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打赌，那句话用的是我此生都不曾有过的委屈语气。
她的神情软了下来，似乎有些无奈:“小溪，你长大了，我们应该避避嫌。”
“不是只有男女才授受不亲的么？怎么，女子也是？”我反问她，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
她噎住了，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从那天以后，她时常下山，开始只有几天，后来便是几个月，再后来，哪怕是我生辰的那天，她也不回来了。
我就一直坐在梨花树下等啊等，梨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有时候，我甚至等了十年之久。
每天听着树上的两枚铃铛被风吹着响，心里茫然，也很无措。
那铃铛是很久之前她从凡间给我买回来的，当时只觉得好看，我来我才知道，那叫无声铃，只有遇到有情之人才会响的。
是天地之间第一个神器，也是，天那个死女人用来算计我的。
一个黄昏，来了一个女人，她是林染，她把我带走了，顺道恢复了我的记忆和法术。
我违反了规矩，天那个女的却什么也没说，就好像，这一切是她默许的一样。
恢复记忆后，我去找过墨依，我对她说:“墨，我已经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
她的回答我此生都忘不了，她说:“你是魔，我是仙，仙魔不两立，从今往后，你我，再不相见。”
她当时还刺了我一剑，然后走了，白衣翩然，那剑上，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她大概不知道，我虽然是魔神，恢复力很强，可她是我的劫，她给我的伤，哪怕不算严重，却也是很难恢复的。
我回了魔宫，喝了许多酒，喝醉了就睡，醒了又继续喝。
我的酒量，也就是从那时候练起的。
秦雨来劝过我一次，说，我这样是不值得的。
我苦笑着问她:“你说我这样不值得，那你呢？你对佛界的圣女付出就是值得的吗？”
她没说话，转身走了，后来听林染说，她为了偿还身上的罪孽，甘愿去轮回十世。
再后来，我跟天那个女的又打了起来，不过我们都压制了实力，免得把天地打坏。
她是天的徒弟，自然就是与我对立的。
她对我动手了，但我只是一味的躲，我问她:“你真的要与我为敌吗？”
她手里拿着剑，脸色很平静:“那是自然的，今日，你必输。”
那一刻，我身体里的咒觉醒了，神智被控制住，本能的，我对她出手了。
等我再次清醒时，我的剑，已经刺入了她的胸口。
我的剑名叫“灭魂”，顾名思义，被刺中的人，直接魂飞魄散，绝无轮回的可能。
我抱着她，小心翼翼的，第一次，我感觉到了后悔。
她笑着，手指拂过我的眉，她说:“黄泉路上，彼岸花道，三生石畔，奈何桥边，愿你我，我永不相见。”
泪水滴落，她渐渐消失在我怀中。
天来了，她站在我身后说:“你赢了，这天下的宝座，归你。”
我沉默了许久，用整个天下跟她做了一笔交易。
她掌控着“生机”，只要她想，让一个魂飞魄散的人重聚魂魄并不难，她的条件是，让我自行跳下生死涯。
我同意了，不过希望能在跟她能让我跟墨依在最后相处一段时间，她同意了，于是就有了那两百多年的相守。
至于南方嘛？
他就是个贱人。
一次我从他那儿过，听见他骂墨依是个傻子，我气不过，便毁了他南山派的神像。
后来我成了魔神，又从他那儿过，又听见她骂墨依，得嘞，南山派就被灭门了。
总而言之，他就算是霉吧，每次骂墨依都被我听见。
在魔宫的时候，我把以前许诺过的萤火虫还给了她。
这大概就算是两清了吧。
不过我没想到，天那个女的还挺有良心的，在我跳下生死涯后，救了我的一魂，让我入轮回，不过，她给了个条件，必须得是墨依亲自找到我，我不能去找她。
我碍于她的救命之恩，也就同意了。
我曾问过她为何要帮我，她说:“我只是可怜你罢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女的可能有病吧。
不过感谢她，终归，我还是跟墨依在一起了。
这是幸运呢？还是幸运呢？
不，这是命。
命中注定，我一定会跟她在一起的。
第34章 番外二
我叫秦月，本名月，是佛界的圣女，佛祖座下最小的一个弟子，一般情况下，我都住在不周山上的四月斋。
那天，我下山时，在路边发现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我知道她是魔界的，但我是佛界中人，本就心怀慈悲，所以，我救了她。
但我没想到，她醒来后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多谢姑娘相救，在下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啪！
我手里装药的碗掉到地上，许久才缓过神来，弯腰拾捡碎片，对她说:“救你乃是我的本意，并不需要你的回报。”
她却是不干的，大声说:“可是姑娘，我们魔界中人最善良了，平时不仅乐善好施，还乐于助人，哪怕是滴水之恩，我们也会涌泉相报，更何况是这救命之恩呢。”
我站起身来，直直的看着她:“你身上的杀孽之气很重，平时没少杀人，况且，魔界的人哪里帮过别人了？”
她愣了一下，扯出一个笑，特别不要脸的说:“我们是在帮助他们早登极乐世界，这可是莫大的功劳呢。”
我有些无语，也不想与她争论，便是嘱咐她多休息，然后出去了。
她留了下来，理由是要卖身报恩，替我打一百年的工。
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奈何那家伙在我房门前哭了三个时辰，我受不了的，便是随她了。
她说她叫秦雨，是魔界三尊之一，闲的没事到佛界来玩，结果不小心被佛光伤到了，这才倒在山脚的。
她的话很多，有时候我会认真听一下，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选择无视的。
她为我做饭，只是那味道有点差，她看着我，眼睛很亮，问:“月，好吃吗？”
“不怎么好吃。”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如实的回答她了。
她眼里的光暗淡下来了，抿着嘴，把菜从我面前端走了:“既然不好吃，那你就别吃了。”
不知怎么的，我拉住了她，说了第一句违心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吃，但还是吃的下去的。”
她为我洗衣服，不过显然，她之前并没有洗过衣服，我远远的看着她把衣服丢进水里，然后很不自然的搓着，最终，那件衣服到我手里时，满是褶皱。
她有些心虚的看着我，不自然的道着歉:“月，对不起，我不怎么会洗衣服，不过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我苦笑着，我还敢把衣服拿给你吗？
她为人挺好的，就是有一点不太好，是个流氓。
那天，我在后山的潭水里洗澡，她来了，抱着一盆衣服，看见了我，非但没躲，还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虽然我们都是女子，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便是往溪水里沉了沉:“秦雨，麻烦你转过身去好吗？”
她眨眨眼:“为什么啊？我们明明都是女子，你有的，我也有，我为什么要躲呢？”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说的，似乎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