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行了个礼。
“修儿何时与我这般生疏。”慕祈皱起眉头,眼里的凌厉却是见得分明,看的苏清有些退步。
“行礼是宫规基本,况且修儿不曾记得与三皇子有多熟络。”苏清心里是对慕祈是有些怨恨的,潜意识里就已觉得慕景一事是慕祈布下的局,下意识的就离慕祈有些远。
“不熟络么?怎么本王却记着当日在断崖……”未等慕祈说完,苏清有些气恼的打断了,声音里有些冷冽“三皇子说哪的话,那日的事,当真以为修儿记不得了么?”慕祈一听,瞳孔有些紧缩,只是一个慌神,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修儿不愿意计较的事,三皇子何必再三提及,事情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便好。”
“修儿这是要跟本王划清界限了么?”袖子下厚实的手紧紧蜷着,断了苏清这颗棋子,太子之位将多了不少麻烦。
“倒也没这样想,毕竟血缘关系是扯不断的,修儿也没多少念想,只是希望五哥安好。”也许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想必自己对于慕祈来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你觉得慕景的事是我做的?”慕祈看着不做声的苏清,下意识的有些恼怒,“若是我害慕景,我会替他求情么?”
“假仁假义”苏清也有些恼了,气呼呼地回了四个字,随即看见慕祈怒气冲冲地扬起手,苏清一下紧紧的闭上眼睛,砰一声,许久待到苏清睁开眼,却看见慕祈的拳头落在脸旁的树干上。
第四十五章风口浪尖,峰回路转
“看不出来,修儿还真是有脑子,你怎的不想想,本王为何把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上,备受怀疑?”慕祈说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了,“当真是妇人之见。”
“修儿确实目光短浅,哪及得上三殿下那般精明?”苏清话里满是讽刺,听得慕祈恨不得吐血,“像你这般咄咄逼人的女子,还当真跟竖起满身刺的刺猬还有什么两样?”
“我若是刺猬,那三皇子你就是猴精了吧。“一恼怒,苏清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原本掩藏的性子一下全露出来了,此刻的苏清不再温婉,不再谦谦有礼,也不像是那个名扬天下的纤修,只不过是个不懂事,脾性有些暴躁的小女孩,慕祈顿下眼睛瞪得老大,气的眸里有了血丝,身在宫里又不好发作。
“怎的这么热闹,远远就瞧见了。”一声淡淡的声音传来,苏清眸里一下喜悦起来,难不成五哥被放出来了。
待到转身,却满眼的失落,来人一身白色长袍,尘土不染。乌黑的发被碧绿的簪子束起,来人瞧见苏清眼里的喜色一下转成失望,不由地有些发愣,“小妹这是,不欢迎我来啊?”
“四哥安好。”苏清平复了下心情,柔柔的弯腰,慕墨笑着扶起苏清,“甭跟四哥行礼,四哥不喜欢那套。”许是因为慕景跟苏清知会过,没缘由的,苏清心里仿佛认定了慕墨是个可靠的人。
“四弟怎的有时间过来看看?”慕祈看着苏清一副跟谁都和声和气,唯独对自己跟刺猬似得态度更是不悦,随着对着慕墨的态度也是不怎么和善的。
“三皇子难道没听见么,四哥说远远瞧见这边热闹就过来了,怎的,许您过来,就不准四哥过来么?”此时的苏清当真是吃了炸药了,若以前的苏清对着慕祈有些害怕,那现在的样子,怕应了那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俗语了,反正都挑开了,也不在乎多个敌人了,况且慕祈也从来就不算自己的朋友。
“你这丫头,说话怎的这般粗俗,还有点皇家公主的样子吗?”慕祈感觉自己都快不能出声了,才开口一句,就被堵回来,这苏清当真是把自己定了罪了。
“三哥莫动气,小妹还小,孩子脾性。”慕墨倒有些不卑不亢地回了话。
慕祈一看两人,心里更是窝气,碍于自己身份,也不好发作,“既是修儿在气头上,本王也不与你计较,但本王能保证,无论你信不信,此事绝不是本王所为。”说着慕祈一甩袖子抽身而去,留着苏清有些发愣的样子,对着寒风中慕祈的背影失神。
“小妹,人都走没影了,你这是……”慕墨伸手在苏清眼前晃了晃,苏清眼里朦胧,不由地回道“四哥,你说真不是他干的么?”
“应该不是慕祈。”慕墨话语里有些肯定,望向有些混乱的苏清,“这么些年,慕祈从不会跟别人解释,今天,他反常了。”
苏清思考着慕墨的话,反反复复地,二皇子不在城里,除了三皇子最有可能,可如今慕祈都这么说了,还能是谁呢?
“小妹这是刚从老五那回来的吗?”深秋的树下,慕墨一袭白袍,一晃神,苏清脑海里又出现那个梧桐树下黑衣男子。
“恩,刚去瞧了瞧五哥,四哥这是往哪去?”苏清这才闲下打量着慕墨,也许真的只能靠他了。
“去寻个人,小妹若是无事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慕墨的话,让苏清从心底感到有些疏远,很多时候,人并不是表明瞧见的那般好,也许只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又或许只不过是一时的好。
“好,那修儿先回了。”行了别礼,苏清便领着蕊儿回了锦瑟宫,留得原地的慕墨回忆着慕祈的话,眼里微微有些异样,有些事,还是让她远离比较好。
好些天过去了,苏清未曾找过皇帝,也没传来五皇子被放释的消息,倒是听得宫里消息说,二皇子年前回云锦,北冥的大军还未驻进珑黎边境,许是慕景被关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趁着这机会原本个别胆小怕事的流氓寇流占领了山区一带,都城里能带兵的没几个,慕景被关,慕景的母妃璇贵妃,本是顾老将军最小的女儿,曾经在宫里也算得恩宠一时,而此时慕景被关,璇贵妃也不曾有什么动静,倒着实让人想不通。
“蕊儿,你自小进宫,可知道五皇子与璇贵妃关系如何?”苏清来回摩挲手间的木齿梳。
蕊儿皱着眉,努力回忆着,许久才回到,“自蕊儿入宫没听说五皇子与璇贵妃有甚矛盾,想来关系是好的,但是奇怪的是五皇子甚少去给璇贵妃请安?”
“没有矛盾?蕊儿,璇贵妃娘家是谁?”这样看来,也许事情真的没那么简单了。
“璇贵妃是顾老将军最疼爱的女儿,五殿下打小受宠,如今这般成就也少不了顾老将军的栽培。”蕊儿拾掇着梳妆台上的佩饰,细细的声音留的一阵回音。
当下苏清了然了,怕是五哥手中兵权在握,有人忌惮了,难怪当初父皇不作回应,五哥不让追究,怕是早就猜到了,自古皇帝容不得两种人,一种功高盖主,一种兵权在握,何况如今的慕景是两者都有,岂不是犯了最大的忌讳,看起来如此和蔼可亲的父皇,果真是自己猜想的这般心狠手辣的主儿么,或许父皇并不会完全对五哥下狠手,只怕是要收了五哥的兵权了。
“五殿下的事,尽量别与旁人提起,这事本宫自有打算。”苏清看着蕊儿忙不迭的点头,“最近怎的不见秋织在,有那么忙么?”
“近日秋织姐姐忙进忙出,倒不知在做些什么?”蕊儿颇有些无奈的回道。
“回头留意着秋织都跟谁有些接触,别惊了她,就当关心她。”有些事,若是自己不留言,怕是背后被捅了一刀,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令退了蕊儿,苏清不禁叹了口气,拿出枕头下藏着的一叠书信,纸张有些破旧,一看便知被多次翻捻的样子。每一笔勾勒,每一抹痕迹,似乎都记载着跨越千年万载的思念。
第四十六章归期提前,爱却转弯
慕景被关了不久,皇帝就借机剥夺了军权,再藉由作乱一事打发去了边疆一带,三年不得回都城,美其名曰功过相抵,只不过这件事残留的问题,使得朝臣都不由地把目光放在了三皇子的身上,却没人敢言语。
整个皇宫就这样再度陷入沉寂,恍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皇帝还是依旧雨露并施,皇后依旧独居,璇贵妃还是不受宠,苏清仿佛都能感觉到心底的温度骤缩,最冷不过深宫,最凉不过皇家人,
多时间,大雪就来的那么突然,整个云锦都被覆盖着雪白的棉絮,就连高大的梧桐树上都铺的满满的,苏清伸出手,接着满天纷纷扬扬的雪花,一片一片,仿佛那是对着北冥的耳语“今年a市的雪很漂亮很漂亮。”
年还没过,慕景就走了,这个冬天,身边仿佛一个人都没有,无端地,凉从心生,请了回苏府的旨意,苏清不停歇的收拾东西回了苏相府,仿佛只有窝在临渊阁,才看得到北冥回来的路。倒是出乎了苏清意料,慕景竟早已送了苏寒回苏府,苏相还认了苏寒为义子,苏清不禁觉得世事难料,若是当初没管闲事,如今的自己还锁在宫里,如今的苏寒也不知道过着得是何日子。
云锦整个深藏在雪季的日子,珑黎的冬天已快要接近尾声了,苏清端端站在临渊阁的上楼,远远的,深色的影子紧紧的盯着阁楼上妖娆的女子,也许自己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怕是不止这一个院子的距离,即便这样,若是能守着也算是幸福的。
除了过年回了趟宫,小住了些时候,其他都是在苏府度过的,苏母依旧像亲生女儿般对待苏清,没有拘谨,没有身份,苏相跟以前一样严厉,有时候,甚至让苏清觉着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说快也不快,说久也不算久,年后没过几个月,二皇子就回程了,听说北冥带着凯旋的大军随后返回云锦,早在之前就听得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无不传说着北冥,这般神奇的将军是如何打败流寇,使得流寇首领愿意百年臣服于珑黎国,并送上和亲的公主以示诚心,日子越走越快,苏清心里的波动也也来越大,仿佛眨眼间,便能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眼前,小女儿家的心思越发的显露。
那日,皇帝龙颜大悦,吩咐下人从苏府接回苏清,皇宫一派欢喜,不明所以的苏清被一群宫婢伺候着换衣,叮叮当当的,整个锦瑟宫仿佛比过年还热闹。
晚间的走廊,灯火通明,灼热的红灯笼,映的苏清的脸越发的白嫩,穿过一个又一个宫廊,拐过一个又一个弯,领路的嬷嬷才停下脚步,俯身伸手,恭请苏清移步,踱过一个拱门,顿时亮堂的花园,使得眼睛一下不适应,下意识的,苏清提起手,借着长长的水袖遮住亮光,待适应光线,却听得皇帝哈哈笑着说:“修儿,怎的来的如此晚,来见见这位给云锦争光的将军。”
苏清听得皇帝的声音,缓缓放下袖子,当下便传来一阵唏嘘声,只见眼前的红衣女子,细致乌黑的长发稍稍挽起,余下薄薄几层披散在身后,一枝缀着红线流苏的钗子嵌在发间,上好的红锦绸带挽在臂弯间,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得分明,若是旁人穿的一身红,则略显得过于华丽,而眼前的女子,小小的脸庞在火般的红衬托下,更加让人觉得妖娆。
“儿臣见过父皇。”苏清稍稍屈膝,余光打量着整个宴席,从花园中心一直延伸到拱门,两排除了留在都城的皇子,还有些大臣,连父亲大人也在,苏清无暇顾及左手边,连忙正色。
“修儿无须多礼。”皇帝笑着从御椅上下来,扶着苏清起来,领着苏清朝左侧走去,“修儿,来,这是你二皇兄,旁边这位,便是那位如同战神般的将军,北冥。”慕炎看着传说中如何美若天仙的女子,竟是自己的妹妹,心情却掉入谷底,也不作声,眼里竟是浓浓的失望。
此时的苏清仿佛听不见一切声音,看不见一旁盯着自己的慕炎,更是无视满堂的大臣,只呆呆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他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回来么,怎么这么突然就出现在眼前了,银色的盔甲还未来得及脱下,一脸风尘仆仆,却遮不住这熟悉的脸庞,恍若几个世纪般,真的,等到心都疼了,等到他终于回来了,苏清的眼睛有些红了。
宴席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盯着两两相望的人有些纳闷,饶是不明其中的皇帝也算是看出点猫腻了,看来自己最疼的女儿心里住着的就是这位新将,也不枉修儿千里跋涉,顾不得认祖归宗也要去边疆,寻得便是眼前这男儿。
“公主殿下,许久不见,近来可好。”豆大的眼泪吧唧一声坠在案台上,公主殿下,如此生疏的称呼,怎么他,不识得自己了么?望向北冥的眼里有些不解,他的眼神却有些闪躲。
“劳将军挂念,修儿一切安好。”待到苏清回过神,才发现北冥的身旁坐着一位分外美丽的女子,女子稍稍拉了拉北冥的衣角,眼里的无措显而易见,怕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疼爱有加,一刹那,苏清算是明白了,难道看不出来么,他的眼里不再是浓浓的思念,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愧疚?为何会愧疚,因为爱上了别人么,那么那些信算什么,那些个承诺算什么,那穿过千百年的时光又算什么,世间还有比命运更弄人的吗?
“哈哈,看来修儿与北爱卿早就认识了,也劳朕费心介绍了一番。”此刻的苏清勉强扯了扯嘴角,原来不是不认识自己,原来不是许久不见太过想念,原来不是在乎身份,原来只是有了这美丽的女子,一袭脱俗的蓝色衣裙,衬得女子越发清丽。
第四十七章风景再美,也已流逝
“安晴啊,皇后甚是想你,抽个时间过去瞧瞧。”皇帝望向柔美的女子,那语气仿若早就熟悉。
“是,陛下”说着安晴起身行了个礼。
“朕还记得,安晴小的时候就很讨人喜欢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啊,现今作为珑黎国的使臣,朕可不能怠慢了啊,哈哈。”皇帝说笑着,安晴小脸有些微红,依在北冥身旁,只是旁人未瞧见,苏清却看得分明,席下女子的手被北冥紧紧的握在手心,天凉了是么,舍不得她受冻了,苏清浅浅笑着,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道:“祝贺北将军凯旋,也祝贺父皇有此良将,修儿敬你们一杯。”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下的酒有多苦,心里就有多苦,浓烈的白酒呛的苏清满脸蘸红,皇帝接过陈公公递来的酒杯,一杯饮尽。北冥拿起酒杯,正欲喝下,却感觉手被紧了紧,朝着一旁坐着的安晴给了个安抚的微笑,左手拿起酒杯饮下,苏清望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不禁越发苦涩。
“父皇,将军凯旋,二哥也回来了值得庆祝,儿臣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只不过儿臣身子确实有些不适,想早些回去休息。”皇帝看了一眼苏清通红的眼,也不多说什么,自己的女儿,当父亲的还能不了解吗,不过北冥身为云锦之将,皇命不可违,正妻之位还是能留给自己女儿的。
“修儿就先回去好生歇着,让嬷嬷们好好伺候。”苏清也不语,低头行了礼,沿路走过北冥身旁,余光望去,他的眼里只容得下那位唤作安晴的女子了吗,他不是说只爱自己吗,他不是要证明自己是纤修吗,这是怎么了,世界怎么突然就变了,变得让自己措手不及了。苏清猛地眨了眨眼睛,吧嗒一声,声音很轻,仿佛不仔细,是察觉不出来的,却滴进了旁人的心里,再抬头时,依旧笑得灿烂,仿佛尘世间的伤痛不过如此。
待到红色的影子消失在拱门,北冥的左手紧紧握着,并不修长的指甲,竟也生生掐进肉里,却丝毫没有感觉,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这样的选择到底是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还是连自己都茫然了。
长长的宫廊,高高的宫墙,青石板铺起一条无尽的路,一眼望不到头,苏清退了旁人,只是一个人漫无边际的沿着路走着,很小步很小步的,脑子里一直晃着刚才的样子,脚下一软,肩膀生生的砸向宫墙,没能忍住,就那么蹲在墙边,抱着膝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太多的无奈,太多的痛处,撕心裂肺的,疼的都不能呼吸了。
“北冥,我好像感冒了,头很疼呢?”
“傻蛋,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去医院看看。”
“我不要,最怕打针了。”
“那我给你寄药。”
“嘿嘿,好哇。”
“北冥,我好想很想你,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在我面前啊。“
“也许下一个转角就能遇到。”
“真的么,那我就在转角等你了。”
“不许在转角等,很危险。”
“嘿嘿,没有车敢撞我的,我是无敌铁金刚。”
“傻蛋。”
寂静的宫路,安静的只听得哭泣声,曾经的曾经,那些美丽,难道就这么没了吗,不就是跨过了几百年吗?说好的幸福都经不起时间的风化吗?他,明明在眼前,却不属于自己了,为什么等了这么久,等来的是这个结局,那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突然,想回家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三更半夜,蹲在这鬼哭什么?”待苏清抬起头来,模模糊糊里却看见一张妖孽般的脸,只是看了一眼,苏清又把头埋进膝盖间。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绣帕,塞在苏清围着头的手臂间,“脏死了,赶紧擦擦。”那语气近乎是嫌弃。
“慕纤修,你看看你现在成个什么样子,哭的跟死了娘一样,跟鬼似的。”男子一身紫袍,配上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真是妖精般的存在。
“你以为你谁啊,你凭什么管我,你懂什么啊,像不像鬼跟你有什么关系……”有些语无伦次,夹杂些哭泣声,苏清抬手使劲推搡着眼前的男子,一下又一下,仿佛使着劲想把一切痛苦推出去。
男子也不恼,径自蹲到苏清身旁,看着苏清哭,待到苏清哭累了,才缓过神来,对上了男子盯着自己的眼神,揉了揉发痛的眼。
“哭累了,哭累了就回锦瑟宫,别在外面丢人现眼。”虽然每句话,听来都是嫌弃的,甚至是厌恶的,却是不自觉的关怀在里面,要不然也不会陪着这么久。
“我很丢人吗?”声音有些沙哑,当真是哭的太使劲了。
“不是很,是非常。”男子拍了拍袍子上不小心蹭到的灰,理了理衣服道,“回吧,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七哥。”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苏清顿时喊了一声,男子不禁止步回头,“还有什么事?”
苏清撑着墙壁,慢慢起身,“脚麻了,而且……”苏清声音越来越小,好似有些心虚。
“而且什么?”男子话语里满是不耐。
“而且,我不认识回锦瑟宫的路了。”男子望着苏清红的跟兔子样的脸,颇不耐烦的白了苏清一眼。“走吧。”
男子不禁走回苏清身边,微微弯下腰,“七哥,你这是要背我么?”苏清弱弱的问着,打心眼里觉得有些服软,“那你看我这么蹲着,是想喝西北风吗?”男子越发恼了,刚想发作,却因为惯力,猛地向前一冲,“上来不知道说一声吗,撞地上怎么办?”
“你不是说要背吗?”苏清趴在男子背上,撇着嘴回道,淡淡的香味,“七哥,你身上怎么有胭脂味。”
苏清的问题更是气得男子脸都黑了,自小最恨别人说自己跟女人一样漂亮,其次恨别人说自己身上有胭脂味,这丫头算是磕上了。
见男子不说话,苏清无聊的趴在男子背上,“七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是七哥?”男子依然不作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还算个问题吗?
第四十八章惟愿来生,只做琉璃
男子原本以为苏清会说因为自己长得太漂亮,却听得苏清抽泣着回到:“你的腰牌上写着七王府”这下男子更加无语了。
正当苏清的心情有些缓和时,迎面而来的一对却让苏清止住了声,冬末的天气再冷也比不上看见这一幕来的更凉心。
“公主安好,七皇子安好。”女子温柔的屈膝行礼,男子低首拱手,还真是难舍难分,只有行礼的时候,怕是才会分开牵着的双手。苏清慢慢从慕尹身上滑下来,满眼的伤,只是盯着弓着身子的北冥看,慕尹见着苏清不回答,也不好意思一直让他们保持着行礼的样子,挥了挥手道“起吧,夜深露重的,别凉着了。”
“谢七殿下好意,安晴这就随冥回去。”女子话语温婉,却像把利刃直插苏清的心脏,冥,已经唤的这么亲切了吗?还是爱情与时间无关,只不过是不是正确的那个人而已。
“回吧。”慕尹也不多话,不过敷衍了事,安晴悄悄把手放进北冥手心里,两人紧紧牵着,走过苏清身旁,就这么视而不见,就这么擦肩而过。眼睛稍微一眨,清凉的泪,滑了下来,“北将军可有时间,本宫有话想跟你说。”本宫两字,听得北冥心里一惊,她是该放弃了吧。
北冥停下脚步,一起回头的还有安晴,眼里没有诧异,更多的是理所当然,北冥看了眼苏清,又看着安晴,就像想得到批准的丈夫,丈夫,多么刺眼的两个字,苏清的心一下勒紧,呼吸间,都是痛的,“放心吧,不会耽搁太久。”安晴嘴角微微扯起,点了点头,北冥这才放下安晴的手。慕尹斜了一眼安晴道,“云锦比不得珑黎,安晴还是去偏殿等着吧。”说着,安晴随着慕尹朝着偏殿走去,留下还在原地相望的两人。
“为什么?”苏清紧紧盯着面前的北冥,似乎一年多来,这张脸未曾有过什么变化,变的不过是深藏的心。
“我寻到了自己要寻的人?”北冥回望苏清的眼眸里有些坚定,坚定里却有些微微的闪躲,苏清的眼红肿着,北冥心里一紧,原来想要忍住不爱,是多么痛苦。
“呵呵,是么,那真是要恭喜你了。”苏清痴痴笑着,笑的声音不大,听的北冥心疼。“你是寻到了你口口声声念着的纤修,还是前世的苏清,或是寻到了你新的爱人,亦或是你寻到了真爱,而所谓的前世今生不过只为了她铺垫。”
“别这么说话,我不习惯。”这样疏远的回答确实不习惯,明知道眼前的她便是要寻的是她,心里是多么肯定,却不能抱着她,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不习惯,呵,难道你有要解释的吗?”等了许久,北冥依旧沉默着,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像奔涌而出的泉水,眼前早已模糊了,苏清颤抖着从腰间拿出那把檀木梳子,在手间来回摩挲着,最终下定决心拉起北冥的手,放回梳子,“该物归原主了,北冥,祝你幸福。”
苏清抹去脸上的泪,笑的越发开心,北冥更是一脸心疼的模样,“你会娶她吧?”仿佛还是不死心,哪怕听到的回答更是残忍,还是想问,想问的彻底点,彻底到断了自己一切的念想。
北冥拳头蜷的很紧,手间的骨头都绷紧的有些发疼,眼睛却还只是盯着苏清,并不回答,这样的沉默让苏清觉得自己一厢情愿,甚至是多次一举,随即苏清笑开了,回道“云锦作为回偿,怕是也要和亲的,这样也罢,还不如不见。”如果这样便是你要的幸福,那么甘愿成全你。
北冥一下子就读到了苏清话语间的意思,诧异的抬起头,为了逃开,甚至想走上和亲的路,这样的距离,是自己一手拉开的,可是就这么让她离开,是绝不可能的。
“惟愿来生是琉璃,握在你手心,即使碎了,我也心甘。”那是曾经她最爱的一句话,也是那个时候他最爱的,现今怕是记着的只有她了,苏清抬起头,使着劲把眼泪逼回去,有人说,想哭的时候,抬起头,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此时北冥的心,四分五裂了,她记得了,记得了属于他们的过去,可现在的自己,没有能力给她最好的,又舍不得放开她。
“北将军,夜深了,莫让她久等了,回吧。”苏清拎起长长的衣摆,就像说好的婚礼里,新娘提着婚纱,缓缓的走向新郎,苏清的心有些苦涩,同样的场景,自己提着长长的裙摆,却是要离开他。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和亲是不可能的。”明明答应过,不可以,却又不想放开她的手,一想起她会被别人拥在怀里,甚至一颦一笑都不再是为了自己,更或是从此她的生命里不会有自己,那么痛就像拿着刀生生的剜着心。苏清停下了脚步,却不敢回头,更惊讶于他的话。
“那晚的乞丐,是我,拥有你的,也是我。”那一瞬间,苏清像是出现了幻觉,甚至有些庆幸,还好是他,还好。
“那又如何呢,已经注定了不是吗?别让我觉得你在同情我,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的同情”最怕的还是你的同情,原谅我不敢回头,我不想面对了,你明明知道我是谁,你明明曾经很爱我,曾经,只是曾经了,那只能说明她是你的真爱,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一滴一滴的血,不经意滑了出来。“真希望,从来没遇见你,真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
北冥紧紧按着胸口,心口的疼痛,撕扯着,看着苏清越走越远,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北冥大步跨向前,从背后紧紧抱着苏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止住心口的疼,“你只能嫁给我,想不见我,是不可能的。”话语坚定有力,仿佛下着决心做着某个决定。
“修儿不要恨我,不要不爱我,不要忘记我。”北冥承认,当时的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苏清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四十九章有些等待,直到花开
“可你明明要娶她,你爱的是她,心里住的也是她,你怎么能那么贪婪,爱着别人,还不肯放开我。”苏清的心是茫然的,茫然到不知所措,更是无法理解北冥的想法,皓齿狠狠咬了咬嘴唇道:“难道你希望我跟古人一样,原谅你的三妻四妾,要是我只是慕纤修,那么我会容忍,可我是苏清,你别忘了,我是跟你来自同一个世纪的苏清。”只不过是苏清而已,曾经那个不可一世,在你面前却不堪一击的苏清。
北冥不回答,只是固执的翻过苏清,狠狠地搂紧苏清,仿佛想按进骨子里,再也没忍住,苏清松在两边的手,猛的环住北冥,多久了,久到都忘记了,她从来没恨他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没恨天意弄人,更多的是感谢,感谢上天让自己存活的时候,还能遇到他,抵在北冥胸前,还没来得及卸下的战甲搁的苏清生疼,却依旧紧紧抱着,不想放开,等这一个拥抱等的太漫长了。
“傻蛋”原谅我,原谅我的苦衷,原谅我让你承受如此之多。只是这一声,便那么轻易的打破了苏清心里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壁垒。
“你明明知道是我,你明明知道的。”一向自诩文笔过人的苏清,此刻却只能词穷的重复这么一句,再多的解释,都说不出。眼泪顺着缝隙湿了衣服,北冥轻轻的揉着苏清的发,就那么顺手的拿下了固在发里的钗子,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散了下来,北冥眯着眼,狠狠的呼吸着,仿佛想把发间那熟悉的味道嗅尽,苏清只是他的,谁都不能夺走,谁也不能。
“我知道,我知道的,等我好吗?”许久,眼泪是止住了,抽泣声却不断,红着一对兔子眼,瞪着北冥道:“凭什么还让我等,你单身我等了,你现在要娶别人了,还要我等你离婚,凭什么啊。”北冥不禁有些无语了,嘴角不经意扯起,稍稍拍了拍苏清的头,窝在胸前小小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怎么还是这么笨,你这脑子什么时候才能进化?”
“你是不是真的爱她,你是不是真的会娶她?”闷闷的声音从北冥胸前发出来,北冥顺着苏清的发,有些失笑。
“想回家吗?”北冥突然推开苏清,直视苏清的眼。
“想”苏清脱口而出的回答,正在北冥意料之中,这么陌生的地方,地位再高,权势再大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就等我,等到天下归位了,我就能带你回家了。”看着北冥浅笑的嘴,苏清咧着嘴笑了,“真的吗?”
“真的。”
“北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别多想了,相信我不好吗。”
“好是好,只是再过些时日,我就老了。”
“你以为度日如年,说老就老么?”
“我吃催化剂了”
………………………
另一边,灯火通明的偏殿,慕尹打量着眼前的安晴,亮堂堂的竹灯,映的慕尹的紫色衣袍更加鲜艳,这样的颜色衬着如此妖孽的脸庞,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傅姑娘,许久不见,这性子怎么淡了?”慕尹看似不经意的话,听在傅安晴心里像跟刺一样。
“还真劳七皇子惦记了,安晴在珑黎过得甚好。”虽是不悦,但眼前的慕尹看似鬼混不着道,却是个护私的主。
“哦,那也难怪,云锦可比不得珑黎国,能养出这么精明的主儿。”慕尹并不委婉,开门见山的说着,对着安晴一点也不留情。
“我再精明,也比不得七皇子,护的了她一时,七殿下还护的了一世吗?”傅安晴的眼里慢慢流露出一丝狠毒。
“凭你,也配跟我斗。”慕尹不屑的看了一眼傅安晴。傅安晴的脸色猛地发黑。
“傅安晴是不配,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年爱安晴。”傅安晴最厌恶的便是傅姓,曾经这个家族给予她的只能是颠沛流离,她宁愿不要。
“再华丽,只不过是件外衣,冠上珑黎国姓,就能改变你姓傅的事实也未免太天真,本王劝你,好自为之,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话里的警告显露无疑,傅安晴甚至是黑着脸气出去的,慕尹看了眼傅安晴的背影,相隔这么多年,以为换了个身份回来,就能改变什么吗?有些事并不是她能抗衡的,就像是下了决心要守护的,便不可能舍弃,哪怕是牺牲自己。
“尹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一身浅紫色衬衣,外环浅色柔纱,躺椅上的女子凝着眼前在地上逗蚂蚁的小男孩和声道。
男孩仰起头,精致的脸仿佛天生的宠儿,精美如同瓷娃娃般的孩子却不得宠,闪闪的眼睛宛若晚黎天际的星星,璀璨更灵动,男孩抿着嘴,像是思考的很久,才犹豫着说:“喜欢妹妹,等尹儿长大,就能保护她了。”
女子不禁噗嗤笑了出来,那一笑绝代芳华,揉着隆起的肚子,眼里满满的慈爱,一个新的生命在不久就会出现了,真希望她的命运能平坦点。
“尹儿,尹儿,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子狠狠的喘着气,满脸的苍白,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下,男孩儿紧抓着女子的手,哭的泣不成声,连连点头。
“瑾娘娘,瑾娘娘,别丢下尹儿,额娘已经丢下尹儿了,您别不要我,瑾娘娘……”女子皱着眉头,腹部传来的疼痛已经精疲力竭了,女子颤抖地握了握男孩儿的手,厚重的被子盖在身上,女子越来越感觉吃力,“尹儿乖,尹儿答应娘娘,要好好照顾妹妹,好不好?”
“好……好……尹儿答应,尹儿答应。”顾不得冲撞不冲撞,混乱的状况下,小男孩窜进房内,一进去,便瞧得地上一盆盆的红水,没人告诉他,生孩子会失去她,也没人告诉她,自此以后,要怎么去面对这冰冷的皇宫,除了床榻上惨白了脸的女子,还有谁会疼他护他。
砰一声,“娘娘去了……”
第五十章安晴来访,风雨欲来
听不见周遭的惊呼声,听不到乒乒乓乓的杂乱声,听不到一哄而进的人,男孩只觉得还在手间的温暖一下就失去了,顾不上回头,便又传来一阵声音,“皇子夭折了”,男孩儿的眼泪满眼聚着,一下子懵了,不是都说好了么,宫里红灯笼都挂着了,父皇说若是儿子就封太子,若是女儿就封公主,都准备好了,他还等着瑾娘娘笑眯眯的给他递上最爱吃的桂花糖。
思绪越来越远,慕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还好,她还在,荏苒岁月覆盖过往,也藏不住那一抹忧伤,离开偏殿,原本还清亮的天空,早已有些乌云开始密布了,云锦城里,怕是又免不了一场斗争。
阴霾的天气终是熬不住了,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一连几日都不曾停歇,初春已经来了,万物复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日的寒气还残留着,苏清心里总有一抹不安。
“公主,安晴姑娘来访了。”秋织站在苏清身旁小声回道,苏清倚在窗楞上,点了点头,“请进来吧。”虽是弄不懂安晴的来意,但好歹是带着珑黎的使臣身份来的,这点面子倒不能拂了。
“安晴姑娘怎的有空来?”若是记得不错,这安晴应是与苏清没有交情的,收了橘黄铯的油纸伞,安晴拍了拍身上溅到的泥水,抬起头,温婉的笑着道:“清儿何时与我这般生疏了,从小咱俩就一个被窝暖着的。”
苏清心中诧异,面上却淡然开来,此前苏父苏母未曾提及,打自己过来这云锦,就没人说起过,现今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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