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与伦比的美丽》
作者:单炜晴
第一章
继耍大牌后史嘉蕾新歌词曲爆抄袭
now电子新闻更新日期:2010/05/22记者章子远/台北报导
新生代歌坛小天后史嘉蕾转战戏剧,挑战拍古装电影,不断被剧组人员踢爆摆臭脸、迟到、耍大牌,见到同剧演员也不打招呼,嫌弃剧组准备的菜色……在大陆算新人的史嘉蕾,种种大头症引起同剧人员不满。戏中为第二女主角的大陆女星魏明明更是私下和剧组人员透露看不惯史嘉蕾。
历经耍大牌传言美声天后神秘高雅的形象跌落谷底
史嘉蕾对甚嚣尘上的耍大牌流言秉持三不政策,即“不回应、不理会、不澄清”。但是传言并没有因为戏杀青而逐渐平息,反而引起史嘉蕾和魏明明的粉丝在网络上互呛,电影官网论坛一日便挤爆万人,一度使服务器当机、中断作业许久。
史嘉蕾的粉丝对她应对八卦传言的态度表示赞成,不过也有部分粉丝认为她该站出来讲清楚,给支持她的粉丝一个交代。
大头症风波未过新歌“恋江山”又被爆抄袭
耳尖的大陆网友指称史嘉蕾为首部电影“金戈铁马”献声,并亲自填词谱曲的主题曲“恋江山”,与二○○三年发行的“唐华”有异曲同工之处,尤其是副歌的部分,旋律几乎一样,歌词中更是出现许多相同的词汇,例如:忠诚、正道、流芳百世、枭雄诸侯、遗臭万年等。
昨日参加慈善活动被问到是否抄袭“唐华”一事,史嘉蕾顿时脸色大变,迅速转身离开,连慈善活动的宗旨都没能好好传达,未善尽代言人之职。相关慈善团体商议后决定紧急撤换代言人,今日一早,史嘉蕾为公益活动拍摄的人形立牌及海报已全数撤掉,询问现场人员,只得到立牌和海报上宣传标语印刷有误,需要更改的响应……
也许很难想象,但是世界百大企业里,有一家是制造防弹衣起家的企业。
总公司位于纽约,该企业的负责人凌厉,为了追妻,暂时把重心移到台湾中部,并带了最精锐的员工和机要秘书团远渡重洋,一起过来。
在中长期租用的办公大楼外,凌厉的菁英秘书团簇拥着秘书长徐秀岩,大步走进大厅。
他们一出现,大厅里登时引起一阵马蚤动。
“是第一机要秘书团耶!”
“这次跟着老板一起来,大家都有自己是数一数二出色员工的自觉,但是和这群菁英中的菁英一比,尤其是徐先生,我看根本没人嚣张的起来。”
“毕竟徐先生一人可当十人用啊!”
“长得又帅,而且总是斯文谦虚,无论面对谁都笑脸迎人。”
“和老板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呢!”
“完美的男人。”
几个女人暧昧的眨眼轻笑。
其中一个突然压低嗓音,“听说秘书团之所以分第一和第二,就是因为有太多女秘书用尽心机想爬上徐先生的床,无心工作,所以才把男秘书和女秘书分开。”
“如果要我在老板和徐先生之间选一个,我也会选徐先生呀!”
“因为老板死会了吗?”
“死会也能活标啊!重点是老板的眼神太凶狠了一点,感觉接近就会受伤。”
“那是你不懂,坏男人才会制造情趣。”
“老板看起来一点情趣也没有。”
“他看起来是心狠手辣的坏,不是风流倜傥那种。”
一群女职员聊得乐不可支,其中一个比较专心的忙制止她们,“嘘!徐先生要经过了!”
吱吱喳喳的女人们马上闭嘴,站成一排,恭敬的等候徐秀岩和秘书团到来。
“徐先生,早。”女职员们在他们经过时道早安。
“你们早。”扬起浅笑,徐秀岩淡道。
在场的女职员们立刻化为一摊春水,都用倾慕的眼光望着他离去。
温文尔雅,透着一股俊秀书卷气的徐秀岩,工作能力优秀,处在那群办事能力超高的秘书团里,丝毫不见锋芒被遮掩。对所有员工来说,光是能站在他身边,就是种身分的象征,更别提与他一起工作了。
捧着超大本厚厚的行事历,戴着银色细框眼镜的徐秀岩从容悠然走过大厅,同时聆听身旁的秘书报告今天的行程和工作。
“法比安先生中午会到,他要求一定要和老板见上一面。”拿着pda的秘书从第一件事情开始报告。
“答应他,我会负责跟台湾这边的客户婉拒餐会。”徐秀岩立刻下决定。
秘书再看了pda一眼,又说:“日本方面也有买家,他们听说老板最近将重心移到台湾,争相安排会面时间。”
“把名单给我,人选我来过滤。”
“还有就是……意大利那边的生意数目上出了差错,买方要求补偿,要我们增加商品总数的两成。”
“我从没听过合约签妥以后还能更改的,派人去确认过了?”徐秀岩来到电梯前,瞥了秘书一眼。
即使是眼角微弯的笑脸,负责报告的秘书仍然感觉得出其中的魄力,忍不住结巴,“不……这个……”
“那笔生意是老板亲自去谈,出差错绝对不是他乐见的。请买方不要拆封,等我们的人员过去确认后,再来商讨赔偿细节。”徐秀岩顿了顿,又道:“合约上清楚写着赔偿方法的细项,不要因为客户的来头大或是气势强就被牵着走,那会暴露你是个新手。”
“是。”对他的教训虚心接受的秘书马上回答。
徐秀岩这才转回头,跨进电梯里,同时问:“还有吗?”
秘书快速浏览pda,然后道:“还有一位律师。”
律师?
徐秀岩回忆着最近是否有需要和律师接洽的事,一边交代:“先请他到会客室,我去通知老板。”
秘书摇摇头,“不是的,那位律师是来找徐先生你的。”
在会客室等了一阵子的律师一看见徐秀岩,立即起身和他握手。
“徐先生,你好。”
“你好。”徐秀岩神情带着疑问。
“敝姓郑。”律师拿出名片交给徐秀岩。
“郑律师……”徐秀岩瞄了名片上的名字一眼,确定一点印象也没有,“找我有事?”
通常他是不会在工作时间处理私人事情,但是现在还有一点空闲,他希望这位郑律师能速战速决。
“我看徐先生很忙的样子,不如省去客套话,直接进入正题。”郑律师虽然没看出徐秀岩的心思,但是从等待的时间,也能明白他的身分在这间公司里非常重要,“我是史小姐的律师。”
徐秀岩很想跟上律师的话,却花了几秒钟思考他口中的“史小姐”是谁,最后不想浪费时间的他决定放弃。
“史嘉蕾小姐,你的妻子。”郑律师在他开口问之前先说了。
“啊……”徐秀岩这才露出恍然的眼神。
虽然都七年了,但他仍然常常忘了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
没办法,他和史嘉蕾的婚姻并非建立在爱情,而是相互利益上──不干涉对方的工作和自由,不需要过分涉足对方的生活,只在应付双方父母时表现出相敬如宾即可。
当初他们会结婚,就是因为两人的父母亲互相熟识。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必须长时间在各国奔走,回想他自从结婚后,到目前为止只回家长住过一星期,还是因为两方父母看他们各自忙于事业,于是问他们何时生小孩的关系。他和史嘉蕾讨论过后,决定即使彼此没有爱,为了婚前协议书里规范的义务以及耳根子的清净,他们确实为“做人”努力过,虽然最后没有成功,奇怪的是来自父母的压力也没了,于是他再也没回家过。
至于双方家长则由两人各自去应付。他们都有默契,用含糊的方式交代两人相处的细节和时间。
所以结婚到现在都七年了,但两个人一点都不熟。
郑律师确定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后,从公文包中拿出装在牛皮纸袋里的文件,“这是史小姐委托我交给徐先生的离婚协议书,她希望你能立刻签字,让我在今天内办妥。”
徐秀岩从听见离婚协议书的瞬间,便保持沉默。
“由于你们没有小孩,加上婚前有签过协议书,约定如有一方主动提及离婚,另一方不得拒绝,且清楚注明婚后各自拥有的财产,不得向对方索讨赡养费,所以你们的离婚手续非常简便。”郑律师边说边把文件推到他面前。
徐秀岩仍是不吭一声,向来精明的脑袋短暂空白。
郑律师见他凝视着史嘉蕾已签妥的姓名,以为他不相信,于是拿出她的签名照让他比对字迹。
“这确实是史嘉蕾小姐的亲笔真迹。”
徐秀岩转移目光,盯着照片上风采夺人的女人,最后才看了签名。
对了,他的妻子好像是明星。
“你随身携带她的签名照?”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问。
“是史小姐要我准备的,她知道徐先生一定会怀疑。”就连刚才主动提醒他史嘉蕾是谁,都是史小姐的指示。
虽然律师早已明白他们的婚姻实情,但亲眼证实还是有些讶异。
只能说世风日下,什么光怪陆离的事都有。
徐秀岩又将视线转回离婚协议书上。
怀疑?
不,他只是在想自己竟对她的笔迹如此陌生。
“她有提过原因吗?”
说实在的,他很庆幸结婚的对象是她,因为他非常了解自己是个工作狂,而适婚年龄一过,父母一定会逼迫他结婚。
不过现在离婚,对他而言实在是个麻烦。
“徐先生难道不知道吗?”郑律师的表情有点惊讶。
“什么?”敏锐的察觉不对劲,徐秀岩问。
“喔,不,恕我失言了。”律师改口,“请在这儿签名。”
有什么事被隐瞒着。
徐秀岩不是傻子,一下子便明白。
但,那又如何呢?
婚前协议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若要离婚,他只能答应。
于是徐秀岩签了字。
第二章
“滚!都给我滚!”
病房里,充斥了砸东西的碎裂声音,几名护士和碗盘花瓶一起被轰出来,最后只能关上病房门,狼狈逃开,当这里住的是头凶猛的喷火龙,不再进去。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白色的病房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探病花束,此刻全被扔在地上,玻璃及花瓶碎片布满地,还有斑斑血迹,床被推歪,枕头内的棉花被扯出来四散,整个病房看起来活似经过第三次世界大战。
在护士们抱头鼠窜后,一名穿着西装,头发经过精密计算挑染后白黑相间,宛如老绅士的男人悄悄走了进来。
他避开地上的碎片,眼底透着一丝无奈,床上、厕所,四处都不见病人,最后他是在歪斜的病床和墙壁包夹出的小空间内找到抱着自己坐在地上的史嘉蕾。
她盯着拉上窗帘只露出一条细缝的玻璃窗,一丝光线投射在那张白瓷般的面容,仔细看会发现脸上布满手术缝线,还有为伤而剃掉头发的头,即使眼里的倔强怒火燃烧得炙热,她也不一样了。
以前那个让他一眼惊艳,拥有难以言喻的风采的史嘉蕾,不复在了。现在的她是用不服输在死撑,那样的光芒笼罩了她,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风采慑人的史嘉蕾已经死了,只剩下愤世嫉俗。
暗叹了口气,钱尼把带来探病的花搁在床上,开口道:“唱片公司说要提前解约,违约金的部分会照实赔给你,但是无法出席唱片和电影宣传的部分,将由你自己支付。”对现在的她而言,这是雪上加霜的打击,他还是必须告诉她事实。
史嘉蕾动也不动,五官紧绷。
“刚好合约也快到期了,我想这是个让你好好休息的机会,最近太多是非流言,把你搞得身心俱疲,也许放个长假对你来说是好事……”
钱尼的话还没说完,史嘉蕾苍白的唇讽刺的蠕动,“好事?什么叫做好事?”
“你……你的声音怎么会──”钱尼几乎失声惊叫。
史嘉蕾拥有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美声佳音,可是现在变得干哑、粗嗄,像是砂纸相互摩擦,令人反感的气音,这要以唱歌维生的她如何活下去?
“你怎么可能会奇怪?不正是因为我的声音变成这样,你们才会撇开我?”好面子,也只剩下自尊的史嘉蕾纵使说起话来感到痛苦,仍坚持说完话才喘气,而且是不着痕迹的。
钱尼哑口无言。
史嘉蕾脸上浮现嘲弄,“被流言抹黑中伤、慈善代言被撤换、新歌被报抄袭、被狗仔死命跟踪,因而车祸重伤入院、被没有良心的唱片公司一脚踹开……现在你又来通知要冷冻我,这里头哪一件是好事?”
微微一窒,钱尼接着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没有人说要冷冻你,只是现在你身受重伤,难道不想休息一阵子?好好放个假,到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走走,这样不是很棒吗?”
“很棒?”史嘉蕾歪歪倒倒的站起身,这么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全身上下痛得直喘气,但是她表现出来的只有巨大痛楚的百分之一。她拒绝让人看穿内在的痛,却要经纪人正视外表的伤,“你看清楚我这张脸,再告诉我一切都不会改变!”
她右脸上有几道可怕的疤,右眼皮从中间裂开,两旁往上翻,因而闭不起来,鼻子也歪了,上唇还有撕裂伤,右手打着石膏吊在胸前,露出来的双腿皮肤上有程度不一的烧伤,没有烧伤的部分则是缝线──她看起来像个被人重组拼凑过后的娃娃。
“……做人凡事往好的方向想比较好。”吞了吞口水,钱尼只能这么说。
先前只在她全身被纱布包起的时候看过一次,现在拆了纱布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看来短时间内她是不可能复出了。
“比较好的方向?怎么做?”他们把她舍弃了,就像对待烂瘤一样,轻易的切割舍弃,她除了这张丑陋的脸,这身可恨的伤和可怕的声音外,还有什么?!
史嘉蕾越想越怒不可抑,把一切都怪在钱尼身上,“都是你的错!当初那些不要脸的狗仔会包围保母车,让我上不了车,就是因为你让保母车先开出去的!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会坐上保母车,也就不会发生为了躲避狗仔跟拍而出车祸的悲剧!”
钱尼被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指控,给惹得不开心了,“说要自己先开车离开的是你。”
那天保母车会在活动结束之前就开出地下室的停车场,是因为史嘉蕾说签唱会结束后,绝对不要留下来面对那些记者,才要保母车先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他还提醒过她保母车先开出去会被记者包围,结果情况就像他说的一样;而赶着离开的她见到保母车被记者包围,耐性不佳的发起大小姐脾气,坚持不管怎样都要立刻走人,他才会和工作人员借车,谁知不到二十分钟,就接到她车祸重伤的消息。
“在那种情况下,难道我该继续待在那里?”史嘉蕾略微扬高声音反驳,但是一说完,便猛咳起来。
原本还想数落她,但钱尼体谅她身受重伤,于是缓和脸色,“我明白从前一阵子开始,你就遇到许多抹黑的流言和批评,但人红是非多,有些事听听就算了,偏偏你太在意才会酿成大祸。”
这些话他不晓得告诉过她多少遍了,但史嘉蕾在这个圈子待太久,让她开始介意起别人的眼光,无法克制自己去看那些别人对她的评价和负面批评,然后不解失望、暴躁易怒、挫败痛苦,终于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她的心,再也没有自由过。
史嘉蕾被他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怒火冲天的抓起床上的花束,往他脸上用力甩过去。
“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是你们害的!但是我却得一个人承担一切!”
都是他们害的!
她从入行以来就没有自由过,无论发型、穿着、吃什么、去哪里、做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话、写什么样的歌、曲子该有的长度和题材……所有事情他们都要控制她,但是她妥协的结果却是被人批评抄袭!
她的人生都是被这些荒诞的事情给毁了!
“你没看到那些在医院外苦苦守候你的歌迷吗?那些曾帮过你的工作人员又算什么?你还懂不懂感恩?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钱尼实在受不了她只会责怪别人,现在的她和以前那个会替人着想的她差太多了。
“闭嘴!闭嘴!”史嘉蕾气急败坏地想捂住耳朵,在发现另一只手因受伤而动弹不得时,懊恼的猛捶床垫,怒喊:“你们什么也没帮过我!今天的成就全都是靠我一个人努力来的!”
钱尼见她已经不可理喻,也不想待下去,临去前忍不住撂下狠话:“若不是看在你能替公司赚大钱的份上,谁也不愿意和你这个目空一切、骄傲自大的人相处!”
望着经纪人离去的背影,尊严彷佛被人践踏在地的史嘉蕾使尽全身力气,不放过任何能摔能砸的东西,等到再也找不到能破坏的东西后,她痛得边哭边吼:“别以为我希罕!”
徐秀岩的办公室外,一名员工脚下踩到某样东西,于是低下头,捡起那张照片,仔细一看──
“是史嘉蕾的签名照耶!”他看看四周,好奇是谁落下的。“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员工伸手敲敲门,得到里头上司的响应后,才开门走进去。
“徐──”他甫开口,徐秀岩举起手要他等一下。
偌大的办公室里干干净净,桌上非常整洁,连等待处理的文件都没有,所有的文件就是他正在看的那份,而且也飞快的被处理完,交到一旁等候的人手中。
并非要处理的公事太少,而是徐秀岩的工作能力太高。
“有事?”解决手上的文件,徐秀岩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
“是的,有关三天前签下的合约,有个地方有问题──”
徐秀岩和员工开始讨论起公事,不过在员工眼中有问题的困难事,到了他手上很快就找到解决之道。
解决了问题,员工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正要离开时,突地想起那张签名照,于是开口问:“徐先生,你是史嘉蕾的粉丝吗?”
徐秀岩扬眉,“你认识史嘉蕾?”
他并没有说出史嘉蕾是自己的妻子。
因为她职业的关系,他们结婚的事隐瞒了所有人,除了双方的父亲,和必要的人之外,连亲友都不知道。
“喔,当然,在台湾谁不认识史嘉蕾?虽然我也是听楼下的警卫跟我介绍后才开始听的。不过她的歌声真的很好听,词曲都是她自己创作的……”员工连珠炮般说了一大串。
“那她最近如何?”徐秀岩始终维持浅笑。
看来陌生的妻子也许比起他想得要来得更出名。
“最近她的负面传闻很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死忠的粉丝很支持,贬低她的人也不少,我只听歌,对她的人品有所保留,毕竟人家说无风不起浪嘛!即使不是全部,她也一定做过某些令人不开心的事。”
徐秀岩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
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们都已经签字离婚了,他才开始认识自己的前妻过着怎样的生活,是个怎样的人。
员工突然脸色一改,道:“史嘉蕾在一个多月前出了非常严重的车祸,听说是为了躲避狗仔跟拍,就像黛安娜王妃那样。当时跟在后头的狗仔在车祸发生后,只顾拍照,没有打电话报警,围观的路人被记者给吸引,纷纷上前观看,所以报纸注销来的照片非常血腥真实。”
车祸?
一个多月前?
徐秀岩拧起眉,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台湾生活了快三个月,竟然连妻子的近况都不知道……不,应该说前妻才对。
“有见报?”他讶异于自己的喉咙略略发哑。
“当然有,史嘉蕾可是台湾的美声小天后啊!车祸发生后,无论是电视新闻还是报章新闻,社会版和娱乐版都是头条。”员工想了一下,“网络上应该还能查得到旧电子新闻吧。”
“报纸呢?”
“一个多月前的报纸没人会留着啦!”员工笑言,又补了一句:“搞不好她的粉丝会有。”
徐秀岩说不出个原因,但是下属用那种玩笑的语气说这些话,着实令人感到不悦。
公众人物必须忍受的辛酸和苦楚,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竟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倘若是重伤的话,只花一个多月也不会好吧,当事人身上的痛都还没被抚平,却已然成为可笑的往事。
“替我找来,无论是报纸还是电子新闻。”徐秀岩挂着淡淡的笑痕,黑眸垂下,他知道自己不用等太久。
那名员工一听,立刻明白要找什么,在离去前还不忘把签名照留下“还给”他。
徐秀岩十指交握抵着额头,凝视照片上陌生的女子。
他该认识她,却想不起七年前那个奉父母之命嫁给他的女人的容貌。因为彼此工作的关系,父母亲也都了解他们相聚的时间不多,不过事实上他们相处的时间比两方家长以为的更少。
他们并非刻意,却也遵守着协议书上不干涉彼此工作生活的条款。他始终认为那是维持这段“方便婚姻关系”的最佳方法,结果不然,所以他今天花了些时间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决定提离婚。
如今听到她车祸重伤的消息,他突然有种直觉──这是两人离婚的原因。
是迟来的愧疚感吗?
即使已经离婚,于情于理,他也该去看看她。
第三章
当晚,徐秀岩出现在医院的病房前,得到的却是史嘉蕾失踪的消息。
──正确来说,她逃院了。
“你这混小子!为何到现在才来看她?”
接到通知赶来的徐家双亲,一见到儿子立刻怒气冲冲的教训一顿,反而是史家二老帮忙缓颊。
“亲家,别骂秀岩了,即使他来了,嘉蕾那拗脾气也不会让他进去的。”
打从史嘉蕾醒来,徐、史两家的父母天天都在吃史嘉蕾的闭门羹,早已明白。
“是我的错。”徐秀岩敛起脸上的笑容,认真的向父母以及岳父岳母道歉。
从自己的父母也到医院的这点来看,他猜想两人离婚的事,双方家长都还不知道,现在也不是个说明的好时机。
“无论谁有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嘉蕾到底去哪里了?”史妈妈脸上满是忧心,双手紧握着手机,看来已经打过电话却都没有史嘉蕾的下落。
毕竟她拖着一身伤,乱跑实在是危险至极!
“秀岩,你知道嘉蕾去哪吗?”徐爸爸理所当然问自己的儿子。
“儿子,仔细想想,老婆会去哪里,你应该有个头绪吧!”
徐妈妈在旁安抚丈夫的怒火,对儿子晚了这么久才到医院一事也感到不悦,但是嘉蕾不准他们联络秀岩,又说如果他来,她就立刻打开窗户跳下去……都以死相逼了,能怎么办?何况打电话给儿子,总是转到语音信箱,若非放不下嘉蕾,他们早就搭飞机到美国把儿子抓回来!
再说史嘉蕾在台湾是知名度相当高的艺人,报章杂志随便都有她的消息,不知道儿子回台湾的两家长辈都认为即使徐秀岩在国外也一定会看到相关报导。
“我知道。”徐秀岩沉稳的回答。
“在哪里?!”四名长辈登时惊问。
“我会去找,确定以后再联络你们。”徐秀岩说完,恭敬的向长辈们说了几句要他们保重的话,才离开。
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但是要不了多久,曾为重大刑案调查干员,拥有许多门路和手段的他就能查到一切。
到时候,他要好好看看是怎样的女人,浑身是伤还能到处趴趴走。
史嘉蕾忍着痛,在还炎热的初秋穿上宽大的铁灰混白毛料外套,围上大大的围巾,戴着毛帽、大墨镜,穿着长度及膝的漆皮长靴,坐在高铁列车上。
她用大外套遮住自己打石膏的右手,毛帽掩盖带伤的头,围巾遮住半张脸,再加上非常大的墨镜,根本看不见她的长相,却还是害怕别人会认出自己这张脸,更不想被人看见那些可怕的伤口,于是她从头到尾都低着头。
半个小时前她躲过医生和护士,以及守在医院外头的歌迷,搭出租车回到家,千辛万苦的换上衣服,带着皮夹里仅有的现金和手机坐出租车到台北火车站,然后搭上高铁,直奔几年前在中部山区建造的别墅;因为用的是父母的名字,所以记者并没有报导过,是她目前最理想的“自我放逐”之地。
“呵……”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痛吟,她注意到捂着嘴巴的围巾内侧有点湿,八成是她痛得不自觉张开嘴喘息流下的口水,于是用左手调整围巾角度,并不时把围巾拉得更高,头埋得更深。
史嘉蕾没有自觉,但是不合时宜的打扮和靠近些就能听见的诡异呼吸,看在其它乘客眼中是非常可疑的,就连服务人员都不断来查看她有没有奇怪的动静。
她痛得快要难以忍受,根本无心去管别人怎么想,一心只有逃离那可怕的地方,和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现在丑陋的模样这两件事而已。
下了高铁,不知道该怎么走的她,偷听了几个乘客的对话,确定他们要去的地方跟她相同,才漠然的跟着走。将近半个小时后,她步履蹒跚,脸色憔悴的步出高铁台中车站,随便坐上一辆出租车,拿出写着地址纸条,却被司机以路程太远,以及怀疑她没有钱的目光打量后赶下车。
备感难堪之余,史嘉蕾刻意站到那辆出租车司机看得到的地方,重新招来一辆出租车,把写着地址的纸递出去的同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千元大钞,并抽出一张给司机,然后刻意往拒载的司机斜睨一眼,才用从容不迫的高姿态坐上出租车。
上了出租车,对载到好野人心情很好的司机开口试图和穿着诡异的乘客攀谈,但是史嘉蕾上车后便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碰了几次钉子后司机就放弃了。
黑色的墨镜后,史嘉蕾冷冷的瞪了司机一眼。
不知从何时起,她总认为所有路人都是为了签名、或是说那些早已听腻的恭维赞赏而与她攀谈,所以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和工作以外的人说话了。
因为不喜欢,也没必要。
那是栋倚靠山势建造,外观走美式简约风格的别墅。
徐秀岩熄了火,从车子走出来,除了虫鸣和不知名的鸟叫外,周围一片灰暗,是不见人气的树林。
其实在来时路上,他经过了许多民宿,偏偏这间别墅的主人刻意想远离人烟,挑选在这偏僻的地方盖别墅,虽然其想法可以理解就是了。
徐秀岩没想到自己从中部开车北上到医院去探视前妻扑了个空后,经过一个小时调阅监视器的循线追查,竟又回到中部的山区。
走到别墅门前,仔细观察那精密复杂的电子防盗锁,徐秀岩拿出pda大小的解锁器,没花多少功夫就顺利进入室内。
满室岑寂,昏暗无光。
伸手摸向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但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猜想应该是主电源没打开,于是朝看得见月光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光线就增加一些,每走一步,看得越清楚,房子里凌乱成一片,许多家饰摆设不是倒在地上,就是碎裂成块。
徐秀岩观察着,脑海里闪过许多假设,直到他看见一双女性的漆皮长靴和毛料大衣随意扔在地上后,他小心绕过,走到落地窗前,终于瞧见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动也不动,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过去的史嘉蕾。
她身穿一袭黑色长袖小洋装,右手的袖子被剪掉,好让打着石膏的手能顺利穿过去,头顶有伤痕,脸上更是可怕,歪斜的鼻梁,合不紧的外翻眼皮,肿胀的脸颊,洋装下露出的大腿上有好几处烧伤痕迹……
徐秀岩回想起离开前医生解说过她的情况──
车子高速行驶紧急煞车的力量加上碰撞后安全气囊未开,她整个人被侧甩出去撞上挡风玻璃,所以右边脸颊才会伤得这么严重,右手则是开放性骨折,不过最严重的是腹部上的伤口,听说她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是拦腰挂在破了个大洞的挡风玻璃中,车子又因为油箱破裂,引燃紧急煞车冒出的火星,酿成火势,所以她的下半身有程度不一的烧伤,全身上下还有多处挫伤、玻璃刮伤,看起来体无完肤。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究竟是凭怎样超强的意志力,拖着这副身子,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虽然还不大了解她,但是眼前这个外表看起来可怕的女子,已经在他心里留下难以抹灭的印象,比这七年来见过面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深刻。
担心她的伤口可能会裂开,徐秀岩蹲下身,先探过她的鼻息,猜测她是睡着了,这才动手解开洋装的扣子。
“看够了吗?”
突然,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冷冷响起。
徐秀岩停顿片刻,替她把扣子一个一个重新扣上,才慢条斯理的抬起头。
“放下。”他说,一手按住她抓着拆信刀的手。
史嘉蕾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他。
跟他一样,她对他只有生疏,可一会儿后,她就想起他的身分,不过仍没有松开手。
“你不该在这里,我们已经离婚了。”她背对着窗外的月光,即使如此,在对上他目光时,依然下意识闪躲。
她不要任何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即使将因此退出演艺圈,也要保留世人眼中完美的她!
“放下。”徐秀岩又说了一次,悦耳的男中音温和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史嘉蕾因为疼痛而蹙紧的眉心稍微放松了些,依言慢慢松开了拆信刀。
徐秀岩把拆信刀拿起,搁在一旁的桌上,甫回头──
啪!
一记巴掌甩在他脸上,银框眼镜被打飞出去,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还是想来拍我现在的样子,再把照片高价卖给报社?”史嘉蕾冷然鄙夷的瞪视,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不屑。
捡起撞上桌子破碎的眼镜收进西装口袋里,徐秀岩不吭一声,表情十分平静。
相较于他的云淡风轻,史嘉蕾觉得自己轻易动摇的心非常可笑,更加羞愤难当。
他不会懂!
因为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所以他能嘲笑她,就像其它人一样!像那些记者一样!
他们不会救她,只会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该死的所有人都一样!
“滚!给我滚出去!这里是我的别墅,再不走,我就报警抓你!”恼羞成怒的史嘉蕾抓起所有拿得到的东西往他身上扔。
凭她只有一只手能动,又是个受伤的人,徐秀岩要制止她再简单不过,却不想伤害她。
觑准时机,徐秀岩迅速出手抓她唯一能动的左手,不容置喙地把她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史嘉蕾因为突如其来的扬声尖叫,发出气哑以外的声音。
徐秀岩脚步一顿。
史嘉蕾顿时明白是自己的声音使然,立刻抿紧唇,粉颚绷得死紧。
曾经引以为傲的优点,变成现在这副连鬼听了都会吓到的缺陷,她的傲气不允许自己向人示弱,但是别人再细微的反应都会造成她很大的心理伤害。
她是个敏感的人,对他人的批判一直无法用平常心看待,才会活得这么痛苦。
徐秀岩在光线微弱的屋子里,抱着安静的她,来去自如的走动。
虽然没来过这里,他凭直觉和摸索找到了主卧房,将她放在大床上,然后他在床沿坐下。
“你该打通电话给爸妈。”他淡声道,目光直视她的眼。
如果是在以前,男人直视她的眼睛时,不是被她吸引,就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是现在,除了眼睛外,她全身上下还找得到其它能看的地方吗?
史嘉蕾冷笑,“我们离婚了。”
“不然就由我来打。”徐秀岩给了她第二个选择。
“也好,记得告诉他们,你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女婿,还有不准他们过来!”史嘉蕾说完,用力推了他一把。
不用猜,徐秀岩知道全身都是伤的她,一定连稍微动一下都痛到不行。但是从醒来到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像在折磨自己,粗鲁、莽撞,彷佛想看看痛楚的底限在哪里。
他替她盖上棉被,把她那只完好的手放进棉被里,动作轻柔得宛如对待最疼惜的事物。
“不用你假好心!”史嘉蕾恶狠狠的瞪着他,将他所有举动都解释为别有用心。
就是因为怕他会利用丈夫的身分敲诈她,或散布她现在的照片,才会不准他到医院,并与他离婚……虽然是在醒来很多天后才想起这件事,但是这个从来不回家的“前夫”,突然回头找她,甚至有办法在她才到不久,就找到这处几乎无人知晓的别墅,她的怀疑绝对其来有自。
面对她的凶狠,徐秀岩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需要什么?”
“用不着对我献殷勤,如果我醒来你还在,我保证会打电话报警。”史嘉蕾不领情的威胁。
不,她不会。
看穿“前妻”对现在外貌的自卑和在意,她不会想让警察进屋抓人的。
徐秀岩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反而露出今晚第一抹浅笑,在门口留下一句:“不要伤了你自己。”
随后带上门离去,留下一脸惊惶震慑的史嘉蕾。
她很难受。
在医院有止痛药可以减轻痛感,还有安眠药帮助她从车祸和流言蜚语的恶梦中惊醒时能够再度入睡,但是在这里她什么也没有,在疼痛和恐惧的双重袭击下,即使一身疲惫也无法安稳睡着。
她认为自己睡着了,但是意识好像分成两层,有一层凌驾在睡意上,非常清楚,偏偏眼睛又张不开。
好痛……
好难过……
好想死……
“嘉蕾。”一道令人舒服的嗓音冲破脑袋的乌云,被听觉接收到,可是她还是醒不过来。
“醒醒,嘉蕾。”温热的掌心轻拍她的左脸,声音持续呼唤她。
徐秀岩听到她的呻吟,走进主卧室,发现她浑身是汗,痛得抽搐,似乎陷在恶梦中。
“嘉蕾、嘉蕾。”他又唤了几声,心底对自己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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