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安庆许家大房的孙子。他们这一房的女人似乎都短命。如今他上头只有一个祖父和父亲尚在,竟是连走亲戚串门的当家主母都没有一个。
长絮大吃一惊:“他怎么会去?不是说他受了伤,一直在养?”
林英捂着嘴吃吃的笑起来:“阿妹真傻,他受伤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又不是什么严重的内伤,自然是养好了。”
长絮的脸微微沉下来,面上一丁点儿笑意都不见。
林家几女都有些面面相觑,摸不清她的心思。按理说,林絮与许邵恒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即便说不上郎情妾意,却也是极为亲近的,怎么这会打趣提起,她却变了脸色?
林英也有些奇怪。转念一想,脸色就有些不好了,莫不是阿妹在蜀山剑派有了心上人?
这就糟了,这门亲事定的太早,许邵恒本人也不是极差。万没有悔婚的道理。
急道:“阿妹,你是不是……”
“没有的事。”长絮摇摇头,随后歉意的看了宋雪晴一眼。
她自是理会的,忙开口独自先离去了,人家的家务事,她自然不好搀和。
也不知长絮说了什么,她的几个姐妹走时面上都有些古怪,似是有些愤怒,但又不是冲着自家阿妹的样子。临走时,几人还纷纷出言宽慰她。
“师妹,这件事情不是要瞒着你,只是事关阿恒的私事,实在不好说。”事后,长絮特意找了她来说明,眼底满是歉意。
她们师姐妹二人也一向要好,偏她还必须得瞒着她。
“师姐当我是什么人呢?”宋雪晴只做不知,笑语嫣嫣的打岔开去。“我没放在心上。”
长絮看她面上的笑容并不勉强,不似作假,便放下了心。
回到师门,长絮就闭门修炼去了。宋雪晴听长安师姐说长絮特意去找了师尊,似乎是要闭死关的意思,等闲没个十年八年不会再出来,不禁有些怔然。
她应该是想躲开这桩婚事吧?
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总还是要面对的。
罢了,总归也与她无关,便丢开手不再多想。
他们一行人去乐音门时是四月末,六月初回转,长絮七月就闭关去了。
待到这一年十月初八,青炽再次上了蜀山剑派,为门下亲传弟子黄元宝向玄如镜求娶宋雪晴。
师尊问过了她的意思后,便答应了下来,又带着宋雪晴去祭奠了她名义上的师尊玄逸。
宋雪晴也是这时方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是待自己师兄收徒,她其实应该唤玄如镜一声师叔的。只不过玄逸早逝,她又是挂在天绫峰名下,便直接混做一团称呼了。
怪不得……当初她把洞府选在竹林后山,离开了天绫峰的地方,玄如镜却没有丝毫怪罪。
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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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祭拜
要去祭奠师尊,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却也马虎不得。
宋雪晴心里是有些不适应的,喊了几十年的师尊,一直真心实意的敬重着,结果却不是正主,搁谁身上都有些别扭。
但这件事情,既怨不得她,也不能怪师门长辈们。毕竟当年入门时,有十方剑这个因由在,自然不好将她过到别人门下。又担心她年纪小守不住嘴,漏了出去叫师姐妹们小看,毕竟没人知道她骨子是个几百岁的积年老修了——没有师尊在的弟子在门中总是要矮人一头,所谓寄人篱下有所缺也。这一点看红郢就知道了,可不就是因为玄理师叔早逝,虽然玄秋代为教养,到底不如对自己的徒儿那么随意,总有些缚手缚脚。——这才一直没有告诉她,至于后来,她自成一派,偏身上遇事又多,玄如镜一直没有机会说。
宋雪晴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到底不是真正才活了几十年的人,骨子里早就沉淀的十分镇静,虽骨子里还留着点现代人的天真,到底也在这修真界混了数百年,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唯独意难平。
因这一说开,师尊是不能再喊了,改了词儿唤师叔。师姐妹们虽仍旧是差不多的态度,但终究还是有点细微的变化,尤其长安师姐的态度最为明显——她们都清楚宋雪晴并不可能继任天绫峰,但若成了师伯的徒弟,自然就完全绝了希望,更放心了。
唯独只有长絮没变,还很可惜。
她倒是极愿意宋雪晴以后接过师父的棒子来掌管天绫峰的,她自己没什么野心,也就无所谓什么人上位了,只是在跟自己关系好的师妹手底下讨生活,总比那群成天学师父板着脸,却弄得四不像的师姐好。
宋雪晴对她笑笑,玄如镜的心思明明大家都知道了。却总没有人愿意去正式。
还好蜀山剑派没从前的玄天宗那么乱,不然要是也搞一出内部算计自己人的戏码,只怕师祖他老人家都要气的从天上跳下来教训这群不孝子孙了。
为了祭奠一事,玄如镜特地陪了宋雪晴几天——这种事情本来用不着她亲自办,只要给她一个地址让她自己去做就行了,宋雪晴历来懂规矩,绝不会有半点马虎的。
但玄如镜与她如今的师尊在当年只怕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可惜没能结成道侣之时玄逸就陨落了——说起来,这也是蜀山剑派的一大损失,玄逸也是当年的天才型人物。比之姜贤愚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提到姜贤愚。宋雪晴仍免不了要讪笑一声。
在皇城时。她就从他的话语中发现,此人只怕与那李钟锡,也就是烛九天是一路人。后来在幻境之中,她隐约也猜到了他原本的身份。应是四方天帝中的一位,尊作青帝的。
还是导致阿青身死的起因。
青帝乃是人仙,烛九天则是妖仙,他们地位对等,算得上平起平坐。不过自古人妖不两立,在上界他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打起仗来更是对立的,自然说不上太好。
阿青是烛九天手下大将的遗孤,从睁眼起就是跟着烛九天。按理说。阿青最该喜欢的人是烛九天才是,但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是喜欢上了青帝。偏青帝修的无情道,——这一点,修真界的姜贤愚也是一样。倒是始终如一。——青帝从不问情爱,眼中自然不会有阿青这样一个法力地位的小妖。
其中牵扯宋雪晴一时也分辨不清,毕竟那是烛九天根据他自己的记忆构筑起来的幻境,而非阿青本身的记忆,自然有很多缺失的部分。只知道最后,阿青情根深种,硬闯青帝所居洞府离恨天,被守卫打成重伤后,因犯了人仙之地,而被罚入轮回历练。
这也就罢了,不过是转世重修,说来,阿青心里只怕还愿意如此,毕竟她爱慕青帝,一心一意想要做人,不想当妖的。
可惜她生而为妖,又出生在上界,便是下界历劫,也只能投成妖台。
阿青看不到希望,自然不愿,问了族中积年老妖如何才能转世为人——那老妖不怀好意,嫉恨阿青得烛九天看护,便告诉她要剥除妖骨,阿青便照做了。
妖骨也好,人魂也罢,都是生灵的根本,剥除妖骨,等于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灵魂从身体中拔出来,魂飞魄散都是轻的。
阿青运气好,烛九天发现的早,保住了一分灵魄,这才得以投胎。后来烛九天惩治了那老妖,却又记恨上了青帝,所以哪怕下界来看护阿青的转世,也依旧和青帝不对盘。
而青帝则是来盯着烛九天的,不让他扰乱修真界的平衡,毕竟这件事情中他也有很大的责任。
宋雪晴总觉得的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毕竟这只是烛九天的“一面之词”,而她也始终没有弄明白自己穿越后还屡次重生的原因——她倒是想到了几种可能,只是并不大靠谱。
可能性最大的是烛九天结丹后找回记忆,发觉阿青的转身又死了——第一世她可死的早,等不到也是有可能的。——于是施法,倒转时光,这才有了后来之事。但若是如此,第二世作为青帝转世又已经结婴的姜贤愚怎么会杀她呢?
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对劲。
阿青是妖,她肯定明白自己的立场,她为什么会爱上青帝?别说青帝不是什么慈善人,且青帝还是致使她父母死亡的敌人之一。光是这个,就足够令人心生疑窦了。
宋雪晴想不透其中关节,说到底,是因为她真的不是阿青,否则又怎么会连一点零星记忆都没有?烛九天千方百计的想让她找回记忆,肯定也有别的原因。要知道,上界的一切对阿青来说应该都是痛苦的回忆,为什么还要她想起来?
他想知道什么?
这一切的背后仿佛都有一只悟性的大手在推动,偏偏没有人知道它是谁的黑手。
谁说仙人就无欲无求?看完阿青的生平大概,她甚至觉得上界比修真界还要混乱。毕竟那些可都是大能,随便哪个人动一动都得地动山摇……
宋雪晴有种预感,说不准阿青可能知道点什么,才会被灭口了,而烛九天恐怕是想知道真相,而青帝……保不准是来灭口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让她不免多疑起来。
她甚至怀疑宝尊的来历,毕竟,他早就说过,他的主人是上界的人,而且能量还不小。
宋雪晴后来甚至没有跟他提起过她的想法,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它是没有办法知晓的。但这和她一贯的作风不符,宋雪晴往日对他有多信任,他自然明白,这会自然也能够察觉。
而且他也一反常态的没有摆出那副傲娇的姿态来,反而沉默的很。
这让宋雪晴的心沉了又沉。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命运都掌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中,说不定还被对方当做看戏一样观赏着。
她狠了狠心,斩断了与宝尊的认主关系,将乾坤鼎从自己的体内分离出来,收入了储物手镯里。本来十方剑也打算一应如此处理,但因这是与玄逸有关的东西,不能雪藏,只能暂时仍旧保持原样。而且,十方剑也不似乾坤鼎那般能轻易解除掉联系——毕竟十方剑已经被她炼成本命法宝,要是硬生生剥离,轻则修为倒退,重则此生再无存进,甚至横死当场。
她并没有绝了修炼的心思,上界就算是一个大坑,她也要去闯一闯。
总要知道这一切发生的缘由才好。
因此前去祭拜玄逸,也正好给了她一段自我思考的清净时间。
斩断了与宝尊的联系,宋雪晴大病了一场,却并不后悔。虽说从此以后乾坤鼎对她来说就和普通丹炉没什么两样了,但总比身边藏着个可能是别人弄来的“卧底”要来的好。
唯独因为和宝尊的关系而难得的有些伤心,在她心里,宝尊原比家人还要更亲近一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没能下狠心毁掉乾坤鼎,毁掉宝尊。
“给你师父上柱香吧!”
在一处幽静的洞府之内,玄如镜亮了明火,点燃了檀香,伸手递给宋雪晴道。
这一处并不在蜀山剑派的范围之内,甚至都离开了蓬莱仙岛的地界,只在周边的一座无人小岛上。洞府内的牌位也没什么出奇,只是一块普通法术加持的木牌,上面刻着幽幽的“蜀山剑派玄逸”几个大字,看着还有些渗人。
周围并没有棺木,也没有尸身,只有几件道袍之类衣物法器。——结丹之后修士不管是坐化也好陨落也罢,若非外力缘故,尸身起码百年不腐。
也不知她的便宜师尊,到底是陨落了,还是……
宋雪晴神情肃穆的接过香,恭敬的插入了木牌前的香炉之中。
而后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做足了一整套的程序,算是补行过拜师礼。
在她行礼的时候,玄如镜则盯着那几件衣物出神。
待她起身,她方才开口,却是与牌位说话:“师兄,这是我代你收下的徒儿长卿。师兄,长卿很好,定能继承你的衣钵,你该瞑目了罢?”
话说得淡淡,却难掩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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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婚前琐事
“师……师叔节哀。”宋雪晴闭了闭眼睛,抿去几点泪光。大约是有些同病相怜,她爱也爱她的爸妈再也见不到了,心里的思念与痛苦,早就泛滥成了江河。
她哭过一场,便不再哭,只是偶尔想起,心底还是酸痛的厉害。
“师尊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您时时为他伤怀,何况咱们修士,并不是无根的浮萍,师尊他多半能转世,何必再用旧情束缚他。”她定了定神,劝道。
这其中也有个说法,就如同现代神鬼的投胎转世之说,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神魂不灭,亦能重生为人,只是洗过了魂,非结丹不能想起前身。但若前世有人思念过重,一直惦念着以至于生了瘴气,便会拘着他的生魂,叫他不得转生。
玄如镜听了微怔,半晌才扭过脸看了她一眼:“是我迷障了,你说的对。”
即便心痛不舍,也好过叫他做个孤魂野鬼。
这叫放过。
其实玄如镜如此境界,自然是明白的,更不至于产生瘴气加到玄逸的生魂之上。宋雪晴这话主要还是劝她的……从前她当自己是玄如镜的弟子,自然不好对此多加评论,但如今换了个角度,以玄逸唯一的弟子身份说话,自然有些话就可以说出口了。
放过玄逸,何尝又不是放过她自己?
许是不经意间想明白了什么,玄如镜的唇边竟带了丝淡淡的笑意。
这样最好。宋雪晴暗暗放心,前世今生,她最不懂面对的就是感情。一来接受了今生就好似抹去了前世,二来人心复杂,她从不敢将真心放给任何一人。不会处理自己的感情,自然也就对别人爱莫能助。她可以轻松的做到冷淡甚至敌视,却无法轻易付出自己的怜悯与喜爱。
她敬重玄如镜,也仅仅是敬重而已。
供奉牌位的洞府中满是安魂香的味道。
其实宋雪晴有些不明白,她如今的师尊玄逸,既然是蜀山剑派的人。为何陨落之后,牌位不放在蜀山剑派。就算他死时太年轻,还没有进宗祠的资格,也可以供奉在自己家族的家祠之中,何必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安置这么一个地方?
如果他是孤儿,没有家族,以玄如镜跟他师兄妹的关系,给他弄一个私祠也不是不行。
这里面不知藏着什么事,但玄如镜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玄如镜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竟笑了笑:“你不必多想。你师尊之所以会葬在此处,是他自己的遗言,而且只是一个衣冠冢而已,他的身坟。自是在蜀山剑派的。”
“那……为什么不在身坟祭拜师尊?”宋雪晴一愣,脱口而出。
问完了又有些后悔,他这便宜师尊看来古怪的很,说不得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吧?
玄如镜闻言却眸光一黯。
“玄逸师兄不许我们去祭拜他。”她道,又淡淡瞥了她一眼:“他的弟子也不行。”
还真是个怪人。
宋雪晴点点头,没有追问。她对玄逸没有半分了解,虽然以前就知道有这么前辈的存在,但不管是玄如镜还是师门之中的其他人,都甚少提起。
这个人的一切都像是一团迷雾。
不过。身死道消,不管他从前如何,既然人都没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追究他的故去。
于是她便笑着说道:“其实师尊还是很会选地方的,这里面虽然不起眼。但外面却山清水秀,分明是个福地,师尊的衣冠冢在这里,整日沾沾灵气,便是不投胎,也是过的神仙日子。”
她说的是实话,初来咋到没有进入洞府之前,她甚至有些惊艳之感。
寰宇修真界的山林不少,灵气充沛浓郁的上佳灵脉也很多,可这里的灵气虽不是最好的,却独有一股子钟灵毓秀的味道。
恍惚是大自然的得天独厚,鬼斧神工。
最最难得的,是这里一直没有被别人占去……她原以为此地外边的阵法是蜀山剑派特意设在这里为了封存玄逸的衣冠冢的,问了玄如镜才知道,这阵法却是早就存在了。
极有可能是天然形成,而非人工雕琢。
玄逸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宋雪晴并不知道,但她有种感觉,她的师尊玄逸,很是神秘。
能发现并进入这样一个阵法中的男子,怎么会平凡?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适宜追根究底。
难得糊涂。
玄如镜听得失笑,她这是赞玄逸师兄有眼光吗?为自己挑了这么个葬身之地……
不知为何悲从中来。
见她眼角带着泪,唇边却含笑,宋雪晴一时也不知该作何表示,只默默的扶了她,离开了此地。这里终究只是玄逸的地方,玄如镜也好,她这个徒弟也好,都只是过客。
就是不知,他有曾是谁的过客?
宋雪晴想来,师尊玄逸待玄如镜,只有兄妹之情,心中所属只怕另有其人。否则,一个爱他爱的这么深,互相感情又不错的女子,若不是心中有了人,恐怕早就给她名分了。凡人的眷侣都不一定是因为爱才相守,更何况是修士?
往往结为道侣最多的理由,是彼此合适,而非情爱。
就像她的道侣人选,不管是从前的姜贤愚还是李钟锡,其实玄如河等人也从未明确的拒绝过,正是因为这二人对她来说也是极合适的,与她般配。而最后挑上了黄元宝,也是因为他并不比那两人差多少,再加上一点她自己本身的原因,这才水到渠成。
当然,这是师父那一辈的私事,更不是她该胡乱猜测的。因此只是在脑海中生出这么一个念头之后,便瞬间给她掐灭了去,不叫人瞧出丝毫端倪。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宋雪晴云淡风情,天绫峰上云水瑶却体会了一番兵荒马乱的情景。
这一次宋雪晴缔结双修道侣,玄如镜不知是触景伤情还是怎得,全都推给了云水瑶办理。她年纪轻,没有经验,甫上手很是有些手忙脚乱。长安师姐看透师尊的用意。许是心凉了,竟是一点都不肯帮手的,反倒提点了宋雪晴几句——长安师姐倒是有过一个双修道侣的,只是那人运气不好,折在了魔修手中,在她入门前就已经没了。——给她传递一些经验。
看着眉目平和并没有丝毫怨气的长安,宋雪晴陡然发觉,原来自己从前都小看了这位师姐。
该争取的时候她会努力争取,只要有一份希望,便不懂得放弃;但该放手的时候。她也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十二月初八。小雪。玄天宗给弟子置办的聘礼送到了被银霜覆盖的蓬莱岛。其中不乏奇珍异宝,但也不出格,应是青炽亲传,是以比寻常弟子丰厚三分。还有许多是黄元宝的私房。
修行几十年,黄元宝历练的并不见得比她少,攒下了一份丰厚的身家。
十二月二十八,王家的聘礼也送到了宋家。
这一份聘礼却是寻常人家的礼数,并不多么贵重,却是王家极大的诚意。便是他们不给,旁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修真界历来如此。王家的地位不是宋家可比的,他们家的女儿能嫁给王家子弟。已经是高攀了,心里偷着乐都行。而他们给了,就是表示对宋雪晴的重视。
代表两家从此结成通家之好。
这于王家,其实没什么好处,对宋家。却是极大的助益。
能让他们在世家这条路上少走许多弯路,减少许多的压力坎坷。
宋家自然欣喜,宋玉成更是决定,将家主之位传给儿子宋浩清,并且在宋雪晴的双修仪式之前,先将儿子的婚礼给办了。
宋浩清的新娘不是旁人,正是一直寄居宋家种植灵草的女修梅若兰。
二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多深,但宋玉成觉得,这个女子很是适合宋浩清。一来梅家与他宋家地位相仿,算得上门当户对,二来梅若兰有手艺,要将这个女子真正绑在宋家,联姻是极好的选择。
宋浩清没有反对,梅若兰也默认了此事。
因此,宋雪晴自己出阁之前,反倒先参加了自家弟弟的婚礼。
借着宋浩清的婚事,叶珍也将叶灵从古剑门中捞了出来。
叶灵之前生的一对龙凤胎也跟着一起来了。
宋白宸对此没有丝毫的在意,甚至巴不得叶灵早早离开,他对自家那位师姐一直不死心,哪怕宋家断了给他的资源,仍是千方百计的讨好对方。
他的师姐,却总拿叶灵和她的一双儿女做筏子,占着好处却不肯接受他。
叶灵终于死心,这才同意了姐姐的提议。
她憔悴了很多,苍老的倒像是叶珍的母姐。而看着与自己同龄,却依旧恍若少女一般的宋雪晴,叶灵自惭形秽之后,却突然大彻大悟起来。
她从前不懂,看不上那些和自己一样的男修,总是看的太高,望的太远,以为真心待他,便会有回报。如今方才知道,什么样的锅就该配什么样的盖。
就像自己的姐姐和姐夫那样,平淡却幸福。
而爬的越高,就摔得越痛。
将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叶灵恢复了不少。虽然不可能马上就变得青春靓丽,但精神头却好多了。连带的两个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孩子,在赵灵珊的潜移默化下,都变得活泼了许多。
叶灵很高兴,生了孩子之后,她的心里便都是这两个孩子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再执着于宋白宸的原因。
女为母则强。
来年的五月十二,是定好的吉日,利婚嫁。
因着玄天宗和蜀山剑派在双修大典的举行地点上谈不拢,宋雪晴干脆和黄元宝商量了一下,选在了流云城的黄家本家那边。
黄家大喜过望,尤其是她未来的公婆,更是对她多添了三分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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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过了,倒桩和路考都是一次过……
人品还算不错吧?
虽然之前一直没什么信心的说,被师傅骂得好惨~
大概还有两三章,就要完结了。
完结后,若有番外,会放在公众章节。
327前因后果
因要在黄家办事,便不好广邀同道,黄宋两家私底下琢磨了一番,又问过二宗,便定下不做道场排揎,改了凡人贵家常见的流水席,待得当日,只要是路过门前的修士,皆为上宾,可留下吃一席酒水添喜。
既然是父母师长之命,黄元宝和宋雪晴自然不会拒绝,倒是黄家那边私底下觉得委屈了宋雪晴,很是将席面做的越发精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不是珍禽异兽都不肯排上桌,亏了不少这世间的物种。好在大多也常见,并无绝种之忧。
双修大典当日,宋雪晴和黄元宝皆是一身喜庆的红色百子千孙长袍,腰间缀着一对儿的鸳鸯交颈佩,红彤彤的两个大红包一般,在大堂中迎客谢宾。修士们没有女方不得见客的规矩,亦不必大红盖头覆面,只高高的挽了妇人才刷的嫁髻,以示出阁之喜。
黄元宝满面喜气,见心上人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打扮,更是欢喜。宋雪晴并不是那等娇柔羞涩的女子,因此站在他身旁,也一般显得英姿飒爽,便是有宾客恭维打趣,也是落落大方,丝毫不见扭捏之态,倒叫好些个年轻的客人讨不着趣味,玩笑黄元宝取了个不解风情的媳妇。
黄元宝毫不在意的笑笑,所谓风情,只他自个知晓就好,与旁人又有何干?
待得宾客尽数入门,方才由青炽真人主持了双修仪式。随后便是唱礼——就是把各家送的贺礼给唱一遍,也只说个含糊的数,免得那身价不丰的面上不好看。
因着这两位出身不凡,乃是大宗弟子,送礼的倒也真真不少。便是各个宗门人手一份,便不是小数目,还要涵盖上与黄宋两家交好的人家,与黄元宝宋雪晴交好的修士,整整唱了两个时辰方才完。
旁人大多中规中矩,唯独有一份,是李钟锡撇开万兽宗单独送的,堪堪都比上宋家为宋雪晴准备的陪嫁了,叫她禁不住面皮抽搐……虽心里知道,李钟锡对阿青有几分父女之情,但他这么一弄,倒好像是他李钟锡嫁女儿似的,叫她父亲的面上怎能好看?
还好他本人没来,不过姜贤愚倒是来了。
姜贤愚也单送了一份,数量上并不出格,却很是珍贵,收礼的黄家人也是觉得烫手不已。这位往后不成亲也就罢了,要是成了亲,他们可未必送得起同样的贺礼。
宋雪晴暗自撇嘴,他大抵也是觉得有些亏欠吧?可他亏欠的是旁人,却是与自己不相干的,偏受了他这份礼,反倒像是受罪似的。暗地里也盘算着,日后若有机会,干脆把乾坤鼎塞给他算了。宝尊的主子必然在上界,而李钟锡与姜贤愚这二人,日后飞升妥妥的,她也算变相完成了对宝尊的承诺,同时,又卸下了心头一个难言的担子,还还了他的人情。
真正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因省去了坐礼揭盖头等等一类的俗礼,酒席上摆的又都是瓜果酒水,吃不了那许久的时辰,婚宴不到未时便结束了。第二日一早,黄家便使人兑了几箩筐的子孙钱撒去周边的凡人村落里,叫人沾沾喜气,说上几句祝福话,将铜钱散尽了,这婚事方才算真正结束。
而宋雪晴和黄元宝则是三日后方才从洞房里出来。
倒不是他们年少贪欢食髓知味,而是这双修有一桩妙处,便是对夫妻二人的修为有益。尤其是第一夜之时,若双方都为处子,那好处自然更大。所谓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阴阳互补,交融圆通,才为圆满,男女双修之后,不禁修为会暂时的大幅提升,且体内阴阳相合,对日后的修炼也有莫大的助益!只这三日修炼,二人便得了不少进益,也终于明白,为何除了那大天龙寺之类的佛修外,不管哪个宗门都不禁这双修之事了。便是如峨眉派这等女修门派,也有不少宗门女子外嫁——实在这是于双方都有益处的,一味强硬阻拦,反倒不美。
三日后出了门子,便是新妇敬茶认人,之后便在黄家夫妻二人的催促之下,赶往玄天宗向黄元宝的师尊叩头拜谢。
踏上玄天宗的山门,宋雪晴心中颇有些感慨,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身份再次进入玄天宗……至此之后,她不仅仅是蜀山剑派的弟子,也同样是玄天宗的弟子,哪怕不曾学得他们一招半式。
她待青炽同样要口称师尊,敬为尊长师父。待他的同门师兄师姐亦要恭敬有加,师弟师妹要有爱可亲,徒儿徒孙更要当成自己的徒弟一样来爱护教导……
而黄元宝亦如是。
拜见过青炽真君,宋雪晴笑颜如花一般一口一个师尊,言语中并无半分勉强与为难。前世青炽便是她的师尊,待她甚好,她也从不曾生出过不认这个师尊的心思,只是今生无缘,如今,倒是又有了喊他师尊的机会,又怎会不乐意?
黄元宝看在眼里听在心中,觉得妻子这样真心敬重自己的师尊,让他分外高兴。
青炽真君亦有同感,甚至在宋雪晴眼中看到了颇为浓重的“孺慕之情”,心底还有些诧异。到底也没多想,只当她是“爱屋及乌”,乐呵呵的受了徒弟媳妇的心意,又亲自引她见了黄元宝的几位师兄弟,自是一片和睦。
作为新妇,自然还要拜见一番玄天宗掌门。
对于青玄真君,宋雪晴就丝毫没有对青炽那样的敬重了。只不过依着礼数问过好送上礼物便退下了,只叫人挑不出一丝错便成。
离开掌门那一峰,又先后遇上了姜贤愚与陈可儿。
姜贤愚是掌门弟子,碰上他倒也不稀奇。这男人本就出彩的很,一眼就能认出来,更何况仿佛是刻意等着他们夫妇二人似的杵在必经之道上。
“姜师兄……”与宋雪晴结成道侣之后,黄元宝也就不那么防着姜贤愚了。他深知宋雪晴为人,若她心里有一丝喜欢姜师兄,便肯定不会嫁给自己,她不是那种会拿终生来赌气的人……何况这些年来他看在眼里,姜师兄虽好,宋雪晴待他却是仿佛避之唯恐不及。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女儿家害羞的心思,才会生出那样的怀疑来,后来却明白,她躲他,只怕是因为姜宋两家素有龌龊,才不肯与他有所交集。
“冲和师弟,宋师妹。”姜贤愚浅浅一笑,就若宝珠流光,耀目非常。他轻轻额首,也不掩饰来意,笑道:“冲和师弟,师兄有几句话想与宋师妹单独说,可否?”
黄元宝一怔,暗忖有什么话要避开他这个相公来说?可偏他这样光明正大的请求,他还真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对宋雪晴道:“雪晴妹妹,我在山下等你。”
宋雪晴点头,她大抵知道姜贤愚要说什么,那件事说来光怪陆离,她也不欲让他听了烦恼。
黄元宝一步三回头的先行下山,宋雪晴扭头看着姜贤愚一身玄衣,不知为何,却将这身影与前世她死前所见的影响重合在了一起。
心底究竟还是有几分在意这人的吧?
“宋师妹……”姜贤愚此时反倒踌躇了几分,犹犹豫豫的开口:“你可曾……”
“姜师兄,我不是阿青。”宋雪晴摇头,眼神明亮。她的眼睛本就比旁人大些,便是略改了容颜之后,也依旧显得炯炯有神。她直视他飞扬的眉眼,淡淡一笑:“你若要问什么前世,便还是莫要开口了,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姜贤愚明显愣了愣,却恍然一笑,道:“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宋雪晴眉头微皱,讶异的瞧像他。却见他眉目里添了两份怀念,显得越发温润柔和:“我知道,烛九天是个老顽固,他这辈子,最不能承受的便是害了阿青。当年的事情……我也有错,若我早早的与他说清楚,大抵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只是这些,却与你无关。”
宋雪晴听得有理,便下意识的点点头:“的确与我无关。”
姜贤愚失笑,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的宋雪晴莫名不已,又听他道:“阿青的事情,我x后自会与他说清楚,倒是你……你前世与我有一段恩怨,你当记得吧?”
前世?恩怨!
宋雪晴心中惊骇,面色有些发白,她直直的撞入他幽深似海,仿佛一览无遗的眸子里,又惊又慌的道:“你……你竟是记得?”
“我记得。”姜贤愚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见她面色不好,忙道:“你不必惊慌,此间事情,本就是由我起,与你不相干的。”
“宋雪晴愿闻其详。”
姜贤愚叹了一声:“我投身姜家,自要了解前身与姜家的因果。你宋家与姜家之仇,却原是我不慎遗落的一件东西所致……我本意是想取回此物,哪晓得会令得两家结下死仇。你前世因此入了魔障,却是我的缘故。”
宋雪晴听了,心中微动,忽然取出十方剑来:“你说的那件东西,可是这个?”
姜贤愚眸光微闪,点了点头:“正是。”
“我听我师尊……我师叔说,此物乃是我师尊玄逸的遗物,只是不知为何流入宋家……你说这是你的,莫非……”她惊讶的看向姜贤愚。
姜贤愚尴尬的点了点头:“我奉命下界,为免烛九天扰乱修真界,曾化身玄逸,入过蜀山剑派不假。”
宋雪晴不由听得呆住。rs
328尾声
一直以为玄逸是个故人,也就是所谓死去的人。
而当潜意识里认定不存在的人换了个身份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这感觉,怎一个乱字了得?
按道理,她是该老实点喊一声师尊的。但宋雪晴做不到,她前身属牛,脾气颇有点强按牛头也不喝水的倔强,这个男人她恨过一世,这一世让她去敬爱他,她做不到。
因此只有沉默不语。
姜贤愚好似看出了她的纠结,笑了笑:“不必多想,我是玄逸,玄逸却并不是我。”
这又是什么话?知道您是高高在上的上界大能,感情还看不起我们下界的小卒子了?
宋雪晴心里酸得很。
“阿青已死,只是烛九天不肯承认。他于阿青有歉疚之情,我劝不得,只能守着他,等他白日飞升,也就了解了这段因果,你不必担忧。”她不肯说话,姜贤愚却是话多得很,一句一句都叫人听得不太明白,只他自己心里清楚是什么意思。
不久之前,他和烛九天一样,都以为宋雪晴只是不承认,其实她就是阿青。她身上有狐妖的气息,不明显,但分明是存在的。既然是狐狸,就有狐狸的味道,哪怕转世了也抹不去。他并不是说自己长了个狗鼻子,而是那只小青狐的气味,他实在熟悉的很。
任谁被纠缠了数百年,都是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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