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魂回大清

魂回大清第12部分阅读

    安全的情况下解除他对胤禛的威胁,收回他的兵权!如今胤禛让拉察五日后动身,眼下就只剩下三日了,我还有三日的时间,至于能不能扭转乾坤,就要看天意了。

    “额娘吉祥,臣妾给额娘请安。”

    “福儿啊,起来吧。”

    “额娘,您好些了吗?”看着太后惨白的面容,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好多了,皇上起了吗?”太后看着我,无力的牵了牵嘴角。

    “回额娘的话,臣妾刚刚去看过了,还没呢。”说着,帮太后拉了拉身上的锦被。

    “额娘……”

    “什么事?”正说着,一个宫女端着碗药来到床前,将药倒出一小盅,喝了下去,然后将药碗递了过来。

    “臣妾的阿玛昨儿来说,臣妾的额娘这几日身上不大舒服,所以臣妾想回府看看。”接过药,递到了太后面前。

    “去吧,你回府探望也自是应该,我这还有些补身的药,给你额娘一起带了去吧。”太后说着,冲那宫女指了指旁边的柜子,那宫女会意的拿了几个包裹给我。

    “臣妾谢额娘赏赐,额娘,您好好休息,臣妾就先告退了。”我忙谢了恩,转身退出了慈宁宫。

    第二日天一早,我便起身收拾打点,半个时辰之后便出了皇宫。先回了趟娘家,以免日后皇太后问起,露了马脚,辞别了额娘,便乘马车呼啸而去。

    坐在马车上,看着手上那几页写的密密麻麻的纸,昨天托小德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眼下就看这几页纸的功效了。将资料细细的看了一边,再加上之前偶尔听到的一些传闻,眼下我对此人已经有了七八分的了解。

    “我家主子想见你们家大人一面,请小哥将此信件交于你家大人。”我掀起窗帘的一角,看着香儿给了那仆人些银两,从怀里掏出了张纸递于那人,那仆人接过东西,一点头就进去送信了。

    其实那封信里只写了一个熹‘字,但如今我已身为后宫之人,公然出现在这不免惹人非议,自然要小心一些。一会车帘子一掀,香儿扶着我下了马车,由刚刚那仆人带路,将我引进了书房,便退了下去。

    “娘娘吉祥,微臣给娘娘请安,不知娘娘驾到,微臣有失远迎,还望娘娘莫怪。”见那仆人已退出去,案子前的人忙上前跪地请安。看着眼前的这一身素白孝袍的男人,如今已年介四十有三,虽伏首称臣,但却依然直挺脊背,眉宇之间也有掩饰不住的苍劲之气。

    “大人快请起身!皇上未曾下诏册封,妾身如今也只是个福晋而已,可担当不起大人如此大礼啊!”我说着,示意香儿上前扶他起身,脑中飞快闪过小德子给我准备的资料:

    年羹尧:汉军镶黄旗人。康熙三十九年进士,历任翰林院庶吉士、检讨、侍讲学士。康熙四十八年,任四川巡抚。五十七年,升四川总督兼管巡抚事。六十年,改任川陕总督。曾多次督兵剿抚辖区内少数民族武装;以定西将军衔率军征剿,配合各军平定西藏乱事,率清军平息青海罗卜藏丹津,立下赫赫战功。他才气凌厉,治事明敏,但却贪权好利;与年氏自小兄妹关系甚好,对这个妹妹更是疼爱有加,呵护备至……

    “熹福晋请上座。”

    “年大人莫须多礼。”我笑了笑,看他这般恭敬的模样,定是以为胤禛谴我来的吧。

    门一开,家丁进来上了茶和糕点,便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了我和香儿,还有这位赫赫有名的年羹尧年大将军了。

    “熹福晋今日前来,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他倾身向前,字字恭敬。

    “不瞒年大人,妾身今日前,来实属自做主张,皇上并不知道。”我笑了笑,看着他忽然有些发白的脸,心下自是明了他为何如此恐硕。如今胤禛已贵为天子,而我以后也定是后宫的妃嫔,如今只身前来,也着实是不太妥当。

    “年大人莫慌,妾身今日前来,只是有事相商。”

    “熹福晋有何吩咐,臣自当尽力而为。”年羹尧从始至终都是垂着眼帘,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谨慎。

    “皇上前日已下旨诏抚远大将军回京,不知年大人可知此事?”我淡淡的问着。

    “臣略有所闻。”

    “那可知道皇上派的谁去?”虽是问他,可是语气却是早已了然。

    “回熹福晋的话,好像是步军统领拉察。”

    “那你可知,皇上有意将此事隐瞒于我?”我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口茶。年羹尧眉头微蹙,眼神略带探究。

    “年大人跟了皇上有些年头了吧?”我放下茶杯,冲他淡淡一笑,随手拿起本书,随意翻了几页。

    “回熹福晋的话,已有二十几年了。”只一句话间,年羹尧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如今年大人的封号为,西定大将军?”最后一个字调高了语调,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臣承蒙先帝错爱,臣惭愧。”他略微颔首,尽现谦卑。

    “明年丧期一过,皇上就该下诏册封后宫了,年姐姐倍受皇上宠爱……”故意断了后半段,拿起茶杯吹了吹。

    “熹福晋,您有什么吩咐,就请直说吧。”被我绕了半天,年羹尧终于忍不住了。

    “我想和你作笔交易!”放下茶杯,对上他的眸子,正色道“你跟随皇上二十几年,皇上对你可是推心置腹,你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熹福晋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代拉察,去西宁诏抚远大将军回京!你可愿意?”我试探的问到。

    “为何要我代替他去?”他抬起眼,有丝不解。

    “因为只有你去,才可保十四爷无恙!”我一字一句到,没有一丝的回避。当然,也可给胤禛免除不必要的麻烦!

    “臣不明熹福晋的意思,请熹福晋明示。”他平静一笑,眼神里略带犹疑。显然他已经明了我的意思,只是对我还不太信任。

    “年大人大可放心,当今皇上将你视为心腹,我今日敢冒险只身前,来就不会有所欺瞒!如今的时局想必你也知道,皇上派拉察前去西宁的意思你我也都明白,如果十四爷有任何的反抗,后果也不是你我能够预计的,我只想保十四爷无恙!”我没有一丝顾及,就凭胤禛这些年对我的感情,就凭康熙生前对弘历的宠爱,如今我又是后宫之人,眼下出现在他的府上的事若是传了出去,对他也是极为不利,相信他也不会笨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熹福晋今日的话,臣记下了,只是皇上诏书已下,我却如何取而代之?!”年羹尧终于抬起头,我心下等的就是这句话!对于年羹尧我并不熟悉,如今唯一能牵制他的就是权利‘这两个字,而刚刚取而代之’这四个字恰好泄了他的底!

    “怎样让你取而代之,我自有办法!事成之后,我也可保你加公封爵!”如果胤禵回京,那抚远大将军一职如今朝中就只有他年羹尧一人可担当其任,他又怎能不动心!

    “臣尽听熹福晋吩咐!”得到他的答复后,我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我突然回头冲他淡淡一笑“年大人可知当今皇上的四阿哥,弘历?”

    “回熹福晋的话,先帝在世时甚是宠爱四阿哥,臣自然知道。”年羹尧一愣,不解的看着我。

    “那么十四爷的事就拜托年大人了,相信年大人是绝对不会食言的!”我依旧笑着,但语气里却加了些无形的压力。

    “臣定当尽力!”年羹尧双眸微眯,抱拳略微颔首回了我个肯定的答案。出了年府,心下不禁叹道,一个小小的权‘字,纵横华夏几千年;从古至今,引多少英雄豪杰尽折腰!

    第三十九章献策

    回到宫后,我便马不停蹄赶去御书房,一翻通报后,进到殿内。

    “皇上吉祥,臣妾……”

    “我得罪你了吗?”没等我说完,便被胤禛打断,他放下手中的奏章,抬起头来看着我。

    “啊?臣妾不明皇上之意,请皇上明示。”我抬起头,一脑袋的问号。

    “以后没人的时候,这些礼数就都省了吧。”胤禛冲我招招手。

    “呵呵,现在是在宫里,我也是身不由己。”我起身走到他身旁,这才察觉他刚刚和我说话的时候依旧用的是我‘字。

    “找我什么事?”

    “你谴了人去召十四回京,是吗?”我低下头,小声道。毕竟这些年来我从没和他谈过政,但眼下却是逼不得以。

    “如今是皇阿玛的大丧,我召他回京是为吊丧。”胤禛的眼神略有闪烁,又很快恢复平静。

    “胤禛,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了解你的顾虑,只是你我都知道十四是皇阿玛生前御封的抚远大将军!当年皇阿玛又于朝中众大臣前亲手将将军印赐于他手中,又恩准他领正黄旗,这些年来他驰骋疆场,屡建战功,早已稳定了军心,如今你想召他一人回京,谈何容易?!”我抬起头,试探的对上他的眸子。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所以才让拉察调集五万精兵前往西宁。”胤禛看了看我,缓缓的靠在椅背上。

    “胤禛,只怕拉察不够分量,难以服众!”凭一个小小的步军统领就想收了胤禵的二十万雄兵,简直是在开玩笑!

    “但如今朝中形势不稳,我也只能派他去了。”胤禛闭上了眼睛,长抒了口气。

    “你说的是八爷党吧?如今你已登基,十四又远在西宁,他们在朝中也只是有名无实,最多也只能算只死老虎罢了!所以,你还有一个人可以派出去!”我笑了笑说。

    “谁?”胤禛依旧闭着眼睛,慵懒的问到。

    “年羹尧!”

    “他?!”胤禛微眯起眼睛,反复思量。

    “对!”我坚定的对上他的眸子“古人有云夫战,勇气也!‘又云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眼下我们的处境正好对上这两句话。”

    “依你的意思?……”胤禛坐起身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先夺其势,后收其兵!”

    “我不是让拉察调动五万精兵了吗!”胤禛扫了我一眼,重新靠回椅背上。

    “十四贵为皇子,领的又是皇家的正黄旗,凭拉察一个小小的步军统领,就是领精兵十万又如何?!可若是派年羹尧去,三千御林军即可!”我走上前去,对上他思量探究的眸子,继续道“年羹尧何许人也?是皇阿玛御封的西定大将军!领镶黄旗,曾赤战沙场,战功赫赫!满朝文武之中,也只有他的身份能让十四有所顾及!”

    “那又为何要调动御林军?”胤禛微蹙起眉头,眸子变的幽深莫测,仿佛看透我一般。

    “因为除了御林军之外,我想不出满蒙汉二十四旗当中还有哪个可以跟正黄旗相抗衡的!正黄旗代表的是皇室,但御林军代表的却是皇上!当今世上也只有御林军‘这几个字可以镇住正黄旗的兵俑,锉消他们的势气,让他们有所顾及而举棋不定!只要乱了他们的军心,我们的胜算就又多了一分!”我只浅浅一笑,没有回避看进他略有探究的眸子。

    “福儿,你?……”胤禛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怎么了?”

    “没什么,让我好好想想。”胤禛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

    “哦,对了,”快走到门口时,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年姐姐跟了你有些年了吧?”

    胤禛抬起头,眼底隐过一丝我从不曾看过的神情,默默的等着我的话。

    “这些年来,年姐姐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整个府都是鞠躬尽瘁,若她日后的地位高于我们,也是应该的。”我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一日,自昨天和胤禛谈话之后,直到现在仍没见他有任何的动静。我手中拿着个荷包,一针一线的认真绣着,心下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我相信胤禛,更相信他最后的决策。

    “小姐,小德子谴人来报,皇上喧年大人进宫了。”香儿走进来道。

    “知道了。”我抬头冲她一笑,继续绣着手中的荷包。直到绣完最后一针,看着那一行细小的满文,将它翻进里面,放了些香草进去,从外面将荷包缝死,满意的看着劳动了一天的成果,回头对香儿一笑“出去走走吧。”

    在这条出宫必经的路上来回的溜达了数次,终于偶遇‘到了刚刚和皇上谈完话,正准备出宫的年羹尧,看到他身后的小德子冲我微微一点头,心下安了不少,忙迎了上去。

    “熹福晋吉祥。”年羹尧恭恭敬敬行礼道。

    “年大人不必多礼。”我笑了笑,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荷包“看年大人如此匆忙,别误大人的急事才是真的!”

    “熹福晋说笑了,臣刚领圣命前去西宁,怕误了皇上之托,所以想快些回府好做准备。”年羹尧依旧对我恭敬的很,心下不禁一叹,权势啊!

    “那我就不耽误大人了,大人快请回府吧。”

    我嫣然一小,从他身旁经过时,迅速掏出怀里的荷包塞到他的手中“买通个下人,替我交给十四爷!”特意强调了我‘字,年羹尧一愣,扫视四周,身后的小德子依旧低着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微一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下又是一潮愁绪。胤禵生性倔强,又与胤禛甚是不和,如今胤禛又听了我的话谴年羹尧只领了三千御林军去对他的二十万雄兵,局面可以说是极其险恶,惟恐他一个冲动,毁了我全程的计划!为了能有更十足的把握,我连日赶出了一个荷包,于荷包内侧用满文绣下八个小字避险求存,来日方长‘!以胤禵的个性,看到年羹尧如今只领区区三千人去召他返京,心中一定生疑,如果再看到我的荷包,必定以为我是在暗示什么,希望往日的情谊能让他被这八个字能迷惑了心志,暂时先交出兵权。想到这,不禁摇头苦笑,因为眼下我不但是在救他,也是在算计他,更是在赌钮轱辘氏。福雅’这几个字在他心里的分量!

    第四十章安宁

    胤禵篇

    阳光妩媚的午后,走出帐子,仰望千里葱郁的草坪,万里无云的蓝天,如同波澜壮阔的画卷般,如此安详的景象。

    半个多月前,这里还是白骨皑皑,烟火弥漫的战场,当众将士高举将旗一声声唤着“十四爷!十四爷!”时,我知道,这里已经变成了我平定战乱的胜利,我微眯起眼,长抒了口气。你看到了吗?我再一次胜利了!谁都不知道为何我在战场上会如此的勇猛,甚至有一丝鬼魅般的可怕,只有我明白,因为我心中有你,只因我想要保护你!

    “十四爷!”寻声望去,不觉一牵嘴角,该来的还是来了!看着眼前的来者,这个外表谦卑却从骨子里透出的一股霸气的男人,不错,你的确找到了一个可以和我相抗衡的人!

    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没有多余的话语,一个请‘字,我已率先迈进了帐子。

    “将军。”帐帘子一掀,一阵刺骨的寒风窜了进来,不安分的烛光摇拽着黎明前最后一刻的安宁。反复端详着手上的荷包,心下一潮又一潮的泛滥碾转,好似要冲刷掉过往的一切。

    “明日起程。”长抒了口气,靠在椅子上,这一刻,我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决定。

    “将军!”

    “下去吧。”挥手打发了侍卫,揉了揉酸痛的眼,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还是在赌你的分量?亦或只是为了他?!——

    福儿篇——

    雍正元年一月

    已经到了年底,可皇宫里依旧是白茫茫的凄然一片。康熙刚刚逝世,今年的年谁也没心思过,凑服一下也就得了。年羹尧奉旨去召胤禵回京已经一个多月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只是别出什么变故才好。

    静静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纷飞的鹅毛,透着一股子哀然的凄凉,让人不觉有些惆怅的迷茫。

    婀娜花姿碧叶长,

    风来难隐谷中香。

    不因纫取堪为佩,

    纵使无人亦自芳。

    临着康熙生前的这首诗,心下一遍又一遍的揣测着他写这首诗时的心境,是拟?是喻?是感?抑或是叹!

    “小姐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呢!”一旁磨墨的香儿,伸着脖子瞄了眼到。

    “是吗?”我笑了笑,入宫这两个月里,除了每日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之外,我别无所事,也只能一遍遍的临着古人的诗词,现在看来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只是小姐的字写的和以前有些不同了。”香儿说着又凑近了些,仔细的看着。

    “哦?哪里不同了?”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越发仔细的看了看。

    “恩……您以前的字写的都很柔美,现在的有些……”香儿皱着眉,努力的在脑袋里翻着能形容的词语。

    “沧桑!”看着宣纸上那墨迹未干的字,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往日的娟秀之气,却多了几分廖寞与沧桑。

    “对对对!就是沧桑!”香儿连忙点头认同。

    “是我老了吧!”一牵嘴角,脸上虽是平然无波,心下却有了几分惆怅。

    “额娘,额娘,额娘吉祥。”正说话间,门帘子一掀,弘历跑了进来。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放下笔,迎上去问到。

    “四阿哥请喝茶。”香儿倒了杯茶递了过来。

    “武师傅说今天下午让我们练射箭,额娘,我的弓呢?”弘历接过茶杯一仰而进,抹了把嘴笑着问。

    “弓啊,好象是放在后面的屋子里呢!香儿啊,你去把弘历的弓拿过来,再把皇上前儿赏的那件刁绒披风拿过来!”

    “知道了!”香儿一笑,走去后面,一会拿了弓和披风递了过来。我接过她手中的披风,仔细的给弘历穿上,这寒东腊月的,要是站在外面一下午,还不冻僵了!

    “对了额娘,十四叔好象回来了。”

    “什么?”我一愣,手僵在半空。

    “当啷”清脆的破裂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回头一看,香儿恍惚的神情好不紧张,脚下尽是茶杯的碎片。

    “谁说的?”没时间理会香儿,我回过头。十四回京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刚刚随武师傅去禀皇阿玛下午练箭的事,走到门口的时候听隆科多说的。”弘历埋头整理着披风,并没有发现我脸上的细微变化。

    “额娘,我去练箭了。”弘历说着,拿起弓,转身跑了出去。

    回头扫了一眼香儿,她却好似故意避开我的注视一般站在案子旁静静的磨着墨,我转身来到了案子旁,继续临着诗。

    “十四爷回京了?”我并不看她,余光却瞄到了她正在磨墨的手微微一颤,眼神不自然的四处闪闪烁。看来胤禵果然是回来了,而她恐怕也早就知道了吧!我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笔,吹着刚刚写的字。

    “为什么要瞒我?”

    “小姐!”香儿迟疑的抬起头,拿着墨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说吧。”我坐下来,平静的笑了笑。

    “是,十四爷的确回京了。”香儿垂下眼帘,继续磨着墨。

    “然后呢?”我依旧笑着,她那有些忧色的神情告诉我,事情不会像她说的这么简单!

    香儿咬着粉红的唇瓣,抬头看了看我,知道瞒不住了,深吸了口气道“其实……十四爷在两天前就已经回来了,但皇上下了旨不让十四爷进城,叫他先暂时住在城外的驿站等候召见。小姐,我……”

    “行了,他回不回来本来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嫣然一笑,像是在安慰她,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胤禛这么做不但是想给胤禵一个下马威,也是给朝中不安分的八爷党一个警告,毕竟如今他已贵为天子,这些手段也是必然的。其实只要胤禵回了京,胤禛基本上就等于收回了他的兵权,我心中悬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了。

    “小姐,小姐……”正在睡梦中的我,被一声声焦急的呼唤硬给拉了起来,强撑开朦胧的睡眼,看看外面有些微蓝还没亮透的天色,现在应该是清晨时分吧。

    “怎么了?”

    “小姐,今儿刚下了早朝,皇上就召十四爷进宫朝拜,可十四爷心里不服硬是不肯称臣下跪,还一口一个四哥的叫着!”

    “什么?”我大惊,慌忙起身整装。

    “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气的让侍卫上来拿了十四爷,十四爷不肯,侍卫们又怕伤了他不敢硬上,现在正在乾清宫的大殿上闹着呢!门口的小太监吓的赶紧跑去慈宁宫报信,眼下太后和皇后已经往乾清宫去了,皇后娘娘说叫您也快去,怕是圣怒难平,一发不可收拾!”

    香儿边说边给我拧了条手帕,我胡乱的抹了把脸,踩上花盆底哒哒哒‘的跑去门口,推开大门的瞬间,一股寒东清晨的冽风毫不留情的划过我的脸颊,打透我的衣衫,一个寒战,刚刚晕忽忽的脑袋也瞬间清醒过来。一发而不可收拾’?恐怕我去了,才真的会变成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吧!

    “小姐?”香儿看我愣在门口,上前推了推我。

    “我不能去!”屡了屡微乱的思绪,淡淡吐了口气,将大门重新关上,回身走去内室。

    “为什么?万一皇上大发雷霆,那十四爷……”香儿急的在我身边打转。

    “只怕我去了,不但救不了他,反而还会害了他!”我说着,重新洗了把脸,坐到梳妆台前,拿出了沉甸甸的旗头递给身后的香儿。

    “那十四爷这次不是凶多吉少了?”香儿上前接过旗头帮我梳着发髻。

    “现在也只能等天亮之后去慈宁宫请安了。”我叹了口气,眼下太后和皇后都去了乾清宫,胤禛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太为难胤禵,那么局面也应该能够暂缓一下了。

    慈宁宫外

    经过一翻通报,我进了慈宁宫,请了安,皇后看到我,脸立刻一沉,上前厉声问到“你刚刚为什么没去乾清宫?”

    “回皇后娘娘,我……”我能说什么?我和十四当年的事难道她不知道吗?!

    “福儿。”太后看着我,挣扎着让身旁的丫鬟扶着她起身。

    “皇额酿!”我忙上前扶住她虚弱的身子,她却执意不肯躺回到榻上,任凭周围一大帮人搀扶着也要站在我面前。

    “福儿,看在额娘的面子上,你去向皇上求情,让他开恩,放了胤禵吧!”太后拉过我的手,眼底尽显忧伤。

    “皇上关了十四爷?”我一惊,猛的回头对上皇后那张写满担心的脸,倒吸了口冷气,回握住太后那惨白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手“额娘,我不能去,请额娘见谅!”

    “为什么?!”太后的双手一颤,却将我抓的更紧。我低着头,不敢看她那双悲恨交加的泪眼。

    “胤禵以前对你的种种你都忘了吗?为什么不肯救他!”太后突然抓住我的双臂使劲摇着,撕声竭力的质问着。

    “额娘……”我抬起头,对上那双哀怨的眸子,眼眶容载不住的落下了几滴晶莹“就是因为以前的种种,我才更加不能去!纵然我真的去了,只怕反而会害了他!”

    “可是……胤禵……”太后看着我,那刃历的目光已经变的朦胧起来,缓缓放开手,凄然的落下了两行清泪。

    “你去问问皇上把十四爷关哪了!”出了慈宁宫,我低声吩咐着香儿。香儿领命悄悄的退去了后面。

    来到案子旁,心下即有些平静又有些凌乱。定了定心,做了个深呼吸,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第四十一章凉思

    夜来沈醉卸妆迟,

    梅萼插残枝。

    酒醒熏破春睡,

    梦断不成归。

    人悄悄,

    月依依,

    翠帘垂。

    更挪残蕊,

    更拈馀香,

    更得些时。

    临着李清照的这首《诉衷情》,抬头看看窗外养心殿的方向,几天前香儿告诉我,胤禵就被关在那后面的一处园子里,我曾经为看胤禛而求李德全带我去过那处园子。可现如今,我却只能这般遥谣远望着。

    “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去看十四爷吗?”香儿倒了杯茶放到案子上,重复着这几天已经问了上万遍的问题。我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香儿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我依旧临着诗词,脑海中却反复不能平静。我去了又能怎样?看了又有什么用?我能劝他什么?他又会听吗?而他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恰恰又是罪魁祸首,又叫我拿什么去见他!

    “皇上驾到。”我一惊,赶紧放下笔,迎到门口。吓退了下人,拉了我进到屋里。

    “干什么呢?”

    “临几首词,顺便练练字。”

    “哦?”胤禛拉着我来到案子前“李清照的词?”

    “是啊,前些日子还临了些别的,今儿就拿了本李清照的词集来看。”我倒了杯茶放到案子上,他拉过我坐到他的腿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挣扎,见他不依,也就不再坚持。

    “前些日子都临的谁的?”胤禛依旧笑着,今天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好多呢!有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李欣的《古从军行》;杜甫的《兵车行》和《寄韩谏议》;还有岳飞的《满江红》;还有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恩……还有……还有……”我翻着眼睛努力的回忆这几天里我临过的诗词,这才发现,我居然写了这么多!

    “你……很喜欢行兵军事吗?”

    “恩?”听了他的话,我才把快翻出来的眼珠转了下来。他眉头微蹙,眼底尽是疑惑。

    “也不是啊,只是感叹那凄楚的战争场面罢了。”我绕绕头,无谓的耸了耸肩。

    “没想到,你一个女儿家竟会喜欢这类诗词。”胤禛胤禛微微一笑,拿起一篇端详起来。

    “没有啊,我还临了苏轼的《水调歌头》呢!”我忙从一打宣纸中翻出了那篇苏轼的《水调歌头》递到他眼前。

    “你最喜欢这里哪一句?”胤禛接过宣纸,手逐一的抚过我写的字。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答的很平静,也很自然,却不经意的发现胤禛那乌黑的眸子略有所思的看着我。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通常喜欢最后两句词的人较多罢了。”他依旧笑了笑,微眯着眼睛端详着。

    “福儿,你的字……”

    “字怎么了?”我练了很久的,很难看吗?

    “字到是写的不错,就是怎么好似少了分女儿家的娟秀,到是有些男儿的飘洒。”经过一翻仔细的鉴赏后,胤禛终于放下了那篇字,手环住我的腰。

    “是吗?我到是不觉得!对了,你最喜欢哪一句?”

    “高处不胜寒。”胤禛答的没有一丝犹豫,我却被他这句话无故的挑起了些伤感。

    “对了,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奏折批完了吗?”清了清脑海里的思绪,指尖抚上他终于舒展开的眉头,痴痴一笑。

    “还没呢,这些天没见了,突然有些想你。”胤禛拢了拢我耳鬓的碎发,今天他的脸上好象一直擒着一抹谜样的笑。

    “看你一天到晚为了朝政那么忙,怕去给你添乱。”心下撩过一丝惆怅,对上他依然含笑的眸子,不禁有了些沉醉。

    我曾多少次从那流露着满满柔情的眸子里读到了他对我的爱;曾多少次从那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悲伤中读到了他对我的心;如今那微微眯起的眸子里柔情依旧,只是爱呢?是否依然?……

    已经是三月了,紫禁城的天气依然是寒冰三尺,鹅毛纷飞,那往日艳丽的高阳也只是在偶尔的清晨或午后探出头来俯视一下世间万物众生。站在案子旁,依旧临着诗词,不时的抬头看看养心殿的方向,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他,还是在盼他。忽觉嘴角潜意识的荡漾起一丝微笑,胤禛这些天几乎每天都来我这里坐坐,谈谈诗,斗斗嘴,到也自在的很。

    “小姐!”香儿上来枪下我手中的笔,这些天她依旧在我耳边嗡嗡嗡的没完没了,我索性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没想到她还是不依不饶。我不得以抬起头对上她的眸子,给了她个无谓的眼神,从笔架上又拿了一只笔继续写。

    “小姐!!!”香儿急的在我身边直蹦高。

    “香儿,你来看看这首诗写的怎么样。”我没有看她,香儿应声走过来,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心不在焉道“小姐字写的不错。”

    “我是让你读诗意!”我无奈的敲了一下她的头。

    “小姐!我又没读过多少书,大不了算识得些字罢了,我怎么知道什么诗意啊!”香儿捂着头,一脸的抗议。

    “这首诗是李商隐的《凉思》,意思是怀念一个多年的老友。”我看了看她,这丫头机灵的紧,应该不用我挑明了吧。

    “即便只是老友,连去关心一下都不愿意吗?”香儿看着我,眼底划过一丝怅然。

    “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是不想,不能,也不可以的问题!”我没有看她,笔尖蘸了蘸墨,继续写着。

    “可是……”

    “没有可是!香儿,你可曾动过情?”扫了她一眼,笑了笑“所以你不会懂的。”

    “我懂!”我心下一颤,抬头对上她微微闪烁着了然又凄绝的眸子。

    “即便我只是个丫鬟,即便我只能在心里偷偷的爱,但是这份只问付出的感情,我懂!”看着香儿,眼神里透着一股悲伤,嘴角是一抹凄然的笑。这些年来,我竟然没有发现她的痴,她的念,她的恋……

    “是……四爷?”我试探的问着,仔细的观察着她此刻的表情。

    “还是……十四爷?”尽管她努力的掩饰着,但眉宇之间潜意识的一丝细微的变化却已然泄了她的底。

    “为什么从未跟我提起?!”我狠狠的抓住她的肩,眼里满是苦楚。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不说呢!

    “即便我说了又能怎样?就算让我跟了他又怎样?!我能看到的也只是他因日夜思念你而痛苦的神情!”香儿闭了闭眼,淡然的语气却有掩饰不住的哀伤,嘴角的那抹浅笑忽然间变的那么凄美。我深吸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心不停的抽搐着,原来这些年来,我竟是如此的失败!

    “小姐。”香儿轻轻来到身边,拉住我的手。

    “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更加舍不得的是离开你!我并不奢望能跟了他,只要能看到他的笑就好。而只有站在你身边时,我才能看到他真心的笑。”那徘徊在香儿眼里的晶莹闪烁着道出了她那份只问付出的爱,看的我心底没由来的抽疼,帮她抹去脸上的温湿“痴儿,你……这是何苦呢!”

    “只要我曾经真心给过,付出过就够了。毕竟凄然也是一种美!”香儿出神的望着窗外,那个牵动她心弦的人,就在我每天遥遥远望的地方。香儿微微牵动嘴角,那茫然而沉醉的笑,那凄然而绝美的神情,突然间明白,天地之间,红尘之中,最美的也许正是那份只问付出的爱!

    第四十二章混沌

    夜,是这样漫长,迷茫又混沌的笼罩着整个颐和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起身来到窗前,养心殿里依然是灯火通明。

    他,还没睡吗?还在批着奏章吗?用过晚膳了吗?天这么冷,有没有加些衣服?……摇了摇头,轻轻牵动嘴角,他如今已贵为天子,这些事情恐怕早就有人替他打点妥当,哪还需要我这般无谓的挂心!

    叹了口气,转身来到案子前,看着那篇《凉思》,不禁想起白天香儿的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丫头是何时动的心?又是何时用的情?哎,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只是不知这傻丫头曾经有多少个夜晚是碾转无眠,又有多少个夜晚是以泪洗面!想到这不禁轻轻一叹,执起笔在纸上默默的写下了一首词:

    情难断,让人牵伴;

    魂相系,弄人谜乱;

    红粉痴,谁人沉醉;

    胭脂泪,黯然憔悴。

    从起床到现在一直写着这首词,一遍又一遍,一篇又一篇,脑海里反反复复。有他的心,她的情;有他的痴,她的恋;还有他丝丝温柔的吐纳,和她楚楚凄美的泪水,点点滴滴萦绕心头,纵然是他的,抑或是她的?在这经纬交纵的情‘字里,究竟是谁欠了谁?又是谁负了谁!

    “熹福晋吉祥,奴婢给熹福晋请安。”正当我心乱如麻屡不出头绪时,门开了,香儿带了个婢女走进来。

    “你是?”

    “回熹福晋的话,奴婢是坤宁宫的宫女,是皇后娘娘派奴婢前来请您去慈宁宫一趟。”

    “知道是什么事吗?”我放下笔,香儿过来帮我穿上披风。

    “回熹福晋的话,太后娘娘病了。”我大惊,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仪表,一手拉起裙摆,一溜儿小跑到了慈宁宫。

    “额娘!”来到榻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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