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我身上跳舞》
一、无可救药的女子
醒来,依娜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发现没什么大碍。她不自觉地笑了笑,笑得很苦涩。这不是她的一贯作风,是的,她一向是懒懒散散的,对别人,对自己,都漫不经心。
感觉月经不调,肚子又开始痛了起来,很痛很痛,撕心裂肺,要人命,钻进骨子里了。这是多少个不眠的夜与昼了,匆匆睡了一觉,懒懒醒来。别人在上课在工作在吃饭在交友时,她在睡觉,也没睡好。别人在睡觉在zuo爱时,她醒着,难以入眠,干脆不睡了,从此,生物钟开始混乱、颠倒。
手不自觉的摸到了枕头,黏黏的,忙缩了回来。原来,刚才又哭了,在睡梦中哭过。都记不清做过什么梦了,只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落下了不值钱的眼泪。
依娜不爱哭。不爱哭?梦中都落泪,还湿了一枕?
那只是一种习惯,落泪对她来说就如同吃饭zuo爱一样简单一样平常。
都记不清是多少次在梦中流泪了。以前,她还坚持天天写日记,现在是几个礼拜难动一次笔了。
但,绝对是一千次以上了,日记本上还写得清清楚楚,细细数一番,绝对有一千次以上记载梦中哭泣。这以后的呢?没记载过,又有多少次?
依娜已经麻木了,哭泣只是一种习惯。
回想起来,自己还算是年纪轻轻,可怎么就感觉已经苍老了几千年。
依娜下了床,打开热水器,开始烧水,看着水汽上冒,她呆若木鸡。
等她匆匆洗完脸,刷完牙,才感觉腹内空空。看了看表,已经11点了,都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才记得上一次进食是昨天早晨,只吃了一包泡面。
进了卫生间,脱下紧裹着下体的牛仔裤,如释负重,一股腥气逼来,老朋友总是在不适当的时期到来。等她想去食堂吃点东西维持这该死的生命时,室友都回了宿舍。
依娜面色憔悴,头发乱蓬蓬的纠缠不清。冰荷看到依娜的样子,心痛地说了声真可怜?
冰荷是出自真心的说依娜可怜,冰荷是依娜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依娜笑了笑,自己就只能得到好友的一句可怜,不是吗?
我可不想别人可怜我,这世上的人,又有谁不可怜?
“我很可怜吗?”依娜用猫一般小的声音说。
“依娜,你别这样好吗?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我是真的心痛你。”冰荷说。
其实,依娜是知道的,冰荷当然是真心心痛自己的,可是,有用吗?我需要谁心痛谁可怜。
依娜出了宿舍,拖着似千斤般重的身子朝食堂迈去。
泪落,眼泪不自觉的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依娜也不管什么了,也不用纸擦泪,任由眼泪珠儿滚落,在风中飞舞。依娜想,我的泪珠儿是比林黛玉还多了。
可是,心早就死了的,这泪水掉落得也太没价值了。
看着其他学生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样子,依娜心还是痛了痛,好似勾起她什么回忆一般。也能感到心痛了吗?这是好事。
庸庸碌碌的一生,这一生,虽然还很漫长,毕竟才度过二十个春秋,可这以后的路又怎么走呢?是继续堕落下去,还是从新振作起来?
振作起来,振作起来。冰荷的声音还回荡在耳际。
依娜想,我是无可救药了。
二、冰美人
依娜二十岁了,在城上大学。
依娜上了一个所谓的重点大学,她是家人的骄傲,她的家人也确实没有其他值得骄傲的东西。
依娜长得漂亮,这是得到公认的,现在,她都大三了。
大一的时候,才刚进校门,她以为自己是一只丑小鸭,没想到,在军训期间便有十几个男生写信追求她,这是第一次,她知道自己长得还不很差强人意。
她并没有沉浸在白天鹅般的欣欣自喜中,相反,她变得比以前更冰冷。中学时代,她是冰冷出名了的。
细究起来,依娜便是有农村姑娘的自卑心理,她怎么也自信不起来,以致成了众人公认的冰美人。
那时候,依娜还不像现在这样,虽然有天生的自卑心理,但表面上看来她还是一个正常的人,正常的学生。现在,她变得颠倒不堪,懒散无比,可以几天不洗脸梳头。对一个女孩子而言,这是多么不敢想象啊!
“你就真的变得这么堕落,这么犯贱。”冰荷曾无数次数落她,想拯救拯救这个冰美人,不过这只是冰荷一厢情愿罢了,她的话语依娜根本就听不进分毫。
家里人还不知道依娜变了,他们还在天天向邻居吹嘘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己的骄傲。要是他们看到依娜现在的样子,不被活活气死才怪。
都有好几个礼拜没给家里打电话了,依娜好似把这么回事儿忘了。
妈妈打来了电话,就是现在,依娜正在吃不知算早餐还是午餐的东西。
她懒曼地按下了接听键,另一端便传来妈妈的微笑。
说了一大通,无非母亲在责怪女儿为什么不跟家里通话家里人很担心她很想念她云云。要在以前,依娜一定会万分高兴,还会趁机向母亲撒娇,毕竟,除了妈妈,依娜找不到可以让自己撒娇的对象。
现在,她心又莫名地痛了痛。
她不会撒娇了,她也不想跟母亲撒娇了,她感觉自己正在失去所拥有的一切,本来她拥有的就不多。
“妈妈,我很困。”依娜随意说了句。
“困,困就去睡午觉呀。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记得哦。”
“知道了,你也是。”这只是习惯性的一句,就是这一句,妈妈要高兴上半天。
“还是要好好学习呀,不过,这点我是放心,昨天上街买菜我还碰到你高中班主任刘老师了的,他都还在夸你,说他教了几十年书,像你这种好学生还真没几个。”妈妈又开始了她一贯的唠叨作风。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咯,还有……”
依娜不想跟妈妈还有下去,忙打断了话,说:“对了,他还好吧!是不是还是老样子?”
听依娜这么一问,电话那端便安静了。
依娜心想看来他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哎,这又有何法,自己是受害者,妈妈更是受害者。
她不想妈妈回忆起不高兴的事,便继续说道:“算了,猜猜他也还是老样子,狗改不了吃屎,真是没办法。”
“女儿,其实……其实不是的。”
“什么其实其实不是的?”
“哎,不是说他,是说他。”
三、他都躺在病床上了
不是说他,是说他。
“妈妈,你有什么就说,我都习惯了的,从我记事起他就那样,你害怕我承受不了吗?要他真变了我还一时无法相信呢。”依娜真搞不懂妈妈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他赌的事情,最近他也没赌了,其实,自从你上大学以后,这几年,他都很少赌了,妈妈没骗你。”
“那就行了,你好像有什么不敢让我知道的一样。”
“就是有件事我不想让你知道,但一想想,也该让你知道,毕竟,他是你爸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妈妈语气凝重地说。
“我知道,他是我爸,我流的是他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但作为一个父亲,他付出过什么,他尽过多少责任?你也不想想,到现在你都还帮他说话,要我说,你早该跟他离婚算了。”依娜没好气的说,说着说着,眼泪
又不经意间流了起来。
“我不是帮他说话,今天我要说的也不是关于他赌博是事。他都躺在医院里了,说他赌博的事有用吗?”那边,也传来母亲的哭泣声。
“什么,他躺在医院了,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虽然我恨他,但也没诅咒过他,就算把他咒死也没用的。”依娜说完又吞了一口粥。
“你妈妈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会是在诅咒他!我诅咒他,来骗你,有什么好处,有什么价值吗?他是真的躺在医院了,医疗费又贵,现在都花了好几万,把家里积蓄都花完了,还找你小姨家借了一万,现在还出不了院,这可怎么办!他要求出院,他说就算死也无所谓,他不想再给我们添负担,说就当是对我们母女俩的一点补偿吧!不过,他想看你,真的想看你,天天都叫着你的名字,晚上做梦也叫着你的名字。”母亲说完是哭得更厉害了,虽然她想刻意压制自己的感情,但看来是没用。
依娜总算是相信妈妈没有说谎,记忆中,妈妈也没有骗过自己。
他身体一向好好的,怎么会躺在病床上呢?难道是什么临时疾病爆发了,若真如此,看来他是遭报应了。
以前,依娜和妈妈单独在一起时,谈到他,母女俩只有抱在一起痛苦一场又一场,除此别无它法。偶尔的,也会在心里诅咒他会不得好死。看来,这一天还真的来了。
“他一向身体好,从来都是个不管事的人,无忧无虑,怎么会躺在病床上,除非真是报应,难道上街被车撞了,撞死活该。”依娜说。
电话那端,只有小声抽搐声。等了半天,妈妈把电话都挂了。
依娜吃了个半饱,现在菜都凉了,也没心情吃饭了,便慢慢踱回宿舍。
进了宿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眠。
想着刚才和妈妈的对话,还没干的枕头又一次被浸湿。
冰荷看出依娜的反常,依娜最近一直反常。都有好几个礼拜没去上过课了,现在大三,课程多为专业课,是至关重要的,依娜却如此对待。大一大二时,她都是得过奖学金的好学生。
“你到底怎么了,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帮上忙。”冰荷关切的问。
依娜勉强一笑回报冰荷,摇了摇头,说:“你是帮不上忙的。”
“难道又是你爸爸惹麻烦了。”冰荷问。
“你总是猜得到的,不过想想也是,除了他,还有什么能让我如此痛苦和无助。”
“你不是说你都习惯了吗?怎么这几个星期这么反常?再说,打根儿都这样过来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苦恼的?”
冰荷说对了一半,冰荷对依娜的家庭,对依娜的过去还是算了解的,当然,这一切都是依娜告诉她的。依娜的这些秘密,知道的人不多,冰荷是一个。
四、咖啡馆
跟以往一样,依娜还是把一切告诉了冰荷。
她们去了一家咖啡馆,冰荷请客,虽然依娜感觉过意不去,但盛情难却也没办法推辞。
她们坐在靠窗的一角,比较安静,也比较昏暗。
咖啡散发的热气袅袅升起,便在这其间,她们又攀谈起来。
“我爸爸现在躺在病床上,听妈妈口气,这次问题比较严重。”依娜说。
“怎么可能?”冰荷显然感到吃惊,“你不是说你爸爸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他身体一向很好,又不理事,怎么会一下变得这么严重。”
“我也正纳闷。”
“除非是疾病缠身。”
“不是。”
“不是,那是怎么了?”冰荷追问道。
“若我猜得没错的话,他是被车撞了,还撞得很严重。听妈妈说,住院都花了好几万,还向我小姨家借了一万块,到现在还出不了院,不知要花多少钱。看来,这书我是没法念了,也好,念不念都一样。”
“那怎么行,书是一定要念的,我们都可以帮你的,学校也可以帮你的。”冰荷说,“对了,你怎么会猜是被车撞了?”
“我也是瞎猜的,不过,我这么一瞎说,妈妈便没话了,还挂了电话,我妈的性情我还不了解吗,绝对是我瞎猜对了。”
“哎,怎么这么惨!”冰荷都掉了泪,当然,她并不是在同情伤者,而是在同情依娜。
“无所谓,有什么惨的,他死了也是活该,省得活着天天去赌博,不光没给家庭尽什么责任,还拖累我们。”依娜是恨极了自己的父亲,父亲的生死病痛她是毫不在意的,她真能做到吗!
冰荷呷了一口咖啡,说:“也不能这么说,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这关系是无法改变的,现如今,他都躺在病床上了,还很恼火,你也该尽尽孝女的责任了。”
依娜笑了笑说:“我怎么感觉你就像我妈。”
冰荷还没回应过来,依娜狡黠的笑容提醒了她。
“你该死的,我好心帮你,你这么说我。”说完便伸手掐依娜腋下。
依娜最怕这一手了,忙向冰荷道歉,两人相视一笑,便烟消云散。
窗外,过往行人匆匆,窗内,依娜和冰荷沉默不语,各自呷咖啡。这时,正是依娜自个儿思考的时刻,冰荷也知道,便不打扰她。
过了片刻,依娜朝冰荷瞪了一眼,冰荷知道结果出来了,便起身。
两人走出咖啡馆时,天已经黑了,还好晚上也没课,冰荷和依娜便漫步回校。
“什么时候回去?”冰荷问。
“明天。”
“明天,也是,这是等不得的,准备请几天假?”
“不请假,直接回去。”依娜说。
冰荷捶了依娜左肩一下,说:“你有没有搞错,不请假,这事老师是一定会准假的,为什么不请假,被记旷课后果是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
依娜说:“我知道,这几个星期我都不知被记了多少次,无所谓的,再说,我能不能继续念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不行,一定要请假,书也一定要念下去,不然我给你好看。”
没办法,面对好友的关怀,只得接受。
依娜说:“好,一切都听你的,总行了吧。”
五、寂寥的夜
依娜还是不愿意去请假,现在辅导员办公室也关门了,就算去请假也是瞎忙。看来只有等到明天早上了,明早就去请假,再去车站,估计明儿下午便能到家了。
这一夜,依娜又失眠了,这不知是多少个不眠的夜了,冰荷也知道依娜无法入睡,冰荷是依娜最好的朋友。
冰荷也无法入眠。
“依娜,我们去天楼吹吹风吧!”冰荷叫醒依娜,依娜一直是醒着的。
宿舍其他三人都开始打呼噜了,正和周公打情骂俏呢!
“好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冰荷没有说什么了,很快穿好衣服便拉着依娜上了楼。
“依娜,刚才那话只我俩在时说说无妨,在其他地方还是不要说为妙。”现在上了天楼,冰荷开始数落依娜起来。
现在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只听到虫声寂寂,感觉风声呼呼而过,虽已快到清明节了,天儿也渐渐变得暖和,但半夜站在天楼上,还是很冷的,依娜和冰荷都不禁打了寒战。
“为什么不能说,本来就是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本来也没几个朋友。”依娜不依不饶,依娜是个倔强性儿,平时冰冰冷冷,可整个骨子里却是非常倔强的。
“我懒得和你争,我只是怕她们多心,还好她们都睡着了。”冰荷是怕宿舍其他人对依娜有意见,其实宿舍其他
人对依娜本来就有意见,连带对冰荷也有意见。
依娜不说什么,她虽然犟,但也不想过多和好友争论,她也知道好友的心,不想过多伤害好友。
“明天早上你就得去请假了,这事是越快越好的,毕竟血浓于水,也不要总把以前的不快放在心上。”冰荷总是如此善解人意,替他人着想。
“我知道,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说你这几个星期都没去上课了,辅导员也知道,他还没叫你去谈话的呢,你便主动上门了,可是?”
冰荷是多此一问。
“当然,若是他把我叫到办公室我倒还不怕,可现在是我去找他,还是请假,这叫我如何是好。”
“其实也不用担心,毕竟十万火急,你把你爸爸的情况说出来,他总不会为难你的,就是以往的不是这会他也不会提,毕竟事有轻重缓急。”
“想想也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开始我还没打算去请假的,现在想想,我是非去请假了。”依娜说完一脸诡异,不过在黑夜中,冰荷没有留意到。
冰荷没问为什么。其实,依娜是想,去请假,自己父亲就快死了,老师安慰学生还来不及,也许会把这几个
星期自己逃学的事给忘掉或是不再追究责任。
夜更深了,也更凉了。
“我们还是回宿舍睡吧,你明天还要去赶车,也是很累的。”冰荷不等依娜回话便拉着依娜下楼。
“你轻点儿。”
等她们蹑手蹑脚回到宿舍时,宿舍其他三人正做着春梦呢,要么在梦中和男朋友幽会,要么在幻想着自己的白马王子开着宝马来接自己,要么干脆在梦中和情人zuo爱,还弄湿了床单一大片。
这晚,冰荷迷迷糊糊入睡了,依娜却是越来越清醒,怎么也睡不着,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到底不妙在什么地方,她也说不清楚,最好明天请假顺利。
六、美丽的依娜
第二天,宿舍其他几人起得很早,包括冰荷,依娜也起了床,满面憔悴,双眼红肿,头发凌乱。
这日,依娜还特地打扮了一番,美人模样又出现了,她可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堕落的模样,她不想伤他们的心。
冰荷一看依娜这样,就来了精神,双眼如钩,直愣愣盯着依娜,脸上还散发出诡秘的笑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冰荷有同志倾向,喜欢那一口呢。
依娜被冰荷盯得不好意思,扭扭捏捏,说:“你看什么,我脸上写了字吗?”
不好笑了笑,说:“是的是的,你脸上写了字,不然我怎么会这样看着你。”
依娜还信以为真,忙问:“真的,我脸没洗干净?”
冰荷笑道:“不是的,你脸上写了个‘美’字。”
依娜才知又上了冰荷的当,旁边的杨秋“啧啧”两声。
杨秋啧啧声是对依娜发的,杨秋是嫉妒依娜长得漂亮,这也是她们关系搞不好的主要原因。
依娜宿舍有五人,除了自己和冰荷,便是杨秋、左洛、米小朵。
宿舍五人中,要数长相身材,当然是依娜排第一,冰荷也还不赖,左洛比较平凡一般,米小朵是最妖冶的。
说了她们四人,便还有一人没说,她就是杨秋。
杨秋被同学取了个外号——杨贵妃,杨秋也一直因为此事很是气愤。要是别人被同学送一贵妃旗号,不偷着乐死才怪,可杨秋却只有偷偷躲在厕所哭的份。
杨秋长得很是肥胖,刚好又姓杨,而历史上唐明皇的宠妃杨玉环也是因为胖而美,不过不同的是唐朝以胖为美,现在时过境迁,审美标准变了。班上男同学总是对杨秋说,你生得真是丰满好有沉甸的美啊,开始杨秋还欢喜万分,以为自己沉默了多年总算有出头之日了,可后来才知道同学们是讽刺她的,笑她长得肥胖,这又让她知道大学也不是她翻身的地方,要翻身做美的主人看来比人民革命还难,除非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
开始,男同学叫她杨玉环,后来为了表示友好和对同学的尊敬,直接叫她娘娘,但过了一段时间,有人想,叫她娘娘,那我不就成了宫廷太监之类的了,便改口叫她杨贵妃,这杨贵妃的称呼也一直沿用至今,看趋势还将用下去,世世代代,永不相忘。
杨贵妃嫉妒依娜长得漂亮,其实这也没什么可嫉妒的,依娜除了长相和身材比较好外什么也没有,家庭背景又不好,父亲还是个赌鬼,父亲又有重男轻女思想,还好依娜家里就她一个没了其他兄弟姐妹。父亲经常说,共产党什么都好,打天下也打得漂亮,让我们真正做了主人,就是这计划生育政策实施得不好,这简直是对人权的侵犯,对人性的侵犯,最后直接把“人”字省略说成这是对性的侵犯,也还说得贴切。
依娜父亲其实没什么文化,但人却是很聪明的,记忆力也特别的好,毛主席语录是倒背如流,革命歌曲也基本上能唱完,因此父亲经常说自己有音乐细胞可惜被时代误了。
父亲就是有一点不好,爱赌,而且是上了瘾的,因此依娜很恨父亲,妈妈也很恨老公。父亲三天两头进出茶馆(注:此茶馆非彼茶馆,此茶馆即赌馆),当然是输得精光才回家,钱是输了,但也学到了很多知识文化,毕竟茶馆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出入的地方,现代大文豪老舍不是写了个剧本也叫《茶馆》吗,连大文豪都选择作为写作对象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坏地方,当然这只得到父亲一个人承认,老舍也死了,死无对证,想问问老舍承认还是不承认也无从问起。
父亲在茶馆教了高额学费,具体有多高这就不一定了,有时候是一晚上便花掉上万元,有时候少点一晚只花了几百元,也有偶尔踩狗屎的时候还会赢点钱回家,只是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七、宿舍大骂
父亲教了学费,学了很多知识文化,还学会很多新词汇,以前,依娜不知道那些词汇是什么意思,等上大学了,才知道那叫鸟语,也有人称之为非主流文化。非主流就非主流嘛,还要加个文化,好好的又糟蹋了一个词。
父亲还学到了什么人权啊,人性啊,这类美国人经常对我们所说的东西。父亲说,计划生育简直是对人性的侵犯,对性的侵犯。他还经常对依娜说要是你有个哥哥或是弟弟什么的我一定不要你了,直接把你卖到红灯区去。可惜依娜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所以依娜现在还好好的,还上了大学,不至于沦落风尘。
依娜长得漂亮,要真把她卖到红灯区去,还真能卖个好价钱,这样,父亲上茶馆的学费又有一年半载不愁了。
现在,父亲都躺在医院病床上了,也没力气把依娜强扭到红灯区去了,所以依娜敢放心大胆地回家。
杨贵妃啧啧两声,明显是对依娜不满。
本来,依娜虽是个美人,但是个冰美人,杨贵妃也不把她放在心上,依娜最近又自甘堕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乐得杨贵妃每天多吃一餐饭,每顿多吃几个菜,当然身上又多出几斤肉。
现在,依娜准备回家,特意打扮了一番,昔日的美人又来了,这当然会引起杨贵妃的不满。
依娜不想招惹杨贵妃,毕竟人家贵妃身份,背景很好,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其实,杨秋家庭背景确实不错,她爸爸是某个县的县长,她妈妈便是某个县的县长夫人,她便是县长千金。
依娜不想招惹杨秋,冰荷可不怕了,她最气愤杨秋的仗势欺人。
“你啧啧什么,啧啧你也还是那样,别以为叫你贵妃就尾巴翘上天了,你以为你是谁?”
冰荷这么一闹,杨秋可就沉不住气了,忙回骂:“我怎么了,妖里妖气,我就是看不惯,你以为你们真是狐狸精啊,就算你是聂
小倩,人家宁采臣也不会被你们这种狐狸精勾引走。”
杨秋这么一骂可骂得宽了,首先她骂了个妖里妖气,宿舍里可有个人是真的妖里妖气,她是米小朵;其次她用了两次你们,这里面包含的人到底有多少只有骂者清楚,最后她说狐狸精勾不走宁采臣,她也是在影射着谁谁谁。
杨秋一下撕破了脸,依娜是强忍怒火,左洛当作与自己无关,左洛长相平平,打扮朴树,可能也真与她无关,米小朵的脸儿可是变得通红,冰荷也是气愤无比。
“你她妈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说你是杨贵妃是你祖上集了德,就你那样,李隆基还不敢上呢。”冰荷骂得杨秋无地自容。
冰荷这么一骂,杨秋就哭了起来,毕竟自己长得太胖太丑,冰荷骂到了点子上。
米小朵虽然生气,但她也只有像依娜一样,强忍怒火,毕竟杨秋没指明骂她,她要是动了声色可就是自己承认自己妖里妖气是狐狸精了。
杨秋这么一哭,依娜感觉是老大过意不去,忙拉着冰荷,说:“算了吧,我们走,我还要去请假,你们还要上课呢。”
“走,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就算是让别人父子免费上别人还嫌丑。”冰荷临走还不忘羞辱杨秋一番。
“走,算了吧!”依娜强行把冰荷拉出了宿舍。
“现在我去办公室了,你去上课吧!”依娜说。
“好,路上小心点。”冰荷说。
八、你什么你,到床上再说
走了不到十分钟,依娜便到了学院大门口。还很早,不过大门是开着的,依娜进了学院楼,走到二楼辅导员办公室,见办公室门还关着,便下了楼。
下楼,走出学院大门,她想在门口等辅导员。
路上有很多过往的老师和学生,都是满面欢笑,依娜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几个清洁工人正在打扫卫生,也是满面欢笑,其实笑一笑是很简单的,清洁工人每天忙忙碌碌,劳动不断,工钱却不多,但他们就是活得开心,他们不会因为劳累而沮丧,也不会因为工资不高而垂头丧气。
快到清明节了,也算是春天了吧,万物复苏,到处绿色一片,青草油油,鸟儿也早啼个不停。
文学院老师也陆陆续续来了,但不见辅导员,依娜继续等。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总算看见了辅导员的身影,在对面,正朝这边走来。
依娜整了整衣领,强行站立得笔直,脸上堆上微笑,笑得极不自然,极为勉强。
辅导员近身了,正在念诗。依娜只听到几句:
……我轻轻的来
……我用青春赌明天
……我拯救了你
……谁来拯救我的灵魂
……这寂寥的夜啊
…………
依娜差点笑了出来,这寂寥的夜啊,现在可是清晨。
辅导员也看到了依娜,忙停止念诗,直愣愣看着依娜。
依娜说:“王老师,我……”
“你什么你,到办公室再说。”
辅导员姓王,叫王光耀,父母取名的意思是要光宗耀祖,王光耀也做到了,当了大学老师,据说王光耀祖上有人曾当过太子的老师。
王光耀说你什么你,到办公室去说,语气逼人,就好似在说你什么你,到床上再说。
依娜没办法,此刻是有求于人,何况是到办公室去说,就算真要自己到床上去说也只得答应。
依娜以前听说过,有个初中老师,特别色,又有恋童癖,便把班上女同学上了个大半,手段嘛也高明不到哪儿去,就是以给学生辅导为由叫学生到他办公室去,不过那中学条件比较差,老师的办公室就是宿舍,当然就有床了。
老师把女学生叫到宿舍去,便问:“你知道你为什么学习成绩不好吗?”学生回答:“不知道。”老师说:“那是因为你不够聪明。”学生回答:“哦,我妈也是这么说的。”老师问:“对了,老师是不会骗你的,你看你妈妈都这么说。”学生说:“这话我妈也说过。”老师说:“那就是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够聪明吗?”学生回答:“不知道,妈妈没告诉我。”老师说:“那是因为你还没开过苞,等你被开苞了你就会变得聪明。”学生回答:“这话我妈没说过。”老师说:“老师是不会骗你的。”说完便把那女学生诱j了,就这样,那老师诱j了二三十个女学生。老师和学生做完爱,老师管这叫开苞仪式,还对学生说这事不能说出去,包括你妈妈,说了就不灵了,你会变得更笨。老师j污了学生,学生妈妈还做了精神上的帮凶。最后,事情还是暴露了,是因为一个女学生比较笨,她不怕被变得更笨,冒险把这事告诉了自己妈妈,学生妈妈此刻知道出事了,便把此事上告了校长,最后一经查证,老师落网,被枪决了。
依娜倒不怕,毕竟大学条件比中学好,她是知道辅导员办公室是没有床的,便跟着王光耀进了办公室。
九、请假回家
进了办公室,依娜异常紧张,还好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总共有十来个,料想王光耀也不敢乱来。
“你怎么了,我正准备找你谈话呢,可巧你就找上门来了。”王光耀不动声色地问。
“我……我……”依娜欲哭无泪,她流的泪水太多了,以至于不能像其他女生那样想在辅导员面前落泪便落泪,不受天时地利人和的影响。
王光耀见惯了依娜这种表现,女生在男老师面前总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以此博得老师同情,不管什么事都可当成没事一般化解。
“不要这样,有话慢慢说。对了,你都几个礼拜没去上课了,昨天孙老师还在跟我说这事呢,你以前可是个好学生啊,孙老师的课很难,可你都学得很好,现在你是怎么了?”
“王老师,我……我……我想请假回家。”
“什么?请假,回家?你有没有搞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马上面临实习,现在的课都是专业课,你请什么假?再说,清明节就快到了,也有几天假,你多等几天就不行!”王光耀一听依娜要请假回家,是火气大大的,不过还是给依娜说了一大堆道理。
本来依娜这几个礼拜不去上课,王光耀就异常气愤。
“王老师,我……”
“不要再说了,就当我没听到,你这几个礼拜没去上课我也不追究了,现在可得警告你,你要再不听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王老师,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我爸爸现在躺在病床上,妈妈昨天才告诉我的,肯定很严重,不然妈妈也不会告诉我影响我心情,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爸,听妈妈说他每天都唠叨着我的名字,你说这可怎么办啊!”说完,依娜真正哭了起来。
王光耀见状不妙,忙安慰依娜,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不早说,说了老师也不会如此说你了,你以为我会如此绝情。”
“王老师,对不起。”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这话该我来说。哎,那你快回去吧!听到这,老师也很伤心。”
“谢谢王老师,我走了。”说完,依娜便跑出了办公室,王光耀想说点什么但没留得住依娜。
依娜跑到厕所里面,大哭一场。
等依娜出了厕所,外面已经很清静了,学生老师都没几个逗留在路上。
依娜出了校门,坐了个公交到汽车站,又在汽车站买了票坐车到火车站,等她赶到火车站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她买了张十二点走的火车,也是现在最早的一班车了。
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能上车,她便在候车厅坐着,拿出一本杂志打发时间。
看了一会杂志,正看得起兴,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孩儿走到她面前,话也不说,只看着她笑,弄得依娜莫名其妙的,依娜还没反应过来,那女孩从怀中摸出一张有巴掌大小的牌牌。
女孩把牌牌拿给依娜看,只见上面写着:残疾人协会支持办,聋哑人义卖,十元一个,谢谢。
女孩又拿出一个钥匙链,原来女孩是义卖钥匙链,看这钥匙链市场价最多就一两元钱,这儿却卖十元。
依娜不动声色,女孩儿用手指了指牌上聋哑人字样,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和耳朵,看来这女孩儿是又聋又哑。
依娜问:“你真的聋哑人?”
女孩儿立马回答:“难道还骗你不成。”
十、车站遇骗
女孩儿这么一说话才最多自己漏了馅儿,脸涨得通红。
依娜问她话,她能回答,说明她是听到了依娜的话,还能用嘴说,看来她是个骗子。
女孩儿行骗不成功,正准备离去,好行骗其他人,在依娜这儿,她没骗到什么,但学到了经验,也是收获不菲啊。
本来依娜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又被女孩儿这么一骗,虽然行骗不成功,但依娜总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一番,气由心生,满腔怒火都发泄到女孩儿身上,好似自己爸爸的不幸遭遇和自己的不幸命运都是这女孩儿所致,便对女孩二破口大骂,还拉过她,给她脸上来了两个响亮的耳光,留下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这是依娜第一次动手打人,依娜一般是不惹事的,她也惹不起。
女孩儿本想还手,但自己理亏在先,又打不过依娜,依娜又正在气头上,女孩儿想逃也逃不掉,被依娜折腾得大哭起来。
旁边有人看不过眼,也不知所为何事,便对依娜指指点点,说依娜的不是,其中还有才被女孩儿骗了的人,忙跑过来,对依娜说:“你这妹儿是怎么了,这么霸道,人家是聋哑人,你不买就算了,还动手打人,只要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守法公民都看不惯你这种行为的,你这简直是社会的不和谐因素,不利于我们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不利于神州九号上天,不利于我们海峡两岸的统一,不利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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