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忽然来了个很大的急弯。等她拐过这个急弯,河水的流水声瞬间大了很多。慧米站上岸边的一处高地,向周围眺望着:“啊?那里……”河流前方的情形,让她的表情忍不住变得惊异起来:在这条河前方的河道两侧,又出现了两条稍窄一点的河流。三条河相交而过,在交汇处的中央,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小岛!远远望去,岛上植物十分茂盛。而更为奇特的是,有一架木桥从岛上连接到了河对岸。这木桥,很明显是人为建造的!
“难道会有人住在那儿?”慧米惊异地想。她拿起搜寻仪,发现红色的光点快要和金色的光点重合在一起了,而金色光点的方位,似乎就在那座三角形小岛之上!
“看来,得上岛瞧瞧了。”慧米打定了主意。但忽然间,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很多!慧米隐隐觉得:这加速的心跳,似乎在预告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当慧米走到木桥桥头的时候,搜寻仪上的两个光点已经几乎重合在一起。慧米望着桥的那头,是一条通向林间的小路。她的双脚踏上桥面的那一瞬间,快速跳动的心转而变得十分安宁。这种安宁,慧米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走过木桥,慧米踏上了这座三条河包围的小岛。刚才在桥头看到的那条小路,带着她穿越过岛边的树木,一直把她带到了小岛的中央。眼前的情景证明了慧米的猜测是正确的:在小岛四周环绕的树林中,出现了一座小木屋。看来,这里还真有人居住。
按说,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看到这样一座孤零零的房子,任何人心里都得“咕咚咕咚”地直打鼓。可此刻的慧米却一点儿也害怕不起来,她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安宁的情绪占据着慧米心情的全部,使她的内心没有任何能让恐惧钻进来的缝隙。
带着如此纯粹的心境,慧米走向了那座小屋。
“我好像以前来过这儿?”慧米不禁想。这座小屋,让她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亲切感。
慧米走到木屋门前,把敲门的手举起来,却迟迟没有落下。这时,从屋内传出了声音:
“妈妈,吃完药了吗?感觉是不是变好了?”是一个小女孩的问话,她的语气中同时充满了不安和期望。
这稚气的声音传进慧米耳朵的一霎那,她如同石头人一般,僵在了原地。
“是啊……妈妈好多了。来,你和妈妈说会儿话。”这次传来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母爱,另外夹杂着难以掩盖的疲惫。
慧米的手指在颤抖、泪水在聚集。
“妈妈,爸爸说你再吃几天药,身体就可以康复了。这是他让手下人找来的最好的药。”
“哦,你爸爸……真是辛苦他了。”
“等妈妈好了,咱们三个人还像从前那样到处去玩。好不好?”
“好。”
安静了片刻,那位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妈妈送给你一件礼物,好吗?”
“啊!礼物?给我的?”
“是啊。”
“可除了我过生日,平时你们从没给过我礼物呀?”
“这件礼物就是妈妈今年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今天提前送给你。”
“谢谢妈妈!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哇!!!好漂亮的项链啊!”
“喜欢吗?”
“太喜欢了!妈妈你看,我戴上漂亮吗?”
“嗯,我的女儿,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
“妈妈,这么精致的项链,你从哪得到的?”
“是很多年前,你的姨妈离开妈妈时,送给妈妈的。”
“姨妈?我还有个姨妈?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从来没跟你说起过。她是妈妈的大姐姐,比妈妈大十几岁。妈妈很小的时候,你姨妈就出嫁了。临走的时候,妈妈问她要嫁到哪里去?她不肯细说,只是告诉我,她要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说完,她哭着把这条项链塞到妈妈手里……唉,她走之后,我们再没能见上一面。”
“哦,原来是这样……这么珍贵的项链,我不能要。妈妈,你收起来吧。”
“不,你收好。妈妈最珍惜的礼物,由最真爱的女儿保管,才会放心。”
“谢谢,妈妈。我一定永远爱惜它!”
“嗯……嗯……女儿,妈妈想睡一会儿,给妈妈讲个故事听吧。”
“好,妈妈你躺下,我开始讲了。从前,在一个绿油油的岛上,住着一户人家。是一个小女孩,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慧米身前的地面,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她那紫色的头发摆动起来,起风了。屋内那稚嫩故事声,随着这阵风越飘越远,直到听不清了……
“不!不!别走!别走!”慧米忽然声嘶力竭地喊着,一把推开了木屋的门:木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地板上有一丝金光闪动。慧米来到金光前,拾起了发光的物体——一块金色的小瓷片,上面刻着一条项链的图案。
慧米捧着这块瓷片,放声大哭。
窗外,风“呜呜”地吹着。小岛外,三条河水“哗哗”地流着。此时,只有它们,能听见慧米的哭声;此刻,只有它们,在陪着一个女孩,一同哭泣。
一百二十六章分离剑
图画城是大西洲东部的重要港口,在大西洲被庞科斯入侵之前,那里是从大西洲到海外的主要通道之一。庞科斯进入大西洲之后,兰迪库和兰迪贝曾经因为办事,去过那里几次。可以说,他们对去图画城的各条路径都很熟悉。但这次去,和往常去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一次是为了逃命、为了和命运做最后的一搏。
兄弟俩特意选择了一条他们认为最隐秘的小路,昼夜不停地往图画城赶去。这条小路的好处除了比较隐蔽,最重要的这是赶往图画城最近的通路。当然,有好处就有坏处。因为这条小路十分狭窄崎岖,不能跑马。所以就意味着,兰迪库和兰迪贝只能用自己的双脚,完成这段向命运挑战的路程。能不能成功地从大西洲逃生,全看他们的脚力如何了。
可能是逃生心切的缘故,两个人一口气连跑了几个小时,竟然没有一点儿休息的念头!为了跑得更轻松,除了两把长刀和一些吃的以外,他们把随身带的行礼、包裹,能丢掉的都丢掉了。
小路婉转地延伸,一直延伸到一座山崖的半山腰。兰迪库看着前面的地形,喃喃地说:“最后的险关,一定得快点过去……”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眼前的这段路是到达图画城之前,最凶险的路段:路的右边是一面高不可攀,直挺的岩壁;路的左边是一条深不见底,湍急的河流。而脚下的小路,虽然比之前的路面要宽不少,但周围这么凶险的环境,总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兄弟,眼睛看着前面,咱们冲过去!”兰迪库一声大吼,吸了口气,迈开大步向前跑。
“好!”兰迪贝起跑的速度比他哥还要快。两个人一前一后,伴着一旁河水滔滔的奔流声拼命狂奔。
兄弟二人正跑着,突然在岩壁与河流之间,快速地闪出了几个人影!等兰迪库发现前方这突发的状况时,他的脑袋“嗡”地一声!脚下跑动的步伐完全乱了,跌跌撞撞地差点摔倒。他喘着粗气半蹲着,用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前面那些闪出的身影。
跑在前面的兰迪贝,同样望见了前方出现的那伙人。他一回头,看见哥哥停住了,赶忙跑回他的身边,问道:“哥哥,那些人是谁?”
“是他们!是他们!”兰迪库有气无力地重复。他看到:前方那些身影正向他们走过来,越来越近……
“到底是谁?哪个‘他们’?”兰迪贝着急地一边追问,一边慌张地向来者眺望:“啊?啊!啊!是他们来啦!是那十个傻瓜!”
十个黑色的身影,走到了能够看清两兄弟面容的距离。领头的黑衣人上前一步,阴笑着问:“呵呵,兰迪库大人、兰迪贝大人,你们要去哪里?两位的事办好了吗?麦瓦大人在都城已经等候好几天啦。”
“十刺士!你们这群浑蛋……”兰迪库咬着嘴唇,狠狠地从牙缝里露出这几个字。
十刺士首领摆摆手:“兰迪库,不要有怨言。我们只是遵从麦瓦大人的命令,来送你们上路。”说着,十刺士们缓缓拨出各自的佩剑。
兰迪库站直了身子,看着兰迪贝:“兄弟,要是有一天,咱们到了一个真正的好地方,你不会离开哥哥吧?”
原本一脸惊慌的兰迪贝,听了哥哥这话,忽然笑容满面:“哈哈哈,当然了哥哥!不管你到哪儿,我都得跟着!”
“嗯,那好!”兰迪库拔出长刀,用刀锋对准十刺士,怒吼道:“兄弟,我们先和这几个浑蛋作个了断,再去我们想去的地方!”
兰迪库的话让兰迪贝的精神空前高昂,他用力抽出长刀,向十刺士大喊道:“来呀!傻瓜们!来打个痛快!”
“上!!!”十刺士首领很干脆地下达了冲锋指令。兰迪库和兰迪贝在十刺士他们眼里,一直是不能容忍的死对头。以前同为庞科斯陛下效命,不便轻易教训他们。今天终于等到了机会,用不着手下留情了!不管是为麦瓦大人还是为自己,都不能放过他们俩!
十个敏捷的身影,迅速围绕在兰迪库、兰迪贝的周围。十把明晃晃的佩剑笼罩着两人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像是一座充满无形杀气的牢笼。
刚一交上手,十刺士并没有使出全部的力量。因为他们对兰迪库、兰迪贝的武力压根儿没放在心上。这些年十个人东拼西杀,替庞科斯解决了无数个目标,连大西洲的督朝骑士都败在他们手上。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手的十刺士,怎么会把两个他们公认的笨蛋放在眼里呢?所以,十个人刚开始都只使出了五六成的功力。
但他们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任何一个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都会爆发出平时无法想象的能量!此时的兰迪库和兰迪贝,就是被他们逼到绝境的人!兄弟俩挥动长刀,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战力:兰迪库刀法极快左挡右砍,十刺士的佩剑一时间根本无法攻到他的身边;兰迪贝则更是厉害,身高体壮的他力大无穷,他每挥一刀,刀锋上都夹带着“呼呼”的风啸声。这强悍的气势,让十刺士不敢轻易与他的刀锋相碰,生怕自己的佩剑会被他“一刀两断”!
就这样,心高气傲的十刺士在拼死一搏的两兄弟面前,占不到丝毫的便宜。苦战了好一阵之后,双方体力都拼到了极限,动作速度明显放慢了。正在此时,十刺士首领大喝道:“分离站位!”十个人顿时后退几步跳出战圈,在兰迪库兄弟的前方和后方各站了三个人,在左边和右边则各站了两个人。
“怎么啦?你们十个傻瓜变成十个胆小鬼了吗?”兰迪库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向十刺士大声叫道。
十刺士首领调整好气息,回应说:“没想到,你们还有些本领!对有本领的人,我们十刺士要特殊对待。你们应该感到荣幸,这世界上能得到我们特殊对待的人,还没有几个!”
“兄弟,你怎么样?”兰迪库眼睛盯着周围的敌人,嘴里小声询问道。
“哈哈,我很好!刚刚打得真过瘾!”兰迪贝的回答十分轻松。打了那么久,他语气中居然没有一点儿疲劳的痕迹!
“好!咱们千万别放松,看看这帮胆小鬼还有什么花招!”兰迪库信心百倍地提醒。经过刚才一战,他心里所有的恐惧、不安都烟消云散了。在他的心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胜利!
十刺士首领看到同伴们呼吸都恢复了正常,发觉时机已到。他把佩剑一扬,做了一个下命令的姿势,大喊一声:“分离剑!”
在多基城时,十刺士曾经使出过“重合剑”的绝招,击破了多基神盾。这“分离剑”,是他们又一个极其厉害的招式!虽然两招都是绝技,但“分离剑”和“重合剑”在使用目的上却大不一样:“重合剑”是集中十刺士集体的力量攻击一个点,用来击破坚固的防御;而“分离剑”则需要十刺士每个人在瞬间把攻击速度提升到最快,从各个角度快速攻击敌人!打个比方:“重合剑”像是一记强力无比雷击;而“分离剑”,就像是一场急速坠落冰雹!
“分离剑”一出首领的口,站在四面的十刺士瞬间跳到兰迪库周围,密密麻麻的剑尖刺向他全身的各个部位!他们的动作速度,早已超出了普通人类能达到的极限!甚至,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视觉极限!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他们是怎么出的招、要攻击哪里。让对方无法躲、无法闪、无法挡、无法接,这就是“分离剑”的强大威力!靠着这门绝技,多少强劲的对手都败在十刺士的剑下!
全身的刺疼霎时间包围了兰迪库:“啊——”他索性闭上双眼,用长刀拼命厮杀!
“哥哥!!!”兰迪贝被十刺士挡在攻击圈外,冲不到兰迪库身边进行解救。这就是“分离剑”的最特别攻击模式:遇到两个以上对手时,先围攻其中一个,再围攻另一个。分离对手的力量,永远保持“多人打少人”的优势!
这一次,十刺士的目标是要先打败兰迪库,之后再回过头对付兰迪贝!
兰迪库听见了弟弟的喊声,不知为何,这喊声让他瞬间领悟到了十刺士的分离战术。可是,他没有顾及自己的安危,而是马上向他的兄弟呐喊道:“兰迪贝!你快走!快跑!”
兰迪贝的听觉好像在这一时刻消失了,他的眼目中,是哥哥被人围攻阻挡不迭的身影。离哥哥不过几米远的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被人一剑、一剑的伤害……兰迪贝全身颤抖起来,握紧的双拳发出“咯咯”的声响。一秒钟过后,他终于,爆发了!
“呀——呀——呀——呀————”伴着四声虎狼一般的狂啸,四道寒光闪耀半空!那是兰迪贝用他一生当中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向十刺士砍下的四招!
“呃!”十刺士万万没想到,兰迪贝竟然能发出威力如此恐怖的招式!其中四个成员躲避不及,被兰迪贝的刀锋伤到了胳膊和大腿。这四人无法再使出“分离剑”,这样一来,十刺士的攻击圈瞬间暴露出一个大漏洞。兰迪贝一步跳到哥哥身边,一只手挥刀阻挡剩下六个敌人的攻击,一只手拦住兰迪库的腰,迅速带他退出了十刺士的包围。
看到包围圈被破解、同伴被伤,十刺士首领大怒,他和没有受伤的五个成员,继续步步紧逼兰迪库兄弟俩,攻势丝毫不比刚才弱。兰迪贝毕竟只用一只手抵挡,很快他就身中数剑,被六个十刺士逼到了湍急的河流旁。
“兄……弟……”受伤严重的兰迪库,在他弟弟的臂弯里微弱的呻吟着。兰迪贝忍不住看了哥哥一眼,含着泪喊:“哥哥,你挺住呀!啊,啊——”他的话音还未落,因为分心没注意到十刺士首领突变的一招,结果肩膀被击中。兰迪贝失去了平衡,身体一仰,掉进了滔滔的河流之中。兰迪库随着弟弟,掉入了河中。汹涌的水流,很快掩盖了兄弟俩的身影……
十刺士们收起了佩剑,首领禁不住长舒一口气,嘟囔道:“这俩人……还真难对付……”受伤的十刺士处理好伤口,准备回去复命。这一次,他们和往常一样完成了任务,可胜利的满足感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一点儿也没有……
一百二十七章兄弟
一个乞丐老太太,脚步蹒跚地从一个很深的水潭边走过。这个水潭在一条河流的最下游,因为地形的缘故,河流在水潭旁飞流直下,形成了个几米高的小瀑布。经过瀑布常年的冲击,水潭一年比一年深、一年比一年大。里面的水冰凉清澈,让人忍不住想要喝一口。
乞丐老太太把手放在水里洗了洗,顺便抹了抹脸。她微笑着做了个深呼吸,抬起头漫无目的地张望。猛然间,她的表情大变!在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特殊的身影:是两个小伙子,横七竖八地躺在水潭旁。与其说他们是躺在那里,不如说是他们倒在那里。因为他们的姿势,一点也不自然,根本不像是睡着了。
“发生什么事了?”别看这位老太太是个乞丐,她的热心肠却比得上任何人。她没怎么多想,赶忙来到两个小伙的身旁。到了他们跟前,她看清楚了:这俩人一胖一瘦,全身的衣裳都湿透了,而且他们身上都受了伤,那瘦小伙的伤更重一些。
老太太推了推二人,边推边喊:“喂,小伙子!小伙子!醒醒,醒醒!”
呼唤了一阵儿,那个胖小伙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一睁开眼,马上坐起身大叫道:“哥哥!哥哥!”
老太太被胖小伙吓了一跳,她捂着心口问:“喂,小伙子你没事了吧?他,是你哥哥吗?”
“嗯!他是我哥哥!”胖小伙一把抱起瘦小伙,摇晃着呼喊道:“哥哥!哥哥!兰迪库!兰迪库!哥哥!快醒醒啊!”
“原来,他叫兰迪库呀。”老太太点点头,然后说:“你别晃他,来,不嫌弃的话用我的这个破盘子喂他点水吧。”老太太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玻璃盘子,这盘子比普通的盘子要深一些,边缘有几处裂口,盘面还比较干净。
“哦,哦,谢谢!”胖小伙接过盘子,从水潭里舀了一盘水,小心地对准他哥哥的嘴,把水喂了下去。
清爽的潭水一下肚,瘦小伙立刻有了一丝直觉。他的嘴角动了动,眼睛好像也睁开了一条缝,不过睁开后又马上闭上了。
“哥哥!哥哥!”胖小伙急忙再次呼唤。
“你哥哥只是太虚弱了。不要紧,人能喝进水,就肯定不会有事。”老太太自信地说。
“啊!那太好了!”胖小伙一听这话,放下了心。
老太太问:“小伙子,你哥哥叫兰迪库,那你叫什么呀?你们怎么在这水潭旁躺着?”
兰迪贝舀了一盘水自己喝了几口,剩下的都浇在了头上。他感觉现在脑筋清楚多了,于是回答道:“我叫兰迪贝。我们在这条河上游跟十个坏蛋打了一架,后来打着打着就掉到河里了。我在河里拉着哥哥,想靠上岸,可是水流太急了,一直靠不到。最后,我突然沉到了水底下,再往后就记不清了。”兰迪贝回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你们肯定是顺着瀑布掉到了这水潭里,然后被水冲上了岸边吧!”老太太猜测道。
兰迪贝点点头:“嗯……应该是这样。”
老太太看着兰迪库,皱起了眉头:“唉,虽然说你哥哥现在没什么生命危险,可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得尽快找个人家,处理好伤口才行啊!”
“这……这儿……哪有人家?求求您告诉我!”兰迪贝慌忙地问。
老太太说:“水潭边有条路能通到一个小镇去,我今天就是刚在那儿讨完饭的。不过,得走很长时间呐。我看你还是先和你哥哥在这里把衣服烤干,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再去吧。”
“好,好。对,吃东西……”兰迪贝念叨着。他一摸身上,除了传来伤口的疼痛外,什么都没有。
老太太看见兰迪贝低头不语,问道:“怎么了?你们没有吃的?”
兰迪贝轻轻点了点头,他平生第一次鼻子开始发酸。以前他想哭的时候,就直接张开嘴嚎啕大哭,从来没有“鼻子发酸”这道步骤。但是今天,他鼻子酸了,眼泪在他的眼眶中堆积。他忍耐着,不想让泪就这样流下来。
“呵呵,没关系。”老太太翻开自己的口袋,拿出打火用的工具,还有一颗手掌大小的土豆。
“去找些柴火,把这个土豆烤着吃了吧。”老太太把东西塞到了兰迪贝的手中,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说:“小伙子,你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兰迪贝抬起头,透过泪光看着老太太:“嗯!”他伸出胳膊,麻利地把眼里残存的泪花擦干净,极为坚定地向老太太点点头。
老太太笑了,慢慢向远处走去。
“您的盘子!”兰迪贝举起盘子,大声叫道。
老太太停下脚步,转头说:“你们留着喝水用吧,它本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很多年前,有个人用它给了我一顿救命饭。他说,这盘子在需要帮助的人群中,已经传递很多年了……”
兰迪贝盯着盘子看了许久,等他回过神,再抬头望去,老太太的背影已经望不见了。
兰迪贝安顿好哥哥,找来不少树枝树叶把火点着了。再把哥哥和自己的湿衣服脱下来,架在火上烘烤。幸好天气比较热,不穿衣服也不觉得有多么冷。没过多久衣服烤干了,兰迪贝帮哥哥穿戴完毕。等他穿上自己的衣服后,用脚把火堆踩灭。接着,兰迪贝用树枝拨开火堆里的灰烬和下面的泥土,一阵香味儿瞬间扑鼻而来!
原来兰迪贝在点燃火堆之前,把那颗土豆埋在了火堆下面的泥土之中。火焰烤干衣服的同时,也把埋在地下的土豆给烤熟了。
“好香啊……”食物是兰迪贝的第二生命,他捧着这颗香喷喷的烤土豆,口水在嘴中剧烈的分泌。双手本能地把土豆,往大嘴中送去。
土豆快要到嘴边时,兰迪贝突然改变了神情!
“不行!我不能吃!”兰迪贝像是着了魔似的,用右手打了几下自己的额头,喃喃地说:“绝对……绝对……不能吃!”他转眼看着哥哥,把土豆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盘子里。一只胳膊扶起兰迪库,另外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夹住一块土豆,说道:“哥哥,尝尝这个。”
此时的兰迪库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食物在嘴边他是能感受到的。他张开嘴,兰迪贝把土豆放进他的嘴里。放进去的时候,兰迪贝跟着咽了一口吐沫,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
“不行……不行……不能吃……”兰迪贝强忍住已经到达极限的食欲,用颤抖着手指继续把土豆夹给哥哥。每夹一块,他的口水就咽下去一口,肚子就发出乱叫。有几次,实在顶不住诱惑的兰迪贝,都已把土豆块送到了自己嘴巴的轮廓之中,舌头甚至离目标也就一二厘米远了。可他硬是把到嘴的美食,送回了哥哥的口中!
兰迪库吃完了土豆,脸色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很多。虽然还没力气开口说话,但他终于能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看清楚弟弟的脸庞。一眼看过去,兰迪贝正在端起盘子喝水:一盘子、两盘子、三盘子……弟弟不停地喝着水。兰迪库微微转过头去,眼角的泪水,像一颗流星划过耳边。几秒钟后,体力虚弱的他又睡着了。
等兰迪库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的眼睛可以完全睁开了!他的精神因为睡的这一觉,恢复了一大半。再定睛一瞧,自己正被兄弟背着往前走。兰迪贝走得摇摇晃晃,还不停地打着哈欠:“哈……啊……”
“兄弟!兄弟!你还好吗?”兰迪库心焦火燎地问。
“哥哥!?”兰迪贝一下子精神猛然抖擞起来:“你醒啦!哈哈哈哈……太好了哥哥!哈哈……”兰迪贝看到兰迪库精神不错,高兴得开怀大笑。
兰迪库看到兄弟的笑脸,本来该是很高兴,可他却笑不出来。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看:“兄弟……你为哥哥……受苦啦!”兰迪库的话说得断断续续,虽然他不让自己哭,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早已被泪水浸透了。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太好啦……呜啊啊……”兰迪贝由大笑转为大哭,这种没有任何铺垫的哭泣才是他的特点。
以前,兰迪库一直把哭当作是一个男子懦弱的表现,每次看见兰迪贝哭,他都会严厉地批评。但是此刻,“懦弱”被抛到一旁,兰迪库抱着弟弟一同大哭!任凭眼泪洒满衣衫、哭声传满山野!
一百二十八章野马车
“兄弟,不用你背我了,我自己可以走。”兰迪库推开弟弟扶他的手,坚持要自己行走。可刚没走出几步,身上的伤痛让他腿脚发软,差点没站稳。
“哥哥!”兰迪贝及时扶住了他:“还是我背你吧,你身上的伤口得赶紧处理呀!”不容兰迪库分说,兰迪贝又把哥哥重新送上脊背。
“谢谢兄弟!你身上也有伤,一定要小心,慢些走!”兰迪库关切地说。他捂着胸前的伤口,转念想到把他们害成这样的凶手:“麦瓦、十刺士……”一想到那几张丑陋的脸,兰迪库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兰迪贝背着兰迪库,沿着那位老太太指引的路径往前走。没走多久,兰迪贝的肚子叫唤得更加厉害。兰迪库知道,弟弟已经到达了饥饿的极限。
“都是为了我……”兰迪库觉得自己欠兄弟的太多了。他四处远望,想要寻觅到可以吃的东西。可这一带荒无人烟,想找吃的哪有那么容易?
正在兰迪库为兄弟着急之时,远处的坡道上驶来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只有一匹马在前面拉着,后头的车厢车门紧闭。兰迪库一看见这辆车,觉得很奇怪:“怎么没有驾车的马夫?难道……是辆野马车?”
在大西洲,“野马车”就是指没有驾驶员和乘客的马车。这种马车通常因为一些特殊缘故,没了人乘坐,马儿就拉着车自己游荡,寻找食物。马这种动物有认路的本领,因此野马车经常是在固定的路线上来回运行。有的人利用野马车这一点“诡异”的特性,把它编进了一些鬼故事中:比如说什么“野马车是由透明的灵魂在驾驶”之类的。这样的故事因为吸引人,所以流传得很广,同时免不了让人对“野马车”这种事物产生了畏惧感。甚至有一段时间,在航海业发达的大西洲,“野马车”超过了“幽灵船”,成为了讨论最热门的灵异话题。
不过,对于此时的兰迪库兄弟来说,鬼故事在饥饿面前毫无可怕之处。兰迪库大声说:“兄弟,快去拦住那辆马车!咱们赶着它就能很快找到吃饭的地方了。”
兰迪贝本来饿得已经眼冒金星了,兰迪库的一番话让他眼前的金星变成了流星,一瞬间就都不见了。
“好!看我的!”兰迪贝加大步伐向马车冲刺。虽说他身上有伤又饥饿难耐,但这一下冲刺的速度依然十分快。
那辆马车刚下了坡道,兰迪贝就来到了马儿的面前。就在他伸出右手,刚刚拉到缰绳的时候,从车厢之中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苍老声音:“是谁拦住了我的马车?”
“啊哟!”兰迪库、兰迪贝差点吓得坐在地上。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辆“野马车”里居然还有人!
“怎么不说话?是谁拦我的马车?”车厢里的女子再一次追问。
刚听到第一句问话的那一刻,“野马车”的鬼故事赶走了饥饿,成为了兰迪库兄弟心里最大的恐惧。现在再听到这第二次问话,饥饿的感觉又把鬼故事赶走了。兰迪库硬着头皮,回答道:“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兄弟俩以为这是辆……是辆野马车,于是就想借它来赶赶路……没想到您……您在……里面!”
车厢里的人接着发问:“你们有什么急事吗?”
兰迪库忙解释道:“我们确……确实是有急事。我兄弟他饿坏了,我想尽快给他找点东西吃。还有,他身上有伤需要治疗。”
“我哥哥的伤比我重得多,他得尽快处理伤口!”兰迪贝补充道。
车厢里没有再传出回音,兄弟俩面面相觑,心里面直打鼓。
将近一分钟后,“吱呀”一声,车厢门自动打开了!兰迪库、兰迪贝瞪大眼睛望着里面,全身汗毛整齐地竖立起来:车厢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难道……真是遇到……鬼魂啦!?”要不是因为饥饿的干扰,兰迪库兄弟确信,此时他们肯定早就吓晕过去了。
“上车,带你们去吃饭、疗伤。”那女人的声音又忽然凭空响起!
兰迪库、兰迪贝全身僵硬,哪里还能动弹得了?
“数三声之后,如果你们不上车,车门关闭。一……二……三!”
“啪!”车门关上了。马车又重新开始移动,速度比出现时快了十倍。
“还是你的动作快!”兰迪库擦着冷汗,对兰迪贝说。他们赶在车门关闭前的一瞬间,登上了马车。他们发现:这车厢里装饰得十分华贵,车座柔软而舒适。唯一有点郁闷的是,这里没有车窗,看不到沿路的情景。
“兄弟,你怎么下定决心要上来的?”兰迪库问。
兰迪贝摸了摸脑袋:“只要能给哥哥治好伤,管他是人还是鬼,我都跟她走!”
“好兄弟!只要能让你吃饱饭,管他是人做的还是鬼做的,我都陪着你一块吃!”兰迪库说完,和兰迪贝痛快地笑了。
看不到太阳,就不知道马车在往哪个方向前行,也没法了解前行了多长时间。无事可做的兰迪库、兰迪贝只能干等着。兄弟俩真的想好好睡一觉,可是无穷无尽的饥饿和疼痛,让他们实在是睡不着。
“哎?好像不那么颠了?是不是?”兰迪库问。他隐约感到,马车的颠簸程度有了一丝变化,似乎变得平稳了一点。
“别问我,我觉不出来。”兰迪贝弯着腰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说。
兰迪库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起来。他仿佛听到了车轮下,有青草被压过的声音。兰迪库暗想:“马车肯定是在草地上走!难道要把我们带到草原地带?”他越想越奇怪、越想越糊涂:“这辆马车的终点站,到底是哪儿……”
未知的道路,总有尽头。就在兰迪库胡思乱想之后没过两分钟,马车停下了。
“嗯?停住了!”兰迪库不禁说了一声。兰迪贝直起身子,看着哥哥。停下的马车,使他们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格外强烈。
一百二十九章真实庄园
车门,露出了一道缝隙。缝隙,透进来一道光芒。光芒,越来越亮,让在黑暗之中呆久了的兰迪库和兰迪贝,不得不用手遮挡一会儿。等他们的眼睛适应了光的亮度,把手放下时,车门外的情境让他们眼球一震:马车正停在一座精致的两层别墅前,别墅门前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贵妇人。她目光深邃,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笑还是不笑。她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盯着车厢里的兰迪库和兰迪贝看。
兄弟俩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下车。直到兰迪贝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兰迪库才深吸一口气,说:“兄弟,咱们下去!”
兄弟俩互相搀扶着下了车,他们下来以后,车门自动闭合。那匹马自个儿拉着车,绕过别墅到后面去了。
兰迪库转身向后一看,茫茫一片大草坪铺设在别墅的前面。这草坪的平整程度让人惊讶,其中的每一棵草修剪得都是一样高!草坪的尽头,有一扇圆弧形的铁栅门。奇怪的是,这里除了那门以外,没有任何的围墙做阻挡。除去这座别墅、这片草坪、那扇铁栅门外,四周全是没有人烟的荒野!
兰迪库带着困惑把视线转了回来,当他仔细注视那位别墅前的贵妇人时,目光只停留了不到两秒钟,赶紧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兰迪库隐隐听到从自己内心冒出一句话:“我没有资格和她对视……”
“很好,你们能来做客,我很高兴。”那贵妇人说话了。她的声音,正是兰迪库他们在上马车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兰迪库摸了摸细汗密布的额头,说:“抱歉,我……我们打扰您啦!”
“是……是啊。”看到哥哥如此紧张,兰迪贝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低着头,不敢正视这位贵妇人。但好奇心还是让他偷偷抬头看了几眼,他越看心里越惊叹。惊叹的他,甚至在一时之间忘记了饥饿的折磨!
“你们叫什么名字?”贵妇人问。
兰迪库急忙回答:“我……我是兰迪库,他是我弟弟兰迪贝!”
贵妇人轻轻点头,说:“兰迪库、兰迪贝,欢迎你们来真实庄园。我是这庄园主人,你们可以叫我——伊夫人。”
“是!伊夫人,见到您是我们的万分荣幸!”兰迪库极为恭敬地说。
伊夫人转身面对着别墅的大门,说了句:“请进吧。”别墅的门打开了,伊夫人缓缓走了进去。
“真实庄园……”这四个字在兰迪库脑中反复念叨着,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哥哥,咱们进不进去?”兰迪贝推了兰迪库一把,让他别光乱想,早做决定。
兰迪库回过神来:“哦……啊,嗯,进去!”他和弟弟踏上门前石阶,迈着琐碎的步子,一步一回头地走进了别墅。
进入别墅后,兰迪库和兰迪贝的眼睛,被一种神秘的华贵气氛所包围。他们两个是大西洲王宫的常客,按说对华丽的摆设?br/>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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