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红了一片。她匆匆起身,想要去冲凉水,却一不留神,踩着那茶杯,脚下一滑,身子跟着扑了下去。
“啊——!”她惊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雷风扬大惊失色,抬步就往她门外奔。来到大门前,他使劲按着门铃。
夜叶挣扎着爬起来,一脸惊慌的瞪着那扇门,左脚脚腕的刺痛教她难忍的皱了眉。糟糕!又伤到老地方了。
她咬着下唇,一跛一跛的坐上沙发,对那响个不停的门铃声充耳不闻。她如果现在去开门,那她一定是天底下最蠢的人。夜叶这么想着,轻轻捏着刺痛的脚腕。下意识的转头,看到墙上那镜面挂钟,里面映出一张像鬼一样苍白的脸。她眨了眨眼,面无表情的转开。心里却愈发的觉得冷了。
门铃声停了,夜叶瞪着那扇门,脸上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这个男人是有神经病吗?没事三更半夜跑出来吓人!还害得她被烫,被摔?
“夜夜,开门!你怎么样了?快开门!”他停止了按门铃的动作,开始毫不客气的拍打着门板。那扇实木门,被他拍得砰砰作响,沉闷的响声,在安静的深夜里,格外的刺耳。
她望着那扇门,刚才的笃定与坚持,竟然有一丝松动。咬咬牙,她把心一横,起身便往楼上走去。可没走两步,她就听到贝儿犹豫的声音:
“爹地?是爹地来了?”
夜叶心中一惊,飞快的抬头,看见贝儿穿着单衣,站在楼梯口,好奇的往玄关处张望。夜叶懊恼的蹙紧了眉,门后的声音依旧未断。
“夜夜!你快开门,让我看看!”他焦急的声音,穿透了门板,清清楚楚的传进来。
贝儿突然大叫一声:
“爹地。”小小的身子飞奔下楼梯。看得夜叶心惊不已。
“贝儿!你干什么!”
说话间,贝儿已经下了楼梯。像一阵小旋风,飞也似的跑到大门边,熟练的拧开反锁的小栓,刷的一下拉开大门。冷风伴着雪花卷进来,吹得他一阵哆嗦。却没能忍住惊喜的尖叫。
“爹地!爹地!”
雷风扬愣了一秒,发现贝儿穿着单衣,一脸兴奋的笑着唤他,他也激动起来。目光触及他身上的睡衣,浓眉一拧,急急的将他拉进屋。
“贝儿,你怎么穿成这样下来了?冷不冷?”他推着贝儿进去。又将门关上。
夜叶倚着楼梯口,瞪着走过玄关,来到客厅的一大一小,气得说不出话来。冷不防对上他忧心的眸子,教她浑身一颤,逃避的转开眼,一双美目在屋里乱扫。
贝儿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个大人间的怪异气氛,径自巴着雷风扬,一个劲的撒娇。雷风扬温和宠溺的抱起他,在壁炉前坐下,又拿来放在一旁的小毛毯将他裹得像颗棕子一样,只留了一颗小脑袋,在外面左右转动,好奇的看着他在屋里走动。
雷风扬安顿好贝儿,转头,看见夜叶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姿势有些怪异。拧眉一想,定是刚才摔跤,伤了哪儿。
他直直的走过去,越近一步,夜叶心跳就加快一分。走到她面前时,她几乎要狼狈的跳开。懊恼的咬了咬唇,在心里暗骂自已没出息。定定神,她毫不示弱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
“你来我家做什么?”
雷风扬没有忽略她话里的被她刻意强调的那两个字:我家!在她眼里,他就只是个外人而已。根本不应该来这里,来她家!
雷风扬眼神微黯,却是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没有意外的发觉她的左脚仅是放在地上,而没有使力,全身的重心都放在右脚和扶手上了。
该死!伤到老地方了!他大手一捞,将夜叶拦腰抱起。惊得她一阵惊呼:
“啊!你放开,放我下来!”她拼命挣扎,可雷风扬却死死的把她扣在怀里,不让她挣脱半分。
“你要是不想废了你这条腿,就给我安分一点。”一对浓眉不悦的拧起,霸道的抱着她走向沙发。
夜叶气得浑身发颤,却不敢再有所动作。贝儿突然披着毯子跟在雷风扬身后跑过来,担心的问:
“妈咪怎么了?”
“没事,贝儿快过来!”她惊喜的发现,她还有贝儿在身边。雷风扬看出她的心思,突然伸手,截住贝儿,拉紧他身上的毯子,一脸严肃的睇着他。
“贝儿,现在你该去睡觉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没事,贝儿快过来!”她惊喜的发现,她还有贝儿在身边。雷风扬看出她的心思,突然伸手,截住贝儿,拉紧他身上的毯子,一脸严肃的睇着他。
“贝儿,现在你该去睡觉了!”
贝儿茫然的看着他,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雷风扬抱起来,一边走一边问:
“你的房间在哪儿?”
他柔柔的问,却掩不住心中的那份激动。他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来这个属于她与贝儿的房子里。四周给他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可是爹地,我还想跟你玩一会儿。”
雷风扬故意板起脸,佯瞪他,摇头道:
“嗯——,不行!你明天还要上课呢。怎么能这么晚都不睡觉呢?”
“爹地——”贝儿拖长了声,小手环上他的颈,轻轻摇晃,一脸哀怨的望他。
他真的好想跟爹地多呆一会儿!
雷风扬抿起唇,对他暖暖一笑,拧了下他可爱的小鼻子,笑着说:
“礼拜天爹地来接你,咱们一起出去玩好吗?”他留意着背后的动静,除了那气极的呼吸声,他什么也没听见。贝儿高举双臂,大声欢呼:
“好哎,好哎——”他忽然又停下来,扭头看了看已快消失在自已视线里的夜叶,有些犹豫的道:
“妈咪也一起去吗?”
雷风扬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了,眸底掠过一丝无奈。她怎么可能会同意一起去,甚至她都不可能同意让他带贝儿出去。勉强朝贝儿笑笑,回避着他的问题。
“是这间吗?哇,贝儿的房间好漂亮啊!”
他抱着贝儿走进房间,屋子里卡通的设计,可爱的小床衣橱,完全是依照小孩子的愿望来设计安排的,水蓝色的丝被铺在床上,那可爱的床头灯照出晕黄的灯光,让那丝被的散发出动人温暖光泽,他将贝儿放到床上,拿开他身上的毛毯,用丝被严严实实的把他盖住。
“贝儿乖,快点睡觉。”
“爹地,我想和你,和妈咪一起去玩。”他突然又伸出手来,抓着雷风扬的手指,期盼的望着他。
雷风扬怔了怔,半晌,才强颜欢笑道:
“好啊,如果妈咪愿意,那咱们就一起去。”
贝儿看见他脸上的失落,眼珠一转,贼贼的笑道:
“爹地,我有办法,礼拜天你来接我们就好了!”
雷风扬疑惑,摸了摸他的头,心中好奇,问:
“你有什么办法?”
“爹地,这是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脸上满是慧黠的笑意,雷风扬愣了愣,心底燃起一丝希望。也许贝儿可以让他们有希望再重聚呢?
安顿好贝儿,他放轻脚步走出房间。下楼,夜叶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冷言道:
“请你离开!”
雷风扬脚步一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张记忆中的容颜,还如当年一般的美丽,可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淡漠了,总像面上罩了一层冰,无形,却让人无法忽视。他开始怀疑,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否还是那个柔弱娇美,生性温婉的夜叶?
见他一直在发愣,夜叶啪的一声把手中的遥控器扔到沙发上,狠狠的瞪他,冷笑道:
“怎么?还不走?我这里可不是雷家,也不是你的擎天集团,可以任你来去!”
雷风扬却对她的讥讽充耳不闻,径自走到她身边,拉起她左脚的裤腿,轻轻揉捏。夜叶脑子里轰然一响,震惊得忘了任何反应。她睁大眼睛,看着蹲在自已面前的雷风扬,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六年时光,让他愈发的沉稳内敛,那眉,那眼,竟然还如当年那般教她心动沉迷。无可否认,现在的雷风扬,比六年前,更有魅力,也更有吸引女人的特质。夜叶怔怔的看着他,那眉间,已有了淡淡的细纹,他总是很苦恼吗?为何他才三十二,就已有了皱纹?
他轻轻捏着她的脚腕,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她渐渐放松了神经,竟然忘了再出言斥责他的无礼。雷风扬心头百感交集,她还肯让他靠近!猛的一抬头,对上她恍惚的眼神。心中一动,有那么一秒,他想将她拥入怀里,狠狠的吻她。
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夜叶惊吓似的回过神来。双手反射性的一推,雷风扬向后一倒,双手极快的撑着地面,险险的稳住身子,眼中有受伤的痕迹。
夜叶向后缩了缩,心里竟有些自责,压下不安的情绪,她转过脸,不再看他,却用了更冷的声音说道: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雷风扬抿紧了唇,眼中闪过复杂的眸光。他缓缓站起身,闭了闭眼,低低的道:
“我们谈谈好吗?夜夜!”
夜叶心尖一颤,死死的咬紧下唇,瞪着茶几上的果斗,僵硬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谈的。”她低下头,用一种近乎驼鸟的心态逃避的应道。
她不想跟他谈,不想这样明明白白的对立。他与她,本就不应该再有交集,就算有,他们也是仇人。她无法摆脱二十几年前的丧父失母之痛,就如她无法接受自已会跟一个仇人的儿子相爱。这样的错误,她不想,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突然坐到她身边,让她的心跳陡然失速。雷风扬扳过她的身子,强逼着她面对自已。一双黑眸,如深潭一般牢牢的摄住她苍白的小脸。
“夜夜,你想这样逃避一辈子吗?”
她挣扎,他却不放。非要逼着她回答。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夜,你想这样逃避一辈子吗?”
她挣扎,他却不放。非要逼着她回答。夜叶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他深情幽黑的瞳。刹那的闪神,几乎要让她迷失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冷不丁的一个激灵,让她瞬间回神。
“我,我没有逃避!”她冷冷的语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压下心底那一波又一波的狂潮,逼着自已说出违心的话。
雷风扬眸中闪过一丝微光,手指微微使力,挑起她尖尖的下颚,哑声道: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不跟贝儿一起回我身边来?”
她看见雷风扬脸上的忧伤,心里一拧,微微发痛。轻轻蹙了下眉,对自已不由自主的反应感到很懊恼。
她使劲扳开他的手,转头看着壁炉,里面的红红的火把木柴烧得哔剥作响。她往后靠了靠,脱离他身体热度的幅射范围,极力让自已平静下来。
“既知道这是个错误,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呢?雷风扬,我从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牵扯,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她清冷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字字如烙印一般,灼痛雷风扬的心。
他突然愤愤的瞪着她,气极的道:
“没有牵扯是吗?没有牵扯那么贝儿呢?他难道不是我的孩子吗?只要有他在,你就永远也别想摆脱我。”
他霸道的宣誓,肯定的口气,让夜叶心惊。贝儿!她哑然了,再也无话可以反驳。精明如他,就算她想要隐瞒,他也不会上当。何况,贝儿俨然就是他的缩小版,两人走在一起,陌生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父子,又何况是他呢?
她咬了咬下唇,心底百般挣扎。她真的很没出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见他,不再让他有机会接近自已,接近贝儿吗?为何她看着他进屋,却无力阻止?眼底涌起湿意。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已的情绪,却从手指的力道上泄露了心底的不安和恐惧。
“夜夜,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
她鼻子一酸,泪马上就滴下来了,她别开脸,泪水半分不差的落在他手上,打得他手背发痛。喉间一哽,她没能发出声来,只轻轻摇头。哀怨的眸光,在房间里飘忽不定。雷风扬见她痛苦的模样,心头一软,轻轻的拥她入怀。用脸颊轻轻摩挲她乌黑柔亮的发,喃喃的道:
“夜夜,夜夜。不要这样!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已一个机会。让贝儿有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好?”他感性的话语,让夜叶满心震动。
给贝儿一个完整的家?她何偿不想给贝儿一个完整的家。可这六年来,她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去接受身边那一个又一个关心她,爱慕她的男人,包括楚博。现在,她还能接受他?怎么可能呢?他应该是她最为排斥的人啊!
鼻端尽是他特有的男性气息,温暖又安心的感觉,让她一阵晕眩,意识如沙一般从她脑子里流走。她僵硬的身子,不知不觉的软了下来,依在他怀里,他的呵护与温柔又一次让她迷失了。
雷风扬轻柔深情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夜夜!答应我,回到我身边来。”蛊惑的声音,让夜叶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点头。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幅血腥的画面,让她脑子里如炸雷轰响,震得她猛然回神。
她突然推开雷风扬,满眼的惊惶失措。
“你走!你走!”她激动的站起身来,颤着手直指大门,对他咬牙低喊。
“夜夜?你怎么了?”他慌忙起身,担心的看着她。想要拉她,却被她快速的闪开。
她绕过他直奔大门,腕间的刺痛让她走起路来一拐一拐。雷风扬看得分明,惊惧的喊道:
“你别乱动!”他正想追上去,夜叶已经强忍着脚上的伤,跑到了大门口,扭开门锁,刷的一下大开,风和雪灌进来,凛烈的寒气,让她使劲一颤。回头瞪着他,冷冷的叫道:
“你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
雷风扬慌了神,纵然他驰骋商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从未有过这般的无助。她一次又一次的赶他走,说不想见他,任他是铁石心肠,也该伤了,该痛了。黯下眼眸,他悲戚的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艰难的低语。
“夜夜,你别这样——”
“我怎样?我做什么了?你想知道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想知道我每天晚上梦到的是怎样的残酷画面吗?”她眯起眼,愤恨的盯着他的脸,一字字从她紧闭的牙缝中吐出来。
“我天天梦见我爸妈死去的场面,我天天看见他们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用那种含冤带怨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六年吗?我跟你,永远不会有可能了,永远!”
他痛心的望着她,那张凄决的小脸上,满是悲伤。浓浓的恨意,教人心惊。
抿紧的双唇,轻轻吐出几个字,飘忽得像是天边传来的声音,模糊又凄凉。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走,走!”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听得雷风扬心里一阵刺痛。
他迈开沉重的步伐,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紧了,一步步迈向大门。在经过她时,他停了下来,不舍的看了她一眼,那眸中,带着千言万语,带着最深的忧伤与爱意,一并落在她苍白如雪的娇颜上。
夜叶退后了一步,别开脸,不愿看他那一脸深情。她怎么能有感觉?怎么能为他所动?
第一百七十九章
雷风扬心里的温度一点点消失了,把心一横,他扭头大步跨出房门。风吹起他额前的发,雪花印上他冷凝的脸,孤寂的背影,在夜叶合上大门的那一刻,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背靠在门板上,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伤,捂住嘴唇,滑坐在地。一串惨然的轻笑,突然自她口中逸出。
“哈哈,夜叶,你是天底下最无能的人!”说好了不理他,说好了不会再跟他见面,可是她又一次违了自已的约定。
眼前一片模糊,她眼底含满了晶莹的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来,打在光洁的地板上,如水晶一般澄澈闪亮,却寒冷如冰。
指尖撑地,传来的冰凉触感,直直的窜进心底,教她一阵发颤。身冷,心更冷。幽幽的目光,落在玄关处的墙上,贝儿调皮的笑脸,带着他的影子,一点一点,侵进那紧闭的心房。
摆脱不了的,她早该知道她摆脱不了这样的椎心之痛!是前世欠你的吗?要用这一世的悲苦来偿还?雷风扬呵!与你的情,注定是错过。
风很大,卷起漫天飘雪,片片坠落,碎了一地的苍白。
清晨,夜叶仍旧躺在床上,半睡半醒间,搁在床头的手机呜呜的低鸣。她睁开浮肿的眼,伸手拿起。
“喂!”
“夜夜,我在你家门口,你起床了吗?”
是楚博的声音,夜叶勉强打起精神,一吸一吐,把肺里积郁的废气吐了个干净,而后轻轻回道:
“楚博哥哥,你等一下。”她挂断电话,穿好了衣服,在浴室里梳了头发,洗漱过后,才下楼。路过贝儿的房间,她探头看了一眼。贝儿还在睡,昨晚本就累,后来雷风扬来了一折腾,倒让他也睡得沉了。
打开门,楚博一脸喜色,匆匆进来,关好门,阻断那寒烈的冷气。夜叶一看,他穿了极厚的防寒服,脸上却没有受冻的痕迹。手上还提了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她一看就知道是早餐。
“开车过来的吗?”她转身,慢慢往屋里走,来到壁炉边,又升起火来。清晨的屋子里,又是这么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坐在壁炉边,看着那柴一点点烧起来,将手伸到火边,轻轻搓起来。
楚博将早餐放到餐桌上,转头朝她露出微笑。
“是啊,我今天醒得早,开车到你以前常去的那家店,买了豆浆油条,今天居然还有肠粉卖哎,真是难得。”他笑着拿出袋子里包装好的餐盒。抬眼看了看楼上,问:
“贝儿还没起床吗?”
夜叶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壁炉里的火,那柴在火里面炸开,迸出点点火星,像烟花一样闪亮又熄灭。
楚博也走到壁炉前的地毯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上去。像是想起什么了,又含笑的道:
“还记得上次贝儿设计的那个电玩模型吗?昨天那家公司已经跟我联系了,说可以出到五万欧元。他们已经把钱汇到我帐上了,明天我就去给你转过来,看是转到你户头上,还是给他存到他的教育基金里?”
夜叶怔了怔,脸上荡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贝儿才五岁,就会赚钱了,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像他爹地一样,做个精明的商人。一想起雷风扬,她脸色又变得冷凝了,壁炉里的柴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拉回她的注意力。
抬眼一看,楚博正担心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教她一阵尴尬。
“怎么了?”她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又搓着手心问了一句。
楚博摇摇头,暗自叹息。她这模样,怕是又想起雷风扬了吧?看着她愈显憔悴的脸色,越来越无神的又眼,总是教他心生不忍。
夜叶被他关切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将散在颊边的发,拨到耳后,勉强笑了笑说:
“刚才你说贝儿的五万欧元是吧?给他存到教育基金里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用处。”说着,她起身往楼上走去。
楚博应了一声,知道她是去叫贝儿起床了,便坐在壁炉边黯黯的发起呆来。
若雷风扬没来,他与夜夜和贝儿,是不是就会这样过一辈子了?其实,可以这样经常看见她,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助她,他也是挺高兴的,至少,她还是有需要他的时候。
一想到现在雷风扬的再次出现,他的情绪就一跌再跌,一直跌到谷底。使劲摇了摇头,他也站起身,往厨房里走去。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飘出一阵阵茶香,清淡怡人,幽远绵长。
他听见夜叶下楼,突然眉心一皱,将手上的茶壶往餐桌上一放,匆匆的来到客厅。拧眉问道:
“你脚怎么了?”他见贝儿还一脸迷糊的靠在她肩上,丝毫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从她身上接过贝儿,贝儿在他身上扭了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又迷迷糊糊的打起瞌睡来。
楚博拧着眉,瞄了眼她左脚脚腕,不悦的道:
“你又伤到这里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有个现成的医生在,她居然也只当没看见?
夜叶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脚下,无所谓的笑笑,说:
“忘了。”
忘了?楚博气恼的瞪了她一眼,换来夜叶一个尴尬讨好的笑容。抱着贝儿在壁炉前的摇椅上坐下,又拿了薄毯盖在他身上,轻轻摇了摇椅子,让贝儿慢悠悠的醒过来。
他拉着夜叶坐下,又从客厅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大大的医药箱,抱着来到她身边,熟稔的从里面抽出一瓶药。倒在手心里,双手紧紧的捂着。
夜叶叹了口气,自发的将裤腿挽起来,露出洁白,却微微发肿的脚踝。楚博看了,又是一阵拧眉。他的关心,他的爱护,落在夜叶眼里,让她更加的自责了。对于楚博的付出,她看在眼里,暖在心上,可她就是对他无法敞开心怀的接纳。
六年来,她不是不知道贝儿很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而楚博无疑是最适合的人,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却始终跨不出那一步。
第一百八十章
“莫老师昨晚打电话给我了。”楚博一边替她推拿着脚腕的肿涨,一边低声说话。
夜叶将目光从贝儿身上转回来,不解的看着他,问:
“老师打电话给你做什么?”
“有媒体想要采访你,但是知道你是她的学生,先给她打了招呼,不过被她压下来了。”
夜叶一惊,倏的睁大了眼,看着他,怪怪的道:
“采访我?”
楚博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见她娇憨傻气的呆样,不由一笑,摇头道:
“难道你还不知道你那一场音乐会,已经让你所有的光华都显露人前了吗?相信我,不只采访,各家电视台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名议邀请你去访谈,去上节目,去演奏,甚至会有唱片公司邀你加盟,出一张又一张海量发行的音乐专辑。这些事情,远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夜叶被震住了,她不是不知道,夜叶这个名字,在维也纳音乐界里早已是小有名气,可是,莫如琴对她的严密保护,向来滴水不露,从未让她真正的曝光在媒体的镁光灯之下。而现在,这一场音乐会带给她的,究竟是天堂,抑或是炼狱,她不知道。
贝儿揉着眼睛,慢慢从摇椅上坐起来。看见楚博在替夜叶推拿,他掀开毛毯从摇椅上跳下来,三蹦两跳的来到他们身边,皱着眉头,担心的问:
“妈咪,你脚又痛了吗?”
夜叶窝心的将他抱到身边,轻声说:
“没事,不痛了。”
楚博推拿完毕,替她放下裤管,收好药瓶,严肃的道:
“你以后可一定要注意,你这是旧伤,要是扭得再严重一点,只怕到时候就没这么简单了。这几天我会天天过来,给你推拿。你自已也少动,尽量坐着,知道吗?”
夜叶悻悻的扁了扁嘴,怀疑的道:
“有这么严重吗?”
楚博气得直翻白眼,没好气的低叫:
“不严重,那你是想瘸了才算严重是吧?”
夜叶一缩,尴尬笑笑,搂着贝儿不说话。
第二天,楚博过又过来替夜叶推拿,他从车里拿出一包食物,从车里走出来。抬眼看了看这幢二层小楼,俊逸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他来到门边,正准备敲门,眼角瞄到一个人影,飞快的闪到房子转角的另一边。他心头一惊,旋身低喝道:
“谁?”
他冷眼盯着那墙角,却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应声,一阵窸窣轻响,他听到一道踩着积雪飞跑的声音。他将手中的袋子一丢,拔腿就奔过去。
跑过拐角,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朝不远处的一辆汽车死命的狂奔。楚博愤怒的朝他大吼出声。
“站住!”
他的一声厉喝,让那人更加紧张,一双脚翻得像车轮一般的迅速。楚博紧跟其后,想要抓住他,可脚上的厚靴却给他的追捕带来了不便,那双羊毛短靴增加了脚上的负担,让他跑起来十分沉重。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跳上汽车,只一眨眼的功夫,那车门开了又合,像一阵风一样的飞驰而去。
“妈的,该死!”楚博瞪着那开远的车子,气得骂出脏话。
他站在雪地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使劲搓了搓冻得发痛的耳朵,满脸尽是阴沉之色。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偷偷摸摸的出现在她家门外?他想干什么?楚博绷紧了脸,心里一阵阵发颤。
不安的抿了抿唇,转身回到夜叶的家门外。散落一地的早餐,已是一片狼籍,蹙眉摇了摇头,他俯身收拾着地面的东西。
可惜了,他开了好久的车,又排了半小时才买到的玉米豆浆和糍饭团,现在什么都不能吃了。他收拾好,将那一包坏掉的早餐拎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丢掉,才又重新回到门前。这时门却打开了。
“楚叔叔,你来啦!”贝儿穿着宝蓝色棉服站在门口,笑嘻嘻的望着他。
楚博扯唇一笑,抛开心中的阴郁,柔声道:
“是啊,贝儿今天真乖,没做赖床的小懒猪。”他趣趣的糗道。
贝儿羞红了脸,嘟着小嘴,满脸哀怨的望着他,咕哝道:
“我才不是小懒猪呢,我就只有昨天睡得多一点好不好!”
楚博仰头大笑,进屋,换鞋。贝儿在他前面蹦跳着走回客厅,夜叶正从楼上往下走。
“楚博哥哥,你来啦!我就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已也可以推拿的。”她一再的给楚博添麻烦,纵然他不介意,自已也过意不去了。这样的深情厚意,她如何承受得起?
楚博佯瞪了她一眼,道:
“你自已推拿?你那叫什么推拿?简直像小猫抓痒。”
夜叶干笑两声,从楼梯上下来。看了看餐桌,讶异的挑了挑眉。楚博说:
“今天咱们的早餐没了,我去弄点简单的三明治牛奶吧,你们等一下。”他转身就要往厨房走,贝儿突然叫道:
“为什么没了?楚叔叔,你不是说今天给我买三头牛的糍饭团吗?”
楚博蹲下身子,歉意的道:
“真是抱歉,贝儿,今天楚叔叔把早餐掉在地上,全都不能吃了。明天,明天楚叔叔一定买来给你吃,好吗?”
“贝儿,不可以这样无礼,是咱们一直在麻烦楚叔叔,你不能让楚叔叔做这做那的!”夜叶拧着眉,警告的对贝儿说。
贝儿皱了皱小鼻子,乖乖的点头。
“夜夜,你干嘛凶他?贝儿也没说错什么啊,再说了,是我自已愿意的,不关他的事!”楚博将贝儿护在怀里,看着夜叶,一脸的不满。
第一百八十一章
贝儿皱了皱小鼻子,乖乖的点头。
“夜夜,你干嘛凶他?贝儿也没说错什么啊,再说了,是我自已愿意的,不关他的事!”楚博将贝儿护在怀里,看着夜叶,一脸的不满。
这么久了,她还是拿他当外人,连一顿早餐,也跟他算得这么清楚。楚博一阵气恼,脸上的神色更加的不悦。
夜叶知道自已又失言了,不由歉然一笑。
“是我失言了!”
她从家居服的口袋里掏出橡皮筋,将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便拐着脚,想自已去厨房里弄早餐,没等她走出客厅区域,就被楚博匆匆抓住手。
“呃?”
“你坐下,我去!”
不由分说的拉着夜叶坐到壁炉前坐下,又替她生了火,安顿好贝儿,才转身去了厨房。
夜叶无奈的挑了挑唇,看着贝儿专心致致的玩着玩具,她信手拿起放在圆几上的书,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厨房便传来鸡蛋打下油锅时的滋滋声,伴着浓浓的香味,飘了出来。她转头望了一眼,从她这里,可以看见楚博半个身子,他熟练的煎着鸡蛋,叮的一声,烤箱里的面包片也好了。将锅里的蛋装盘,又放下锅子,打开烤箱。浓郁的麦香飘出来,十分勾人食欲。
他端着做好的火腿鸡蛋三明治和牛奶走出来,擦了擦手,抬起手腕瞄了一眼时间。扬声唤道:
“贝儿,吃早餐了,校车快来了。”
贝儿放下手中的电动玩具,跑到餐桌边,趴在桌沿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咽了咽口水,期待的看着盘子里的三明治,说:
“香香!”
楚博笑着将他抱上椅子,又替他倒了一杯牛奶,把他的小餐盘推到他面前,宠溺的道:
“香香就吃,多吃点才能长高。”
贝儿一阵猛点头,兴奋的道:
“嗯,我要长得像爹地那样高。”
楚博的笑脸一僵,眼睛里闪过一丝沉郁,低下头,倒着牛奶没再吭声,贝儿丝毫没有察觉楚博的异样,抓起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
夜叶身子紧绷,坐在壁炉前,手里捧着那本正要翻页的书,那书页,轻轻发颤。心上像被极蒲极细的刀片划过,先无知觉,后来方才渗出丝丝痛意来。
楚博看了看她默然不动的背影,一阵恍惚。耳边传来贝儿喝牛奶的咕咚声,回过神来,才唤道:
“夜夜,吃早餐了。”
夜叶应了一声,敛下眉目,遮去那满目的忧伤。放下书,若无其事的起身,向餐桌走去。
窗外,接连几声极细的喀咔轻响,引来楚潇狐疑的侧目,转眼一看,却没见任何异样。他暗自皱眉,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突的一跳,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
夜叶专心的看着贝儿吃早餐,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声音,抬头见楚博绷着脸,那一脸寒霜,似要冻彻人心。于是问:
“怎么了?”
楚博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张口想说,却见贝儿睁着大眼,好奇的望着他。楚博不想让贝儿害怕,便止住了口,极勉强的笑。
“没事!”他回避和闪躲的眼神让夜叶心里升起一丝怀疑。
送走贝儿,楚博开始准备替夜叶推拿,她问:
“楚博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楚博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问:
“最近有什么人上门吗?”
夜叶茫然的摇摇头,看着他略显忧虑的脸色,不解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
“今天早上我看见有人在你家门外,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我一叫,他拔腿就跑,不知道是不是小偷。”
如果真是小偷,那还算简单,就怕是认识夜夜,又别有居心的人。那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他愈发的焦虑起来,连替夜叶推拿的时候,力道一阵轻一阵重都没有注意到。
不安在心里堆积,越积越多,让他变得惶恐起来。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猛的站起身来,让正在发呆的夜叶惊了一跳,瞪着大眼,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夜夜,走,不能住在这儿了!”
夜叶一愣,狐疑道:
“不能住这儿?为什么?”
他突然急得满屋子打转,转头四望,冰冰冷冷的屋子,突然透出一种莫名的诡异来,让他头皮发麻。他拧着眉,面色冷峻,严肃的道:
“夜夜,有人要对你不利,我越想越不对,你还是别住这儿了,和贝儿一起,搬到我那边去吧。”
夜叶惊诧莫名,什么对她不利?谁会对她不利?她脑子里混沌一片,无意识的看着焦急的楚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一刻也不得安宁,烦燥的爬了爬头发,抬起眼来,定定的看着夜叶,说:
“我马上就找人来替你和贝儿收拾东西,这里不能呆了。”
他的紧张让夜叶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蹙了下眉心,不满的道:
“你别这么紧张,不是没出什么事吗?也许是别人找错了人家呢!”
楚博对于她的乐观和不以为意十分不悦,不由分说的抓起电话,就叫了人来收拾夜叶和贝儿的行李,又拨了仙蒂的电话,叫她下午将贝儿送到他家去。
夜叶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来来回回,在客厅里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圈,对于楚博的行为,她虽然有些不满,却是无法拒绝。她已让他太失望了,又怎能让他觉得她对他的关心丝毫不在意呢。
其实,她对他说的陌生人出现在她家门外并不感觉多意外,这两天,她是见过有生面孔出现,甚至还有人在她出门时,问她是不是那个弹琴的夜叶。现在楚博却这么大反应,还马上要帮她搬家,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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