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没动静,回头眨巴眨巴眼,对张奕勋的话中有话很是好奇,不做多想而追问:“你是什么意思啊?”见张奕勋不回答,她懊恼皱眉:“吊我胃口,说话说一半的,没意思。”
张奕勋的房间跟他办公室一样,灰色系,简单却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她坐在沙发上,而张奕勋则是端茶倒水,还问她饿不饿需不需要吃东西,并且给她拿了一套宽大的睡衣。
林澈突然想起来:“这个……我明天要赶早班的飞机去上海,刚才想着柳柳的事情我完全忘记收拾行李了。”
“哦?你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东西倒是不多……”
“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拿东西,然后送你去机场。早点休息吧。”
“可是,”林澈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张奕勋笑着带她进客房,在关门的瞬间,他抬起手伸向林澈的脸,林澈下意识闪躲,他只好拍拍她的头,像宠溺小孩子一样。
林澈撅撅嘴,继而笑着说:“谢谢你,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啦!”
定好了闹钟,她本来想悄悄起床,可是等她打开房间门,却听到厨房传来切东西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悄悄走向厨房,看到围着黑色围裙的张奕勋正在将切好的胡萝卜丝放进煮着粥的锅里。
张奕勋回头看到目瞪口呆的林澈,不由扬起嘴角:“你醒了?”
“唉?你会做饭?”
张奕勋拿着木勺在锅里慢慢搅拌,蔬菜和粥浓郁的味道顿时飘了出来。
“偶尔会自己做东西填肚子。”说罢,他从锅中舀了一小勺粥,小心品尝了味道,将木勺放在一边,关上了炉火。
林澈从张奕勋手中接过粥,拿起汤匙细细品尝。
“好好吃哦,做你老婆的女人太幸福了!”
“怎么说?”
林澈边吃边说:“长得帅身材好,家里又有钱又会做饭,现在哪个女人不想找一个这样的老公。”
张奕勋笑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这样的?”
林澈眨眨眼:“我是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啊,感觉你其实蛮细心体贴。”
“所以,我追求你的话你会考虑我吗?”
林澈放下汤匙,叹了口气:“我想我说过,我不会相信一个第一眼就将我看低的人会喜欢我。”
张奕勋目光深情:“我从来没有看低过你。”
“是吗?”林澈把玩着手中的汤匙来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通常情况下,你们男人不都是把女人分成不想招惹的、用来上床的和可以娶做老婆三种类型的吗?”
张奕勋终于明白林澈对自己的不信任是从何而来,他沉思,而后,语调深沉:“我不知道别的男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从来不会把女人这样去划分。我想跟你上床,是因为你对我有吸引力,虽然我不明白这样的吸引力代表着什么。如果因此让你感觉我只是想征服你,把你看轻成那种只可以上床不可以进一步发展的女人,我只能说很抱歉,让你误会了。”
林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这样的解释,但是想到她现在能够安然无恙坐在他的家里头吃着他亲手做的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张奕勋知道林澈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的话,他只好叹口气:“我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赋予太多无关的含义,如果我这么说你不信,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赋予无关的含义……是么?”林澈嘴里默默重复着这句话,看着眼前的张奕勋,越发的不明所以。
吃过早餐,张奕勋开车送林澈回家。凌风紧紧抱着柳柳躺在她那张单人床上,而柳柳的嘴角始终挂着甜蜜的微笑。林澈不忍心打扰两个人,简单拿了几件衣服和证件文书就出了门。
十
当林澈张奕勋到达机场的时候,宁晓涛已经在大厅里靠着行李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林澈别过张奕勋,本想叫醒宁晓涛,但看到他头一点一点可爱的样子,她却不想打扰了。她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蹲在宁晓涛面前。看他半天没有反应,想必是太早起床不适应吧。她看看表,还有十分钟开始登机,她猛地拧宁晓涛的鼻子,一阵疼痛袭来,宁晓涛顿时被惊醒。
看着宁晓涛惊慌失措的样子,林澈捧腹大笑。
“林……林姐……你在做什么?”看到是林澈在耍自己,宁晓涛很是郁闷,不过,看到林澈笑的这么开心,他只好也跟着笑了。
林澈用胳膊肘轻轻顶他:“我也没比你大多少,不要叫我姐,显得我好老似的。”说罢,她拿起行李就往安检口走,根本不允许林澈拒绝。
下了飞机,林澈将行李往宁晓涛手里一塞,宁晓涛顿时觉得一沉,皱了皱眉,却不敢有一丝怨言。
林澈偷笑,大步走在前面,打了车,到达预定好的宾馆。
两个人的房间自然在隔壁,林澈对宁晓涛说:“谢谢你帮我拿行李咯,休息下,晚上仇总要给我们接风洗尘。”她拽了拽宁晓涛的衣服,继而又说,“把这身衣服换了吧,不要穿t恤,穿西服,下面穿休闲裤就可以了。”
宁晓涛点点头,因为是出差,他特别带了一套西装,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约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很有日本特色很雅致的日本料理店。女服务生都穿着白色碎花的和服,姿态宛若日本小妇人似的低眉顺眼。只是,当宁晓涛看到那位仇总的时候,他总觉得对方跟这清雅环境格格不入。
仇总很黑很胖,用脑满肠肥形容一点不为过。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走路时,大大的啤酒肚一颠一颠的,看到林澈过来,哈哈大笑着张开双臂,像是饿极了的动物扑向自己的食物一样。
宁晓涛皱了皱眉,但一旁的林澈,则回报以谄媚的笑容,主动,给了仇总一个期待已久的拥抱。这举动叫宁晓涛一惊。
“你们郝总很给我面子嘛,不过我还以为他会亲自来的。”仇总搂着林澈的腰偏头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仿佛每一寸都不想错过。
“我们总经理也想来见见老朋友,只不过他最近实在太忙了,你也知道上次我们跟张氏的合作出了点问题,唉,结果总经理真是焦头烂额了。他觉得很对不起仇总,所以就叫我来跟仇总赔不是。”说罢,微微一鞠躬,露出很抱歉的表情。
宁晓涛就在两人的身后看着两人。仇总扶着林澈腰身的那只手一直上下摩挲着,再一寸就摸到她屁股了,可是林澈好像没有感觉到,一直谈笑风生。
三个人坐进了一间包厢,竹门一关,就只听见头顶音响传来的日本古典音乐。林澈自然坐在了仇总对面,跟宁晓涛并排坐着。
仇总的目光这时才从林澈的身上转移到宁晓涛这里,他随便扫了他一眼,就用冷冰冰的语气问:“这位是?”
“啊,这位是我的新同事。”
“哦,”显然宁晓涛并不是重点,“林澈啊,我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吧,这么久不见,你就离我这么远?”
林澈掩嘴一笑:“仇总,距离产生美嘛,毕竟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为了跟贵公司签合同。”
仇总皱眉,摆了摆手:“签合同的事明天再说,今天只是为了给你们接风洗尘,工作上的事不要现在讲,很煞风景嘛。”
林澈闻言举杯:“成,就听仇总的,那……”她两眼魅惑,“您说让我坐哪里?”
仇总拍拍自己的腿,林澈一看便明白仇总的用意,摇曳着身姿直接坐到了仇总的怀里,喂仇总一杯清酒。
一直冷着一张脸紧紧攥着拳头的宁晓涛看到如此场景实在忍不下去,猛地站起身看着林澈,用硬邦邦的语气臭着脸冲林澈说到:“林姐,麻烦你出来一下!”
林澈不明白宁晓涛怎么突然大变脸,她只好媚笑着安抚仇总:“抱歉仇总,新同事不太懂事。您稍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林澈小心关好门,低声问宁晓涛:“哪里不舒服了,怎么这个表情?”
宁晓涛涨红了脸:“他都快把你摸了个遍了,你就没感觉么!”
林澈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以为意:“我们现在是在工作,哪那么多事情。”
“工作?”宁晓涛声音高了几度,“被人吃豆腐就叫工作?为了工作就要忍受这些么?”
林澈赶忙叫他噤声:“这个人很难搞,你不顺着他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我不认为你有必要为了这单生意牺牲自己,要是告诉老板他也不会让你忍受这么大的耻辱。”
林澈看他一副要跳起来的样子,头痛不已:“首先,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屈辱;其次,老板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也知道只有我适合签这份合同。”
宁晓涛听到她这无所谓的口气,本来些许压抑的火气“噌”的窜到脑上:“你的意思是说,为了一份合同叫你跟这个胖子上床你也愿意么?”
“你!”林澈被这话气的全身颤抖,她忍了忍,低声呵斥他,“够了!你现在给我回宾馆去!”
“林姐,我只是不想你吃亏!”宁晓涛看到她发火感到很冤枉,低声祈求。
林澈的眯着眼睛咬牙切齿:“你走不走!”
宁晓涛还想狡辩,但看林澈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只好大步走出了餐厅。
回到宾馆的宁晓涛,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狠狠扔在床上,大喘着粗气。
看林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就是很不爽,为了工作连名誉都可以不要么?被人吃豆腐,还是这样一个满身铜臭脑满肠肥的人吃豆腐,就这么自然么?她难道都是用这样的手段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吗?
他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走着走着碰到了床,只好坐在床边生气。他只不过是不想看到林姐吃亏而已,她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赶自己回来么!
不过,坐在床上以后,宁晓涛的怒气也消了很多。再怎么说林澈也是个女孩子,放她跟那色老板在一起真的合适么?他时不时看看手表,指针一分一秒的过去,不一会儿就已经超过十点了。
就算吃个饭也不需要四个小时吧?不过,仇总那么喜欢林姐,带她唱歌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就算要唱歌跳舞什么的现在也该回来了吧?
难道,难道仇总真的要对林姐下手吗?
这想法让他坐立难安,他打电话给林澈,但是一直没人接。
指针很快又转过两小格,他侧耳听到楼道里高跟鞋走动的声音,赶紧跑出门去,正巧看到一脸疲惫不堪的林澈。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干什么去了?”宁晓涛看她这样一副模样很是担忧,不由自主吼了出来。
为了要应对仇总,此刻的林澈已经累到不想做任何事情。她摇摇头,默不作声地打开门。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已经跟那个仇总上床了么?”宁晓涛着急地口不择言。
这句话让原本已经很累的林澈火大不已:“你什么意思?”
“我……”宁晓涛攥紧拳头,“我以为你可以为了工作做任何事情,是不是只要为了工作你可以随便上别人的床?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难道凭自己实力就不能把工作做好吗?你明明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啊!”
“你说够了没有。”林澈冷冷看着宁晓涛,语气也异样的冰冷。
宁晓涛抓住林澈的肩膀大吼:“林姐,我劝你到此为止!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
林澈一把打开他的手,终于忍无可忍大叫:“我受不受伤害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跟我吼!我现在很累没工夫跟你瞎闹!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房间去!”林澈进到自己的房间,狠狠摔上了门。
“林姐!开门啊林姐!我是为了你好啊!要是别人我才不会这么多嘴,可是林姐,我真的不希望你因此而受到伤害!”宁晓涛站在门口大喊。
林澈猛的打开了门,眼神愤恨:“你是害怕我受伤害,还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我!是!我是一个可以为了工作做任何事情的女人,甚至包括跟客户上床!所以呢?你很失望是不是?我不需要任何人插手我的事情!”说罢,再度关上门,将目瞪口呆的宁晓涛狠狠甩在了门外。
关上门,躺上床,将厚重的被子蒙在头上,忍耐了很久的林澈终于还是掉下了眼泪,让这无声之泪顺着脸颊肆无忌惮地流到纯白被单上。
1112
十一
此后的两天,林澈和宁晓涛相对无言。宁晓涛不是没有试过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但是每每开口换来的,都只是林澈冷冰冰的回应。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空气冷的像是结了冰,但是在面对仇总的时候,林澈又换上了像往常一样亲切的笑脸。于是在她的努力下,合同顺利签署。
宁晓涛实在看不惯林澈这个样子,尤其是两个人眉来眼去,好像真的发生过什么似的。
仇总坚持要送两人上飞机,在进安检口之前,他一直紧紧攥着林澈的手。
“哎呀,我说林澈啊,偶尔也要过来陪陪我嘛。”
林澈掩面而笑:“放心啦仇总,如果我不忙的话会抽时间来看您的。这两天承蒙您的关照,以后也希望我们公司跟贵公司合作愉快!”
仇总点点头:“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想没想过来做我的秘书?我出二倍的工资给你。”
林澈笑着摇头:“仇总,您也知道我是郝总的人,如果让我这么离开他,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他。谢谢仇总看得起我,那先说再见咯!”
经过短暂的休息,两人回到公司,继续着往常一样的工作。
应该说,像是往常一样,林澈总是带着微笑,时而还会关照宁晓涛工作的情况,总是很耐心的解答宁晓涛的问题。但是,她却再也没有叫宁晓涛一起去吃饭,而这边的宁晓涛每每看到林澈,总能想到她大献殷勤的嘴脸,也就像心里堵着什么不愿再跟林澈多说一句。
宁晓涛其实也有偷偷看着林澈的,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温柔端庄的女人可为了达到目的委身于他人。她的亲切,她的笑容,她的干练,此刻却显得不是那么纯粹,不仅不纯粹,还显得那么的可笑。
林澈能够看得出来他的抵触的,他的表情总显得那么冷冰冰的,而且,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再也不跟自己多说一句。林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但她总觉得跟他解释再多也是多余的,她没有必要。只要他能认真工作就可以,工作以外的事情……她只能默默在心里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她是这样的人。
从上海回来两天后的那个周五,正在为工作苦恼的林澈突然接到张奕勋的电话。
“中午有想好吃什么吗?”他一开口,便是这样熟络的语气。
林澈看看手表,原来离下班时间不过十分钟了而已。
“没想好。”她继续敲打键盘,随口敷衍着。
“有特别想吃什么吗?”
“我想吃寿司。”
“呵呵,”电话那头的张奕勋笑了,“下来吧,我请你吃寿司。”
“唉?”林澈这才回过神,“现在?你在哪?”
那头短暂的沉默:“我在你公司楼下。”
林澈瞪大了眼睛,赶忙丢下了手里的工作跑下楼。张奕勋说的没错,他就在林澈楼下,没有开车来,只穿着轻便的白色t恤黑色仔裤白色帆布鞋,以及一件灰色夹克。
林澈打量张奕勋,好奇地问:“穿这样,没工作?”
张奕勋不由自主伸出手伸向林澈的脸,但是伴随着她的略加闪躲,他摸上了林澈的头,揉来揉去。
林澈吐吐舌头,好烦他一脸像是看小笨丫头似的表情。
“这么大年龄的人了,别在大马路上玩这个好不好!你打算带我去哪里吃寿司?”林澈微微搀着张奕勋,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张奕勋并没有因为如此的举动心生喜悦,因为他知道在他们之间总横着一段距离。
“有比寿司更好吃的要不要吃?”
“唉?不是寿司?”林澈皱着眉,但看到他在偷笑,“你难道在想什么猥琐的事情?”
张奕勋拉住她的手,笑着转身向前走。
这一幕,被站在门口的宁晓涛尽收眼底。
默默吃着寿司,林澈一副很满足的神情,只是脑袋里在想着眼前这个人的一切奇怪的举动。他这样讨好自己,应该是有目的的吧?可是,她看不太出来。
张奕勋夹起一块金枪鱼寿司,沾了酱油后放进林澈的碟子中:“你在想什么?”
林澈摇摇头,夹起寿司美美的吃起来:“一向忙碌的张二公子,怎会有时间穿着便装来陪小女子吃午餐?我好奇嘛。”
张奕勋再夹起一块墨鱼寿司,放到林澈的碟子中:“不用绞尽脑汁想怎么跟我说话,那样不累吗?”
林澈偏着头不明所以。
“我不是你的上司同事,也不是你公司的客户,我不想看到你刻意迎合我。”
这本是没有任何语气淡淡说出的句子,林澈闻言,却为之一怔。她放下筷子,皱着眉头望着张奕勋:“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男人总以为能看透所有女人,其实只是哗众取宠。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对吧。”
“你很烦这样吗?”
“是,很烦,所以麻烦你再不要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不然我们下次就不用坐在一起吃饭了。”
张奕勋没有再说什么,继而又用筷子夹起一块紫菜包饭,放到林澈的碟子中。
“多吃点。”
林澈狠狠夹起紫菜包饭塞进嘴巴里,短暂的两相无言让她有些许尴尬,她只好再度开口:“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我是说你怎么会有时间陪我的那一个。”
张奕勋轻笑,给她倒茶:“因为从你去上海到回来都没有联系我。要不是去了凌风家见到柳柳说你已经回来了,恐怕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唉?所以呢?”林澈不明所以。
张奕勋叹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朋友就需要汇报行程么?柳柳也是因为我去她家拿钥匙才知道的。她还怪我出差都没给她买礼物,哈哈……”
“她给我看了你给她买的红色礼服,确实,柳柳很适合红色。”
林澈立刻满脸黑线,表情尴尬。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到底在抗拒什么呢?
十二
这几日张奕勋天天来找林澈吃午饭,虽说两个公司之间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但林澈被这看不出目的来的殷勤搅和的很是头痛。
是的,不明所以。他从来不提任何要求,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期待,甚至连一丝丝的暗示都没有。
又快到了午餐时间了,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想着“今天他应该不会来了吧?”却每每下楼时,都能看到张奕勋的身影。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还真闲,她只好这么想。他再闲,今天也不会来了吧?
这么想着,一回头却看到宁晓涛拿着一份文件夹边走边翻阅着,两个人险些撞在一起。
“对不起。”宁晓涛抬起头,迎上林澈略显尴尬的微笑,心“咯噔”一声。
林澈大步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她如此干脆的身影,让宁晓涛听到了自己的心在慢慢下沉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只是不想看到她对别人喜悦,对别人谄媚,独独对自己的笑容,是那么的疏离。
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的林澈,在陆陆续续午休吃饭的同事的告别声中接了电话,便带着愉快的笑容出了门去。
宁晓涛亦默默下楼就餐,正巧看到林澈脚步轻快地跑向张奕勋。他最近常看到他,不知道他是谁,却隐约能看出来他应该是个富家子弟。
“想吃什么?”张奕勋照例先是这样的开头。
林澈对此很苦手,只好说:“你想带我去哪里就去哪里。”
说罢,张奕勋牵起林澈的手,就要往车那里走去。
可是就在此刻,林澈却突然感到另一只手被人牵住,低沉的声音充满祈求,在耳侧响起:“不要走。”
这声音很熟悉,林澈回头,看到的却是宁晓涛一张布满愁云的脸。而宁晓涛迎上她一脸的莫名其妙,恍然发现自己的冲动,赶忙松开手,急匆匆跑回了公司。
林澈向前探身,就在这一瞬,张奕勋开口唤她,却没有将她唤回神。她始终对宁晓涛刚才的行为不明所以,心里问了许多遍为什么。
张奕勋拉住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车的副驾驶座。
“对不起,你想带我去哪?”林澈说。
张奕勋没有回应,不一会儿在一家看起来有些不起眼的普通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他拉着她的手进门,老板一看是张奕勋,则满脸堆笑,将二位引致可以看见街上风景的一个角落。
张奕勋看一眼林澈便对老板说:“两份清汤面,加你这里的招牌小菜。”
林澈的眼神一直很涣散,直到老板将汤面端到她面前,她才稍微回神,并努力摆出像往常一样俏皮的笑容问张奕勋:“你不是每次都会先问我想吃什么吗?”
张奕勋的表情很疼惜:“这一家的清汤面味道很清淡,我想应该会合你的口味。”
林澈笑了笑,品一口汤面,加一点老板自家泡的腌菜,神情很满足。
“如果不开心就没必要勉强自己去笑,这样会更累的。”
林澈吃着面前的清汤面,一点又一点。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能够让你满脸愁容的男人,是很特别的存在吧?”
“我有满脸愁容?”林澈故意笑给张奕勋看,而张奕勋,却捧起林澈的脸,因为太突然,林澈躲闪不及。
“我说过,不要勉强自己去笑,尤其是不要在我面前,可以吗?”
林澈别过头,口气有一丝的冷漠:“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像宁晓涛那样,将自己的情绪很简单表现出来。张奕勋知道这种事情勉强不得,今天这样已经够了,他松开了手。
“话说回来,好像你不是很看好凌风跟柳柳,为什么你还要帮他们复合?毕竟是柳柳提出的分手。”似乎在那一晚在林澈家,两个人冰释前嫌。
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林澈想了想,原本紧皱的眉稍稍放松:“因为我不想她回过头来怪我叫她独立。她是要学会独立的,只不过那个可以教她的人不是我。我一直不喜欢凌风,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打算好好为一个人停下来,不过那也不代表不会是柳柳,你知道的这个很难说。”
“哦,原来是这样子。”
林澈忽然睁大双眼看着张奕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好吗?你觉得做到这样就是对你好吗?”张奕勋迎上林澈的双眼,眼神深邃而不见底。
这一问,却叫林澈哑口无言。她匆匆逃离让她陷入尴尬的店,自始至终,张奕勋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缓慢而优雅不动声色吃着眼前有些冷掉的清汤面。
以为是男女朋友吵架,有些鸡婆的店长过来劝说:“我说奕勋啊,女孩子是要哄的,你老是这样冷冰冰好不容易交到的女朋友要跑掉的。”
张奕勋闻言放下筷子,突然笑出了声,笑的张狂。
而这一头的林澈慌忙跑回公司,但看到坐在自己位置上发呆的宁晓涛,她却突然不明白自己如此焦虑是为了什么。
同事陆陆续续回到公司,她只好躲到休息室给总经理倒咖啡。
“姐,”她听到宁晓涛叫她,只好回头,“我想跟你谈一谈,很认真的!”
林澈被他逼近的气势逼到向后退了退:“你要跟我谈什么?”
“我……”他想了想,“我可以请你吃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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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坐在林澈对面的宁晓涛低着头,放在桌子下的双手紧紧攥着裤子,全身僵硬而颤抖。他一直酝酿着该如何开口,而林澈,却一直佯装专心翻着菜单来掩饰内心的忐忑不安。
“让我来保护你吧?”好像下了很大的勇气,又好像终于想好了说法,宁晓涛终于抬起头。
林澈闻言一愣,合上菜单:“保护?你想怎么保护我?”
“至少我不会让你再被别人欺负。”宁晓涛急于表现自己,身子也跟着向前探了不少。
林澈却将身子完全陷在椅子里,向后紧紧靠着:“你见过我被人欺负了么?这么说吧,你认为‘欺负’的定义是什么?或者说你情我愿的肢体接触是欺负?”
宁晓涛即使想过拒绝,也没想到林澈会这么回答他,他急了:“姐!我不相信你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和人上床的那种女人!”
林澈轻笑:“如果我是呢?你会讨厌我?恨我?”说罢起身,“对不起,我失态了。”继而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回到家林澈脱下衣服就倒头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在想着宁晓涛所谓“保护”的意思。手机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林澈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张奕勋。
“到家了吗?”
“嗯。”
“那就好。”
“有事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约你吃晚饭么?”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觉得我别有用心。”
林澈皱了皱眉:“那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张奕勋在电话那头笑了:“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接近你其实还是有目的的。”
“什……什么目的?”
张奕勋没有回答她。她见他只是笑而不答,也就不再逼问。
“张奕勋,”她说,“对于你们男人来讲,保护一个女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那头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思考,然而最后,张奕勋只是叹气:“你难倒我了。”
“会吗?你没想过要保护什么女人吗?”
我想要保护你,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过,张奕勋想了又想却忍住没有说,只是在电话那头笑了:“最重要的不是我想要保护谁,最重要的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是否需要我。”
“有个人说要保护我,可是却完全不是我需要的方向。”林澈的口气里满满的遗憾。
“你一定很在意那个人吧?”
“嗯?”
“因为在意,所以觉得他不够了解你很遗憾?”
林澈沉默许久,想到说出来应该没什么,随即决定坦白:“我本来很欣赏他的。你知道,在这个纷纷扰扰的社会里,很难遇到一个单纯干净心无杂念又稳重的男生。我欣赏他简单的生活方式和干净的背景。这样的男孩子,应该会一辈子都是这样吧?这样的生活是我所羡慕的。”
“然后呢?”
“然后……我最近才明白……我可以接受他的生活,理解他的生活,他却永远不能理解我的。这个时候我才恍然,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只能看着他世界的美好,就像欣赏好看的电影一样。”
“你有想过跟他开始吗?”
林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会有人在你需要他的时候出现的,在此之前,总有一些人找错了方向,这些人其实不用理会。”
“那你呢?你找到那个对了方向的人了吗?”
这个问题很突然,他一怔:“放心,等我找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挂上电话,林澈在床上翻滚了一整夜。而张奕勋则回想着林澈的反应,听到她语气里微微的尴尬,知道她多少开始在意起自己,有了这样的认知,这一夜他睡的很安心。
即使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当第二天真正面对宁晓涛的时候,林澈仍然听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感受到自己的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宁晓涛会对她怎么样,确切说,她害怕面对他的任何行为。而宁晓涛时而灼灼的目光,时而主动端茶关心,让她内心的恐慌大大加深。她仿佛看到周围人看着他们小声碎念着什么,而这样的碎念,原本她是不甚在意的。
她知道宁晓涛是不会马上放弃的,任何的殷勤周到都是他在努力表现争取好感。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奢求什么,她明明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真心,即使这样的真心夹杂着些许崇拜,即使偶尔会略显笨拙。
她以为在她在他心里的形象轰然崩塌后,他会渐渐远离自己,没想到,却让他心生保护欲,“想要让她脱离苦海”。可是,然后呢?她无法想象,当一切如宁晓涛所愿以后,他又会做什么想什么来证明自己的爱。
也许,只是浅浅的喜欢,还不到爱吧。
她笑自己想太多,一回头只见宁晓涛站在身后,带着一副谄媚的微笑。
“吕晓说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自助火锅店,我们想邀请你一起去。你看,你从来都没跟我们一起吃过饭,一起去吧?”
原来已经到了午餐时间,林澈扫视四周,三三两两的人期待地望着她,就等她如往常一样微笑说一句“好啊”一起同行。即使从未一起出门玩,其他人的其他要求她总是爽快答应,即使拒绝,也会露出很诚恳觉得抱歉的神色。
正在此时,张奕勋的电话正巧打进来,看到是他的号码,林澈整个人放下心来,舒心一笑。张奕勋说他在楼下,林澈笑着点头,继而转向同事:“不好意思,有人在楼下等我了。”
吕晓听到这句话两眼放光:“哦?就是这几天天天看到的那个‘富二代’大帅哥?你们在谈恋爱?”
林澈笑着摇摇头,匆匆下了楼。
而一旁的吕晓则偷瞄宁晓涛,只见他黑着一张脸,攥紧的拳头止不住地颤抖。
十四
当林澈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她看到总经理皱着眉头黑着脸,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着步。她坐到办公桌对面的小椅子上,抬头望着总经理:“您有事就说吧。”
见林澈开口询问,总经理深深叹一口气:“仇总明天要来这边度假,他希望你能陪陪她。”说完他沉思片刻,“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推掉。”
林澈明白总经理话里的意思,只是这个仇总着实不好得罪。g公司是上海最大的同类产品经销商,如果得罪仇总,就意味着放弃了上海市场。她知道她不能硬生生的拒绝仇总,但答应了,qisuu就意味着必须要付出一些牺牲,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
“总经理,”她思考后抬头回应他,“仇总那里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您放心好了,我一切以公司利益为先。”
总经理一言不发,拍拍林澈的肩膀,意味深长。
而林澈,走出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想起来宁晓涛说要保护自己,回过头眼神闪烁:“总经理,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总经理不明白林澈何出此言,只感到她似乎被什么所触动。
“我不知道谁对你说了什么,我只知道这两年来如果不是你在各个客户中间周旋,我们公司也不会这么快站稳脚跟。当然,作为上司和朋友,我都不希望你因此而受到任何伤害。”
伤害?
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似乎被伤害是很久远的事情。她笑着感谢总经理能高看自己,随即出门做自己的事情。当她关上门转身的一刹那,与宁晓涛四目相对,心跳漏了一拍。
她走到休息间给仇总秘书打电话,约仇总下了飞机后在“好江南”吃晚餐。
她不知道宁晓涛就在她身后,听到了她在电话这头说:“告诉仇总,我很期待他能到这里玩,明天晚上我会好好招待仇总的。”
仇总的名字很刺耳,所以原本只是来端咖啡的宁晓涛,却因为这句话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用担心我,仇总来好好招待是应该的……我知道他是希望跟我上床,放心我有办法……不会不会,不会太困扰,倒是秦秘书,一直以来都麻烦你了。”
他只听明白了这几句,但就仅仅是这几句,就足以让他满腔怒火。林澈挂上电话后,他直直走到林澈面前,用僵硬而颤抖的声音问林澈:“那个仇总又纠缠你?不要见他!”
林澈想开口反驳,嘴一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走出休息间。
宁晓涛知道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也无法撼动林澈的决心,他当下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带林澈走。带走她,让她免遭毒手。
第二天自一下班宁晓涛一直守在“好江南”的门口,看到林澈挽着仇总进到店里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寒风吹过。
说起来已经到了深秋,街上的人都穿着灰色黑色的外套,匆匆忙忙的脚步踩踏着缓慢飘落的黄|色落叶,形成深秋别样的风景。只是,宁晓涛无心观赏这城市里偶尔出现的景致,他的目光他的心,随着红唇妖艳的林澈,消失在一片灯火通明中。
他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但是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不能让她如此堕落下去。那样一个女子,淡定优雅又很有能力,着实不用委身于人来寻求事业上的成就。
他不会抽烟不爱喝酒,只好买纯净水喝,偶尔买点平时少吃的小零食打发时间。时间越久,他越着急。寒风不再冷,因为内心渐渐升腾起焦躁不安的火气。
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一会儿要去哪里?走出来的林澈,会是怎样的神情?是否她的眼中会有悔恨跟无奈?
他甚至想好了,如果看到林澈走出来,他会冲上去二话不说,将林澈拉走。怎样的速度怎样的路线,在他的脑海里想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无数次的模拟演练,他能顺利达到目的。他甚至想好了,如果林澈打他骂他训斥他,他会紧紧抱着她说:“无论如何,请让我来保护你。”这样的拥抱,是他能给与的最大的安慰。
他眼前一亮,是林澈搂着喝醉了的仇总往饭店外走。
仇总时不时将自己油腻腻的嘴贴到林澈脸上,而林澈却没有闪躲,大方接受。她跟仇总另一侧的男人将仇总送上了车,宁晓涛正要走上前去,却看仇总一直拉着林澈的手,依依不舍,而林澈一直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宁晓涛最终犹豫不决,没有上前,躲在不远处的灯柱下黑着一张脸。
张奕勋原本带着妹妹柳筱来“好江南”吃饭,将车停在饭店门口的时候,他看到跟仇总拉拉扯扯的林澈,一把拉住正要开车门的柳筱。云里雾里的柳筱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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