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才轻声道:“若是你爹坚决反对呢?”
“还有我娘呢。”莫筱蝉胸有成竹地说:“我都说了,我爹最怕我娘生气了,而我娘却不像我爹那么现实,她只会在意你是不是个好人,对我是否真心,如此而已。”
又沉默片刻之后,寒仲轩终于反握紧了莫筱蝉的小手,抬眼直视着莫筱蝉。
“你愿意嫁给我吗?”莫筱蝉心中不觉暗暗好笑。他果然忘了自己已经向她求过婚,而她也答应了。
“当然愿意。”她再一次允诺,继而笑着提醒他:“你忘了吗?还是我先叫你娶我的呢。”
寒仲轩也笑了。
“那时我还以为你是在耍我呢。”
莫筱蝉叹了口气。
“那就叫做自作自受,谁叫我先玩了你那么久,搞得我后来说什么你都不信了。”
“对不起。”寒仲轩下意识地脱口道歉,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噗哧一笑。“你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莫筱蝉笑道,可转眼一想,又兴起了耍弄他的念头。
她笑咪咪的起身,再笑咪咪地坐到寒仲轩大腿上,又笑咪咪地将两只藕臂缠上了他的颈脖。果然,寒仲轩猛一下又刷红了俊脸,他慌乱地想推开她,却不晓得该怎么推才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筱……筱蝉,你……你干什么?快……快起来啊!”
“不要。”莫筱蝉很干脆地拒绝。“既然你都说对不起了,那就表示你有做错的地方,这样我自然可以要求补偿喽!哪,这就是我要的赔偿,你不能拒绝。”说着,她还将脸儿贴上了他的胸膛。
“可……可是,这不合礼数啊。”寒仲轩吶吶道。
“真是有够迂腐!”莫筱蝉不屑地说。“我们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礼仪好讲究?要讲礼仪,我恨本就不能出门了呢。”
寒仲轩还想再说,莫筱蝉却抢先瞪他一眼道:“喂,你这人真奇怪耶,我们都亲过嘴了,这样抱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寒仲轩不觉把脸更烧红了些,可他一想也没错,嘴都亲过了,抱一抱又何妨呢?于是,他略略僵窒片刻后,终于情不自禁地舒臂将她揽住了,而且还嗅吻着她发际的幽香。
“我想……等我们一回去,我就到你家提亲好吗?”
莫筱蝉慵懒地嗯了声,似乎是满足得不想再动,也舒服得不想言语了。寒仲轩用下颔靠在她瀑布似的秀发上,静静的,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周遭一片宁静。是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两颗心儿早已紧紧相系了。莫筱蝉刚从寒仲轩那儿回到自己房里不久,便有人轻轻叩着门。她奇怪地开门,却见是房慕极站在门前。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这儿的大客栈不多,逐间问一问就知道了。”房慕极答道。
莫筱蝉喔一声,随即踏出房门与他站在院里。
“你的毒解了吗?”“没有。”房慕极有些无奈。“我原本想自行运功逼毒,可这毒诡异得很,只要我一运功它就扩散得越厉害,完全无法将它逐出我体内。”
莫筱蝉想了想。
“去找找这儿的大夫吧,这儿是白骨堡的地盘,我相信绝对还有其它很多人也中过她的毒,这儿的大夫一定有经验的。”
房慕极轻叹。
“找过了,他说白骨堡堡主下的毒只有堡主自己能解,其它人是完全无能为力的。”
莫筱蝉耸耸肩。
“那你就放下身段去跟她道个歉吧,我想你的小命肯定比面子要紧吧?”
房慕极苦笑。
“大夫说我中的是绝情毒,这表示她不打算给我反悔的机会。”
莫筱蝉一听,不由啧啧两声。
“真是最毒妇人心,居然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啊。”
“所以我只好飞鸽传书给我父亲,请他赶来想办法了。”
莫筱蝉双目一凝。“来得及吗?”
“我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之后毒才会开始发作,接着……”
房慕极咽了了口唾沫。“要痛苦上七七四十九天才会命绝。”
“哇,那么狠!”莫筱蝉惊叹。“先让人担心受怕四十九天,又在病苦中挣扎四十九天,实在是……难怪叫绝情毒,还真是名副其责哩。”
房慕极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了:“我还顺便通知莫院主你在这儿,他应该很快就会赶来了。”
莫筱蝉一听,眉一挑,继而笑了。“怎么?你以为把我爹拉来就可以拆散我们了吗?”她摇摇头。
“你还是不明白吗?我爹喜欢你是我爹的事,他并不能勉强我去喜欢你或任何他中意的人,你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呢?”
“可是只有我们才相配。”房慕极固执地说。“我知道你很在意我风流的过往,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们成亲之后,我绝不会再去沾染其它女人了。”
“天啊,你还真是不懂耶!”莫筱蝉受不了地叫道。“你的过去与我无关,你的将来如何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有两句话:我讨厌你,我压根儿不想嫁给你!明白了吗?”
“为什么?”
又来了!
莫筱蝉不由合上眼,默默从一数到十……二十,而后张开,非常忍耐地说:“大少宫主,请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一点,所有的姑娘家就都要迷上你;也下要以为自己是未来的大宫主,所有的人就都得巴结你。对我来说,你实在是一个很恶的男人。为什么恶心呢?嘿嘿,就是因为你太自负了,懂吗?你自负过了头,所以令人恶心,非常非常恶心!”
她还特别摆出一个快吐出来的神情给他瞧瞧。
“无论是男人或女人,外表、能力、身分都不是很重要的,重要的是本性和心。而你的本性呢,实在是有够烂的。再看看你的心,也是无啥可取之处,所以……”她很慎重地颔首。“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是一个一无可取的男人,我又为什么要喜欢你呢?”
房慕极傻傻地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莫筱蝉也限严肃地回视他。好半晌后,房慕极才甩甩头,决定把她刚刚说的话当作放屁。他明白自己是个多么出色的人就行了,而她的父亲似乎也很同意这点,他相信婚后不用多久,她也会跟着认同了。
毕竟她现在还年轾,不懂得何谓真正的男人,他愿意原谅未来妻子的幼稚无知,决定等婚后再来慢慢教导即可。
所以,他露出体谅的笑容。(还是很恶心)
“好吧,等令尊来到之后,我们再来好好谈谈吧。”
莫筱蝉刚一楞,他便转身离去了。
天哪,这男人是白疑吗?怎么她讲得口都干了,他却还是听不懂?
她暗忖着转过身,却瞧见邻房门口,寒仲轩正静静倚门望着她,她不假思索地走向他。
“我爹娘要来了。”寒仲轩颔首。
“我听到了。”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吧。”
寒仲轩笑笑。
“我听说再过两天在城北外关帝庙有庙会举行,大概会热闹个三、五天,也许你想去瞧瞧?”
莫筱蝉双眸立时一亮!“真的?那得去瞧瞧才行,不知道这儿的庙会和咱们那儿有什么不同哩。”
“当然不同,别忘了建州不远,肯定有很多女真、鞑靼、朝鲜人会过来凑热闹。”
莫筏蝉兴奋地笑了起来。“对,对!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中原看不到的事,肯定好新鲜的!”
寒仲轩抚抚她柔嫩的面颊。“夜了,快去睡吧,明天我们再去打听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好,我去睡了!”说着,她踞高脚尖,双手攀在寒仲轩肩上,嘟起红唇亲了他一下,这才开开心心地回房去睡了。
寒仲轩筱捂着自己的唇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徐徐转身进房。
今晚恐怕不太容易睡得着了。
头一个赶到的当然是淘淘宫宫主房图昌;他是个五旬左右,面目冷峻,双目如刃,薄唇如削的高个子。而令人颇意外的是,铁血楼楼主万流奇亦随同他到来。
情敌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但房慕极也是莫可奈何,只因万流奇和伊莎娜的父亲有点交情,所以房图昌才特地请他来帮忙说项。为了自己的小命,房慕极也只能暂忍一时。
但当他们一同赶到辽宁与建州交界处附近的白骨堡时,伊莎娜却早已有事到伊勒呼理山去了,他们只好留下两个手下在那儿等待伊莎娜回堡,自己则回到沈阳等候了。
房慕极本想先让父亲以父执辈的身分去分开莫筱蝉和寒仲轩,可他们却到处跑到处玩,根本找不着他们的踪迹,甚至莫问天夫妇赶到时,他们仍还在千山流连不已。一伙人只好统统住进和升客栈等候。
千山,又称千朵莲花山,因从高处俯瞰千山,那叠翠的峰峦犹如千朵怒放的莲花而得名。它那千峰万壑、苍松巨石、古剎禅院、松涛临海、流泉飞瀑,自古即有千山无峰不奇、无石不峭、无寺不古之赞语。
山高不过仙人台,庙高不过五佛顶。
千山之最高峰为仙人台,绝顶上峭石屹立,状如天鹅枝头颈,上置八仙石像和石棋盘。从仙人台极目四望,千峰拱卫,状如莲花竞放。五佛顶则是千山之次高峰,山顶有五尊半身石佛像而名之。
若不是寒仲轩催促,莫筱蝉还想往青州去,根本就忘了父母差不多时间该到了:终于,他们赶了回去,而就在莫筱蝉开开心心拉着寒仲轩才刚踏入西院几步莫筱蝉房间另一邻房的门开了,莫问天气冲冲地跑出来,夏洁当然是跟随在后。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爹,你来啦。”瞧见她那满不在乎的模样,莫问天不由得更火大了。
“什么叫!啊,爹,你来啦?你明明知道我和你娘要来的不是吗?居然不在这里等我们,还到处乱跑!”莫筱蝉翻个白眼。“拜托,爹呀,来这里又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到的,你不可能要我就这么呆坐在客栈里等你嘛,屁股会麻的耶。”
“你这是甚么话?我们大老远来看你,你居然就这么不在意?”
“喂,爹呀,你不要乱讲喔,我要是真不在意,还会特地赶回来吗?再说,又不是我叫你来的。”
“哇,哇,你听听,孩子大了就这么……”
就在莫问天哇啦哇啦叫着和女儿斗嘴时,夏洁却是第一眼便被女儿身后不远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给吸引去了注意力,她开始认真仔细端详那男人。
俊逸清秀、宁静斯文,坦直无私的双眸清澈澄朗,最难得的是他在平和温文背后却隐藏着坚毅不屈的意志。这是个恬淡的男人,虽然不会成为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却会是个最好的丈夫和父亲。
嗯,她喜欢。
依然不理会那对父女的对吼,夏洁缓缓向那年轻男人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后,她再打量一眼,随即惊异地发现那男人竟然微微红了脸。
“这位公子是?”“有劳夫人动问,晚辈寒仲轩。”寒仲轩拱手说道。
“喔,原来是寒公子。”夏洁微笑着点点头。“你跟筱蝉认识很久了?”
“一年多了,夫人。”寒仲轩恭谨地回答道。
“嗯……”夏洁顿了顿。“那么我猜她这一年都是跟你在一起的喽?”
寒仲轩俊睑又跎。“呃……是的,夫人。”夏洁想了想。
“你家在哪里?”
“骑田岭寒玉山庄。”夏洁略感惊讶地眨了眨眼。“骑田岭?那离皓穆院很近啊,她怎么不多回家来看看?”
寒仲轩犹豫了下。
“对不起,夫人,我一直不知道她是皓穆院的千金,否则我一定会催她常常回去。”
夏洁很意外地楞了楞。“你不知道?”
“不知道,夫人。”寒仲轩老实说。“她一直没有跟我讲,直到前些日子碰到房少宫主和她打招呼,她才告诉我的。”
夏洁又仔细看他一眼。“你……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吧?”
“很少,夫人。我需要打理先父母留下来的生意,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我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嗯,难怪。”夏洁喃喃道,随即又双目一凝。“你有很多弟妹?都是你一个人在照顾?”
“五个,夫人。”寒仲轩说:“我从十六岁开始照顾他们,到现在该有十三个年头了。”
“十六岁?嗯,不简单,不简单。”夏洁赞赏地直点头。“你很能干,也很有毅力,居然那么年轻就能独自扛下整个家,又打理生意,又照顾弟妹……嗯、嗯、很好、很好,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寒仲轩不知道该响应些什么,只能见见地笑笑。
注意到背后的争吵声似乎减弱了,于是夏洁故意放大了嗓门问道:“你打算娶我们筱蝉吗?”
“是的,如果……”“不准!”
两人同时转眼看去,只见莫问天咆哮着冲过来,面容愤怒坚决。
“不准!”他大马金刀地杵在寒仲轩面前咆哮:“我不准!你是什么束西?没身分少名声的,竟敢疑心妄想我的宝贝女儿?她可是要嫁给……耶?耶?夫人你……你干什么……”
莫问天还没吼过瘾呢,夏洁已经很不给面子地拖了寒仲轩离开。
“别管他,他就是喜欢吼人,让他自个儿去吼个够,我呢,还想多知道一点你的事。来,到你的房间去,咱们再好好聊上一聊。”
“夫人!”
当夏洁和寒仲轩、莫筱蝉在西厢房里聊得好不愉快时,在东厢房图昌的精舍里,却是弥漫着一股颇尴尬的气氛。
莫问天私下中意的女婿自然是房慕极,但万流奇也明言欲娶莫筱蝉,而要救房慕极的小命还得靠他帮忙,当然莫问天并不需要因此而把女儿嫁给万流奇,但基本上房慕极也不好和万流奇抢老婆了。
所以……真是好一团乱。莫问天不由得暗暗抱怨房慕极好死不死的,干嘛去惹到那个专让人变成白骨的白骨堡堡主。若真要靠万流奇来救房慕极,恐怕要等到万流奇自动放弃之后,才能撮合女儿和房慕极的婚事了,可那要等到何时啊?
而万流奇则是忙着转动脑筋,思索该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明言请房慕极退出争夺新娘的竞赛,甚至直接把佳人娶到手。
至于房慕极,更是满心不是滋味地懊恼不已。他干嘛那么无聊地去惹那个疯女人?又干嘛那么倒霉的只有万流奇能救他?
最j诈的是房图昌。他早就打好主意等房慕极解毒之后,便要把万流奇一脚踢开:他绝不允许皓穆院和铁血楼合而为一,成为江湖上最有势力的霸主,只能是他儿子娶莫被蝉来并吞皓穆院,进而使淘淘宫成为领导整个武林的魁首。
四方各有各的鬼心思,也俱都是以莫筏蝉为目标,却不知在另一头的西厢里,夏洁早已应允了寒仲轩和莫筱蝉的婚事,甚至交换了信物,待此间事了后,寒仲轩便可至皓穆院提亲啦。
第六章
莫问天一把推开精舍门,闷头转了一圈后发现女儿不在,随即又跑出去撞入第二间,果然,妻子大人和女儿都在那个男人房里。
寒仲轩忙起身要让座莫问天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向女儿伸出手。
“给我。”
莫筱蝉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只大手掌。“什么?”没头没尾的,谁知道他要什么。
“紫果。”
“紫果?”莫筱蝉下意识朝寒仲轩飞去一眼。“那是我十岁时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你凭什么要回去?”
“我要救人!”莫问天理直气壮地说。
双眉一挑,“救人?谁?”莫筱蝉问。
“房慕极。”
我就知道!莫筱蝉哼了哼。
“万楼主不是已经答应要帮他了吗?干嘛还要来抢我的紫果?”
莫问天窒了窒,随即又强词道:“你先给我,等过两年紫果又成熟时我自然会还给你。”
莫筱蝉脑袋一撇。
“不给!”
莫问天双目一瞪。
“我这作爹的跟你要你敢不给?”
莫筱蝉下巴一扬。“不、给!”
莫问天双眼一眯。
“你真不给?”
“当然不给。”莫筱蝉不屑地斜睨着父亲。“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想拿紫果去给房慕极吃,这样就不必靠万楼主来救,房慕极也不会不好意思跟他抢我了,对不对?”
莫问天双颊微微红了一下。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莫筱蝉耸耸肩。“只不过你会浪费一颗紫果而已,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嫁给他的。”
莫问天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强行忍了下来。
“反正你先给我就是了,其它你不用管。”
莫筱蝉却不理会他,转而向娘亲问道:“娘啊,爹早就答应过我,我自己的丈夫自己选对不对?”
夏洁点头。
“对。”
“那他就不能逼我嫁给他中意的对象,对不对?”莫筱蝉再问。
夏洁再点头。
“对。”
“可是……”莫筱蝉瞄着爹亲。“若他硬要逼我呢?”
“我就跟他翻脸,”夏洁毫不犹豫地回道:“然后再离开他。”
莫问天立时惊呼:“夫人!你……”
“别叫我。”夏洁冷冷道。“你自己答应的事居然敢反悔,这叫什么大丈夫的作为?呸!这叫无耻!
无耻的丈夫我才不屑要!”
“夫人……”莫问天难堪地瞟一眼寒仲轩。“你不要这样……”
“哪样?”夏洁冷笑。“你既然敢做丢人的事就不要怕丢脸啊。”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莫问天似乎也有点火了。“我替她选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对?人品好,武功好,又是未来淘淘宫的主人,你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夏洁无奈摇头。
“你都是以你的标准来下定论,可你有替你的女儿想过吗?这一回到辽宁来,一路上我还特地去查探女儿曾对我说过的是否属实,结果你也知道了,房慕极的确是个非常好色的男人,玩过的女人成打计,也的确有私生子的存在,这样的男人,你还能说他没有毛病?”
莫问天僵窒了下,随即又辩驳道:“男人婚前风流是很正常的,我相信他在婚后一定能规规矩矩的作个好丈夫。”
“相信?”夏洁哼了哼。“若是没有呢?若是他依然像婚前那般风流呢?到时候你女儿怎么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欺负吗?”
莫问天无以回辩。
夏洁轻叹。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筱蝉根本不喜欢他。跟一个不喜欢的丈夫相处一辈子是很痛苦的事,你明白吗?”
莫问天沉默了。
夏洁这才起身拉住他的手拍了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希望将来你百年之后,能有个人为你接下皓穆院,而放眼武林中的年轻俊彦,你觉得只有房慕极才有那个能力,所以你才坚持非他不可,对不对?”
莫问天瞄妻子一眼,默默点了头,夏洁好笑地摇摇头。
“你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你可有想过,将来要是真让他接下皓穆院,恐怕皓穆院就会成为淘淘宫的分支而已了。”
“我当然想过,”莫问天反驳。“我会先跟他约定好,皓穆院绝不能成为淘淘宫的一部分。”
夏洁斜睨着上下打量他。
“你都能说话不算话了,他就一定会遵守诺言吗?”
脸又不小心给他红了一下,莫问天难堪地抱怨:“你不要老提这个嘛!”
“可是我说的是事实啊。”
莫问天又无话可说了,夏洁又拍了拍他的手。
“现在你回房去再好好想想,女儿的幸福重要还是你的皓穆院重要?还有,你打算让房慕极接掌皓穆院这种想法到底稳不稳当?依我的看法是,他那个人实在不怎么可靠,特别是他父亲,那是个阴险狡诈的人物,皓穆院要是落在他们手里前途实在堪忧啊。”
莫问天蹙眉注视着妻子,夏洁用力点点头。
“真的,你真的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我是你的妻子,总不会害你吧?”
莫问天又凝视她片刻,才若有所思地转身出去,夏洁顺手把门合上才又回到原位落座,并招呼寒仲轩也坐下。
“好了,刚刚我们谈到哪里?……喔,对了,他的武功怎么样?”
寒仲轩赧然垂下脑袋,莫筱蝉窃笑不已。
“他啊,我们刚认识时,他的武功嘛,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
“什么字?”
“烂。”
“喔……”夏洁忍了又忍,才硬把笑意按捺下来。“那现在呢?”
“我的武功他已经会七、八成了。”莫筱蝉得意地说。
“咦?七、八成?”夏洁惊讶地看看寒仲轩。“你们不是才认识一年多吗?”
“是啊,我们是认识一年多,而且我教他武功也不过才八、九个月而已哩。”
“耶?!”夏洁更惊异了。“怎么他……他……”
“是啦,我承认他还不够娴熟,而且我也逼他逼得很紧,但是……”莫筱蝉神情颇为严肃。“以他的成绩来看,他的确是个练武奇才。”
始终未曾发言的寒仲轩这才开了口:你太夸张了,筱蝉。”
反驳他的却不是莫筱蝉,而是夏洁。
“不,若筱蝉所说的是事实,那么你的确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她顿了顿又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十六岁才让她独自出门去闯荡吗?”
寒仲轩摇首。
“因为那时候她才把所有的武功学会,而她是从五岁就开始学的喔。”
寒仲轩不安地瞥一眼莫筱蝉。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当然比较容易了解招式口诀的奥妙。”
“错了。”夏洁又反驳。“你应该知道,一般学武至少也要三年五载才能有所成就,那还是一般普通武学;越是高深,所需的时间越多,而被蝉他爹能成为江湖四霸之一,一身修为自然是极为高绝的,筱蝉是他教出来的,也就是她教你的就是那些极为高绝的武学,而你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学去她十之七八……”
她转向莫筱蝉。
“要是你爹知道了,一定非常惊喜。”
莫筱蝉小嘴一嘟。
“哼,我才不告诉他呢。”
夏洁好笑地摇摇头。
“好吧,随你。不过,我想我可以把你爹没有教你的那些武功口诀招式写下来交给仲轩去练。”
莫筱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对喔,我一直想问,爹为什么没有把全部的武功都教给我?”
“因为那只适合男人,女人限于先天条件而不适于修练。”夏洁说着,转向寒仲轩。“所以你只能靠自已参悟练习,因为我也不会,我只知道招式口诀而已。”
寒仲轩颔首。
夏洁又思索片刻后,试探地问女儿“你认为仲轩有没有能力接下皓穆院?”
莫筱蝉瞟一眼寒仲轩。
“有,他绝对有那个能力,而且应该做得比爹还要出色,因为他比爹冷静,比爹善于用脑思考,也有比爹更好的判断力,但是……”她耸耸肩。“他没有野心,个性太温和,也太感情用事,宁愿自己忍气吞声也不愿与人相争,这些毛病都很容易令他吃亏。”
“那没关系,你的个性够坚强,也够霸道,你可以帮他的不是吗?”夏洁满脸期盼地说。
“我当然会帮他,可是……”莫筱蝉又瞟寒仲轩一眼。“我不愿意勉强他,我不希望他觉得娶到我就好象娶了一个大麻烦一样。”
夏洁闻言,忙转向寒仲轩。
“仲轩?”
寒仲轩踌躇了会儿。
“那寒玉山庄……”
“交给老二啊。”莫筱蝉提醒。“我早说过了,小鸟长大了就要放他们高飞的不是吗?何况寒玉山庄和皓穆院相隔不远,有什么麻烦你也是很容易帮到忙的。”
她停了下又说:“其实寒王山庄就在皓穆院的地盘上,你还是可以帮他们看着的。”
寒仲轩又考虑了老半天之后才轻叹道:“好吧。”夏洁一听,便忍不住喜叫一声:“那太好了!
我……”
“等等,”莫筱蝉立刻泼去一盆冷水:“我还没同意呢。”
夏洁一楞,随即不满地攒起了眉头。
“筱蝉,仲轩都答应了,你怎么……”
“娘,过两天再说好吗?”莫筱蝉淡淡地说。
“可是不是已经……”
“娘啊,”莫筱蝉打岔道:“我说过我不希望勉强仲轩,所以我需要再和他谈谈,确定他是真的愿意接下皓穆院后才能答应你嘛。”
夏洁看看寒仲轩,又看回女儿,这才勉强道:“好吧!那你决定后要尽快告诉我喔。”
“行了,娘。”莫筱蝉不耐烦地应道。“不过,爹那边你要负责搞定喔。”
“你爹啊?”
夏洁冷冷一笑。
“放心,搞不定他找就不姓夏。”
但是真正“搞定”莫问天的却是房图昌。
房圆昌从儿子口中得知莫问天一直属意房慕极为未来女婿,从他们刚到辽宁那一段日子来看,的确也是如此,彼此不但相处融洽,而且莫问天也异乎寻常地关心房慕极的情况。
可这两天就有点奇怪了。莫问天不但很少去找他探问,就算见了面也是若有所思地瞪着他们父子瞧个不停。
于是他开始猜测莫问天是否认为万流奇将是房慕极的救命恩人,所以房慕极不可能与万流奇争夺莫筱蝉?若莫问天果真如此猜想,必然会放弃房慕极改而考虑万流奇,说不定房慕极的命还没救回来,莫问天就和万流奇把婚事给敲定了。
一想到这里,房图昌便认为自己最好先去和莫问天说清楚,免得到嘴的肥肉又飞了。
所以这个下午,房图昌特地跑到西厢来找莫问天,他注意到莫问天的妻子和女儿都不在,很自然的就在莫问天延客就座时顺口问道:“莫大夫人和莫姑娘呢?”
“母女俩一道逛市集去了。”莫问天边倒茶肃客边回道。“那边有消息过来了吗?”
“还没有。”房图昌不由锁起了眉头。“还剩下不到半个月,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放心吧,应该来得及的。”莫问天安慰道。“白骨堡的人不都说了,他们堡主每次外出都不会超过二十天,算算她应该在十天之内就回来了。”
“希望如此。”
房图昌喝了口茶后便转开了话题。
“听慕极说莫院主有意让淘淘宫和皓穆院成为亲家?”
莫问天一听便暗叫了声糟糕!他这边还搞不定妻女呢,对方就想来确定婚事了吗?他又该怎么回答对方呢?
否认?
不行,这明摆着他的确是和房慕极谈过有关婚事的问题,赖也赖不掉。
那就老实说妻子女儿都不同意?
不,不,对方肯定要嘲笑他不像个男人,居然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也许请对方回到中原后再来讨论这事?
嗯,这样应该可以了吧?……可若是对方要问为什么呢?
而莫问天阴晴不定的脸色落在房图昌眼底,自然就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无误了。他仔细再审视莫问天片刻后,很小心慎重地开了口:“莫院主,这个……我想也许等慕极的毒解了之后,我可以和慕极一起到皓穆院作客,届时我们再好好研究研究,院主认为如何?”
啊,不是现在!
莫问天顿时松泄下一口气,庆幸着自己不必再为难。无论如何,妻子的话不能不考虑,若是不小心作下错误的决定,不但女儿的终身就此葬送,连他自己恐怕也会没了老婆,届时他还留着皓穆院有哈意义?
于是他张口想应允,可话到舌尖却绕了一圈又咽回去了,脑海里一粉飞掠而过的怪异感令他不由自主地改口问道:“那万楼主怎么办?”
房图昌轻咳两声。
“这个……咳咳……我是想咱们可以瞒着他进行。而另一方面嘛,就由莫院主尽量让他明白莫姑娘是不可能嫁给他的。等婚礼举行过后,相信以他的大人大量,应该也是会谅解的。”
莫问天垂下眼睑遮住双目中的不满。
“可他要是救了令郎,你又怎么好如此待他呢?”简单说,就是忘恩负义。
房图昌相当做作地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救了慕极这份恩情我自然会另外想办法偿还,可有关慕极终身幸福的事就不该拿来作为还恩之用吧?”
莫问天沉默了会儿。
“若是他明言要你们答应放弃和皓穆院联姻的计画之后,才要救令郎呢?”
这回房图昌就很小心地觑了莫问天一眼。
“莫院主认为我该如何较好呢?”
莫问天深沉地注视着房图昌。
“我想这应该由房宫主自行定夺才对,毕竟那是房宫主的亲生儿子,若是有什么差错,恐是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
房图昌考虑了下。
“当然,我是非答应他不可,否则慕极的小命就休矣。但我们仍是可以暗中进行,只是得委屈他们小俩口先在暗里成亲,暂不把婚事公开。等到万楼主放弃之后,我们再公开让他们再成亲一次,这样就算是对万楼主有所交代了吧?”
真是老狐狸!
莫问天在心中暗骂不已。难怪妻子警告他要小心这个人。的确,如果不小心,怎么死在道只老狐狸手上的都不知道哩。他原先还想跟他们先谈好约定,以保皓穆院的完整,可现在才知道跟道么个j诈不守承诺的人讲什么约定都是白搭的。
这只老狐狸只考虑自己的好处,其它一切全都不重要,义也罢、信也罢,都没自己的利益来得实际。
如此看来,有朝一日皓穆院要是落在他手里,就如妻子所言,早晚会成为淘淘宫的分支的。
思考至此,莫问天已然完全放弃与淘淘宫结亲的念头,甚至连淘淘宫的人,他最好也是敬鬼神而远之。上梁不正,下梁八成也是歪的。
但是,为了避免扯破脸,他还是拐弯抹角地告诉老狐狸:“因为我曾答应小女她自己的婚事由她自己决定,而拙荆也非常坚持这点,所以我认为令郎应该先设法赢得小女的心,之后我们才好进一步谈论吧?”
房图昌微微一楞。
“可是慕极并未提到此种状况啊。”
莫问天耸耸肩。
“那是因为我一直认为以令郎如此出色的人品,小女应该是一见就中意才对。我想房宫主应该早已从令郎口中得知,我一直在替他制造机会,可也不知道令郎究竟哪里得罪她了,小女始终表示反对。我要是梢梢逼她一点,拙荆就开始护着女儿,我也奈何不得。所以我想还是请令郎多加点油才是吧。”
“这样……”房图昌皱眉。“这就是莫院主一直在拖延谈论亲事的原因吗?”
莫问天颔首。
“是啊,小女不点头,我就无法和你们说定这门亲事。”
“我明白了,”房图昌说。“我会让慕极积极认真一点,可也要麻烦莫院主多制造点机会给他。”
“当然,当然;尽量,尽量。”莫问天随口应道,想着事情讨论完,对方该滚蛋了吧?跟这种人在一起,真是不舒服。
可房图昌似乎还不想走,又迟疑了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这些日子来,令媛身边似乎都有一位公子陪伴在侧,不知道那位公子是……莫院主的亲戚吗?”
莫问天诡异地瞧着他。
“这个嘛……我这么说好了,令郎必须和那位公子竞争,这样房宫主懂了吗?”
房图昌啊了一声。“那是令媛中意的人吗?”他顿了下又加一句:“他配得上令媛吗?”
“当然配不上。”莫问天脱口道。“但是小女喜欢他,我也莫可奈何。”
房图昌了解地点点头。
“女孩子家总是考虑欠周,还是要我们大人替她们多设想一下才行。如果莫院主真认为那位公子配不上令媛,我相信莫院主应该知道怎么做比较好吧?”
怎么做?像你那般卑鄙无耻的做吗?
莫问天盯着对方,对方也若有所示地微笑颔首;于是莫问天便明白了,房图昌的确要他不择手段去分开女儿与那位公子。
但他可以发脾气、可以赖皮(在妻女面前),甚至可以藉父亲的威严来阻止(当然女儿根本不会甩他那一套),可他就是做不出真正卑鄙无耻的事来。
莫问天又盯了房图昌好一会儿,才慢慢点头道:“是的,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就是绝不做卑鄙无耻的事。
房图昌离去后,莫问天依然端坐在原位默默思索着。不知过了多久,夏洁回来了,看看桌上另一杯茶,再瞧瞧静坐沉思的丈夫,随即在一旁坐下。
“什么事?”
莫问天依然瞪着自己的茶杯。
“现在他们有麻烦,所以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否则便是没有江湖道义。”
夏洁明白。
“没错。”
“我还得陪他们到白骨堡去。”
“应该的。”
“可是若等他们事了,恐怕又会缠着我们不放了。”
夏洁若有所悟地瞥他一眼。
“也没错。”
“唔……那就……”莫问天沉吟着。“你们跟着我一起去,到时候趁白骨堡堡主为房慕极解毒时,我们就找个借口一起离开,用最快的速度离得越远越好,而且不能直接回家里,因为他说等房慕极解毒之后要到皓穆院来……”
“他?”
“房图昌。”
“喔。”这下子夏洁终于完全明白了,肯定是房图昌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让丈夫终于了解对方的恶劣为人,所以丈夫才急着要撇开他们。
“我想……我们到苏浙去逛逛好了。”
苏浙?
耶?正好,可以顺道替女儿准备嫁妆了。
虽名为白骨堡,可由外至里却全是由黑色巨石建构而成的,就在大黑山岭北侧;黑色巨石堆砌而成的森森堡墙内,是一栋冷酷阴沉的堡楼。没有讲究什么格调幽雅,只有肃穆恢弘和坚实稳靠,予人一种说不出的苦闷和颤栗感,好象这不单单是一座堡楼,还是一处屠宰场、一处冰凛凛的无底深洞。
只要在外头跑过几天的人,都知道要望而却步、疾行避开,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儿是白骨聚集处,稍一不慎便有可能永久留在这儿,成为堡中的收集品;当然,是以一具白骨的身分。
此刻,堡中正面楼厅处,四平八稳端坐在堡主大座上的白骨堡堡主伊莎娜以手托腮,凝听万流奇滔滔不绝地诉说他与她父亲的交情,可她一双神情莫测的美目却是紧盯在寒仲轩身上。
满脸不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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