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落天子》
引子
盘古开天辟地,造化出一个纷繁的人界,可谁也不知道,在穿越了无限的时间与空间,在动『乱』不安和歌舞升平的人间背后,还隐隐跳动着另一个世界,那是由盘古的灵魂幻化而成盘古死后灵魂居无定所,但他想到的不是自己亡灵的去向,而是将会不断有亡灵无处可去的可怕现实亡灵游走于人间,人们怎么能安享太平?于是盘古用尽最后一点灵力,将自己的灵魂化作另一个空间--暝界一个只接纳死魂的天地转眼间,人间已历经数十亿载,逐渐从野蛮时代迈向灿烂的古文明,人们历经杀戮、暴『乱』、天灾、疾病……一切如盘古所想,亡灵涌涌不断,他们全离开了人间,去了不为人知的另一个世界。
但暝界和人界一样,有安宁,也有危机四伏,甚至比人界更危险。
天地间的灵气并非只孕育了人,伟大的造物主为了使人间更缤纷多彩,创造了千姿百态的生灵,但并非所有生灵都吸食了那一口天地间蕴涵的元气,有的在成型前就消失殆尽,也有的凝作了精元,无体无形,但也因此不受人间大自然的约束,自得其所,并且经过岁月的磨砺,精元也可以掌握力量,甚至愈练愈强大,直至成精。这就是妖。妖的『性』情不定,可以祸害人间,也可以造福凡人,全在于修炼与造化。
天地间也并非只有灵气,有正必有负,两生相克才能生生不息。正当大地的灵气盘旋于天地上空,森林里爬满毒虫的泥土下面、峡谷中被硕大花盘『舔』蚀的空气里、沼泽地里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淤泥中……所有害怕见光和触『摸』灵气的生物在自己的天地里也正不断积蓄力量,肆意滋长自己被腐蚀的心灵邪恶,所有不正常的怪异的生物是它们的始祖,当它们还存在于人间,人们叫它们怪物。
妖精与怪物的斗争从未停止过,每一次斗争都是一场浩劫经过上百年的战争,妖精占了上风,消灭了大部分的怪物,参与斗争并胜出的妖精或是吸尽怪物的能量,不断积蓄力量,或是采取最残忍的方法--把战俘吃掉,成为异常强大的妖怪。
妖怪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是妖怪掌握了莫明的神奇能量后会强大到可怕的地步,到那时妖怪已经不是妖怪,而是魔。
这四种异界生灵最初被留在人间,它们的出现显然是盘古料想不到的。在暝界出现的最初,并不是一个人也没有。它有一群天生的守卫者,还有一个天赋奇柄的人,也正是这个人把四异收到了暝界。他们是天地精华的产物,拥有大自然一切的力量,甚至有能力颠覆人间和暝界,就连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能影响到人间。这群守护者是十二个貌惊天人的术女,代表着暝界最高权威。尽管这样,四异还是肆虐暝界,就像几只猫对付不了成群的耗子,于是术女每一百年就会选拔一定数量的门徒,让他们承担起和术女一样的责任,这些人就是暝界的术徒。虽然大灾难没有,可小悲剧仍然不断。
“站住!可恶的家伙!把魂粹还给我!”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一手柱着剑,一手捂着胸口冒着寒气的莹绿『色』『液』体不断地从她指缝间涌出。她终于体力不支,瘫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妖怪消失在草丛里。她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吐出大口大口的魂『液』,寒气从体内涣散出来,她就快灰飞烟灭了。在人界已是死于非命,想不到在暝界还要这般痛苦和屈辱地死去。在暝界一旦被挖走魂粹便等于永恒的消失。
“弓彦,你怎么样?”一个身着黑缎的女子气喘不止地跑到她身边,看到压已经开始流魂『液』,忍不住惊愕地捂住嘴,眼里满是眼泪。
“怎么会这样?凡脱那个妖怪,它……它偷走了你的魂粹?”
“清藻,我看……我快要不行了。你和术女还有其他术徒,一定……一定要杀了凡脱!还有,邱天……走了,你千万不要太难过啊……”弓彦绝望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无声地滑过,魂『液』已经浸湿她的白衣。
“不可以!弓彦你绝对不可以放弃!你挺住,我这就把术女找来!”她朝天空打了个响指,几束刺眼的火花从她指件间迸出,直窜向天空后猛地一炸开,顿时留下漫天的星火闪耀。这是术女与术徒之间的信号,附近的术女与术徒会尽快移行赶来。
“清藻,发生了什么事?弓彦!你这是……!?”一位面容华贵、手提草篮的术女忽然显形,在暝界,火花就是危险和极度紧急的信号。
“樱术女,凡脱挖走了弓彦的魂粹!请你马上救她!……求求你救她!”弓彦全身开始泛白,这是暝界死亡的征兆。
“凡脱这个妖怪,它竟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清藻,你扶好弓彦,我们回朔城。”话音刚落,三人一同消失,眨眼工夫就到了一间大殿。樱术女打了个响指,顿时灯火通明。大殿四个角落分别坐落着一个大矩形水晶盒子,盒子上各摆着一只木盒,盒子里面各悬着一只拳头大小、微泛出光亮的红『色』肉体,一抽一抽,隐隐跳动——是心脏。
“樱术女,只有这个方法了吗?”清藻轻声问道,眼睛注视着其中一只水晶盒里的心——那是邱天留下的。
樱术女轻轻叹了口气,说:“只有这个办法了。”她走向其中一只水晶盒,准备伸手打开木盒。
“等一等!”清藻从恍惚中清醒,冲樱术女喊道,“樱术女,用邱天的心吧!”
“什么?!你……你真的决定了?邱天可是你最爱的人。”
“可弓彦是我最珍惜的朋友。就让我最爱的人和我最好的朋友融为一体吧!这样,我就能永远和他们在一起了。”樱术女放下手,点点头,走向另一个角落的水晶盒,打开木盒,取出一条精致的软鞭,确切地说是把软剑,冒着寒冰特有的银光。
“清藻,扶好弓彦的肩膀。”樱术女对着软剑呢喃了几句,剑端突然闪出一道光,照向水晶盒,盒子开了。光越来越强,逐渐掩盖了心脏,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把心从盒里取出,缓缓注金弓彦胸口的窟窿。光芒逐渐散去,伤口慢慢愈合,最后弓彦身上的白『色』渐渐褪去。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睡得恬然安逸。似乎没有一丝再醒来的意思。
“樱术女,她还会醒来吗?”
“也许明天就醒,也许要等一千年,也许……或许最后这种可能是最好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醒不过来才是最好的?”清藻近乎斥责地向樱术女喊叫,没想到刚才弓彦的一番话竟可能是永世的遗言。
“因为魂粹与身体息息相关,她一旦苏醒,魂粹也会跟着苏醒散发能量;她要是死了,魂粹就会脱离她身体的控制,可以被任何人利用;可是,如果她像这样永远地沉睡,魂粹就永远不会被真正开启,这样一来,凡脱永远不能占他为己有。只有这样,暝界才会太平。”清藻点点头,抱着弓彦泪如雨下。
“凡脱,它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们不是已经给它一个机会了吗?”
“你不要忘了,它始终是个妖怪,野『性』难驯。不管我们给它多少机会修炼,它始终摆脱不了妖怪的本『性』,况且这畜生的野心实在不一般。当初我们十二个人经过深思熟虑,看在它一心向善和旷古绝今的力量的份上,我们决定破例给这妖怪一次机会。现在想想,这才是它的厉害之处——它果然不是一般的妖怪啊!”
“可它为什么要挖弓彦的魂粹?弓彦,她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术徒啊。一个普通人的魂粹对它根本不能起什么多大的作用啊!弓彦是个术徒没错,她的魂粹比一般人是来得强,可是蚕食一个术徒的魂粹的能量还不及吃掉一个妖怪呢,为什么……”
“因为弓彦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樱术女突然打断她的话,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弓彦不是普通人?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凡脱会垂涎她的魂粹?”
“事关重大,整件事可以追朔到很久以前。”樱术女可能意识到刚才的话的严重『性』,马上平复下来,却有莫名地开始紧张。
“有多久?”
樱术女意味深长地看着清藻,“久到你难以想象。那是一场浩劫,整个暝界天昏地暗,我们十二个术女用了所有办法抑制和收拾这场灾难,也由于它的毁灭『性』和严重『性』,这件事也就成了暝界不可告人的历史。”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可是我不明白,既然这件事是个秘密,那么凡脱为什么会知道?”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当年所有的当事人除了我们十二个人以外,其他人都不在了,而且唯一查探过去历史的途径也只有我们知道。”
“会不会……会不会凡脱它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它知道弓彦的魂粹有很大能量?”
“不可能。只有明白当年所发生的事才会对弓彦的魂粹了如执掌。”樱术女逐渐冷静下来,面『色』略带沉重,“不管怎样,魂粹还是会散发一定能量,虽然对魂粹来说只是一点点,可是日积月累,对整个暝界是个相当大的威胁。恐怕从今以后,暝界没有安定的日子了。”
“樱术女,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对付凡脱?”清藻擦干眼泪。
“除非他回来,那个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术徒回来。”
“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第一节
邱梓打了个哈欠,下午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懒洋洋的他身上。当初就是考虑到坐窗户边可以一到下午就进行“光合作用”而美美地偷蒙一觉,顺便晒晒日光浴。就着这点便宜,邱梓当初和三个女生硬碰硬,终于一个一个攻克,占到这个“仙境之光”处。
“邱梓!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英文老师清了清嗓子,邀他作答。在大庭广众之下因偷睡而被邀作答是件很丢脸的事,可邱梓毕竟睡了一年,应付这种小局面,小cse!
“isslwen2isslwen2isswu不自然地扶了扶境镜框,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本来是要好好为难他一番的,好让他在窘境中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主动承认,但没想到他坦白地这么直接,而且没有半点承认错误的意思,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拐着弯骂人。这么一来倒成了她这个做老师的下不了台。
“isslwen2isslwen2isswu只好作罢,反正每次的test他总能轻松夺魁。可邱梓没有这么伟大和无聊到去打扫天天一尘不染的校『操』场和教室,至于花坛,那是在灰尘上扫灰尘。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心情,不屈泡妞去干吗?
邱梓琐定好目标——那个让全校男生前赴后继的校花,她正在打羽『毛』球,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但仍不难看出她柔美的线条。邱梓目不转睛的盯着球嘀咕:“过来!”或许他这种行为很荒谬,可事实上让事物按他的意愿活动似乎是他的本能,他经常在不经意间发现许多小事情会随他的意愿发展,或许是天意,或许是天赋,总之,“呼唤”那球过来就是了。他再一次向自己证明了他是个“能者”。
“啊——好痛!”邱梓捂着额头夸张地叫着。
“邱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美女一路小跑到他身边,脸红气喘,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迷』人和可爱。
“当然有事喽!你知不知道你打中了我的中关『|岤』耶,搞不好会导致全身麻痹和脑供血不足!”随随便便编一个狗屁『|岤』位再扯上一大堆要人命的症状,三两下就把美女呼得支支吾吾了。
“中关『|岤』?没听过耶。很要紧是不是?那……那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我下午没课。”很好,已经激起了她内心的愧疚感。邱梓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让自己喜形于『色』,并平静且略带宽容地说:“算了,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不过额头还是有点疼。你总该对我有所交代吧!”既然“受害人”已经提出从轻发落,校花自然不能有什么要求,只好被牵着鼻子走。
“那……那当然要,我请你吃饭好了,你看行不行?”邱梓眨眨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自信接近自负的光芒——搞定!
“晚上七点,校门旁的玛德林咖啡馆,不见不散!”趁她还来不及改变主意,邱梓立马走为上策。
他『摸』『摸』光滑的额头,很好,没有受伤。一点小痛换来晚上和大美女的二人世界,值了。因为太过得意,连走路也不安分起来,结果撞上了人,不过还好,是熟人。但是撞上这号熟人,结果似乎更糟。
“胡烨,怎么是你?你不是应该去上课的吗?”邱梓撞上的是人称“胡子”,女生爱叫他“小叶子”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奶』油小生。说实在,邱梓更愿意遇见isswu,而不是这块糯米糕。不管在何时何地遇见他,这小子总能扯上一大堆的关于狗屁神鬼的各种谬论,任何人对那套听上去很有科学依据但实际上毫无考证的理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就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不过可怜的小叶子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他在学校里显示了所有人都未能所及的毅力和坚强,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宣传他最新得出的研究成果。有好几次他被人当作邪教组织者送进局子或是被当成精神病患者送进疗养院。但这小子天生命好,局里有二叔是领导,疗养院里有三姑做医师,他们很清楚这孩子只是有些『迷』恋神创论,并非有恶意宣传邪教或精神有问题。所以所以每次他前脚进局子或疗养院后脚就出来了。可是他并没有吸取教训,依然狂热地执『迷』于星宿、占卜和他所谓的“天意”,最后导致了与他同寝室的几个哥儿们一个接一个地离他而去,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邱梓就是其中之一。当初胡烨每天会絮絮叨叨到深夜,直到睡着。有一回邱梓实在忍受不了耳膜之苦,硬是把他强行从床上拖下来丢进洗手间关了一晚上。要不是洗手间隔音效果好,他准会把那小子直接从四楼阳台仍下去。自从那次以后邱梓就对胡烨抱有愧疚感,这层愧疚感使邱梓稍稍不敢对他的“宣传”有所抗拒,所以邱梓总是能闪就闪,能躲就躲。
“小邱!你来得正好!太好了,我有最新发现!不,是我师父的发现。”小叶子有个师父,这事人人都知道,他肚子里一半以上的学术来自他师父,但没有人清楚他师父是谁,除了胡烨谁也没人见过他本人。师徒俩玩神秘,谁也不让告诉。
“是吗?”邱梓立刻『露』出犯困的表情,心不在焉地应付。
“是啊!”胡烨压低声音,“告诉你哦,每月新月的晚上,朝东南的天边凝视一股若隐若现的星带连续十秒,你就能打通人间和鬼界的通道。我可没和别人说,够意思吧!”
“是吗?这么神奇啊!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邱梓说完便想开溜,没想被胡烨一把拽住。
“还有,你必须找一个风水宝地,平常的地方是行不通的!记住,这个地方必须静中带旺,依山傍水,灵气『逼』人……”一见他『露』出开嘴欲不拢之势,邱梓果断地捂住他的嘴。
“是吗?原来还有这样的要求啊!那我这就去找个风水宝地试试好了,说不定能撞上鬼呢!”说毕来了个急转身,一溜烟跑了,剩下胡烨一个人在原地兴奋。
“他这么快就把我的话付诸行动了!太好了,终于有人愿意接受我的神学观了!胡烨振臂一呼,顿时信心倍增,准备为自己小小庆祝一番。
邱梓甩掉胡烨后感到有些百无聊赖,于是决定去图书馆温会儿书。玩归玩,闹归闹,泡妞归泡妞,书还是要读的,要不然怎么保持他全系第一不败的神话。邱梓每次去图书馆都坐同一个角落的桌子,久而久之,那里倒像是他的专座了。他每次去那边上总是有一个女生在瞌睡,偶尔邱梓把她吵醒,她会把脸稍稍从手臂里依出来『露』出一只或半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然后把脸埋回去接着睡。对邱梓来说,和女生相处无非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死缠滥打,死咬他不放,另一种是和他发生石破天惊的争吵,无论结果怎样,对象永远都是美女。所以作为一个满眼血丝不见天日的瞌睡猫能安静地呆在他身边大半年并丝毫不被嫌弃,用邱梓的话说就是个“奇迹”。当然,邱梓也是看在她其貌不扬,永远安静睡觉不打扰他的份上,才会乐意在她身边温书。
邱梓温完功课,过了一便当天的课程,摇摇头——这群白痴教授一天里吐的口水加在一起还没他一个晚上自学的有用,真实悲哀。
已经快天黑了,但邱梓还不觉得饿,他决定先找个地方好好构思一下一小时以后的约会。邱梓挑了块清净的小花坛,这种时候大多数人都去吃饭了,戴着啤酒瓶的书呆子和热恋中的男男女女也告别此地转移阵地了,一片小小天地只属于他一人。邱梓身子一伸,就往草地上躺,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他想起了胡烨的“风水宝地”。静中带旺,这个地方挺安静,但还是断断续续有人来;依山傍水,边上就是个小池子,还有从苏州买进的假山,一样不缺;灵气『逼』人,s大的花花草草全是请专业人士设计修剪的,再加上他本人一身“灵气”,别说是『逼』人,怕是连鬼也不能幸免。邱梓饶有兴致地想,这不就是个风水宝地么?小胡子可真能扯。
“邱梓,你在这里干什么?”邱梓没有坐起身,只是把头朝后仰了仰,看到一个倒站的身材臃肿的女人,不年轻,四十上下——靠!是isslwen2isswu永远都弄不明白这个希奇古怪分得小子脑子里在想写什么,就像邱梓弄不明白一个口语这么差的老师是怎么被她考到英文专业八级的。
“没有月亮才有意境嘛,这样不是很让人回味吗老师?”邱梓知道无论他怎么瞎扯这个老chu女都不会干涉他的私事,那就扯得好听点好了。
“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isswu拿他没办法,她才懒得干涉这个听课率不及百分之十的学生,况且今晚还有一个六人晚宴要参加,绝对不能迟到,得给那些男士一个好印象。
说到初一,邱梓想起了胡烨说的新月和那个什么鬼界,他无趣地抬头看了看天边东南一隅,只是寥寥几颗稀疏的星星,忽明忽暗,没什么特别。算了,小胡子怪可怜的,就讲究十秒好了。邱梓心不在焉地数着数,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数时间还是在数星星,等到数得差不多了,眼皮也开始沉了。今天似乎很累,还是先睡会儿再盘思一下约会计划吧。于是脑袋一松,眼皮一垂,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恍惚间,似乎有种地表下沉的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但邱梓本能地认为那只是在做梦,也不顾地表升了还是沉了,睡觉第一。可他不知道此刻胡烨的话正在一步步应验,啪——什么东西打开了,好长好长的回音,像条通道,而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往里走,往里走……
第二节暝界(一)
“啊……真舒服!睡饱了就是精神。”邱梓没等睁开眼就打了个哈欠。“恩?七点了,该去约会了。出发……”等等,这是怎么回事?邱梓惊讶地发现他的周围跪满了人,他们都用最虔诚的眼神凝望他。——他在哪?这里没有草坪,没有栀子花,他正躺在一块青石板上。这是哪里?还有,这些人从哪来?他们的穿着形形『色』『色』,有进步一点或是说前卫一点的,也有落后一点或是说传统一点的,rne的经典时装,哈韩嘻哈的流苏挎腰牛仔裤,低胸窄袖的纱衣,雅致的紧身旗袍,还有胡装、长靴、烫金滚边腰带……莫非他们是唱戏的?抑或是拍电影的?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倒有点像某个不知名君主统治下的同一阶层的劳动人民。
“邱大人,你终于醒了!”什么?邱大人?
“这下好了,邱大人回来了!我们不用再害怕妖怪了!”回来?他回什么地方了?他回来和妖怪有什么关系?哪来的妖怪?……邱梓一头雾水,脑子『乱』得快炸了。
“等等等等等等!我不认识你们,还有,我的确姓邱,但我绝对不是你们说的什么邱大人。你们认错人了!”四周的人们听到这里纷纷低声议论,脸上写满了不解——在人界人们会忘记前世,可在暝界,前世甚至再前世的记忆都会被保留,一旦回到暝界,记忆就会立刻恢复。但是,眼前的这位邱大人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邱大人,你真的记不起来了?你可是暝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术徒啊!你在的时候不知道除了多少妖怪,救了多少百姓。一千年前我们还为你雕了石像呢。”一位老泪纵横的老人网邱梓身后一指,在青石板后果然伫立着一尊全身石像。邱梓瞪大了眼睛,这尊石像太像他本人了,不,是比他本人帅多了!一袭风衣扬扬飘起,飘逸的长发被完美地束成一把,腰间系着一把巧夺天工的软剑,一脸的浩然正气,一看就知道是个救世主式的英雄人物。石像下面里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邱天,暝界首席术徒,在暝界一千年间斩妖无数,特刻此碑,以示敬意。”邱梓惊了半晌,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该信还是不该信。不过他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思考自己身份的时候,而是该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暝界?难不成这里是阴曹地府?他死了?!“啪!”邱梓给了自己一巴掌,“啊!好痛!这不是梦,那我怎么会来这里?我是怎么死的?不行,我要回去,我还要回去约会呢!她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马到手的校花!”
人群再次哗然,邱大人是个感情绝世专一的男人,他在暝界的一千年里,从来只对清藻一个人死心塌地,可眼前这个一脸玩世不恭的『毛』小子看起来与花心大萝卜无异,而且他好象根本没有邱大人的记忆,看来是他们弄错了,两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
一个娇小秀气的女人娇嗔地说:“敢问这位公子,何为校花?是种能谈笑的奇花吗?为何要拿你口中的女子用校花作比?”声音缠绵,简直能化掉一身的骨头。
“什么校花?那是美女,就是美人!”一个留着菠萝头的年轻人一边不耐烦地回答那位姑娘,一边走到邱梓身边搭住他的肩膀,小声问道,“你那校花脸蛋不错吧?身材怎样?脾气还行吧?”他应该刚死没多久,“你是怎么来的?我是说,你是怎么去的?……哎就是你是怎么死的?”最后一句话使邱梓完全丧失了理智,他现在心里只渴望这是一场梦,睡醒在花坛里,哪怕是isswu的课堂上也好。
“喂,我不想知道你们这群怪人从哪来,也不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更不想知道你们这样对我有什么目的!你们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总之快点让我回去!我要回去啊!”
他到底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压抑和烦躁,张大嘴巴把他肚子里的那口阳气狠狠地吐了出来。人群又一次发出惊讶——他还活着!
“原来他还没死!”
“人界的活人怎么会来这里?”
“暝界还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呢!”
“他不该在这里!”
……
“我们干脆把他杀了!”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建议。邱梓吓得瞪大了眼睛,原来天不怕地不怕一心只想着回去的心思一下子全没了,此刻他一心只求能保命。鉴于他的姓名全握在这百八十人手中所以原本一脸的傲慢一下子全沉淀了,立刻变得恭恭敬敬,不敢多说一个字。但是似乎没有用,那个建议好象挺受人赞同。
“对啊,他死了就可以留在暝界了。”
“那还等什么?动手吧!”顿时人群一阵『马蚤』动,马上商议起该怎么处置他,由于这个决定太突然,大家一时不知道采取什么方法。况且讲到杀人,真动起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和简单的事,一时间人们推推搡搡,都不想碰这档子事,只是在一旁出出主意。
“用淹的,把他丢到附近的草湖里!”
“我看还是用绳子好了,一下子就去了!”
“要说快,那还不如拿刀子捅,速战速决!”
“有谁带家伙了?咱们赶紧把他解决,不能让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继续发生!”看来人们还是不会手软。
“对!……说得没错!……”大家纷纷应和。邱梓开始有点绝望了。不可以!他不可以坐以待毙!想他邱梓年少俊朗,虽说泡妞无数,但一次也没越界,虽说有些吊儿郎当,但为人不失责任心,有正义感,在家时每晚一定九点前回家,刷牙洗脚按时睡觉,在学校除了上课睡觉从不违反校纪校规,每回考试得第一,聪明绝顶……聪明绝顶!没错,现在这些人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出法子杀他,而且对他一点戒心也没有,没有人防范他会逃跑,现在是个好时机!
邱梓瞅准空挡,趁人群没注意,一个急转身,狠狠地跑了。“嗖——”一声。人群安静了半秒。
“他跑了!”
“站住!”
“抓住他!”
好在邱梓体育不差,跑步的速度和耐力都不赖,但是很难确保身后的人群里有没有类似刘翔的飞人一族,所以情况还是九死一生。此刻他必须保持高度的想象力,假设身后有一群被他抛弃的“怨『妇』”正在对他穷追不舍。不行,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把他们甩掉才行。邱梓拐了个弯,准备找个藏身之地,可是形势不容乐观。
“可恶!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全是田啊?附近好歹有村舍吧!”眼看后面的人马上要追上来了,邱梓决定赌一把,往山林的方向跑了,好歹能找个地方藏身。邱梓握紧拳头,咬咬牙跑进了山林。他什么也没想,心里只求能保命,连身后的人群是否还在追都已不知晓。等他实在体力不支停下来时,发现身后早已经没人追了,而他也『迷』路了。
“奇怪,那群人怎么没追上来?是我跑得太快了吗?这里是哪里?糟了,刚才只顾活命,左拐右拐的,连哪条路出去都不知道了。”邱梓勉强凭着记忆找寻回去的路,同时还得避免遇上刚才那群人。他就这样在林中慢慢『摸』索。
丛林外,人们纷纷退至林子三百米远。
“他进去了。”大家看着山林,良久才有人说了那么一句。
“他不会活着回来了。”
“没错,狼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就算他能跑,也跑不过狼人的嗅觉。”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朔城向术女禀明一切,我相信术女会解决这件事。”
“对,我们这就去朔城吧,免得节外生枝!”于是一群人又去了那个叫朔城的地方。
而另一头的邱梓,此时此刻正逐渐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树丛里,山坡上,岩石后,到处是恶生生的目光和尖锐的爪子,散发着血腥味的唾『液』缓缓滴下,空气里弥漫着贪婪的味道,和从食道里散发出的腐臭的气味。邱梓开始对这一带变得敏感起来,隐隐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和刚才的不同,就连踩在草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出细微的差别。
邱梓开始冒冷汗,他又想到了跑,可是此时他就像中了邪似的,全身僵硬,动弹不了。他生平第一次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坐在山顶的狼人看到猎物已经是囊中之物,咧出一个丑陋的笑容,前爪一挥,顿时各个角落里的狩猎者纷纷蹦出,向邱梓袭击。
邱梓看到了生平见过的最丑的生物,狼的脑袋,枯瘦的身躯,前爪和后肢全是狼样,却一个个都能直立行走,飞速奔跑,身上全背着弓剑。一只狼人嘶叫着向他袭来,顺势张开恶臭的嘴和尖利的爪子——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杀那间,所有的画面向邱梓眼前划过,从小到大,从亲人到朋友,从同学到老师,还有和他交往过的每一个女生,甚至还有isswu——这就是死亡吗?他邱梓的终结地就是这片阴曹地府吗?
邱梓闭上眼。那只狼人越『逼』越近,最后纵身一跃——他已经在想象自己被咬断喉咙的惨状……
“嗖——”
“呜——”
第三节暝界(二)
“嗖——”
“呜——”
“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摔下,地面扬起的灰尘漫过邱梓的脸,但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过了几秒钟,他察觉到周围气氛似乎不对劲,那致命的一口迟迟没有咬下来,接着,他听到了狼群四处逃窜的声音。莫非他气数未尽命不该此?邱梓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地面上的狼人已经逃得七零八落了,而自己身边正躺着刚才那只袭向自己的狼人的尸体,它的背上『插』着一只箭,嘴里还在淌血。
“嗖——”一声,一只箭直直地刺进山的崖壁,几块岩石松动落下,崖顶上正是那只领头的狼人。
邱梓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个人——是他救了他。邱梓细细打量这个人:宋承宪式的眉『毛』,两片薄嘴唇,方脸,浑身散发出一种东方男人的味道,却长着一只西方人的鼻子。他背后绑着箭筒,手握一把乌檀木的弓,目光凛凛,直『逼』崖顶上的狼人。
“巴野,你别得寸忘尺,术女给你机会让你们狼族在这里生活是为了避免杀戮,好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避免你们伤害百姓,不是给你们机会在这里捕猎杀人。你别忘了,你们说到底只是怪物的后裔,在暝界根本微不足道。如今术女高兴可以把整片山林给你们让你们栖息,改日要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大可以让你们在暝界消失!”
狼人朝天干笑了几声,对他不屑一顾地说:“目皿,都是老朋友了,说话何必这么冲呢?这小子不是没事吗?我们狼族在暝界的地位如何我很清楚,这一点不必你提醒,更不用挑得这么明白。那十二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看得起我,我也知道一点。不能吃的肉何必还要晾着!至于我们狼人今后在暝界的地位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术徒来决定。下回见!”说完前爪一挥,整座山头的狼人纷纷撤退,就像钻到了地下,一会子全消失了。
“不可一世!”目皿收起弓,对邱梓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邱梓从地上爬起,“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已经断气了。”
“应该的,这是术徒的职责,对了,你怎么会来禁林?难道你不知道这地方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吗?”
“我……”该怎么说呢?虽说逃过一劫,但根本保证不了眼前的这位救命恩人会不会在知道真相后做出和那群人一样的举动。
“其实你还活着对吗?”邱梓当头一棒,他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其实我早就该猜到的。刚才我一踏进禁林就闻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一开始我以为是狼人的味道,但现在发现这股味道和刺鼻的狼臭完全不一样,它闻上去很有活力,很有生机,而且,它就从你的身上发出。”
“你们……当术徒的……鼻子都这么好吗?”完了,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好歹也能让他有个机会撒谎啊,“你会杀我吗?”
“杀你?”
……
“原来如此!”目皿呷了一口清酒,饶有兴致地听着邱梓的遭遇,感到不可思议。
邱梓见他神情一点也不激动,甚至好心请他上酒馆喝酒,不禁暗自开心,松了一口气,这回总算安全了,凡人和妖怪自是是伤不了他的了,况且这个人待他不错,如果商量得来,说不定可以送他回去。
“那么接下来我……”邱梓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跟我回朔城!”目皿将酒杯一放,眼里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沿途的风景很好,建筑物的设计都是匠心独具,人们看上去也很和善,只是……
“我说……非得绑住我吗?”邱梓的上半身被一条『毛』茸茸的金『色』的绳子捆着,要如果老老实实还好,可……
“为什么这么痒?啊!这绳子会蛰人!哈哈哈……他挠我……嗷!好痛!快放开我!”
“你别动。这是用芦金猫『臀』部的『毛』和臭釉的『尿』做的,只要你乖乖的不动,它只是根普通的绳子,可你要是不安分它就会越勒越紧,而且会咬得你痛到不行。乖乖地跟着来,我保证你没事!”
“哎,我在瞑界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耶!你们不是都喊我邱大人吗?你就这么待你们的英雄吗?啊?”
“不好意思,一千年前你是,但现在,邱大人,你还不是邱大人。”
邱梓停下脚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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