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刚在一起的那个时候吴邪送他的，现在又被重新拿出来，吴邪下巴上蹭了一抹灰，张起灵伸手给他抹去，听见他假装凶狠地咬牙道：“敢惦记我的人，我得把她们的想法都掐死在萌芽中！”
张起灵轻笑起来，笑里面带着纵容，他动作自然带上一只，伸手给吴邪也带上另一只，吴邪反而不太好意思起来，他看着张起灵的手指，说：“你戴戒指还挺好看的。”
张起灵揉了揉吴邪的脑袋，“你也挺好看。”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了张起灵半晌，“了不得，小哥，你现在都会说情话了。”
张起灵：“……”这果然是矫枉过正了吧。
“看来你们还挺恩爱的。”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张起灵脸上一闪而过的浅淡笑意，“结婚几年了？”
张起灵道：“没有结婚，在一起三年了。”
老人倒是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们早已经结婚了。”
张起灵想了想，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换了个更委婉的措辞，“我只能给他这个。”
老人了然，他报以宽容的笑，“祝福你们，孩子。”
而后他们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会，老人说他此行是看望自己的兄弟，在了解到老人的目的地离自己公司很近时，张起灵提出同行，老人欣然接受了，还对张起灵竖起大拇指。
出机场时，公司派来接他的人正举着名牌等着他们，等到把老人送到目的地后，张起灵才让司机掉头开回公司。
这三年里他频繁地在国内和洛杉矶之间飞来飞去，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直到家里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之后，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也变成了难以忍受的事情。
他不止一次地打算过换一个工作，吴邪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张起灵直到他其实也是在意的。
和吴邪在一起的那年除夕，他们终于回到了吴家。吴家人虽然不赞同吴邪和张起灵的关系，但也没提出反对，大概有吴邪的二叔在其中斡旋，也终于和吴邪爸妈都说了这十年发生的事情——当然不是事实的全部真相，但也足以让吴爸吴妈对张起灵改观。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吴邪的奶奶，对张起灵超出寻常的喜爱，连吴邪看了都吃醋，说：“奶奶，我也好久都没回家了，您就不想我吗？”
吴奶奶是个特别有趣的老太太，说：“我嫌弃你还来不及，你说你怎么就没有起灵一半的懂事。”
嚯，这么一会功夫，都叫上起灵了。
在这之后的时间里，他们时不时地回家里看看，关系终于变得越来越缓和起来，特别是在知道张起灵是孤儿之后，吴家人更是对这孩子生出了不少怜惜。直到吴一穷终于在饭桌上开口，淡淡道：“以后就别叫叔叔阿姨了，听着外生，如果你认我们，就叫一声爸妈，以后就是半个吴家人了。”
张起灵愣住了，直到吴邪红着眼睛扯他衣角时才后知后觉，他们终于被家里人接纳了。
吴妈向来心软，她早就把张起灵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看，高兴的说：“起灵啊，我们家的小邪，以后就托给你来照顾了。”
他在餐桌底下捏紧了吴邪的手，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这个人，终究还是给了他一个家。
吴妈在饭桌上说了不少吴邪的事情，“小邪啊，从小思虑就重，小小年纪就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总是不和大人们说。我记得有一次，他们学校的老师告诉我，说小邪哪都好，就是总是不开心，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
吴邪在一边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好奇道：“妈，你说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吴妈说：“我记得那次你考试成绩特别好，好像是考了班级第一名吧。”
吴邪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这事啊，我还以为我在学校表现不好被老师告状了呢，吓了我好几天。”
张起灵含笑听着吴邪小时候的事情，有的时候觉得好笑，有的时候又觉得心疼，这是他从没参与过的吴邪的人生。但是从今往后的人生里，都会有他在了。
张起灵先到公寓安顿下来，收拾好行李之后下午才去了公司，到公司时得知今天有一个和大学合作的项目要派人去沟通，他听着那个大学的名字时愣了一下，那居然是吴邪在国外读书的学校。
在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驱使下，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这份工作接了下来。
又在飞机上过了半天时间，他准备拿出吴邪送给他的书时忽然发现，这趟差出的匆忙，他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反而把那本书留在了公寓里。
这一路他过的索然无味，其实他不太想承认他是想吴邪了，这一路上都在手机关机的状态下，他甚至还没打电话报个平安。
落地之后已经是夜里了，他估计了一下国内的时间，给吴邪打了一通电话。
吴邪接起来：“你到啦？刚到吗？”
“没，”他回答道：“去了其他城市出差，刚下飞机。”
“很辛苦吧。”吴邪果然心疼道：“你那边是夜里吧，快休息吧。”
张起灵听了很受用，他拦了一辆出租，坐进去继续和吴邪说话：“我还好，马上到宾馆了，在做什么？”
“刚下课。”吴邪那边隐约听得见学生吵吵闹闹的，他似乎走到了安静的地方说话：“你多注意休息，那边早晚温差大，要及时添衣服。”
他们断断续续聊了一会，说的都是家常的话，张起灵一一都答应下来，忽然微微笑了下：“你想我了吗？”
吴邪好像没听清：“你说什么？”
张起灵那边出租车开到了宾馆，他忙着付钱，于是说：“没什么。”
吴邪沉默了一会：“当然想了啊，今晚都没人做饭了。”
张起灵没忍住笑了出来，把钱递给司机，司机好奇地看着张起灵，问：“你妻子？”
张起灵摇摇头，他凑近了话筒，悠悠道：“我先生。”
吴邪在电话另一边也笑了，“张起灵先生，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你不承认吗？”
“你很想和我结婚吗？”吴邪打趣道。
张起灵却忽然放柔了语气，他站在路边，夜里很安静，偶尔才有行人路过，他想象着吴邪的样子，慢慢道：“可能听起来有点俗套，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就在这里等你，或者你想去其他地方结婚，都可以。”
吴邪一时语塞，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虽然有些失真，但态度不是假的，他能听得出来，张起灵确实是认真的。
“这也……太突然了。”他半晌才说出来话：“你不是一向都不在乎这些的吗？”
“也是突然想到的。”张起灵笑笑，忽然听见了吴邪那边的铃声，“别在意，回去上课吧。”
吴邪怔怔撂下手机，其实他这堂没有课，但是他寻思着张起灵的态度，觉得又有些耐人寻味。
怎么回事，难道被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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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番外 （下）
第二天一早张起灵就联系了大学的相关负责人，工作结束之后正是下午，他让助理先回公司复命，自己则在大学里逗留了一段时间。
他没有把来这里的事情说给吴邪听，事实上这所大学他很早以前就从解雨臣那里了解到了，但一直都没来过，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
他在校园里慢慢地走了一会，想象着少年的吴邪在这里学习，生活的场景，然后在湖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他刚坐了一会，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飞机上偶遇的老人冲他挥挥手，笑着走过来：“我们又见面了，年轻人。”
张起灵在飞机上已经听闻老人来看望兄弟，现在张起灵却只看到他一个人，老人似乎知道张起灵心中所想，解释道：“我的兄弟已经去世了，我是来看望他的妻子，顺便看看他生前任教的学校。”
张起灵说了声抱歉，老人宽容地笑着说没关系，说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他听到之后微微一愣，吴邪有时候会和他说起，他曾在大学遇到一个很照顾他的教授，直到教授去世之后他才回到了国内。
这似乎太巧了，他很难不做任何联想，仿佛……是冥冥之中有谁在指引着他一样。
“年轻人，你也是来看望谁的吗？”老人问他，那睿智的目光让张起灵有种他仿佛已经看破一切的错觉。
确实，张起灵点头回答道：“我的爱人曾在这里留学，他的导师似乎也在几年前去世了。”
老人也露出了惊讶的目光，他说：“我兄弟的妻子也是这所大学的教授，如果你的爱人真的就是他的学生，那么我想，她一定会认识他的。”
“吴邪吗？”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见到他们后，听见吴邪的名字之后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她说：“那是个好孩子，他帮了保罗很多，如果当初不是他执意回国，其实我很希望他能继续留下来。”
她听张起灵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后微微一笑：“先生，我很高兴吴邪能够找到他命里的另一半，这孩子一直都很孤独，有人陪在他身边是一件好事。”
“对了，”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看着张起灵迟疑了一会，问道：“这位先生是不是姓张？”
张起灵愣住了，他并没说过自己姓张，而他也确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这位夫人。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这位吴邪已故教授的妻子已经从张起灵脸上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狡黠地一笑，“我猜，你的爱人从没有和你说起过？”
说起过什么？张起灵闻言更茫然了。
这些年里，他已经很少会面临现在这种情况了，一点头绪都没有，全然的未知，偏偏还是有关这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老夫人带着他们来到教授的办公室，她从柜子里面捧出一个纸箱，“这是我丈夫留下来的一点东西，私人的已经带回家了，这些都是和他的学生有关的东西，所以还被我放在学校里。”
她抖落出一本名册，边翻边说：“我丈夫当年资助了不少学生上学，其中一个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里面只有那一个是中国人，我记得那个名单还是吴邪帮他拟出来的。”
“……”张起灵接过那本已经很有些年头的陈旧的名册，目光往下面看，其实很好找，他一眼就看到了，因为在那一串长长的名单里，只有三个很突兀的汉字——
张起灵。
他摸着那三个字，对他来说，这个字体实在是太过熟悉，这确实就是吴邪亲笔写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