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琅琊榜同人)[蔺靖]梁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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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庭生溜了一眼提纲,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官长只考察能力之高低,中正只品评德行之优劣,各持一方,互不相通。其结果交由台阁,由台阁最终决定高下秩序,官职任命。若德行有亏,纠中正之责;倘才干不足,察官长之失。”

    “如此,察举之制最终还是落在台阁之手。倘若台阁有所偏颇,中正又无以驳回,岂不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故台阁不可决于一人之手,未免偏颇,当择高门寒门各数人,内外相参,上下结合。”

    蔺晨放下筷子,道:“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宫吧。”

    萧景琰却不动弹,端坐在上首,盯着帘外。萧庭生也收了纸笔,默然跪坐在帘前。

    帘外俱是高门,想也知会说些什么。

    萧庭生回头看了一眼萧景琰,萧景琰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少年便朗声道:“名弥美而诚愈外, 利弥重而心愈竞。父子兄弟, 怀情失直。孝不任诚, 慈不任实, 盖显名行之所招也。过分强调士林清誉,不过是士族高门互相吹捧,用以遮掩父子门荫罢了。其一,所谓孝行存乎闾巷, 优劣任之乡人,然高门把持台阁、中正,闾巷乡人之言又何以上达?其二,德行之察非一日之功,而才干能力更显而易见,并非唯才是举,而当求一德才兼备之人。其三,寒门虽无过庭之教,然言其粗鄙无行,恐有偏颇。倘能内外相参,各司其职,饰真离本之徒便无从遁形,如此,强调德行、清誉才不会导致所求有路,沽名钓誉。”

    话说到这里,萧景琰也忍不住咳了咳。

    蔺晨扁了扁嘴:“看吧。”

    “厉害。蔺先生教得好。”

    “哪里哪里,萧先生教得也好。”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庭生回过头来。

    “没有,最近确实用功了,只是……”萧景琰点点头,思量着当如何指点他。

    “只是,我们很担心,你在朝廷上,把别人骂哭。”蔺晨把最后一颗水煮毛豆丢在嘴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远的不说,近的,臣子指望着靠你的看重施展抱负,可天子呢,同时也需要着臣子替你管理这个国家。你这么不留情面地骂回去,连沽名钓誉都出来了,读书人讲的就是个清誉,你这不叫人难堪么?”萧景琰叹了一口气。

    “难道任由他们胡言乱语?”

    “你如果知道他们是胡言乱语,便不应放在心上。但若有可观之处,从善如流便是。这世上哪有人可以一直做正确的决定,从不出错?”蔺晨道,“他们有时候虽然说话不中听,但是或许有所帮助,无论如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刚才不留情面骂回去,眼下他们不知说话者是谁,才在外头反驳你,可若他们知道呢?还会说么?不说就等于不想么?”

    “倘若川流不息,水势渐大……”

    “徐徐图之。”萧景琰道。

    蔺晨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去摸毛豆米,没了。

    第四十六章

    往紫金山祭天前,军队里就已经不太平了。

    自北伐归来,赤魂军被重新整编,打散之后,分入各营,论功行赏,一视同仁,之前叛乱之事,萧景琰也一笔勾销了。本已无声无息地安置了赤魂军,谁料吴郡总兵钟羽系出阳羡,素有名望,风评清通雅正,中正举荐后就走马上任了。

    昔年江南水患,吴郡一片水乡泽国,钟氏的土地庄园一塌糊涂,便寻了机会折辱赤魂军的旧部曾方。曾方江湖草莽,哪里肯服,提剑杀了钟羽。这一杀便惹出了祸事。

    以曾方为首的赤魂旧部,联系平日里总被打压的寒门将领,一起举事,要求按军功说话,把这些中正官举荐的高门将领都罢职。赤魂军已经被打散,散入军中,军队多寒门将领,士卒更是出自寻常人家,一时间声势极大。而以钟氏为首的高门,又勒令彻查当年的赤魂叛军,也是天天在朝廷上争吵不休。

    萧景琰依律收押了杀人者,却也没有处理其他闹事的人,算是各打五十大板,先按下不提。

    “莫要想了。”蔺晨开解道,“回去后,此事没有人在后头推动是不可能的。找到始作俑者,对症下药,无需挂心。眼下军队里有小列将军,他你还不放心么?”

    “你说的是,稳住军队,量他们也翻不了天。”

    可是要翻天,何须一支军队?

    一箭破空穿林而来,高台之上只萧景琰一人。

    站得最近的是蔺晨,一跃而起,挡在萧景琰之前,一手握住了箭头。

    这箭势大力沉,即使被蔺晨挡下,也去势不绝。

    即使没有刀,绝世的刀客,也不过是以血肉之躯作锋刃罢了。

    “禁军封山,缉拿刺客!”萧庭生立即道,“太医正何在!”

    “你怎样?”

    “此箭必是铁弓,走不远,令人快马往西北方向追。”

    “你怎样?”

    “无事。”

    箭头刺穿了右手的手掌,虎口被完全割开,满手鲜血淋漓,将萧景琰的龙袍染得血迹斑斑。

    蔺晨望着翻出的血肉和白骨,却感觉不出如何疼痛,隐隐有些麻木。

    箭上有毒。

    寻僻静处,运内息,把毒逼到了右侧,划破右脸,毒血从右脸和右手的伤口里滴滴答答地流在草地上,草木触之变色。

    回营倒头就睡,醒来身边居然是庭生。

    我们的蔺阁主只好脸色苍白道:“我本来想着醒来会看到个美人,谁料看到你这个小家伙。”

    “义父在处理刺客。”

    “抓到了?”

    “他随身带了毒,已然自尽。”

    “何人指示?“

    “琅琊阁查出,似乎是钟氏的死士。”

    “要变天了。”

    “先生要喝点水么?”

    “不必,你要是没事,可以陪我说说话。”

    “跟先生说话,叫人生气。不过我可以考虑给先生找个美人来。”

    “我眼光可高。”

    “我去告诉义父先生醒了。

    “诶……站住!小东西坏得很啊。”蔺晨喝住他,“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

    “说破也没人信,义父是明君。”

    萧庭生回来的时候,没有带回忙得焦头烂额的萧景琰,只带回一副面具和手套。

    这下,某人估计也确实不好意思再说他难看了。

    第四十七章

    倘若有第三人能见证这个奇特的晚上,一定会留下一个最阴森可怖的开场。

    一个面目全非黑衣人,他的笑脸在月下狰狞着,扭曲着,露出白得发亮的牙。

    一人戴着银丝手套,月下闪闪发光,白玉面具之下的脸看不出悲喜,仿佛只是一个人偶。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侯爷雅兴不减。

    蔺少阁主,在下恭候多时了。

    我早该知道是你。帝王业上次失落的地方,离采石场那么近。你又被砸得面目全非,我早该知道的。

    蔺少阁主十日之内拔除了我所有的暗棋,难道是为了和我叙旧?

    你知道我的来意,却并不害怕。

    我猜,萧景琰不知道你余毒未清。

    死生之事,蔺某早已置之度外。

    你想要解药,不是怕死,而是想和萧景琰长相厮守,可惜呀。

    火寒奇毒我尚能解,帝王业也不在话下,侯爷还是小瞧了我。

    寻常毒物,哪里能奈何得了蔺阁主?可试问,这世上,有什么能毒得过人心呢?你以为萧景睿为何忽然回京?他支开的到底是言豫津还是阁下呢?阁下自诩宅心仁厚,北燕、江南一视同仁,可惜萧景琰不这么想。谁是他的子民,江南百姓,不错,可那些士子不是江南百姓么?人心哪,配上权力,至毒无比,又甜美无双。您说呢?不过自然,蔺阁主十日之内斩下四十六颗人头,大概这碗毒酒,甘之若饴。如此倒确乎能地久天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