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笑傲江湖同人)[笑傲/冲平]予君一世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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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方圆禅师也脱口叫出声:“独孤九剑?世上当真还有独孤九剑?”

    令狐冲陡然变招,剑光如虹,编织成网,将余沧海笼罩其中,笑道:“若不是独孤九剑,怎能令余观主输得心服口服?”话音未落,余沧海“啊”地一声惨叫,长剑拄地,口中鲜血狂喷。

    他既没了动手的能力,令狐冲也就收了剑,退在一边。方圆禅师也不再与青城弟子对敌,众青城弟子大叫:“师父!师父!”抢过来扶住了余沧海。大败之后,这位叱诧一时的青城掌门委顿不堪,仿佛骤然老了二十岁。方圆禅师一见,心中不忍,叹道:“阿弥陀佛,余观主若肯听人劝,不要再为难林公子,何至于此?”

    令狐冲哼道:“大师,你的菩萨心肠也不用见了谁都给。道理都跟他说绝了,到头来还是要动武,斗不过了才肯罢手。这种人江湖上见得多了。”

    青城四秀还想说几句场面话打个圆场,余沧海厉声喝止了,对令狐冲说:“贫道技不如人,此次回山,便即闭关。这江湖想必将成华山派的天下,只是那五岳之尊未必容得过你!”令狐冲一愣,笑道:“多谢余观主提醒。”余沧海恨恨地将他从头到脚瞧了瞧,咬牙道:“我们走。”

    令狐冲笑道:“好走不送。”他心里惦记着林平之,回身刚好与他四目相对,见他目光中无数温存绵密的情意,便对他温温地一笑。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刺耳的笑道:“华山派与福州林家既然联姻,是我们此次有眼不识泰山。令狐兄,祝你与林公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情意绵绵,早生贵子。”令狐冲如受雷击,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声音是余人彦。

    他说完便大笑着出门了。令狐冲手脚冰凉,话已经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杀了他也没用。

    眼睛里只剩下林平之惨白的脸。

    第三十四章

    林震南哈哈笑道:“想不到堂堂青城掌门的儿子,竟是个打不过便口出恶言的无赖。”他说着向方圆禅师深深作揖,说道:“此次全靠大师做主。”

    方圆禅师有点尴尬,笑道:“老衲可没帮什么忙。林总镖头不必客气。”说着,看看令狐冲,又看看林震南,忽道:“不瞒林总镖头,老衲身有旧疾,适才动武不小心牵动了,实在难受;林施主这里若无要事,老衲先行告退。”

    梁师傅急忙说:“我扶方圆大师回客房休息。”说着,抢过来陪着方圆禅师,说走便走了。接着堂中的镖师、下人、林夫人的丫鬟,有一个算一个,全找借口溜光了。

    林夫人脸色惨白,定定的看着令狐冲,忽然开口,眼睛看的是令狐冲,口中说的却是林平之:“孩儿,令狐公子救我一家大难,此恩此德,没齿难忘。你去给令狐公子跪下,大礼叩拜,谢他大恩。”

    令狐冲失声道:“不行!”眼看着林平之面色凄楚,慢慢地向自己走过来,大概真的要奉母命跪拜自己——怎么能接受?

    林平之站定,看令狐冲眼中全是哀求,怎么都跪不下去,回头说:“娘,我……”

    林夫人断喝道:“你跪下!令狐公子大恩大德,你的膝盖值得什么,连跪拜都不肯么?”

    林平之心一横,闭上眼睛,直挺挺的跪下去,低声道:“平之多谢令狐公子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公子受我一拜。”令狐冲想都没想,扑通一声在他面前也跪下了,柔声说:“我不受你拜。”

    林夫人朗声道:“夫君,你快将令狐公子扶起来,他于我林家有再造之恩,怎么能受他跪拜。”

    林家镖局的事是林震南说了算,家里的事可是林夫人说了算。林震南自己心里也惴惴,生怕出什么了不得的事,硬着头皮慌慌张张的去扶令狐冲,直说:“刚刚受你大恩,转眼却要你跪拜,岂不是折杀这孩子了……”令狐冲听着,没办法,只得起身。林夫人又道:“平之,他对你恩同再造,与我和你爹爹也没什么区别,你给令狐公子三跪九叩,从此便认了他做义父罢。”

    令狐冲直挺挺的跳起来,叫:“不行!”林平之呆若木鸡,良久小声叫:“娘……”林夫人提高了声音,叫道:“你叫娘做什么!你从小任性,娘教你做人,你还不明白?”她口中说的是林平之,双目却炯炯的瞪着令狐冲。一个母亲的愤怒和凛然,气场强大,令狐冲竟然不敢与她对视,只得哀求林平之:“平之,不要,不要……”

    林平之咬紧牙关,这一次最终是真的横了心,忽然站起身来,接着转过身面对自己的母亲,轻声说:“娘,我不能。”

    林夫人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厉声道:“你为什么不能!人家救你一条小命,你以父事之有什么不对!”

    林平之低声说:“他救我,也是应该的,救我就是救他自己,我的命就是他的命。”

    林夫人叫道:“你胡说什么!”抢上去几步伸手抓住了他,令狐冲怕她冲动,伤着林平之,忙说:“林夫人,你别冲动,平之和我……”林夫人尖声叫道:“我有什么可冲动的?我的儿子,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的生下来,又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到这么大,他不学好,我来教导。你若肯收他为义子,你自然也可以教导他!你若不肯,就不要妨碍我教训儿子!”

    令狐冲一怔,实在有点怕林夫人,看看林平之,林平之没犹豫,伸开胳膊把他挡在身后,对母亲说道:“娘,我知道我不学好,对不住你和爹。但是我……我管不了自己,我心里全是他,只有他。”

    令狐冲万没想到他真的就这么说出来,又惊又喜,叫道:“平之!”欢喜得几乎要发疯,也没想到身边就是人家爹娘,一把抱住了他。

    但林夫人和林震南却是震惊得要发疯,林震南还能自控,林夫人一声尖叫,什么都顾不得了,伸开手对着令狐冲便是乱抓乱打,口中跟着乱喊:“你放开他!放开我儿子!”令狐冲面对什么人都不怕,论打架,他可是独孤九剑易筋经傍身的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施展几招吸星大法;论打嘴仗,他天生口齿伶俐脑筋灵光,上到国士辩才下到市井泼妇,只要是口舌之争他就没退缩过。可是现在对方是林夫人,能打还是能吵?

    实在没办法就用胳膊挡着脑袋往林平之身后躲。反正只要林平之肯挡着自己,多挨几巴掌也是开心的,只要别抓破脸就成。于是眼下的情形就是林夫人追着打令狐冲,林平之护着令狐冲,林震南乱着拉架。四个人乱成一锅粥不可开交。偏偏最后一个下人走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令狐冲刚才跟余沧海打都没出汗,这会儿闹得一头汗。最后是林平之实在受不了啦。虽说都是骨肉至亲,可是另三个人怎么就不怕丢丑呢?他气得脸都青了,高声叫道:“娘,你别闹了!你闹也没用!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林夫人一惊,终于停了下来,跟林震南两个人目瞪口呆,良久方才小声问:“孩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又不是女孩……”接着突然明白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林震南,上去狠狠地给了林平之清清脆脆的一个大耳光。

    令狐冲登时急了眼,一把拽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林平之,叫得声音都变了调:“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他?他是我的人你没听到吗?”

    他一这样发怒,眼睛瞪得足有铜铃大,林平之被打得脑子里轰轰的也顾不上,跳过去把他一推,叫道:“你又干什么?你瞪那么大的眼睛是想吓唬谁?那是我娘!是我娘!”

    令狐冲红着眼叫:“是谁都不能打你!”林平之高声重复:“那是我娘!”他发起怒来,样子也挺可怕,令狐冲这才弄明白什么叫“是我娘”,气焰登时短了,心里少了怒气,却多了委屈,低声说:“是谁,是谁也不能打你啊……凭什么打你……就因为我们在一起?”

    林平之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令狐冲见他泫然,便什么都顾不得,放开怀抱把他搂进来,轻轻地安慰:“乖宝贝,别怕,我在这里,永远都在。”可惜他一抱住林平之,林夫人就开始尖叫,一边尖叫一边歇斯底里的乱打乱抓。他又温柔又深情的安慰全都混杂在林夫人的尖叫声里。

    可他这次坦然受着,不躲不闪了。

    林平之在他怀抱里默默的伸开胳膊,护住他的头脸脖子。两个人拥抱得很安静。

    林夫人打得脱力了,尖叫声最后也变成了痛哭,一边哭一边对林震南诉说:“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你去把我的儿子抢回来!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我还盼着他给我抱孙子……都怪你,都怪你!你还拿他当个好人!什么华山弟子,什么君子高足,全都是骗人的!”

    林震南愁眉苦脸,长叹道:“夫人,你何必如此?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大了,你我难道还能操心他一世?”话音未落,被林夫人照着脸啐一口,叫道:“你还有脸说!你是不是明知道他对咱们儿子图谋不轨?你为了笼络他,为了他武功厉害,你舍得卖你自己的亲生儿子!”林震南登时有些急了,怒道:“夫人,我林某人在你眼中,便是如此下作无耻之人?”

    林夫人因为自己口不择言,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只是眼看着林平之靠着令狐冲站着,眼巴巴可怜兮兮看着自己,又想来扶,又不敢上前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尖叫道:“你不无耻,你为什么眼瞧着人家骗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不赶快把他撵走!”

    林震南怒道:“令狐少侠有大恩于我们林家!此次若不是有他在,我们岂能安稳度过此劫?”

    林夫人哭道:“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那姓余的来闹还不是因为死了徒弟,他徒弟难道不是这小贼杀的!他分明是居心不良,有意下毒手害人,引火烧到我们这里来,他好趁机骗走我们儿子!”令狐冲一怔,这指控可百口莫辩,忙说:“平之,不是那样的,我没有……”

    林震南却道:“夫人!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那姓余的存了什么心思,我不是给你讲过吗!”令狐冲一听有些惊讶,忙说:“林伯父,你相信我?”

    林震南回头瞪他一眼,说道:“我林家祖上发生过什么事,家里有什么东西,哪会有人比我更清楚!若不是感激你并无二心,又着实须得仰仗你,你二人的事我岂会坐视!”

    令狐冲脸上一红,讷讷的说:“原来……原来林伯父你早就知道了。”林平之红着脸低头,羞愧得无地自容,令狐冲看着,忽然伸手搂住了他,对林震南笑道:“多谢岳父大人!”

    林平之气得恨不得马上把他嘴缝上,举拳头就打。林震南听了,先愣一愣,接着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脸上是又红又黑。林夫人看看丈夫,又看看令狐冲,忽然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推搡林震南,叫道:“都怪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啊!你好死不死的为什么是个福建人!当年爹爹说要我远嫁福建,我那些姐妹便嘲笑你们福建人许多毛病,我还不信!我看见你就都不信!结果……啊啊啊,早知道我就是嫁到塞外去,都不要嫁给福建人!”

    第三十五章

    林平之合上母亲的房门,沿着小径慢慢地走。

    天已经黑了。他母亲闹了一天,有些脱力。医生来看过,喝过药茶,好容易安稳睡了。他想和父亲说说话,可是父亲没有理他。

    小径的尽头令狐冲在那里等他。

    “我只有一个娘。”林平之低声说。

    令狐冲嘟囔说:“我连一个娘都没有,还不是活得好好儿的。”被林平之瞪眼问:“你说什么?”顿时矮了一截。

    “反正,我娘不接受你,不想看见你,”林平之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你就先等我几天,我们分开几天也好,我慢慢劝我娘,好不好?”

    “一点不好!”令狐冲很气愤,“连你爹都认了,你娘偏偏不认,分明就是要行个缓兵之计!她无非是想我们先分开嘛,只要我们不见面,她可以天天在你耳边念啊念,念啊念,她只有你一个,多可怜,你们林家只有你一个,多可怜,你不顾她么,不顾你们林家么?反正念到最后迟迟早早你要听她的,不然你的良心怎么过得去?至于我,我该有多痛苦你才顾不得,反正别的都是林家的,只有我是你的,为了这么大的家,舍了自己这点小情小爱,有什么了不起,是不是?”

    林平之也很气愤:“当然不是,什么都还没发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知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你还招惹我,你根本也没替我家里着想,你只顾着你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令狐冲气得七窍生烟:“我怎么见不得人了?我什么心思见不得人了?我喜欢你,我要你林平之,见不得人的是这个吗?好,我现在就出去跟天下人说!我让你看看它见不见得人!”

    林平之也气得七窍生烟:“好好好,你去说,果然你不过是个浑人,你……你一点都不为我着想,我娘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令狐冲一怔,跳起来叫:“好啊!我就知道!她现在就开始离间我和你……平之,跟我走吧,我们去闯荡江湖,我们去游山玩水浪迹天涯,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不能跟你分开,一天都不能!”

    林平之的心就软了,黑暗中看着他晶亮的眸子,又伸手去合着他的脸颊。

    但是最后只说出了:“听话。”

    令狐冲一口气泄出来,几乎要哭了。

    “好,反正我打败了余沧海,师父肯定要我回去盘问的。我跟师弟师妹回华山,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托人捎个信给我,我来带你走。”

    林平之呆住,原以为只是让他在府外住几天,两人总还能时时见面,时间长了可以慢慢感化母亲,因为他们在一起,真的很好。

    结果他却要走。

    一咬牙,走便走了,难道还能开口留他?他若真的不愿意走,就是留下来是龙潭虎穴他也一样开开心心的留着的。他哪里是受拘束的人呢。

    令狐冲说:“你……你不留我?”

    林平之狠了狠心:“你几时走?我,我到时候可能不能送你,你一路平安。”

    令狐冲默然不语。半晌低声道:“平之,你好狠的心。”

    他说完便走了,他瘦削的背影说消失,“嗖”的一声便消失在黑暗花园的墙头上。林平之呆立良久,忽然腿一软,蹲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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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卷起几片红叶,忽忽悠悠地飘到马蹄前。薄呢斗篷下摆覆在马背上,吃了风,鼓得很顽皮。斗篷里的人丰神俊逸,皎若玉树临风前。

    身后跟着十余骑人马。当先的笑道:“少镖头,进了浙江境内,按说都是大江以南,怎么天气说凉便凉了?”

    林平之微笑道:“天下之大,各处有各处的水土,这还是浙江,等我们过了长江,到了河南,那时候天儿就冷啦,北方的冬天可不比南方的,我带你们猫了冬再回去,好好儿享受享受北方的冬天。”

    正说着,忽然有眼尖的指着前面叫起来:“少镖头,你看,那树下怎么有一匹马!”

    林平之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登时脸色就白了,先白,后涨红,接着又白。

    他命大伙儿四散休息,独自一个走到那树下,乌云狮子正在舒服愉快的吃草,理都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