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下的传说已经再一次真实再现。
如果不是我有所察觉,没有直奔油江口去而是转向了这边,估计再有半个时辰黄盖就抵不住了,有徐晃拧着大斧在战圈外巡守,黄盖要想脱困难度极大。
“啊哈哈哈哈,徐大斧子,徐大将军,我们真有缘啊,这么快又见面了。”我和傅彤带着前部兵马千余人沿着一条小河的河床急进,然后突然出现在徐晃身后里许的地方,这个距离,这种突然出现,必将对曹军产生巨大的心理压迫。
徐晃猛然回头,一脸愕然。
第三十四章南郡之南下
令旗挥舞,两支曹军迅速脱离曹军大阵向我冲过来,阵法什么的全然没了讲究,两边的将士都呐喊着往前冲,宛如两道洪流冲撞到一起,在一片金铁交鸣和滚滚烟尘之中,不断有人载到跌落于尘埃之中,处于阵锋初的我分明感到了一阵紧于一阵的压力。
曹军似乎采用了某种新的战法,至少就我目光所及,分明是越强壮的战士越在阵后,当我突入到曹军军阵后部的时候,满眼都是长刀长枪,而且步兵换成了骑兵,甚至在最后还冒出来十余辆战车。
战车,那分明是先秦时代的古董,到两汉以来,渐渐的已经绝迹军旅,这十余辆战车分明是按图索骥新组装出来的,每辆车配三匹马,然后是车辕,那里坐着一位车夫与一位战士,然后是车身上四名执各种兵器的战士。
这哪里是普通的战士,估计个个都是百夫长以上的老兵,当我挥舞着飞羽艳突破层层曹军杀奔到他们阵前的时候,那十余车勇士一齐发力,数十杆刀枪如麦簇一般向我杀来,那十余辆战车,就宛如一排移动的骇浪,排山倒海而来。
“嗬!开!”丹田之气流转全身,坐下马蹬在地面的冲力被我敏锐的感知并完全的借过来灌注在臂膀之上,铁枪猛的突刺进层层枪簇,然后猛的往外搅动绽放开来。
按说我的臂力在当世已经少有人能比得上,寻常人众就算多些,也不能以如此简单的战法就将我的强力抵消,但这群曹军勇士个个与众不同,虽然我能从枪杆上感觉到一双双颤抖的手,但是越是到后来,我所发出的力道就好似被卷入了一个漩涡。
就那么一闪念之间,满眼的光影闪烁,似乎是蛰伏等待的另一群战士以我为中心发起了一轮猛烈的攻击,长刀、长斧、长枪、长戟,寒光闪闪,冷风阵阵,瞬间在我的身前形成了一道光幕。
拨马,抽枪,再猛的刺出,一瞬之间,我又连刺了十三枪,这才完全的封住了那群曹军的攻击,眼看这圈光幕即刻散去,那后面又有一层光幕正在酝酿,不及细想,我又是接连三枪,借那圈即将消逝的光幕的反弹之力,猛的脱离那车阵。
这分明就是为我准备的大礼,难道徐晃已经预估到了我的出现?抬头望向徐晃的方向,他的大旗依然猎猎飘舞,一双明目炯炯的盯着我的方向。
错愕之间,至少三十名豫州军的战士从我身后冲到了车阵之中,一瞬间血肉横飞,虽然也有几个曹军从车上被挑落下来,但那居高临下的优势太过明显,我的部下瞬间就吃了大亏。
“转向。”我一声暴喝,拧身避开了曹军的车阵。车阵是被历史所沙汰的一种战法,破车阵的办法在诸多兵书战策中都有记载,我的脑子里就记载着好多种,只是贸然遭遇,不得其法,不过曹军也不都是这样的车阵,惹不起我还躲得起。
围攻黄盖的军队被抽调了许多过来狙击我,想来以黄盖的老辣局势会有极大的缓解,以眼前曹军这两千人马就想挡住我身后千人的战队,而且曹军主将徐晃还在冷眼旁观,我想他还是太托大了些。
唿哨声中,豫州军楔入曹军的战阵突然往右横切了出去,右边是一大片平旷的原野,远处还有点小土陇,便于大军迂回。
大军阵的横向冲突,是危险的,然而在我们的正前方敌军只剩下一些战车与少量骑兵,冲击力或许够强悍,却不能造成大范围的伤害,反而是我们的移动恰好盯住了曹军的薄弱方向,在两军的呐喊声中,队伍纷纷从曹军中冲突出来,向东北狂奔出里许,又重新结成了完整的方阵。
“枪兵突刺,骑士上角弓。”刚才这一番冲突,豫州军战损一百多人,曹军的战损至少三百人,这还多亏了他那诡异的战车,但是战车之强在于冲击力,在这江南水泽之地,运转艰难,其实威胁并不太大。
“徐大斧子,横野将军,难道你以为凭借几辆破车就能拦住我赵子龙?看我踹烂你的破车。”我把枪一举,身后顿时响起雷鸣般的呼喝声,军阵轰然向前,不可抑止。
自始至终,徐晃都的冷冷的关注着战局,虽然我两次出言相挑,但他也不回答,只是发布着一道一道的指令,真的很有名将风范。
眼看两支大军又要绞杀到一起,曹军阵中突然响起呜呜的号角声,此时突然从东北面的土陇后也传来沉郁的号角声,两处的号角此起彼伏互相呼应,队伍中眼尖的战士立刻惊呼起来:“看,曹兵,曹兵。”
那些新参军不久的士兵常常在战场上出现突发情况的时候惊慌失措,他们并没有错,号角声中,土陇后一排又一排的曹兵蜂拥而出,数量少说也有两千,很明显的,这是曹军有意埋伏下的人马,而且战前的军报都说徐晃所部只有五千人,就我的估计在这片旷野里的曹军数量也应该在五千左右,那这新冒出来的两千曹军又是怎么回事呢?既然这里会冒出来一支意料之外的曹军,还会不会有新的曹军出现呢?
鼻尖唯翕,我仿佛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曹军所图,志向不小。
“所有人不得回头,加速向前。”这时候任何犹豫都将给整支军队带来灭顶之灾,曹军前后合击,我军腹背受敌,最好的办法就是往前,继续往前。
惨烈的杀伐再一次展开,豫州军有大量经过了好几次大战磨砺的老兵,伍长什长们甚至可能是在攻打宛城之前就进入了军队,有他们在,军令很容易贯彻,在一切向前的号令声中,曹军好几层防御应声被突破。
“赵子龙,你不该来的。”徐晃终于说话了:“如果你不来,或许我们今天就只捕获这个黄公覆,既然你来了,我们的胃口也就只好再大一些。”
“是吗?”我舞起大枪把曹军一个百夫长挑飞出去,厉声高喝道:“凡是话不能说得太满,不就多了两千喽?兵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你先闯过我的铁甲战车阵再说吧。”徐晃冷笑一声不再回答,此时曹军的铁甲战车已经调到了战阵之中,正好堵住了我军军锋。
这群骄傲的战车兵,还以为有刚才那种好事,然而我不再给他们炫耀的机会,我的命令很简单,遴选的两个百人队,一队尽是长枪,一队尽是角弓,长枪脱手,角弓连拽,霎时间铺天盖地般的武器向那十余部战车投射过去。
与此同时,我从战马上飞身跃起,追着那漫天的箭雨跳上一辆战车。
事起仓促,那一轮的枪林箭雨至少让战车上一半的曹军勇士失去了战斗力,即便是有反应敏锐舞动兵器盾牌挡下了这一轮的攻击,也让他们失去本来训练纯熟的战法,当我飞身跃上战车的刹那,我分明听到远处徐晃在低声的喝骂,因为他很清楚,这被他倚为奇兵的战车阵终于还是瓦解了。
豫州军前赴后继,瞬间就吞没了那十部战车,车辕被斩断,无人驾驶受到惊吓的战马在敌阵中一阵乱窜,引导着我们毫无阻滞的穿过了敌阵。
这一次我们一直向西冲到了冷水溪,溪水不宽,只有七八丈,却足够挡住我们前进的脚步。
现在的局势是,黄盖所部被曹军围裹在北方距离我们二里左右的河岸边,一波一波的杀伐依然在继续,我和我的部下也被曹军挤压到了河边,在我的对面是数千曹军,特别是追着我们过来的两千曹军其中有大量骑兵,在这种平旷地带足以产生毁灭性的力量,难道要我进行传说中的背水一战?
“命令,吹号。”暂时的我还不想冒险,还好我也准备有后手,与曹军不同的号角声直上九霄,很快就得到了南方一个相同号角的回应,渐渐的南边的地面上烟尘弥漫旌旗招展,战鼓声呐喊声响成一片,似乎有千军万马沿一片广阔的地面在往前推进。
我留给郝普的可只有一千兵马,难道又出了什么我所不知晓的状况?
秦风按:
零陵黄盖黄公覆,东吴肇始者孙坚部下最重要的四大战将之一,另外三位分别是右北平程普程德谋,辽西韩当韩义公,以及吴郡祖茂祖大荣,祖茂战死在孙坚与华雄遭遇的战场上,其余三位从孙策辅佐到孙权,战功赫赫。
赤壁之战中,黄盖献计火攻,而后诈降曹操,身率二十支战船为先锋,防火烧毁了曹军水陆营寨,本人也被曹军流失射落水中,其时严冬,若非韩当战船恰好经过,大概就喂了大江里的鱼鳖。
第三十五章南争武陵上
越是天才的将军在战争中的灵觉就越活跃,联军分进合击,留给了徐晃以伏击的破绽,徐晃也毫不客气,悄悄的调兵遣将,设置了一波又一波的埋伏。
久经沙场的我也于早先留下了后手,郝普所率后队远远的潜行而来,然而我没想到他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就算是伪装,那至少也需要千人才能做到吧。
“徐公明,但愿你还有后手。”趁着曹军迷乱的时候,我举枪高喝:“黄老将军,成败在此一举。”
从中伏至今,黄盖一直都在收缩军队抵御曹军的攻击,此时有了战机,立刻强力反弹,数百人同时纵声呼喝,疯狂的往外突击起来。
“伏击战变成了消耗战,这不是我的本意。”徐晃恨声道:“赵子龙,你来得及时,否则今日我就能报了赤壁纵火之仇,不过来日方长,今天我就不和你纠缠了。”话音未落,拨马就走,在他身后旌旗摇动,各路曹军如退潮般撤出了战圈,过枣木桥往西而去。
油江口在北,并不需要过桥,曹军的异常举动让我很是迷惑,只得先收拢军队打扫战场,黄盖那边在短短的一两个时辰之内战损上千人,损失惨重,也需要休整,给伤者医治,给死者敛尸。
援军抵达,原来并非郝普一路,还有糜芳与士仁各领的千人队伍,怪不得弄出来那千军万马的气势。
“这是郝将军的主意。”士仁笑道:“敌情诡谲,用疑兵惊退敌人,为此我们许多战士可是把衣袍脱下来挂在枪尖上的。”枪尖上顶衣袍冒充旗帜,这想法也太异想天开了一些,这是郝普的功劳,也是那许多脱衣袍的战士的功劳,如今才初春,寒气凛冽,许多战士嘴唇都冻紫了,更有甚者鼻涕都淌出来了。
“主公预料到你们西路军可能会有麻烦,命令我相机接应。”糜芳一向对我有意见,但此时公事公办,他的情绪还不错:“途中遇到益德将军,又派了君义和我同来,凑齐三路军,总算有了点威势,否则还不一定能惊退那些曹军呢。”
油江口,曹军营寨码头一应俱全,联军依托原有的营寨有些扩展,也有部分水军暂住在舟船之上,短短几天时间,这里已经汇聚了联军主力三四万人马,联军高层的将领也大多数抵达这里,为日后的战斗做着准备。
刘备和周瑜都在安抚着黄盖,一致认定黄盖军的损失并非是黄盖的责任而是统帅部考虑不周,周瑜和程普韩当各自拨出一曲兵马给黄盖所部做了补充。
“徐晃用兵之大胆,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周瑜道:“放弃油江口,直接遁走武陵,虽然他所率领的兵力不太多,却将对我们攻打江陵形成牵制,根据枣木桥一战的判断,以他所统属的军队的强横战力,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弹压,必将成为联军的大患。”
“曹仁在江陵驻有重兵,攻伐非一朝一夕所能奏效的,天长日久,放着徐晃所部在联军身后绝不是办法。”诸葛亮沉吟道:“或许我们应该考虑分兵。”
“分兵?如何分兵?”诸葛亮的智慧,周瑜也是极其看重的。
“如今曹军也成了分兵之势,曹仁兵强,徐晃兵弱,联军之中,江东军强,豫州军弱。我建议由豫州军南下追歼徐晃所部,由江东军北上攻打江陵。”
这是个好主意,我分明能看到刘备关羽张飞他们眼中都流露出赞许的表情,不少江东军的将领也似乎很认可。豫州军的高层有个共识,那就是赤壁之战后,江东军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江陵,因为自襄阳陷落之后,江陵以其千年古城粮秣重地极其所处的位置重新成为了荆州的重心,夺取江陵,既可以狠狠的打击曹军,也能够夺取存储在江陵的大量钱粮物资,当然还有很多看得见看不见的好处。
出于这种考虑,江东军中许多人是不希望豫州军从中分一分一杯羹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愿意,江东军会在联军还没完全部署,豫州军根本就没到达的时候去试探着进攻江陵,如今我们提出分兵,那些打着小算盘的江东军江陵自然会支持的。
当然也有人有所怀疑,鲁肃就是其中一位:“兵合则强,兵分则弱,分兵之事,影响甚大,特别是对于曹军和不了解联军部署的人而言,会认为是联军在胜利之后分崩离析,这其中的后果,我们不能不考虑。”
对于鲁肃,周瑜是极其信任的,听闻这话他也沉吟起来,此时刘备突然笑道:“这很好解决,都督向北,我派二弟领水军千人跟你去,我向南,都督也派一位将军带数千人马跟我去,这样对内对外都好交代,联军还是联军,只是因为战事需要暂时分开而已。”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商议结果,暂时的江东军可以摆脱豫州军去独享他们的盛宴,豫州军也得到了独立行动而不至于引起江东军怀疑的机会。
江东军分拨来随豫州军一起行动的是黄盖所部,黄盖是零陵人,武陵和零陵山水相连,民俗地理他都比较熟悉,而且他刚刚吃了徐晃的大亏,让他随军行动,也是给他一个找回面子的机会。
且不说哀兵必胜,只黄盖和他部下两千三百人对曹军的仇恨,那就是一种非凡的战力。
春风渐起,细雨蒙蒙,大军越过枣木桥往南进发,在出发之前,诸葛亮已经以刘琦的名义草拟了一篇文书,这既是一篇讨伐曹军的檄文,也是一片号召武陵百姓重新归附的召文,以豫州军在荆州的广泛人脉,自然有无数种渠道会将这篇文书带到武陵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
“大汉左将军、领豫州牧备,荆州刺史琦,致书武陵金太守以下:
曹操遁走,武陵之势已孤,曹仁困顿,南郡自身难保。尔武陵一郡,兵只数千,又不经练,徐晃败兵,不堪大用。
琦公子乃昔日刘镇南之世子,又领江夏,宽宏仁义,智勇足用,朝廷嘉许,故能任事荆襄。
以左将军之武功,曹操尚为之惮,又以重兵压境,为今之计,聪明智计之士当识时务,莫若举郡降顺,以州牧刺史之信义,先附者赏,后附着罚,负隅顽抗者不得生,若有兴义兵讨伐暴戾者,论功。”
“孔明你手字写得相当不错。”张飞啧啧叹道:“比我老张写得还好,我老张好久没动笔了,这手怪痒的,反正闲来无事,让我帮你抄几份行不?”战事紧迫,将军哪里会有空闲,那纯粹是张飞见不得诸葛亮写的字漂亮,也想显摆显摆。
“我完全没意见。”诸葛亮笑道:“主公说需要五百份,你慢慢写吧,我们等你。”
“啊!”张飞的嘴巴顿时涨得老大,众人一阵狂笑。
第三十六章南争武陵下
透过潜伏的暗桩,关于徐晃军的谍报不断被送来。
退到武陵境内的徐晃所部有不到七千人,这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然而他占据着地利,豫州军包括黄盖所部也不过才一万多人而已,可能还要面对武陵郡兵的反抗。
“击败他们不难,难的是既要击败他们,又能够尽可能少的付出代价。”刘备说:“我们的家底就那么点,只有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后劲才会大一点,将来才能走得远一些。”当然说这话的时候,黄盖不在。
从孱陵到礼水,一路畅通无阻,只有双方的斥候在偶然中遭遇过两次,有几个人受伤。
礼水自西向东滚滚而来,上下百十里,唯有礼南津最为紧要,往东去是茫茫云梦泽,往西去八十里为零阳县城,礼南津也属零阳县域,津北沿官道有些村落市镇,但礼南关在礼水以南,面朝礼水,背靠丘山。原本连接礼水两岸有一座船板浮桥,现在浮桥已经被拆去,甚至礼水上下的渔船都被强征了去。
徐晃部下将领徐商率兵千人镇守关中,在上游二十里的钦山还有曹营名将朱灵所部两千人,那附近有个小渡口,在我们还没想法的时候,徐晃已经注意到了。
在关南五十里的蜂子山有金旋本人所领武陵郡兵两千人,看起来这位太守铁了心要顽抗到底的,毕竟他是曹操占领江陵后重新任命的南四郡太守中的唯一一位,据说他的儿子金?也在朝廷为官,而且郡域还有徐晃的驻军,既是助力,也是监视。
我们最关心的则是徐晃本人,可他和其余曹军早已去向不明。敌情不明,这可是兵家大忌,豫州军抵达水北之后也不急着抢渡,只管安营扎寨,歇了下来。
一条小船在礼水中往来飞驰,四支小浆上下翻飞,江东老将黄盖手执短刀站在船头,对着南面的码头一阵喝骂:“小兔崽子们,老夫我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还能在风浪里颠簸呢,你们二十啷当就生了那么一副鼠胆么?怎么没有人敢下来应战?再没人下来,我可要为老不尊,我这张嘴,骂阵骂了好几十年,那可不是吹的。”
“他已经吹上了。”张飞坐在岸边的磐石上哈哈大笑,河水虽宽,两岸听着应声,这些大嗓门都是能声闻数里的,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庭院:“我说老黄,你要是能把他们骂出来才奇怪了,再说了,徐大斧子不在,就几个营长曲长的,也没有你的对手哇。”
黄盖不答,一阵的污言秽语乱骂过去,那可真是花样百出异彩纷呈,只是关津里的曹军丝毫不为所动,只有码头处那两座箭塔,弱势小船稍微靠过去一点,立刻就是一阵缤纷的箭雨洒下。
当然这点箭伤害不到黄盖,不过黄盖也不能一个人就拿下了严防死守的关津,这一切不过都是浮在水面上用来迷惑人的烟雾而已,真实的情况是,曹军一定有所图谋,而我们也一点没放松,正在努力的搜集木船和打造竹排,而这恰好需要一点点时间。
一连几天,黄盖带出去的船从一只增加到好几只,又增加到十几只,过后又增加了些竹排,不过这些船也只是在礼水中转悠,或许会很靠近对岸,却并没有上岸,只有偶尔的,会有一些遴选出来的弓箭手会与曹军箭塔上的弓箭手对射,间或有些人会负伤。
接连六七天,连礼南关里的曹军都不满了,这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呢,黄盖又出动了,刚过江心,关楼上就冒着一群曹军将官来。其中一位高声叫道:“黄公覆,你要攻城就快点攻,不想攻城就该滚回哪里是哪里,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折腾,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大半截身体都入土啦,还是回家抱孙子去吧。”
“你以为我不敢上来?”黄盖喝道:“兔崽子们,爷今日就上岸桥桥,你们谁有脾气的下关来与爷我打一场,不下来的是龟孙子。”
允诺声中,小船竹排纷纷往对岸箭射而去,迅速的在对岸河滩上停靠下来,一个个矫健的身影跃身于河滩之上,尽然有两三百人。
那片河滩就在码头旁边津关之下,不过据我们的观察,还是足以容纳两三百人运转腾挪,万一敌军有强弩甚至发石车一类的强力武器,还可以往上游避让,也可以相机退回船上。
每天黄盖在河中挑衅的时候,北岸都有我大军结阵待命,不过今天有些不同,因为刘备亲自到了河边压阵。在他的身边,诸葛亮等一大批将校环绕,都来看黄盖挑战。
也不知道今天的曹军中了什么邪,黄盖刚上了河滩,很快关门就打开了,从里面冲出两三百人来。
刘备微微颔首,诸葛亮笑而不语,诸将尽皆约束部下各自准备,只要曹军出来了,这抢关的机会就大了。
“坐看黄公覆成大功啊!”刘备对尚在这边岸上的黄盖军几员将领说道:“黄老将军逾老弥坚,乃我辈典范,诸君也去准备吧,等黄老将军那边打起来,立刻渡河。”
“谨尊左将军号令。”吴硕与张梁同声应允,立刻指挥部下开始往河中推竹排,些竹排都是用后山大楠竹做成,每只竹排可乘六七人,这几天我们足足做出了一百多只这样的竹排,被黄盖带走了十几只,另有部分别有用途,其余都在岸边存放着。
数十支只竹排一起下水,吴硕和张梁带着兵马器械就往竹排上冲,江东军的战马见惯了水,站在竹排上一点也不打怵,照旧喷着响鼻,悠哉游哉。
对岸的黄盖已经和一个手执大刀的年轻曹将厮杀起来。
只一眼,我就察觉出一样来。
那年轻的曹将身材极其高大,足有九尺上下,使一口大刀,看起来应该很沉重,但那刀在他手中舞起来迅捷无比,仅仅几刀就逼得黄盖接连后退,这分明就是一员猛将的胚子。
“咦!”刘备也惊诧起来:“这里还有如此凶猛的曹将?”
“黄公覆不是他的对手。”这下连诸葛亮都看出来了:“张将军不在,或许需要劳动子龙将军。”
“那倒不必。”刘备笑道:“子龙是名将重将,如果什么战斗都需要他亲自去终结的话,豫州军是没有前途的。”
听刘备讲话就是舒服,有让人飘飘欲仙的感觉,不过这么说也有些道理,豫州军规模虽然不大,却囤积了许多身经百战的老兵,从老兵里走出来的许多将领都有着相当的战斗力,许多人其实缺的是一次完美表现的机会。
正当此时,黄盖身后的队伍中一个人影闪了出来,一杆长矛上下翻飞,联手黄盖和那曹将杀到了一起,原来是陈到混在黄盖军中。陈到的武艺在豫州军中有目共睹,连他都要和黄盖联手,而且几个回合间这个曹将丝毫不落下风,这分明就是新的军情了。
刘备眉头微皱:“呆会得弄清楚这员少年曹将的名字,出来得太突兀了,实在是个变数,给霍峻下命令,让他带队突击,还有,把我的大旗移到河边来,架上鼓车。”
一道道命令下去,刚好部分黄盖军乘坐竹筏抵达对岸,鼓号声中,原本列队于河滩的队伍呐喊着朝正在努力厮杀的三人冲了过去,他们中间领头的正是霍峻,原来今天黄盖出动之前陈到和霍峻早已混在了黄盖军中,虽然黄盖老大不愿意,但军令如此,他也不得不扶起,也幸亏有陈到霍峻压阵,否则以他的地位声望,万一所损伤,不惟是江东军的损失,也给豫州军南争武陵带来不利影响。
河滩之上一片混战,联军这边总是人多,两边绞杀在一起,津关上的曹军又不敢胡乱放箭,很快的曹军的抵敌不住了。
正在这时,礼南关的东面城楼下突然响起一片的喊杀声。
第三十七章惊现蛮夷上
为了攻占礼南关,联军做了许多布置,其一是黄盖一天借着一天的挑战,按诸葛亮的说法,那是阳谋,曹军一看就清楚我们要捣鬼,不过这阳谋看穿了也没什么,就是某一天黄盖所辖船只够数了,就会带上一大帮的人到河滩上,联军就算过河了。
而联军真正的意图并不在此,在头一天的晚上,张飞已经带着一千兵马从下游五里处用竹排渡了过去,那里是没什么渡口,都是一片荒滩,然而按诸葛亮的说法,有人的地方就有路,有人的地方也就有渡口,这是平川旷野,又不是高峡险滩,只要找一块合适的滩涂,很容易就能把那里变成临时的渡口,只是千万别陷入了沼泽之中就好。
当陈到霍峻黄盖他们和曹军绞杀在一起的时候,礼南关上的曹军大都在北城楼上观战,当曹军有些抵敌不住的时候,关上的弓弩手神箭手们开始零零星星的放箭,试图帮助出关的曹军撤回关内。
“擂鼓!”刘备一声令下,两名身高八尺多的壮汉即刻擂响了那最大的战鼓,联军冒着箭雨和曹军绞杀在一起朝关门冲去,也正在这时,张飞所部突然从津关东面发起了猛攻。
曹军为他们出关迎敌的错误决定复出了代价,北门无法关闭,东门无人防守,眼看着礼水之中船阀往来越来越多的联军渡河,津关内的曹军开始马蚤动起来,然后终于开南门逃了出去。
“我去南岸,子龙留在北岸监造浮桥。”刘备带着诸葛亮刘封糜芳等一众将领施施然下船渡河而去,把我留在了岸边。
当然北岸还有我的部下,还有其它将军和大量兵马粮秣,暂时的水北寨并不会拆毁,只是需要建一座桥把它和南岸的关口链接起来,按照诸葛亮的说法:“这水北旷野千里平原,地也肥水也美,留着这些营寨,等战事结束,我们可以召集流民到这附近垦荒,一定能有好收成的,说不定到时候依托这些营寨可以建一座城池。”
“赵累,去召集工匠和民夫。”搭建浮桥也需要技术,否则水波荡漾,人走在上面太晃悠的话也不行,所以随军的总有这样的工匠。
赵累很快去了,然后找来了几个工匠和百余名民夫,带了船板器械,在河滩上忙碌起来,因为河里的船筏都是现成了,所以两三个时辰浮桥就造好了。
这边浮桥刚刚造好,我正在桥上安排两岸桥头的守卫和礼水中的小船巡哨,突然诸葛亮从南岸派人急匆匆的过来:“赵将军,出大事了。”
“什么?”
“张将军他们追击曹军,在沙溪河谷遭遇到了徐晃所部伏击。”
“这不是我们预料中的么?”徐晃所部不知去向一直是联军的一块心病,但他有意藏匿,我们确实也无法获得准确谍报,一般而言,他的动向不外乎两种,一是藏在某处准备伏击我们,另一种是准备扰袭联军后方。
根据他在礼水南岸摆出来的阵势,我们更倾向于第一种判断,所以在攻击礼南关之前已经做了安排,张飞和黄盖所部对礼南关的曹军败兵紧追不舍,刘备过江后带兵遥遥跟在后面,互为呼应,两路兵马六七千人,又都是强将精兵,即便徐晃有埋伏也肯定占不了便宜的,怎么又被伏击了呢?
“张黄二将军所部,确是徐晃带兵伏击的。”前来传信的陈到浑身浴血:“包括朱灵所部和金旋的武陵郡兵都参与了攻击,或许有七八千人,从好几个方向杀出,沙溪河谷地域狭窄,张将军和黄将军急切间无法脱身。”
“然后主公率领我们从北面朱灵所部楔入导水河谷,战局顿时扭转,但就在此时,从宋玉坟方向突然涌出大批奇怪的军队。”
“主公一看情势有变,即刻命令我北返,据我观察,那些后来的军队许多人都光着脚丫裸着上身,身上脸上画着各色油彩,乍看上去摄人心神。”
“那是武陵蛮兵。”诸葛亮疑惑道:“武陵西境的蛮兵一向和郡县矛盾冲冲,郡兵年年进剿,积怨甚深,徐晃是怎么把他们搬来的?”
荆州西南一向有蛮夷之患,但具体的我也不甚了解,想不到豫州军一入武陵就遭遇上了,据陈到估计,蛮兵的数量或许在万人上下,如此一来沙溪附近的敌军就远远比刘备所辖要多,而且联军是闯入的敌军埋伏,可资利用的地利肯定也不多,拖延下去肯定不利的。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出兵解救目前刘备的危机,我当即就站了起来:“我先率本部千人即刻出发,走西路,孔明和叔至再商议些细节,然后由叔至再领一支兵马出发,走东路,这两支军队走后,要注意浮桥两岸的营寨,小心曹军还有伏兵前来偷营。”
诸葛亮道:“子龙兄且放心去,就凭徐晃所部,即便笼络了些许蛮兵,战斗力也不会太强,既然是野战中相遇,结局依然是五五之数。”
率军从礼南关杀出时已是下午未申时分,一路沿导水右岸急进,奔走三十余里之后,远远的就看见烟尘大起,听到有浪涛般的喊杀声。
喊声来自导水左岸,据随陈到回报的军士说,刘备可能率部占领了河对岸东南一带的一座山头,如今那山头满是烟火。
“渡河!”我把枪一摆,拍马就冲进了导水中,赵累赵荣等当先的将官也紧随着我冲下了河水中。河水宽十余丈,比人还深,二月底的天气,河水也冰,队伍中多骑兵,战马涉水无碍,但是紧跟着下水的战士们都没了丝毫停滞,各自泅水过渡,爬上岸又往前疾奔。
眼前一带的山岗交织缠绵,高约数十上,古树参天,白石嶙峋,刘备率军占据着中间的山头,曹军蛮兵在山下四面围攻,一时半会并不能上去,于是四面防火,古树枯枝欲火即然,熊熊烈焰腾空而起,把一派青山变成了一片焚场。
豫州军在山顶鼓噪呐喊,似乎并没受太多影响,这让我的心里安稳了不少。山坳之中,至少两三千蛮兵正仰头看着火势,一拨一拨的人马在山岗下集结,准备趁着火势小些的时候冲上去。
我的所部并没有藏匿痕迹,眼看我们从土坡后杀出,蛮兵一阵马蚤动之后,立刻分出数百人杀了过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蛮将大踏步的奔走在队伍前方,只见他赤着一双大脚,腰里扎着虎皮的围裙,上身斜抹着一支大弓,面画狰狞的油彩,头发乱糟糟的往后面拢着,嘴里噫哩哇啦的吼叫着不知什么的声音,一柄两丈长的大铁叉在他手中抡得虎虎生风,眼看我们上百骑兵列队冲上去也毫无惧色。
勇者无惧,这是好将的基本素质,不过用步兵和骑兵对冲,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明智。雪狐马身长体壮,疾驰之力何止千钧,那蛮将奔跑之中奋力一叉刺向我,两根闪烁着寒光的叉尖咝咝作响,配合着他不知道喊的什么声音,威势骇人,却在我铁枪一撞之下铁叉脱手飞出,下一瞬间被我一枪刺入他裸露的心窝,瞬间毙命。
其余蛮兵满面惊愕,被我和身后的骑兵碾压而过,几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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