问下人要,千万不要客气。

    刘备谢过,自领着关张孙简去了。张飞从徐寿面前走过,回眼瞪着他道:“听说徐兄弟武功十分了得,改天有空,陪俺老张玩玩如何?”

    徐寿看了张飞一眼,笑道:“久闻益德勇武,正想请教。”

    刘备在前面听见,回身斥责张飞,又向徐寿赔罪。徐寿拱手道:“玄德公不必客气,益德这是跟我闹着玩呢。”又做个“请”的手势。

    送走刘备,白雪从后面转过来,笑道:“你们两个,个个心怀鬼胎,难得说话还能这么合得来,要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

    徐寿故意将脸一板,对白雪道:“我与玄德,本就如同兄弟一般,你怎么这么说。”

    白雪被徐寿的样子逗乐了,咯咯笑了一会,道:“你就别跟我装了,你若真拿他当兄弟,怎么会派人像看贼似的看着他,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派人看过张顺?这刘备若真拿你当兄弟,怎么还会趁夜派人偷偷溜出去找人。”说完,瞪着一双大眼睛幽幽看了徐寿一眼,叹道:“唉,你们男人啊,每天都累不累。”

    徐寿转怒为喜,道:“你的眼睛长得可够长的。”

    白雪瞥了徐寿一眼,撅嘴道:“混在你们这些人中间,我眼睛要不再长点,哪天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徐寿看见白雪的样子,十分喜欢,情不自禁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笑道:“就算给我十座金山十座银山,我也不舍的把你卖了啊。”

    白雪大惊,万万没想到徐寿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自己,花容失色,急忙要挣开,却哪里挣得过徐寿这双臂膀。扭头向四周看看,徐寿的随从一个个都像是木雕一样呆呆得怔住了,一双双眼睛都瞪得像核桃一样大,眨也不眨的瞪着他们,张顺的表情尤其夸张,直到此刻,沈亮钱九两位呆兄呆弟才彻底消除了与同伴的差别。白雪一张脸刷得变得通红,立刻将脑袋像鸵鸟一样扎在徐寿怀里,只恨不得此刻地下生出一条缝来,将她和徐寿一起漏下去。不过,这徐寿在青天白日下就如此放肆,如果“漏下去”了……

    徐寿看见白雪的表情,抬头看见众人的模样,才明白自己心中所想的这个“抱一抱有什么”或许并不同等得适用于这些人,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但徐寿终究是徐寿,并没有像白雪那样羞得满脸通红,将脑袋扎下去,而是狠狠得瞪了他们一眼,道:“非礼勿视,这还用我教你们么?”

    众人大悟,都急忙转过身去。蒙田拉了拉自己身边的人,小声道:“围起来。”那士兵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醒悟过来,惊慌的抬头看蒙田,问道:“蒙哥,你说什么?”

    蒙田瞪了他一眼,暗道好不长眼的东西,骂道:“咱们把这围起来,没见咱们主公要和白姑娘亲嘴么,小心让外人看见。”

    众人大悟,赶忙围个圈,将徐寿和白雪裹在中间。白雪听见蒙田的话,这鸵鸟再也装不下去了,用力挣开徐寿的手臂,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伸着脑袋从蒙田的手臂下狠狠的撞过去,飞一般的跑向自己住的小院。

    蒙田咧咧嘴,道:“好家伙,比我的力气还大,果然和白毅是一个爹生的。”

    徐寿一脚踹在蒙田的屁股上,骂道:“就你多嘴。”

    蒙田跳起来躲过这一脚,抬头呆呆看着徐寿,道:“要不,我再去把白姑娘叫回来?”又瞪着手下人道:“这次你们都明白了吧,不用我说,到时候都自动围起来。”

    众人听了,一头。

    徐寿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是有正事要跟她说,现在正事还没说,主角却先跑了。他冷冷看了蒙田一眼,道:“不敢劳您大驾了。”说完,往白雪住的小院走去。

    徐寿一进白雪的小院,便见她的几个丫头都在院里急得团团转。她们看见徐寿进来,可算找到了主心骨,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道:“主公,你快去看看吧,白姑娘病了——”

    徐寿吓了一跳,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转瞬间就病了。看她们焦急的样子,病情似乎还很严重。

    丫鬟们接着道:“白姑娘刚才回来,一张脸烧得通红,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让我们给你找大夫……”

    “是啊是啊,主公,你看怎么办啊……”

    “……”

    徐寿伸出手,制止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道:“呃,这大夫嘛,就不用找了,我去看看她。”说着,走到白雪的房前,敲敲门,道:“白雪,我进来啦……”这“进”字还没说完,就推门进去了。

    第四十一章白雪之误

    白雪本来趴在自己的床上,听见徐寿的声音,急忙跳起来想要制止他,话还没说出口,后者已经进来了。她刚刚还在胡思乱想,见徐寿竟然紧跟着闯进她的闺房,一颗心怦怦而跳,一双眼睛瞪着徐寿,暗想:“这大白天的,他不会……”“这死人,平日里规规矩矩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追我还追进闺房里来了。”

    徐寿却不知白雪正心猿意马的,走过来道:“白雪,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白雪心想,他找我有什么事好商量的,难道是想现在就要娶我?他马上就要去跟吕布打仗了,怎么挑这个时候办喜事,我白雪虽不是生于名门大户,但也是……但也是……他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吧,这婚礼要是仓促间办得不像样子了,岂不是让人笑话吗。但是……他要是提出来,我能拒绝么?这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他这样的男人,我要是拒绝了,他恼了怎么办?

    徐寿接着道:“白雪,我知道这件事或许是为难你了,但是我现在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

    白雪只听见“为难我”两个字,便想,为难我?这有什么好为难我的——啊,难道是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或者是有个大户人家向他提亲,想让我做小的?这……这死鬼,还真没看出来——大概不会吧,自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几乎一直都在打仗,不打仗的时候便是我跟他在一起,也没见他身边有过别的女人啊——啊,是了,就是他去帮孙观打仗那一次,他一直打到了寿春,好久才回来,弄不好就是在那段时间有女人了,说不定就是那孙观为了讨好他送给他的——好啊徐寿,别人送你一个女人,你就让我做小。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找了个什么国色天香的倾城佳人。这孙观,看我以后怎么整你……

    徐寿见她半天不吭声,脸色一会阴一会晴的,到后来双手攥得紧紧的,似乎咬牙切齿的样子,大奇,道:“白雪,你……你听见我说的话没?”

    白雪实在忍不住要发怒了,刚想发威,忽然想起娘以前对她的教导:“雪儿啊,这女人一定要温柔,要是让男人觉得你跟泼妇一样,就没有哪个男人敢娶你了。”

    对,要温柔,不能发火。白雪强压着胸膛的怒火,轻声道:“恩公,你有什么话都不妨直说——”

    徐寿乍听见她的声音,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忙退后一步,看着白雪“十分乖巧”的样子,奇道:“你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病了吧?”

    他一直瞒着我也还罢了,直到现在让我做小了居然还跟我装。白雪实在忍耐不住,声调陡然提高了八度,双手叉腰道:“徐寿,你老老实实的去把你那个狐狸精叫来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千金小姐百艳娇容,值得让我给她做小。我白雪虽然不是出身名门,但我哥哥现在好歹也是个将军,这孙观只是一个土匪,他能送你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糟蹋我?我白雪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去把她叫来让我看看,到底……”

    一众挤在门口的“偷听爱好者”突然听见沉寂许久的白雪高调复出,吃了一惊。蒙田把紧贴在窗户上的脸拿下来,啧啧道:“好家伙,这还没过门呢,就吵起来了。主公这边还没‘白头先恼’,她那边就‘白头先恼’了。咦,这不对呀——”回头问张顺道:“张先生,这‘先恼’我现在懂了,这‘白头’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说头发白了,另有深意?”

    张顺瞥了蒙田一眼,懒得理他,继续眯着眼睛从门缝往里瞧。一众侍卫丫鬟却都痴痴瞧着蒙田。

    蒙田看着众人的脸色,十分鄙视的道:“你们不用呆,我就知道你们听不懂。不过你们也无须太过自卑,想当年我蒙田也是大字不识一个,不过人可以无知,却不能不好学,只要你们像我一半这样用心读书,十年八年之后,也能像我现在这样‘薄学多事’了。”

    众人晕倒。

    徐寿被白雪一连串的话说蒙了,呆呆的看着她,甚感才学匮乏,更是远远赶不上白雪的脑袋转得快:“这都哪跟哪啊?什么小的大的,跟孙观又有什么关系?”

    白雪“哼”了一声,道:“你到现在还想瞒我?”

    徐寿道:“我哪想瞒你了,这不是来跟你商量了吗。我要去讨伐吕布,想让你暂守徐州。我是来问问你,你觉得你能不能担当此重任?”

    白雪呆呆看着徐寿,脑袋转了好一会才转回来,吃吃道:“守……守徐州?让我?不是……那个……不是要我做……不是要和我成婚吗,关守徐州什么事?”

    徐寿今天听白雪说话,深感头疼。他以前听她说话也觉得头疼,只是以前是因为她说话太精明,而今天却是因为——这也太糊涂了吧,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雪“咔嚓”将自己的脑袋转回来,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徐寿,大声道:“你说什么,让我守徐州?让我……让我做太守?”

    徐寿点点头。

    白雪伸手摸摸徐寿的额头,又伸出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歪着脑袋道:“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这从古至今,哪有让女人当官的道理。”

    徐寿见识了白雪刚才的样子,也不禁对自己的判断大为怀疑,眉头紧锁,心想:“这白雪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毕竟太年轻了,让她担当如此重任,是不是太儿戏了?”

    徐寿越想越觉得自己先前的判断漏洞百出,又为驻守徐州的人选犯愁起来。白雪兀自暗暗自责,自己平日里挺明白的,怎么今天如此糊涂,什么也不问就乱想起来。幸好这是在我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要是……刚想到这里,忽然发现窗外影影绰绰貌似许多人,又惊又恼,气冲冲得便往门外走。蒙田站得位置最好,看室内的情形也看得最清楚,最先发现白雪的动作,撒开腿就跑。旁人见了,也跟着一起跑了,唯独张顺一无所觉。

    白雪猛的拉开门,张顺顿失了重心,一下子跌进来,趴到地上。

    张顺一骨碌爬起来,整整衣服,把帽子摆正,冲白雪干笑几声,道:“白姑娘,在下……这就告辞了……”

    白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看看外面早已空无一人,气急败坏的对徐寿道:“主公,看看你调教的这帮手下。”

    徐寿道:“啊……哦,我这就回去打他们的板子。”说着,跨出门去。

    张顺看了看徐寿,又看了看白雪,对后者道:“我这就回去领板子。”

    徐寿正走着,忽然一个人急匆匆的跑过来,道:“主公,外面有人要见你。”

    徐寿奇道:“是谁?”

    那人回道:“他自称诸葛孔明,还说主公一定会见他。主公,您认识他吗?”

    徐寿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谁?”

    “诸葛孔明。”

    徐寿再不理他,一溜烟跑到门外,便见门口站着一个青年书生,身材高大,相貌不俗,手持一柄羽毛扇。徐寿跑得太快,到门外竟收不住脚,反倒跑在他后面去了。青袍书生看见这飞驰而来之人,淡淡一笑,转回身抱拳行礼,道:“亮来迟了,还望主公恕罪。”

    徐寿转回身,握住诸葛亮的双手,哈哈笑道:“先生能来,徐寿三生之幸,何谓有罪?”便拉着诸葛亮进门。

    张顺刚一出白雪的小院,便见徐寿飞一般向外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跟着向外跑,走到半路见徐寿拉着一个人进来,笑逐颜开,大奇,问徐寿道:“主公,这位是?”

    徐寿道:“这位便是诸葛孔明先生。”又给诸葛亮介绍了张顺,两人见礼,徐寿便招呼人摆酒宴为诸葛亮接风。张顺见两人去得远了,才醒悟道:“原来是留书跑了的那位。”

    徐寿摆了个私宴,只叫张顺作陪,并没有请外人。酒过三巡,诸葛亮端起酒杯向徐寿敬酒,道:“喝了这杯酒,就随主公去山东收复吕布。”

    徐寿一怔,心想自己一直找不到托付守徐州的人,如今诸葛亮来了,不是正好能托付给他吗?

    第四十二章东征

    诸葛亮看见徐寿的神色,便知他的忧虑,笑道:“主公可是担心徐州无人能守?”

    徐寿见孔明刚来,便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对他更加敬重,点点头,道:“不错。我此去山东,万一有失,还可回徐州;若徐州出了变故,那我就无家可归了。”

    诸葛亮听了,点点头,道:“主公所虑,也不无道理。去年吕布起五路大军攻伐山东之事,我也曾有耳闻,当时便想,主公可能会集中兵力将其各个击破,如此虽可取胜,却不能重创吕布之根本,迁延日久,等曹操大军返回,再与主公同伐吕布,虽然必能破布,徐州却不免要落入曹操手中;曹操既破吕布,便会来攻取山东,那时主公兵微将寡,难以与之相抗衡。”

    徐寿听了大喜,颇有得遇知音之感,道:“当时也有人进言各个击破,我没有采纳,正是考虑到曹操。”

    张顺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怎么说着吕布,又冒出曹操来了。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吕布看似强大,但若放眼全国来说,只是主公很小的一个敌人,曹操才是大敌。吕布若亡,曹操必然就将目光瞄准了山东,原来主公是早料到此,才要冒险进取徐州,以能在曹操大军北还之前抢先灭掉吕布,尽收其众,取得山东、徐州二处,才能有力量与曹操一战。

    诸葛亮接着道:“主公进取徐州,虽然动摇了吕布的根本,却太过冒险。若使吕布坐稳了山东,主公此番就徒劳了,所以山东与吕布之战,只可胜,不可败。吕布虽然无谋,陈宫却多诡计,吕布此番大败,必会多听陈宫之言,主公料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战胜吕布、陈宫?”

    徐寿现在也觉得有些骑虎难下,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在短时间内灭掉吕布。

    诸葛亮道:“其实现在徐州并无大患。淮南连年水旱,盗贼四起,寿春如今几欲不保;曹操得知袁绍与公孙瓒大战,免除了后顾之忧,又往宛城添加粮草,看似不破南阳誓不干休,一时也难以返回;袁绍远征易京,一年难返。主公更有何虑?便让白毅来守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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