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单的床意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不过奇怪的是,这里并不是布满了灰尘,相反,这里一尘不染,很明显是有人居住。
难道,宋庭回来过??
“叔叔,你回来了?”外面传来清甜的呼喊,接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甜美少女蹦了进来。
一看到屋里的人不是宋庭,而是一个陌生的美丽女人,小姑娘忙顿住了脚步,有些怯生生的问道:“你…是谁?”
沈思月暗赞一声,好可人的一个女孩儿,露出微笑道:“你是住在隔壁的,认识以前住在这里的叔叔?”
沈思月的笑容对于甜美少女有无穷的魔力,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微笑,禁不由自主的点头道:“嗯…认识…姐姐,你真美!”
沈思月微微一笑道:“你也很美,长大了一定比姐姐更漂亮!”
甜美少女憧憬道:“真的吗?”
沈思月笑道:“当然是真的!…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可儿。”可儿高兴的叫道,她觉得跟沈思月在一起,自己似乎都更美了。
沈思月点头赞许的道:“好名字,人如其名!可儿,你最近有见过住在这屋的叔叔吗?”
可儿摇头道:“没有,叔叔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她的语气中竟有少许失落。
沈思月道:“那…这里的房间如此干净,难道有人在这里住?”
可儿道:“不是,是可儿每天早上都会过来打扫。”
沈思月眼神温柔的望了可儿一眼道:“哦…难怪…既然叔叔不在,为什么还每天都来打扫?”
可儿道:“因为可儿不知道叔叔哪一天会回来,所以就每天都打扫了…反正就当是早上锻炼身体,呵呵”
可儿偷偷再望了沈思月一眼道:“姐姐,你是叔叔的朋友吗?”
沈思月笑道:“当然,帮姐姐个忙好吗?”
可儿想了想道:“好,你说。”
沈思月道:“如果你见到叔叔回来,就帮我告诉他,有人在连情居等他,行吗?”
可儿沉吟道:“连情居…好,可儿记住了。”
萧雅暄站在一座山峰上,望着浩荡的天正山庄众人,渐渐的走向远方,立在她身旁的人是赛佳仪。
赛佳仪道:“你让天正山庄的人把他带走,就真的能令你放心吗?”
萧雅暄摇头,她虽然知道宋庭和冷漠之间似乎有些秘密,但宋庭毕竟杀了冷秋叶,要说有多放心,实在谈不上。
但是萧雅暄更清楚,相对于落在宋玉手中,宋庭落在冷家手中至少还有机会。
在当时的情况下,在少林,萧雅暄所能为宋庭争取到的最好结局,也就是让他被天正山庄带走了。
至于宋庭的生死,也只能听天由命。
萧雅暄叹道:“调派点人手,在天正山庄附近活动,随时准备接应。”
赛佳仪望了萧雅暄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暗道:“看来,这黑寡妇为了宋庭,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天正山庄不放人,恐怕就是杀进天正山庄抢人也不奇怪。”
天正山庄,宋庭独自待在一间宽大的房间里,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如果没有记错,这里正是冷秋叶遇难的地方。
看样子,冷漠依旧未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冷若霜,不过宋庭并不在意,就算他能熬过这几天,接下来也不一定能逃过蛊毒的发作。
或多或少,宋庭对冷秋叶还是有些歉疚的,毕竟如果不是他的刺杀影响了冷秋叶疗伤,冷秋叶恐怕根本不会死。
能死在冷若霜手中,虽然不是最好的结局,宋庭还是很满意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冷若霜寒着脸走了进来,她手中拿着的剑,正是当初冷秋叶送给宋庭的尘埃。
“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冷若霜开口了,声音是冷冷的,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热情如火。
“记得,是你爹遇害的地方。”宋庭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
冷若霜把尘埃举了举道:“这把剑,本来就挂在墙上,是我爹最爱的珍藏之一,但你却用它杀了我爹!”
宋庭没有否认:“我不得不杀他!”
冷若霜怒道:“就因为收了别人的钱?…还是你们杀手所谓的信誉?”
宋庭苦笑摇头,他没有解释,因为解释只是徒劳。
冷若霜也算是看出来了,宋庭根本没有半点求情或是求饶的意思,他似乎只是一心求死!
想到这里,冷若霜心里没来由的一软,竟然有些不忍心!
这一年多以来,冷若霜的心早已冰冷如铁,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不忍心”这种情绪,她不由在心头暗叹了一声,自己终究还是未能忘了他!
对于冷若霜来说,要爱上一个人很难,要忘却一个人却更难!
她之所以选择在父亲遇害的房间来见宋庭,就是怕自己一时心软,狠不下心,在这房间,可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眼前的人是她冷若霜的杀父仇人,他正是在这里一剑将父亲刺杀身亡的!
但是冷若霜没有料到的是,宋庭没有求情没有求饶,却只有求死!
见到眼前的宋庭一脸的落寞,还有骨子里散发出的淡淡忧伤,冷若霜竟似忘了此行的目的!
她想到的却是天正山庄剧变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冷若霜,还有那个锋芒不露的左手剑钟无,还有那寒冷而又温暖的夜……
冷若霜竟然呆住了,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缓缓滑落,她已经不在是当初那个外表冰冷,实则热情如火的少女了,天正山庄的剧变,令她的心态一夜之间至少成熟了十岁!
现在的冷若霜是天正山庄的庄主,统领上万英雄豪杰,虽然不是武林盟主,却同样能一呼百应!
但为什么在心底深处,她却宁愿再做回以前的冷若霜,那个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管的冷若霜。
不过冷若霜更清楚,她已经回不去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这一切,都因为眼前的宋庭,是他杀了父亲,是他一手破坏了冷若霜心中原本触手可及的美梦,说冷若霜不怨他不恨他是不可能的!
冷若霜陡然拔出了尘埃,狠狠的一剑刺向了面前的宋庭,尘埃轻易的刺穿宋庭的衣服,刺破宋庭胸前的皮肤,扎在了肉里。
一小股鲜血从伤口缓缓的流下,冷若霜手中的剑却也没有再往前送。
宋庭没有躲闪,没有后退,因为他原本已不能动,可他竟然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好像这一剑根本就不是刺在他身上一般。
望着宋庭胸口流出的鲜血,冷若霜忽然心痛的道:“你…不痛吗?”
宋庭微微摇头道:“心里的痛,才是真的痛!”
冷若霜双眼早已泪湿,竟拔出尘埃,仍在了地上道:“你走…你走吧!”
她终究还是对宋庭下不了手,过去的一切,越想忘记,却偏记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找赎
宋庭这才发觉,他全身的岤道已经被冷若霜解了,他知道,留在这里,只会更增加冷若霜的痛苦。
宋庭没有推辞,也没有道谢,直接推门而出。
出人意料的是,门外正站着一个人,冷漠。
见到宋庭推门而出,冷漠没有丝毫意外,他太了解冷若霜,知道她必定狠不下心杀宋庭。
冷漠显然已经等了宋庭很久,不过他身上没有半分杀气,他等在这里,不过是想为宋庭送行。
宋庭走出了房间,没有说话,他和冷漠之间,似乎是最好的朋友,但更像是相互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想到哪里去?”冷漠问。
“能到哪里去?”宋庭反问。
冷漠明白宋庭的意思,道:“只要江湖中人找不到你的地方,哪里都可以!”毕竟现在的宋庭,应该是个死人才对,如果宋庭再出现在江湖中,的确不好向天下英雄交代。
宋庭道:“这样的地方,在江湖中并不多。”
冷漠道:“那是因为你身在江湖。”言下之意,江湖中不多,但是江湖之外却不少。
是啊,冷漠说得很对,如果宋庭依然留在江湖中,这样地方的确不多,但是如果宋庭离开江湖,天下之大,海阔天空,哪里都可去得!
宋庭道:“我明白了。”对于去哪里,宋庭并不介意,甚至对于他的性命还能活几天他也并不在意。
一直没有空到处去走走看看,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只是不知道时间是否足够。
如果在游遍名山大川的同时,能有月儿陪伴,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大别山深处的一处半山腰,宋庭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还是回到了这木屋。
算起来,这里或者才是宋庭开始江湖路的地方,也许,也是应该在这里结束江湖路的地方。
虽然是夜里,但宋庭依然看得出房间里很整洁,显然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那张宋庭从来没有睡过的竹床,虽然被抹得一尘不染,无奈宋庭却没有睡床的习惯。
至少今天晚上,他是绝对不会改变这个习惯的。
正想出去,却见可爱的小邻居可儿飞也似的跑了进来,还开心的叫道:“沈姐姐,你又回来了?”
一进门却发现房内的不是“沈姐姐”,而是一直未曾出现的叔叔,无奈叔叔两字喊到嘴边,却出不了口。
“哦,是小可儿呐,又长高了!…你刚才叫的是…沈姐姐?”宋庭问道。
可儿点头道:“是啊,大哥哥,前几天有一个很美很美的沈姐姐来找你,不过你不在,她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宋庭并未注意道可儿称谓的为妙变化,而是紧张道:“她留下一句话?”
可儿忙答道:“那位沈姐姐让我转告你,有人在连情居等你!”
宋庭心中一甜,月儿,你终于原谅了我,不过,我却不能再和你想见!
尽管宋庭心中最想去的地方,其实正是连情居,但现在,他却哪里都不想去。
“我知道了,谢谢你,可儿。”宋庭对可儿道:“这么晚了,再不回去睡觉你爷爷会不高兴的。”
可儿撅嘴道:“才不会呢!”嘴上虽这么说,但脚步却已经在往回走,“大哥哥,你的脸色可不太好看,也早些休息吧。”
宋庭望着小可儿的背影,哑然失笑,缓缓来到那方青石之上,全身放松的躺了上去,这些天,他累了!
天上的月亮很圆,没错,今晚是月圆之夜。
自从遇见月儿之后,每次见到月亮,宋庭都能想起月儿,他甚至能从明亮的月亮中依稀看到月儿的身影。
但今晚却不尽相同,因为月圆之夜,也是他体内的蛊毒发作之时。
子母蛊其实是一种可以遥控发作的蛊,平时虽然也可以,但真正用子母蛊的人是绝对不会在平时冒险的。
因为平时发作的威力小很多,尤其对于高手来说,恐怕并不致命,还有被防范甚至被反击的危险,用蛊高手是不会这样冒险的。
但是月圆之夜不同,在月圆之夜发动蛊毒,对于母蛊的持有人来说,是绝对安全的,形势也是一边倒。
所以几乎无一例外,子母蛊总会在月圆之夜发作。
今天也不例外,宋庭只感到全身越来越难受,但真要说出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钻心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宋庭咬牙坚持,没有吭哪怕是一声!
但是在宋庭的心里却隐隐感觉到有一种呼唤,就像来自内心深处的呼唤,呼唤宋庭回到苗疆,或者说是呼唤子蛊回到母蛊的身边。
宋庭知道这一定是左白水的伎俩,难怪她一直都不担心,原来是早就有把握,宋庭一定会回去的。
如果是意志薄弱的人,经过刚才那种内心的呼唤,再加上难以忍受的痛苦,必然会回到苗疆,回到左白水身边的。
但他是宋庭,左白水显然小看了宋庭!
宋庭心志之坚,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
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叫沈思月。
有的事情,可一而不可再,宋庭与白芙蓉虽然有一夜恩情,但那只是交易,并不代表宋庭是一个很随便的人,相反,他相当传统,传统得近乎古板。
所以宋庭宁死不回苗疆,要他去左白水跟前摇尾乞怜,办不到!
所以他晕了过去。
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宋庭并不在那方青石之上,而是睡在自家的床上,他从来未睡过的床上。
小邻居可儿关切的望着刚刚醒转的宋庭,紧张的问道:“大哥哥,你…还好吧?”
宋庭这才发现,邻居祖孙俩都在自己的房间,可儿的爷爷古大爷,正在闭着眼睛为自己把脉,看他那神情倒是很专业,宋庭这才记起这位老邻居乃是远近闻名的郎中,在这大别山中,甚至有神医之称。
宋庭现在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感觉就就好像是昨晚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梦一般,没有什么不适。
宋庭咧嘴一笑道:“这句话似乎应该问你爷爷。”宋庭的精神状况,一点都不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
古大爷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道:“脉象很混乱,好奇怪…好奇怪!”
可儿显然比宋庭更为紧张,忙追问:“什么奇怪?”
古大爷对宋庭道:“老夫之所以把脉如此之久都不能确认,是因为你的脉一直在变化,一会好像根本没有问题;一会又好像根本没有救了。”
宋庭心里清楚这大概就是因为蛊毒的关系,古大爷虽然行医经验丰富,但对蛊毒却不一定了解。
可儿也惊呼道:“这么奇怪?”
古大爷道:“奇怪的病自然需要用奇怪的方法来医。”古大爷看似很有信心的样子,也难怪,这些年来,还没有什么病能难住他的。
宋庭也奇道:“奇怪的方法?”他也很想知道古大爷所谓的奇怪方法是什么。
古大爷笑道:“老夫哪里会什么奇怪的方法,只是,怪病需用偏方,老夫不过是知道不少偏方而已。”
可儿高兴的跳了起来:“是啊是啊,爷爷知道好多偏方的,有好些偏方都很神奇!”
宋庭也相信民间的确有不少偏方,能够医治不同的疑难杂症,看样子眼前的古大爷正是这方面的高手。
只听古大爷道:“看你的情形,恐怕是中毒,我可以开一剂药方给你……”
宋庭没想到还真被古大爷猜中了,蛊毒自然也是毒的一种,只是:“古大爷能看出我中的是什么毒吗?”
古大爷瞪了他一眼道:“我能看出来,还用得着偏方吗?”
宋庭无语,这古大爷连自己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竟然就连药方都开出来了。
可儿道:“爷爷,还开什么药方啊,你天天上山采药,什么药没有,不如你直接帮大哥哥配好药了。”
古大爷瞪了孙女一眼,道:“家里的药不用钱的吗?”
宋庭笑了,感情古大爷是怕自己没钱给,笑道:“听可儿说,古大爷您不是常免费帮人看病的吗?”
古大爷哼了一声:“那些人都是穷人,我想收钱也收不到啊,还不如大方一点,搏个好名声,但是对富人,老夫的收费一向很贵!”他倒是诚实。
古大爷在打量着宋庭,似乎在说: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穷人了!
宋庭道:“是是,古大爷说得对,在下的确算不得穷人,不知道古大爷的药需要多少钱呢?”宋庭并不在乎钱,以前做通天大盗的时候,也曾经想接济过邻居,这古大爷却是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要。
古大爷道:“老夫这三剂药,每一剂一百两,一共三百两!…告诉你啊,老夫的偏方可是独一无二的!”
宋庭还未来得及说话,可儿就已经叫了出来:“爷爷!!你这不是敲人竹杠吗?”可儿非常清楚,爷爷替人看病,可从来没有收这么贵。
宋庭却道:“不要紧,三百两在下还是有的。”说着宋庭随意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递给古大爷:“麻烦你了,您的药我买!”这位老邻居来帮自己看病,总是一番好心。
古大爷接过银票,却为难了,五百两,需要找两百两,家里似乎并没有这么多钱找:“呃…可儿,咱家里头还有多少银子?…全都去拿来!”
可儿却动都未动:“不用去拿了,每次的钱都是我整理的,家里一共就一百八十六两…如果你想找钱,还不够!”可儿早就看不惯爷爷敲大哥哥的竹杠。
“拿来,全部拿来!”古大爷坚持道。
宋庭道:“古大爷,不用找钱了,我不缺钱。”
古大爷大声喝道:“哼!你的意思,难道老夫就缺钱?”
宋庭知道这老头固执得可以,也不再多言,找钱就找钱吧。
可儿终于把家里全部的积蓄都拿了过来,她说的没错,的确只有一百八十六两。
古大爷估计是面子上过不去,一跺脚,自己回家找去了。
一柱香之后,古大爷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可儿问道:“爷爷,你找到了?”
古大爷道:“只找了七两!”也就是说,一共才一百九十三两,但是他需要找宋庭两百两,还差七两。
宋庭想笑却没敢笑出声来,只强忍着笑道:“没关系了,古大爷,那七两我就先存在你那里,你改天给我就好了。”
古大爷想了想,谁叫家里没有钱呢,也只好如此了,于是道:“好,我明天就给你!“他已经打算今天就进城去将银票兑换,回来付清欠款。
欠钱没有还清,古大爷浑身不舒服。
不过令他更不舒服,甚至郁闷了很久的是,第二天当他换零钱回来的是后,宋庭早已消失。
第一百二十四章先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先生
襄阳城并不算太大,但历来却是兵家必争之地,襄阳人杰地灵,自古也出过不少英雄人物。
宋庭走在大街上,头上戴的面具乃是冷漠临别时所送的,身着一袭灰色长衫,典型的书生模样。
但襄阳的武林人士向来就不少,宋庭还是提醒自己要小心,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死不足惜,却会连累天正山庄。
有时候,如果你怕事,事就会找上你,宋庭现在就感觉是这样。
本想小心翼翼,不想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而且最麻烦的是留意他的人似乎是偷天教的人,也就是说,是宋玉的手下。
宋庭不动声色,缓缓加快了脚步,开始找机会甩掉对方,于是往小街小巷里走去。
虽然对附近宋庭也不熟悉,但是走在前面就掌握着主动,宋庭在几番穿插之后,忽然走进了一间看来不小的宅院之中。
门是半掩的,并未关好,宋庭走了进去,轻轻的掩上门,准备等跟踪的人走了再出去。
哪知宅院里却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望着宋庭问道:“你…想必就是吴相公吧?”
宋庭一愣,看来这管家正在等一个叫做吴相公的人,于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管家却道:“还站那干什么,赶紧跟我去见见老爷。”
宋庭望了门口一眼,稍有犹豫,就跟着管家去了。
理所当然的,跟踪宋庭的人就把人给跟丢了。
这家老爷五十岁左右年纪,络腮胡,看起来倒是给人一种颇为威猛的感觉,宋庭瞧见客厅的一角摆设有一套盔甲,想来这老爷以前该是一名武官。
管家提醒宋庭道:“还不快来参见张老爷?”
宋庭微微一笑:“见过张老爷。”
张老爷名张烈,本是朝廷偏将,几年前辞官回乡,置了些田产,现在襄阳城西一带的人都叫他张员外。
张烈正在仔细的打量宋庭,以他的眼光自然看不出宋庭带着面具,三十多岁的年纪,平平无奇的脸上有几分老成,一袭灰色长衫已经破旧,行李也不多。
张烈已经在心里对宋庭下了判断,多半又是一个屡战屡败的穷秀才。
不过不要紧,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生活条件越差越好。
这几年,张烈为儿子张晓刚请了不下数十位教书先生,却都管教不住张晓刚,最后不是被气走就是被赶走,为儿子找一个稳定的先生,一直是困扰张烈的大问题。
前几天管家找到刚被赶走的教书先生,请他回来,教书先生却死都不肯再回张府,最后只对管家说推荐他的一个同乡吴秀才来张府。
哪知那吴秀才对于张晓刚的难以管教早有耳闻,竟一直不肯来。
所以今天书生模样的宋庭走了进来,管家就以为是吴秀才,而宋庭为了躲避跟踪,也就默认了。
张烈道:“吴相公能来,张某十分高兴,只要你能将小儿教导好,张某绝不会亏待于你!”武官出身的张员外声音很大,也有豪气。
宋庭:“呃…我想张老爷您误会了,晚生刚才只是路过,见到贵府建得别具一格,才冒昧走入欣赏,不想却被令管家错认成吴相公,其实晚生姓宋。”对于非江湖的人士,宋庭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张烈望了一眼管家,那管家也是毫不知情,那吴相公这么几天都没来,估计是不会来了。
看来宝贝儿子张晓刚在襄阳算是出名了,估计也没几个本地先生愿意来张府冒险了。本地没有,怕只有找外地的教书先生才行。
张烈脑筋一转,问道:“哦…是这样,张某看宋先生不像是本地人,此来襄阳不知是探亲还是访友啊?”
宋庭全然不知张烈已经打起了他的主意,道:“实不相瞒,晚生只是四处漂泊,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
张烈眼睛一亮道:“原来如此,张某看宋先生也是读书之人,如不嫌弃,不妨在此住下,犬子顽劣,正缺一个教书先生……”
宋庭这才知道这张烈居然是想聘请自己当张府的教书先生,赶忙推辞道:“这…万万不成,晚生才学低微,只怕误人子弟……”
张烈却道:“无妨无妨,张某看人一向很准,宋先生你只管教就行,张某信得过你!”
张烈心中暗叹,实在是没办法啊,哪管你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只要能让儿子读几天书,不再那么顽皮就好了。
宋庭还要推辞,管家和张烈却百般盛情想留,使得最后宋庭受不了被两个大男人相缠,左右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就答应暂时留了下来。
见到张烈和管家大松一口气的表情,宋庭隐隐觉得,自己摆脱了人的跟踪,却上了另一条贼船。
张烈下有一子一女,女儿张晓瑶今年十八,儿子张晓刚今年才八岁,等一个儿子等了十年,可想而知对这张晓刚的宠爱,也难怪这么多教书先生不敌而退。
前一天晚上,张烈设宴款待了宋先生,顺便也算是将一双二女作了介绍,至少在饭桌上,宋庭还没有看出张晓刚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知道,今天才是真正的考验。
第一天上课,宋庭没有迟到,因为他几乎一夜未睡。
张晓刚也没有迟到,他到得甚至比宋庭还早,因为他需要先布置一番。
这些简易的小机关陷阱整蛊一下那些老学究倒绰绰有余,却又怎能瞒过宋庭这木竹村的一流杀手?
宋庭走到门口,见到门虚掩,立在门口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就在外面上课,张晓刚,出来!”
张晓刚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一听慌了,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叫道:“啊…嗯…先生,还是屋里好……”
宋庭道:“究竟你是先生还是我是先生?你爹说了,一切我说了算,需不需要叫你爹来再说一次给你听?”
对于张烈,张晓刚还是有些害怕的,于是道:“不用了,出来上课就出来吧。”说罢起身准备出来。
但走到门口,张晓刚却顿住了,自己布置的陷阱可还没有去除,正思量间,门却被宋庭一脚猛烈的踢开了。
一盆脏水哗啦倾倒了下来,大半都淋在张晓刚的身上。
只听宋庭若无其事的道:“既然你喜欢在屋里上课,那还是在屋里上吧!”
张晓刚呆立。
第二天,至少在门上已经没有问题了,宋庭走入房内,发现张烈的女儿张晓瑶也在里面,宋庭也听下人说起过,张晓瑶自幼喜欢习武,本不该来听课的。
目光落在张晓瑶身上道:“瑶小姐也有兴趣学三字经了?”
张晓瑶望了身旁的弟弟一眼,没好气的道:“是我爹叫我过来旁听的,否则谁稀罕?”
宋庭微微一笑,也不理她,缓缓坐下。
但就在他的屁股将要接触到木凳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凳子上有东西,想必又是这姐弟俩在搞鬼。
这时候宋庭“刚巧”打了一个喷嚏,于是就站了起来道:“可能昨天晚上着凉了,人老了,身体不行了!…瑶小姐,你应该也学过三字经,先由你来教一课吧。”
张晓瑶冷笑:“你是先生,自然是你来教。”
宋庭道:“嗯,不错,我才是老师,我说了算的哦…那我们今天还是到外面去上课吧,外面天气不错!“
张晓刚不由叫出声来:“啊…又来?”
张晓瑶拉了弟弟一下,意思不必慌张。
宋庭指挥姐弟俩把课桌和凳子都搬到了外面,同时趁不注意,将自己和张晓瑶的凳子互换。
看着面前的姐弟俩,宋庭笑道:“现在,我们正式开始上课。”说完,他缓缓的坐了下去。
姐弟俩紧张的看着宋庭,期待他发出惨叫,但宋庭却顿住,看向姐弟二人道:“看着我干什么,你们也坐啊!”
姐弟俩怕被宋庭看出不妥,都异口同声的道:“是,先生,我们也坐!”然后同时坐了下去。
只听见一声惊声尖叫,张晓瑶蹦起老高,“啊…啊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晓刚一看姐姐的凳子,上面竟然有一颗铁钉由下至上,反穿透而出,虽然只露出一小段钉尖,不过已经足够刺穿屁股上的厚肉。
但这颗铁钉,明明是自己亲自钉到宋先生的凳子上的,怎么会出现在姐姐的凳子上呢?
姐弟二人一看宋庭,他现在正悠闲而踏实的坐在凳子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第一百二十五章天狼
又再经历了四五次较量之后,每次都弄得灰头土脸的张晓瑶张晓刚臣服了。
毕竟是小孩,对宋庭也原没有那么深的仇怨,再加上俩姐弟最后都发现,这宋先生上的课竟然与那些老学究大不一样。
这哪里是上课,根本就是讲故事嘛,只是把一些成语,一些道理,一些寓意,蕴含在故事之中。
小孩哪有不喜欢听故事的?张晓瑶虽然十八岁了,可其实也不过是个大小孩。
姐弟二人竟逐渐喜欢上听宋庭讲“课”了。
张晓瑶自小酷爱习武,张府中专门负责教张晓瑶武功的武师就有五个,其中一个负责教剑,一个负责用刀,一个负责练气,一个负责轻功,还有一个负责拳脚。
于是在张晓瑶看来,自己的武功已经没有什么缺点了,对几个师傅的话也经常不以为然。
宋庭偶尔也见过张晓瑶和几位师傅的对练,那几位师傅的武功实在稀松平常,当然做护院是足够了。毕竟像张府这种家里的护院,不过是防防小偷,威慑一下地痞流氓而已。
张晓瑶已经能和几位护院打得是有声有色了,最狂的时候甚至都能一挑五,当然五大护院都未尽全力,但客观的说,在这样护院的调教下,张晓瑶能够练到今天的水准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张烈乃是武官,女儿多少也有些习武天赋。
张晓瑶见到宋庭在一旁观战,得意的对这位“文弱书生”一哼,继续大发神威,打得五位师傅抬不起头来,纷纷认输。
遗憾的是,在收招的时候,不小心踏上了一块香蕉皮,非常不雅的摔了个大跟头。
“哇啊……”张晓瑶嚎叫道,“这里怎么会有香蕉皮!!究竟是谁扔的??”一个大好的炫耀机会不想却出了大丑,真是丢死人了,武林高手竟然还会摔跤??
张晓瑶气得嗯嗯直叫,恨不得找出那个不道德的乱丢垃圾的家伙,赏一顿头顶脚踢。
张晓刚显然已经长期屈服在姐姐的“滛威”之下,当即一个劲直摇头,手指却偷偷的指向了身边的宋先生。
见到张晓瑶投来喷火的目光,宋庭嚼了嚼嘴,一口吞下了口中的香蕉道:“不好意思,瑶小姐,蕉皮是我放在地上的,但刚才你和五位师傅不是明明在那边切磋吗,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你会刚巧踩到它呢?”
宋庭一副摆事实讲道理的样子,张晓瑶举得高高的拳头却始终落不下去,谁叫自己为了显威风,故意高高跃起再落下收招呢。
"哼,如果看你是文弱书生,受不了本小姐两拳,今天绝不饶你!”张晓瑶恨恨的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
宋庭忙道:“是极是极,刚才的打斗相当精彩,实在是难得一见。”
张晓瑶听宋庭的话隐隐有恭维的意思,这才得意的哼了一声,张晓刚也附和道:“是啊,姐姐不到那是我们张府第一高手,就算是在整个襄阳,也是难逢敌手啊!”
宋庭露出惊讶的表情,张晓瑶就更得意了。
他当然不会相信张晓刚的胡吹,襄阳的武林人物可不少,张晓刚能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证明他确实只有八岁而已。
张晓瑶走到宋庭身前,打量了宋庭几眼道:“看你的身板应该还不错,怎么就偏偏跑去当什么破书生了,有没有兴趣学武?拜本姑娘为师,保证让你三个月就成为一流好手!”
宋庭只好道:“多谢瑶小姐好意,不过我实在对学武没有兴趣,没听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
张晓瑶瞪了宋庭一眼道:“没有!我只听过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罢张晓瑶得意的扬长而去。
张晓刚张晓瑶竟然没有主动把宋庭赶走,这多少令张烈夫妇有些意外,张烈暗自庆幸自己终于找对了人,天一换先生,张晓刚要能学好才怪了。
正因为如此,张烈夫妇对宋庭是更好了,而宋庭也逐渐习惯了这平静的生活。
但襄阳城最近可算不上太平,因为传言采花大盗天狼在襄阳活动。
天狼宋庭还是听过的,据传此人三十岁左右,心狠手辣,被他糟蹋过的女子不但会被残杀,而且无一不是遍体鳞伤,死状极惨。
所以天狼虽然武功只能算二流,却是武林中一流的通缉犯,名声之恶劣和宋庭也有得一拼,而天狼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在月圆之夜作案。
而今天,正好是十五。
张烈夫妇应该是收到消息的,所以这几天张府上下多了一些护卫,都是襄阳城东请来的高手。自然,在宋庭的眼里,这几人的水准最多不过二流,比起张晓瑶的几位师傅也只是稍强而已,但是要防范一个天狼,想来是足够了。
张晓瑶今天就有些反常,她早早就乖乖的去睡觉了。而平时,她总是和张晓刚比看谁睡得更晚。
果然,三更不到,就有一个纤细人影从张晓瑶的房间溜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张府的护院,竟然没有一个发觉。
天狼固然是为了美女才来到襄阳,但是他恐怕万万没有想到,张晓瑶这个美女夜半溜出也正是为了他。
张夫人一早就嘱托过女儿,这两天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但张晓瑶显然不这样认为。
采花大盗一直就是她最恨的对象,所以这样的时刻,作为襄阳城第一女侠,怎么能够窝在家里当缩头乌龟,而不出去伸张正义呢?
张晓瑶坚信,只要自己出马,必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天狼毙于剑下。
遗憾的是,整个张府上下,包括宋庭在内的人,除了张晓刚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
骄傲的张晓瑶愤怒了,她急切需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这些年的武功并不是白学了,还是能为民除害的~!
不得不承认,张晓瑶的运气相当不错。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她在外面晃了半个时辰不到,竟然就让她发现了目标。
她的运气的确不错,那个被她发现的人正是如假包换的天狼,张晓瑶也终于有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对于天狼潜入的宅院,张晓瑶并不陌生,赵府。
赵府千金赵单单今年十九,小时候仗着比张晓瑶大,时常欺负张晓瑶,记性不错的张晓瑶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不过大义当前,作为襄阳女侠,自然要把私人恩怨先放一边,赵单单张晓瑶还是要去救的,只是时间上,还是可以磨蹭片刻。
赵府当然也有护院,只是近年来,赵府虽然府邸依然宏大,不过那只是表象,实际上赵府的财力已经大不如前。
所能请到的护院,连张晓瑶那几个师傅都不如,更重要的是,诺大的宅院,个护院根本看不过来。
天狼不但轻功好,潜入经验更是丰富无比,很轻松?br/>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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