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初悠闲地座在店堂中吃着茶,看到店面前有个四丶五岁的小女孩,手里拿着几双袜子,偷偷摸摸地跑回家去了。
昨天也看到小姑娘,这样已经好几次。建初走到门口,朝南面的店看了一下。街头人很清,店门口都没有人,不知哪一家被偷了。
书叶楼上下来,奔了出去,去找那个小女孩玩了。
小女孩很精灵,那眼睛如会对话,充满思想。一会儿来到店堂里玩,一会儿被书叶带着奔上楼去,疯耍得不亦乐呼。
晚上关店总二家人要结账,可今天算来算去怎么钱总是少了一百元钱。建初说:“怎么搞的”。又推算着原因说:“照理,生意忙只有漏记,钱多出来才对,怎么会少呢”。兰兰脸色也不好,好像也在思想着问题出在哪里。
建初本来吃的就是商业饭,把那些缺钱的原因都对照了一下:找另多给人家、没收钱记了账、记错账……,感觉都不可能。想了半天还在云里雾里。看来没有结果了。建初无奈地说:“账上不要涂改了,大家少拿五拾元”。
兰兰虽然:“嗯”了一声,脸上布满愁云。
建初心里也不好受,经济上出问题,谁都不希望。由此产生了心结,二家人相处会变得很困难。
建书本来就好像处处对建初抱有诫心,让建初做每一件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出错。现在的缺钱,让另一件印象深刻的事又浮现在眼前。
有次早晨建书买菜回来,大约九,十点钟。建初站在店门口,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面随口说:“太清了,一个生意都没做到。”踏进门口的建书面部没有一丝表情,一本正经地说:“不是卖掉了一条裤子?”建初心里一愣,心想,明明一个生意都没做,怎么能瞎说呢?二家人合做着。建初明确地说:“没有做”。建书口气同样地肯定:“我看到顾客在我们店里出来,还从包里拿出裤子在看。”一面说一面不屑地朝里走去。
建书说得有板有眼,建初心里忐忑不安,有点有口难辩的感觉。
建初在头脑中拼命搜索早晨店堂内所有的过程,突然想起,确实有一个老年妇女,领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买裤子,建初当时在店堂内看电视,兰兰在做,可能没尺码,没看到做成,好象空手走出店门的。
建书放下菜,兰兰从楼上下来,接过进入厨房去烧了。
看到建书走了出来。建初又说:“刚才是有一个人要买裤子,兰兰做的,我去问一问。”建初喊:“兰兰,你刚才的裤子有没有卖掉?”兰兰在厨房里应着:“没有。”建初对建书说:“兰兰说没有。
”建书固执地坚持说:“肯定卖的,一个老太带个小孩,裤子我也看到了”。
建书说得这样明确具体,建初感到问题严重,如果不弄清,建书心里圪搭解不开,猜疑又来又重,账上又没反应,由此产生的一种信任危机,迟早要演变成战争?
建初再次朝里面喊:“兰兰,你老公说你肯定卖掉的。”兰兰从厨房出来,冒着火说:“如果我卖掉,被汽车扎死,我听别人瞎说我最火。”建初对建书说:“你听到了吗?”
可不知为什么建书还是面无表情地嘟囔着:“肯定是卖掉的。”
事情已经明确了,建书心里也应该明白了,不知道建书为什么还要坚持。建初心平气和地对建书说:“买裤子的妇女我认识,是渔业大队的,子女经常来店做生意,可能她的裤子在隔壁店里买的”。
建书在店门口走东走西,不知道他在不在听。
建初继续劝建书说:“你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最好搞搞清楚再说,看看装衣服的袋子是不是我们的,裤子是不是我们的,裤子上的商标是不是我们的,今天是兰兰在做,如果你今天怨枉了红红,损失就不是条裤子了。”建书的脸还是他一惯的旁若无人,似听非听。
这毕竟是建书的一种心迹的透露,建初很苦闷。
过了一天,小姑娘带了一个伴又来找书叶玩了。建初心里的疑云还没消散,正烦躁着。对小姑娘的印象又不太好,而且店里搞得像个托儿所。
建初拦住那个小姑娘说:“出去,外面去玩”。小姑娘表情有些胆怯,怔怔地看着建初。
建书看到书叶的小伙伴被拦住了,十分恼怒,拉起脸、大着嗓门、指责般地冲着建初骂了起来:“你准备怎样,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那火要漫沿的,建初的火也燃了起来,心里这些日子的压抑都喷了出来:“我不想做生意还是你不想做,店里都是小孩怎么去做……”。“你不想做就关门,关掉个三年让你看看……”。
店里围观的顾客越来越多,婆婆也从楼上下来。看到建初、建有在吵架,立场立即分明起来,帮着建书在骂建初:“黑心肠,兄弟刚刚回来做,就要赶他走。你做了十多年了,你可以走了,可以让给建书也做做了……”。
建书的火依旧很大。把架子堵在门口,对顾客说:“不卖了、不卖了”。并数说着不满:“饭都最后一个吃,菜都吃完……”。
十九节
(33)
老父也参加到吵架的行列:“你们昆山住着蛮好,过来做啥?不是建初做我工作,我不会同意你们过来翻什么房子的……”。
建初在说:“分开做,把房子一隔二半”。商业合作,信任是基础,建书的思想让建初非常想摆脱一种精神压力。
红红也要求分开做,因为建书除了和別人表示不信任,对店里的事,不顾、不问,那怕再忙,別人无胆使唤他。
建书只是火爆地吼叫着:“大家都不要做了,关门算了”。
关店对建初、红红来说绝不可能的,那怕一天。做了这样长时间的生意,钱都盘在厍存里,债还要还。
吵架了大半天,兰兰也愁眉不展,看建书的心思也无分开的想法,就对建初说:“哥,还是一起做,分开也不是办法,店面一隔不正气,像二条弄堂。吃饭么,就分开好吧”。
时间已经让所有人都明白,仅此一路。建书不会在意你们做不做,再说他们开车可能还有余钱存着。“好吧”。明天还要开店,建初只能维持现状。
本来建立在亲情上的一种粗犷合并,无意中进行了细化。婆婆自然归入了兰兰夫妻的吃饭行列。老父亲和建初夫妻一起吃起了'大锅饭'。
路上走过的熟人都在偷偷对建初讲:“怎么会同意一起开店的,早就看你们这样不行的,建书也不是个干活的人……”。建初只能:“对、对”地应着,木已成舟了,还能说啥。
开店和开车是无法比较的。分开吃以后,建书更节约了,很少看到去买菜。建书的心思还在下棋、麻将上。也不烧饭洗菜,这些都留给婆婆。
婆婆很注重菜桌上的东西,心里意见很大。和建初、建有,婆婆早就开价了。和建书不敢。过了半月左右,婆婆去六楼过自己的日子了。
但在信任危机中的合作,指定是不会太平的,一场劳命伤财的战斗没有多少日子又爆发了。
建初大包、小包地进货回来,东西不像以前一样,马上上货架。而要等着建书盘账、验收。
建书总是慢慢吞吞,理好结完账,建书说:“怎么缺了五百元”。
建初心里很不舒服,每次结完账,建书都会说这种大同小异的话,最终不是漏账就是结错。再说建初心里有种贪污的嫌疑。
建初窝火地说:“我来结”。建初拿着单子,一件件清点,发现有包货遗落没入账。建初带着情绪说:“你看。账都结不清的,总是说少、少……”。从来没有人敢对人高马大的建书发脾气,建书忍无可忍,吼叫着:“做也没有钱、不做也没有钱,别做了,关门”。
建初的心里始终很压抑,非常想摆脱。可房子二家合造的逃又逃不走。
建初说:“不做就不做,你说怎么办”。建书说:“就这样关着,大家都别开”,建书那样子实足像个无赖。
建初想:关门要被他拖死的,有点钱都造房造掉了,不做一天就会无法开支。
怎么样才能离开眼前这个建书呢?建初考虑再三说:“房子卖掉,包括三楼、六楼,请父母过来,分掉算了”。
“好的,我来打电话叫娘过来”。兰兰急得要命,劝着建书别打,有话好好商量,但建书根本听不进。
兰兰想:如果店卖了,投资造房的钱是拿回了,不是和不开车时一样,以后怎么办。用那些钱是害怕的,完了呢?建书始终不会去工作。开店虽然比开车收入少很多,不图发财,始终会有口饭吃。可现在的建书,耿毒着的时候,兰兰知道:只能放任他了。
建初对兰兰说:“关门也不是办法,不管最后怎样,先把厍存卖掉一点再说”。兰兰说:“好的”。
兰兰打开了店门。店里人很多,建初在喊:“不做了,便宜卖了”,生意很好。建初心里郁闷不已:吵架总是挑有生意的日子,无奈。
二十节
(34)
婆婆一接到建书的电话就知道又吵架了,建书没事是不打电话的。情绪也烦躁了起来:从小就这样、单位里也吵,不知道建书怎么会有这种性格的。
建书在电话中吼叫着:“妈,他们不想做了,叫房子卖掉它,你们都过来”。
“好,我过来”,建书的话婆婆不敢不应。放下电话婆婆心里也很沉重。静心一想:买掉新翻的房也确实不错,让老头子也没法住。那个黑心的建初的店也开不成。和娘作对,亨。
建成到现在都没有对像,就是没有房,现在正好,卖房的钱正好买房。建有那赌徒的钱也好归到我娘手里,再说老房是我的,分钱我娘也有份……。婆婆越想越高兴,老天有眼,天赐良机,乘处机会一定要把那房子卖成功。
婆婆赶紧和建有、建成拔通电话:明天一起到老家去。
建初的女儿也在家,家里吵成这样没法呆上去了,要到大姨妈家去。起了个早准备出门,在楼梯口和爷爷告别时被建书拦住了。
建书在说:“你们敢走,打死你们”。建初很冷静:“你准备怎么样?”。建书说:“把我借你们的钱还出来”。红红的火也被建书那无休无止的纠缠带了起来说:“我们没借你的钱”。
赖建书的钱,太岁头上动土?建书说:“今天不还出来打死你们”。建书操起一只板凳,老父、兰兰都在推着他。建初在最前面说:“让他砸”,红红在后面紧紧拉着建初,建初的女儿从没看到过这样疯狂的场面,哭着一遍遍地在喊:“爷叔,房子都归你,钱都归你,我们不要,你放我们走好吗”。
看到女儿如此恐慌,红红为了让女儿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带着女儿迅速向楼下奔去。
建书看到后奔得更快。到了下面用衣架堵住了店门,衣架上的玻璃,随着衣架的倒下,碎得一地。
建书冲着红红的女儿发起火来:“你敢再走,冲剄你单位,把你的工作都搞掉”。红红女儿吓得抖抖擞擞。
建初也不敢武力对抗。不仅体力不及建书,建书看上去如是疯了。女儿始终没有参与,甚至口都没开,怎么朝她恶骂起来?
兰兰带着书叶也想离开这个战斗场所,拉开了门朝外而去。吵闹声让门口己经聚集着好多看热闹的人,建初站在门口,和熟人数说着建书的蛮横。
建书只管在众人面前信口开河:“房子都是我造的,对面的房子我买的,你们小区的房子也都是我买的……”。
乘着建书在人前亢奋地胡言乱语,红红女儿逃命般地遛掉了。
九、十点钟,婆婆的部队到达了。婆婆问建书:“怎么了”。建书说:“他们要把房子都买掉,分掉算了”。婆婆铁青着脸说:“好的,全部卖掉”。老父亲当然也不怕,也表示赞成说:“卖掉就卖掉,不然你们也无法收场”。建成一直没说话,建有有点莫名其妙。
婆婆严然一付主张最的命令口吻说:“你们也不要吵了,明天让建书去办这件事,问问中介,能卖多少钱,还有昆山的三楼、六楼,一起买掉,卖卖完,分分清,以后也不要为房子的事绊了,大家说好不好”。硝烟下的人们更向往和平,那怕付出再多的代价。大家都表示赞成。
婆婆又说:“那我们几个隔几天再来”。并叮嘱建书说:“明天你就去办那些事,尽快办了。过几天我们再一起过来”。建书说:“好”。一副誓要和建初,父亲决裂的表情。
二十一
(35)
兰兰始终没有参加争吵,也从不和建书正面冲突,那怕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关了房门,兰兰在轻声地对建书说:“建初在赶那个小姑娘关你何事”,建书在说:“他嫌多我们书叶知道吗”。好像没有关系的,但建书对兰兰不屑一顾。
兰兰又说:“拍账你怎么总是拍不清的,你要把每个小包的发票都要一张一张拿出来,每一个小包的数量都点请,再把所有的发票一起结一下。如果不正确,结了二遍再说。再错再问不迟……”。
还没说完,建书就在发火了,也不管门外有没有人,大声地吼叫着:“你懂个尿,相信他们,你被他们买掉都不知道……”。
早晨建初依然习惯地开好店,心里很郁闷:工作的规律已经被彻底打破,本来每个星期都会去进一次货,现在也不要去了。心里空空,不知这路会走向何处。
生意有没有已经没有关系了,只希望把厍存减得越少又好,所以拼命便宜卖。
兰兰楼上下来,建初数说着困感:“都是为些小事,吵成这样。我说个人家的小孩,你脾气大什么,生意都不要做。拍账总是错的,我心里多难受。难怪他的!小学也……”
兰兰一直没开口。在兰兰心里,虽然建书是蛮不讲理,但你大哥到底有没有在嫌多我们?兰兰现在也搞不清了。
吃饭时,建初吃起了老酒,本来看到红红怕的,现在谁的话都不听。建初心里有种想哭的感觉。
酒喝得很多,整天迷迷糊。晚上乘下的酒继续吃。
好累呀!建初真的想睡了,可感觉精神又高度紧张。心里很苦,很难入眠。
迷迷糊糊直到早晨,不知一夜睡了多少时间。
开好门,建初又在想女儿了。女儿已经出门好多天,临走,建书不允许开门。兰兰出门才一起跟着出去。
店里的衣服架子都被建书拉翻了。父亲劝说着建书开门,女儿怕伤及阿爹,去拉阿爹,建书对着建初的女儿大发脾气,直至说出:跟到你学校,把你的工作都搞掉。女儿逃到建初、红红身后,都快吓坏了。
建初感到建书真的疯了,感到建书头脑可能出了问题。
出了门,建初的女儿是偷偷地逃跑的,那焦急的脚步也能看出建初女儿心中的恐惧。
下午红红的姐来了,才知道,女儿一出门就打电话给阿姨,一面打,一面哭,哥哥急着到车站去接她,到了阿姨家,哭了一上午。
建初一面想着,一面流泪。感到女儿这次真的很委屈,她什么都没有参加呀!
女儿从小就很听话,小学一,二年级时,有次考试成绩不太好,就一心要向建初回报,“那怕被爸爸打,我也一定要告诉爸爸的”女儿说。
在建初印象中,女儿一直很乖,从来不需要去批评,指责,连老师都说:你的女儿能读懂老师的心。这样乖巧的女儿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委屈,她有错吗?
这次女儿也许真的伤得很深,头脑中还没走出当时的那种暴厌争吵状态,不敢回家。
晚上,建初真的受不了对女儿的思念,开着电瓶车,去阿姨家看女儿。女儿说:“爸爸,我没事,阿姨家我很开心,所以多住几天”女儿笑着。
建初说:“好、好”。心想,没有今天的事,女儿从来没有在阿姨家住上这么长的日子。
看望的时间总是很快,建初总是愁思不断。回到家中,建初拿起电话,心里依然是酸楚,眼中只有泪,只是哭。
建初又喝酒了。心里难受,感觉这些日子好象就浸在了苦涩的酒中。
工作也变得很不自然,外行的强势,具体的操作很困难,压力重重。
婆婆又回来了,带着她的部队和战场上的神情问建书:“卖房的事情办得怎样”,建书说:“我们这样大的房子是不可以卖的”。婆婆很纳闷:“我们自己的房子怎么不可以卖”。建书说:“我房管所都去过了,我们这房泄及到城市改选,要符合条件的那些人去买的,如:本地居民,没房住的……”。
建书和婆婆解释了半天。婆婆总算明白说:“好,那你们不要吵了,二家人再协商着怎样做”。话是对建书说的,眼睛看着建初:“再吵,我来把你们的店门关掉”。
时间让大家都冷静了下来,一切又回归到开始。大家心里都明白:房子卖掉已经是不可能了,不开店生活也是不可能了,三岁至老的性格想要改变更是不可能了。唯一的路就是店先开着,应付着生活,能做一天是一天吧。
兰兰建议说:“哥,就这样做做再说吧,关门也不是办法,进货去吧”。
二十二节
(36)
自从吵闹以后,兰兰和建书的关系也很紧张。兰兰认为:都是无聊的争吵,本可以和平解决。
建书认为:兰兰的立场不稳,站到了建初的阵营。夫妻二本来话就很少,现在形同陌路。
红红隔壁聊天过来,对兰兰说:“建书在他们那里说你:叫她不要过来开店不听,还要和建初、红红搞在一起,我要让她……”。
兰兰的眼泪扑涮涮掉了下来。兰兰心里知道,就为了一句话,问建书:“和建初分开你行不行”。
现在接送书叶上学,二人也各施其责,一个和书叶穿衣,买早餐。一个只管座到车上候着,二人视而不见。
可能受战争之累。老父也病了,总是睡觉。早晨老父楼上下来,面容憔悴,走路都有点跌跌撞撞,建初赶紧抚住他问:“爸,你行不行,要不要去医院”。
老父喘着气说:“不要,等妹妹结掉婚再说,我多睡一会儿就会好的”。才走出门,老父就呕吐不止,十分难受,让人心疼。父亲又转身上楼去了。
建初在对红红讲:“爸不上医院怕不行,面色非常难看”。红红说:“等会儿女儿车开回来,你送他去吧”。
老父住进了医院,检查下来心脏阔大,心律偏低,住院观察。建初也无法开店了,陪着老父,住进了医院。
半个月后又转院到了昆山。又住了几天,医生走来说:“建议你们装个心脏越博器。你们的心脏阔大以后,减弱了收缩的能力,低于四十次随时可能停跳,非常危险……”。老父听得非常害怕,问建初说:“你看怎么办”。“装吧”建初说。
病房里的病人,一直有家族、亲戚来探望。老父在对建初说:“你娘不知道,知道也会来看我的”。建初听得心里非常难受,老父心里还有夫妻,娘的心思!真的天知道了。
建初对老父说:“兰兰知道,应该娘、兄弟都知道”。老父不认同说:“不一定”。老父接着说:“建成也蛮好的,知道也会来看我的……”。
要手术了,老父非常渴望一种亲情的温暖,多么希望每一个儿子都出现在面前。但建初已经无法喊动那几个兄弟。建初说:“我来拔通电话,你自己和建成说”。建初把电话拿给了老父。“喂,建成吗,我是爸,现在我住在昆山的医院里……”。
老父默默地盼着儿子的到来,医院里始终只有建初一个人陪着。
几天以后,老父的手术很成功。手术的那天,红红也来了,因为不能吃饭,红红找到婆婆那里去烧粥了。红红买了好多东西去婆婆住的地方。
推开门,红红叫着:“妈”。“嗯,作啥”,在婆婆脸上红红看到显然不太欢迎。红红放下手里的东西说:“妈,爸饭不可以吃,来煮点粥。米在哪里”。建有、建成都在,红红一并和他们打着招呼。
红红只顾向液化炉走去。婆婆只是用手指了一下方向:“那里”,屁股都没挪动。在红红的眼梢里:所有人的眼光好像都显得很异样,像防贼一样刺伤着红红的心。
红红和婆婆搭讪着:“妈,这里去菜场到很近……”。烧好粥,红红感觉像偷来一样拿走了。
陪了一个多月了,建初感觉自己生病了。口里特别苦,头脑有点晕,那肋骨如撑着般难受。老父也皱着眉说建初:“嘴里有点……”。
建初太累了,很想休息,可谁能替自己陪几天老父呢?思来想去,只能是兰兰。现在那怕让自己能静心睡上一天,建初也会感觉非常舒适,建初拿起了电话。
电话中兰兰只答应白天陪一下。早晨九、十点到,晚上四、五点走,顺便接一下书叶。现在建初什么都答应。建初太想休息了。
替了二天,建初还是感觉很累,病情没有任何改变。虽然白天兰兰在,建初在来回的汽车上就座掉了二个多小时,回家吃饭漱洗,睡眠好像依然不足。心情开始烦躁了起来。
第三天,吃了饭己经十二点了,建初一看时间,突然情绪起来了,病情没有任何改变,二、三个小时还睡什么,有何作用?建初直接乘汽车上医院了。
到了医院,建初看谁都不顺眼。兰兰一看建初来得这样早,非常开心,感觉可以脱身了,对建初说:“哥,来得这么早,那我要走了”。建初身体难受得很,没好气地说:“你就呆一会儿有什么用,明天别来了”。
兰兰可能感觉自己已经帮了你们大忙了。很委屈,赌气走了。
红红总是关照建初:既然已经到了昆山医院,和你娘打个电活告知一声。
晚上老父挂好水,建初抽了个空隙和婆婆打了个电话:“妈,父亲手术,我陪在医院……”,婆婆说:“好的,你也不需要别人陪,你本事大了,把兰兰都赶跑了”。
建初解释说:“我不是赶她,我这几天身体不好……”,还没说清婆婆就说:“你不要说了,你赶走兰兰就一个人陪着吧”。
建初明白娘对陪父亲心里佷反感,知道电话中再说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抬杠,心里很不舒服。
这样长时间形成的规则大家都心知肚明,建初在电话中表明立场说:“一个人就一个人吧,只要老爸在医院,我会一直陪着的”。建初把电话挂了,也知道,娘被再一次得受了。
建初继续坚持着,但自己的病好像越来越重。建初征求老父的意见说:“爸,我不舒服,快受不了了,我想去看医生”。父亲挂着水,无奈地央求首:“建初,你再坚持一下好吗,等我出院了你再去看吧”。
二十三节
(37)
三个多月,建初终于熬出了头,父亲出院了。自己的身体也自愈了无须再进医院。
建初心里没有轻松,反而感觉压力越来越重,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女儿马上结婚了。娘和建初的矛盾像在冰河世纪,不知何故造成了这种极端的气候,更不知道打开这冰封世界的钥匙在哪里。
红红总是说:“建初,你昆山去一趟,和你娘说一声,女儿结婚,自己娘总是要请的”。
建初情绪极度烦躁。也知道红红的话合情合理,但脚好像根本迈不开,心都像被一种无形的压力重重地压住了。
建初烦闷地对红红说:“你过去一趟吧”。红红说:“是你娘呀,怎么叫我去的”。建初知道,红红也怕去请婆婆。
怎么办?怎么办?只要还没有请到婆婆,这步路,始终困扰着建初二。
自从老父进医院,新房装修的事都落在红红一个人身上。吃饭时,建初于衷地感谢红红说:“装修得辛苦了,而且,你装修得很漂亮”。
女儿正好也在,听后说:“好不好都没关学,主要到时阿婆到时不要闹”。
女儿无意中透露的一句心里话,也是建初、红红始终的困扰、担心。
那场没多久前发生的,让人始料未及的战争、那婆婆暴躁、敌意的脸庞又浮现在建初眼前。
老父出院的那一天,心情特别好,拿出五百元钱对建初说:“这次病看好,爸很高兴,这些钱你拿去买点菜,叫上你的亲家,今天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建初赶紧推迟说:“没必要,我陪你是应该的,不要浪费钱了”。
老父脸露温色说:“拿好呀,我钱也用不完……”。
老父平时也是一个非常节约的人,从不乱花钱。难得今天有次这样的倡议,也是在表示自己的心意。看来不办不行,建初把钱收了下来。
建初买好了菜,请好了亲家来吃晚饭。红红正忙活着烧饭、洗菜。突然看到建书开车带着书叶、婆婆回来了。婆婆怎么回来了?建初心里真的是惊慌失措,怎么办。
婆婆和书叶上楼去了。建初赶紧叫着:“妈”。婆婆依然不理不睬。像建初根本就不存在。
建初征求兰兰、建书的意见说:“妈肯不肯和爸一起吃晚饭,要不要喊一声她”。兰兰想了想,摇摇头嘀咕说:“不可能”。
建初也知道不可能,甚至根本无法要求婆婆和父亲一起吃,因为大家都明白:父母的关系冰冻三尺。
建初惘然地问:“那怎么办”。大家都好像不知所措。
菜都烧好了,晚饭总是要吃的,亲家过会都要过来。建初思想着对兰兰说:“要么你早点让娘吃好晚饭,我们稍微晚一点,让妈回房休息我们再吃”。兰兰若有所思地默认了。
晚饭开出来了,气氛很热闹,只有书叶没下来。但建初时刻注意着楼上的动情。
担忧并否空|岤来风,好像有急促下楼梯的脚步声。建初赶紧迎了上去。
兰兰也听到楼上的声音了,向建书挪挪嘴,示意他也跟上去。
“妈”。“你发财了,厉害了,请些'江北人'吃饭。我下去台子都掀翻你们……”。婆婆满脸怒气,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只管下楼。
建初拉又不敢拉住婆婆,一时不知所措。建书后面上来一把拉住了婆婆说:“算了、算了”。婆婆争脱着说:“不行”。但怎么动得了,而且是'关老爷'的行为。
建书朝建初使了个眼色,示意下去。建初伤魂落魄地退到楼下。
老父耳背,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在问:“啥事”。建初回答:“没什么”。虽然故作镇静,但亲家那疑惑的眼神还是让建初感到颜面失尽。
现在建初和兰兰协商说:“我实在走不上娘那里,你说怎么办”。兰兰也在全力帮着建初,兰兰说:“要么这样吧,你先送点钱,过一段时间我再带你们上去一次,我也希望你们把女儿的婚事开开心心办了”。
二十四节
(38)
婆婆这几天一直在骂建初:“日子好过了,发财了,女儿工资十几万,开店赚个几十万,谁挑了你们?你娘呀。现在黑心得娘都不要了……”。婆婆不停地说着、骂着,禁不住又擦起了眼泪。
建有、建成和婆婆每天都在一起。婆婆的眼泪把他俩的内心冲刷得很凄凉,感觉到人心在物欲下的可怕裂变,更让他们对建初的无情无义耿耿于怀。
建成在电视上玩电子游戏,不耐烦地和婆婆说道:“老家别去了,和他们烦不清干吗”。婆婆愤怒地说:“我的房,为什么我要让给他们”。
建有也劝说了婆婆几次,婆婆的心思好像钻在了建初的一条死胡同里,来来回回,反复徘徊。
看到婆婆执迷不悟,建有很尴尬:“妈,我睡觉去了”起身走了。但婆婆还在不停地说着。
兰兰正在为建初女儿的事大伤脑筋。婆婆的性格兰兰清楚:三天不开船、四天不解缆。那火气不知哪一天才会退去。
兰兰带着书叶朝婆婆家走去。脑子里反复在酝酿和婆婆怎么说。书叶在说:“妈,今天同学说我作业是抄人家的,瞅不起我……”。兰兰:嗯嗯地答应着。书叶突然问:“妈,你在不在听我说”。兰兰说:“在呀”。
推开六楼的门,婆婆看到兰兰很吃惊:“怎么你们来了”。因为中饭说好书叶到婆婆家里吃,晚上放学都是建书开车到学校把书叶直接接回家去的。
兰兰说:“妈,你好长时间没回家,来看看你呀”。兰兰在问:“妈,书叶今天有没有吃啥”。书叶吃饭很挑剔,在学校吃时往往饭菜不合胃口,饿着肚子回家,兰兰没法,只能让婆婆管住书叶。
婆婆情绪很大地埋怨书叶:“这小娘的菜我不会烧了,怎么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一天到夜吃个番茄蛋汤,你叫我怎么办呀”。
兰兰批评书叶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要没有营养的。阿婆烧的什么菜你都应该吃一点”。
书叶不听,在大声地喊着:“不吃、就是不吃。你们杀害小动物,是残酷的。我不吃鸡,不吃肉……”。
书叶的脾气倔得很,兰兰皱着眉头,看着书叶,不停地摇着头。
婆婆感觉好笑,转过身,“哼”地轻声笑了出来。
兰兰对婆婆说:“妈,建初、红红想来看你,实在忙得抽不出时间,叫我带点钱给你”。婆婆情绪很大地推开说:“不要、不要、我不要他们的钱。他们心里根本没有我娘,只有老头子,只有钱,只有'江北人',没有我这个穷娘”。一面说,一面又哭了起来。
兰兰不停地安慰婆婆:“妈,你别哭,建初就是胆小点,人还可以的,就是不作主”。这也是婆婆最痛恨的地方,婆婆骂着:“都听那个女人的呀,女人说东就东,女人说西就西。她娘领过来住,我娘有没有吃用过她一天”。
兰兰说:“这次建初给你一千元,也蛮好了”。
婆婆还是坚持说:“我不要”,并用力推开。
兰兰加重语气说:“拿着,不拿白不拿”,并朝台上一扔说:“还给他们也没有多出来”。并继续说:“妈,我们要回去了,天要暗下来的”。
婆婆答应道:“走,走……”。
女儿结婚还剩二天,建初心中始终焦虑不安:婆婆能不能&039;太平&039;?毕竟是一桩大喜事,吵闹多难堪。
建初已经在电话中和婆婆说过几次:“妹妹结婚你一定要参加的”,婆婆总是不置可否,建初不知道婆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兰兰也担心,对建初说:“哥,你再打个电话”。
吃饭时建初打通了手机,书叶接的。建初说:“叫阿婆听电话”,书叶在电话中纽纽捏捏地说:“阿婆不在”,建初吓唬思意说:“如果你瞎说,后果自负,快把手机拿给阿婆”(书叶迷恋建初的电脑)。书叶重复着在说“阿婆不在”,但一定是想把手机转交给阿婆。建初听到手机里阿婆在对书叶说:“对他说阿婆不在”。还有哪个叔叔的笑声,接下来手机就关机了。
红红和建初有着同样的担忧,中午也打了好几个电话,依然没人接,心里压力重重。四点左右,兰兰的电话铃声响。接过电话后,兰兰对建初讲:“你娘说要回来了,叫我对你说一声”。建初听后真的很惊诧:怎么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是什么原因?世界真的太平了?
晚上建书的汽车回来了,建初赶紧去接乘在车上的婆婆。
建初叫了声“妈”,婆婆一副默然的神情,“哼”了一声就朝家而去。建初帮着把娘的东西都拿上楼,楼梯上兰兰提醒说:“去买点东西,再拿件衣服”。建初知道兰兰这次一直在帮着自己。建初答应道:“好的”。
拿好了东西,兰兰对建初说:“我带你上去”。建初跟着兰兰后面,颤颤痉痉地上楼而去,心中忐忑不安,猜想着婆婆不知又会有何种出乎以了的反应或…。
二十五节
(39)
建初女儿的婚礼办得很隆重,很热闹,很成功。建初、红红心中所有的压力都烟消云散,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也让二人的脸上:春光明媚,阳光灿烂。
路过门口的熟人,都变得热情洋溢:女儿结婚了,多开心,你们又这样年轻。建初心里幸福满满。
吃饭时,红红突然对建初说:“婚是结了,亲家不太开心”。建初心里一紧张问:“为什么”。
红红反问:“你娘行了多少礼,你知道?”,建初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说:“多少礼有什么关系?只要太太平平,不行礼我也开心”。
店里总有邻居在玩,红红不避忌讳,表情凝重地说:“四百元”。话一出口阿五娘子就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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