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自然吃力没讨好地被跃春数落,于是又无辜地看着阿初,老板你又骗人。
阿初离昏厥不远了,双手合十给耶稣大人,保佑阿四也开点窍吧。
最后他只能一字一句大声说清楚,阿四,你听好,不要即是要这句话,只适用于你们两个……
在床上的时候?不行,阿四一定理解错误,把在床上的任何时候都归进去。
他想了一想,这样应该可以了吧,于是阿初认真地强调。
不要即是要,仅限适用于你们两个洞房花烛的时候啊!
第53章 甜蜜番外之三 一个苹果的往事
阿次知道杜旅宁死去消息的这一天本来只是单纯的跟夏跃春叙旧。只是他无意中问了一句不知后来俞晓江是不是安好,不知道新中国建立以后杜旅宁怎么样,是不是跟着国民党的人一起去了台湾。而夏跃春的脸色就为之一滞。
手里的酒杯也停了下来,阿次敏感的觉得夏跃春隐藏了什么:“怎么了?”
“俞晓江她在国内,我也快有大约一年不见她了,不过想来应该还好吧。”夏跃春这么说。
“那么老师……哦,不,我是说杜旅宁他……”阿次观望着夏跃春的神色,看了一会儿,他不确定的问:“他不在了?”
“嗯。”夏跃春无奈的点了下头,“是的,在解放之前。”
“哦。”阿次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他默默的转了椅背把自己关入了房间。
原来,那个叫自己活着的老师,也离开了么?
阿次觉得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他想填补这种空落的感觉,就要去找些事情来做,打开了衣柜的他信手开始整理衣橱,尽管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这种生活上的琐碎大部分都是阿初来做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什么。
翻了翻摆放整齐的衣物,层叠的衬衫,以及挂着的成套西装。有一些衣服阿次自己都觉得陌生,可能是阿初买来以后又觉得不满意就从来都没拿出来过的。
无论是换洗的衣物还是替换的被褥,阿初总会整理的干净整洁,然后放在他的床头。
这么多年了,这无声无息的,细致入微的照顾早已经渗入了他生活的全部,如今反而叫他打开自己衣柜的时候有了一点陌生感。
禁不住笑了一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依赖阿初的呢?
手,在衣橱底下的最后一层停滞了一下,他触到了一件军绿色的东西。
那是……
阿次连忙将它抽住来。
果然……
手,从衣领处抚过,领口和袖子边缘都有些磨损的痕迹,但衣服依然挺括,风纪扣依然泛着精致的金属光泽,连胸口的纹章都还保留着鲜艳的颜色。
那是属于他的军装,属于他当年的记忆。
阿次想着那一件件过去的往事,手下情不自禁的就将军服慢慢换穿在了身上,扣上风纪扣的那一刻,他有些怅然,镜子里的人,剑眉星目,依稀还如当年模样,只是眼角已经有了风霜微许的痕迹。
军统学校毕业的那一天,是老师亲手为他扶正了帽檐,那时候他是中共地下党派遣入的钉子,但即使如此,心里都有了一种莫名的无法抑制的激动,他不得不承认,那是属于一个人学生时代的轻狂和热血。
但如今他又少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了……即使那位的身份是他的对立,但现在看来,那又算什么呢?他教导了他很多,也引导了他很多,无论是怎样的身份都改变不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风纪扣,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整理着装的模样,露出了一丝愁绪。
“阿次,阿次啊……”门口传来敲门声,是阿初的声音。
“进来。”阿次顺口应了句。回答完才突然发现自己穿的是军装,一时尴尬。
“你……”看到穿着军服的阿次,阿初着实一愣。
“我,我只是翻出来,然后就顺便穿了下。”阿次自己也是鬼使神差的穿上了身,这会儿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能冲着阿初笑笑。
阿初惊疑不定的想着阿次怎么会从衣柜底下翻出这套军服,莫非是夏跃春跟他说了什么,或者他纯粹只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来祭奠一下过去?
但是在他看来,那种危机四伏的过去有什么好祭奠的,现在看到穿着军服的阿次,他心里都有点本能的紧张,仿佛就像怕着阿次再入险境。
不,什么境都不行,如今的阿次是他一个人的。
阿初掂量了一下,走过去,顺手从桌上带了个苹果,拿了把小刀坐在阿次身边开始削皮:“跃春跟你说军统局的事情了?”
“唔。”阿次发了个鼻音,算是回答。
苹果皮在小刀削过以后拖成长长窄窄的一根长线,接连而不断。
“他跟你说了什么?侦缉处的事情?杜旅宁的事情?”
“呃……”阿次不知道阿初为什么会这么言辞凿凿,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知道。”
“顾左右而言他啊……是回答不出来?还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这么问?”阿初笑了下,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阿次。
“不是他对我说。是我自己问的。”
“问到的结果不大好?”阿初进屋的时候就感觉客房里的跃春表情有点僵硬,再进来就看到阿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就直觉的感觉有事儿。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太大的事情,可能是有什么不太好的消息,让阿次觉得伤感而难以适应了吧。
“嗯,老师他不在了。”阿次显出有些哀伤的表情,接过阿初递来的苹果,有些茫然的咬了一口在嘴里。
阿初点点头,想了想:“杜旅宁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性。你且看他平时的行事作风就知道了,这事也是无可奈何,你就该看得开些。”
苹果的津甜在口腔味蕾间逗留,阿次“嗯”了一声,冲着阿初笑了笑:“我明白的,大哥,你不用担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笑脸,好像是很久都没有再见到过的,那种逞强的笑容,阿初心里有些沉甸甸地,他这才知道原来阿次对杜旅宁存着的感情比他想象的深厚,或许这个重情重义的傻弟弟早就不知不觉将那么一个如父如长一样的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而不自知。
“这个苹果叫我想起以前在军统学校里面,为了取得杜旅宁的信任自己托出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对我特别不放心,反复逼问我为何一个大银行家的公子少爷会来做他们这行,我就告诉他我想给自己换个环境。”
阿初在一边听着,心里乱糟糟地,说不清是担忧还是难受:“然后呢?他不会这么容易相信你吧?不过,这跟苹果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告诉他我同父母的关系不太好,一个大银行家的少爷可以穷到一天只吃一个苹果充饥的地步……却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管。”阿次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结果后来,老师相信了我,他虽然每天嘴上不会再说什么,但每次去食堂吃饭,食堂的师傅总会多给我盛一碗饭,起初我以为他是看我体格结实,后来我快毕业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老师去特意叮嘱的。”阿次摇了摇头,他的眼眶有些红了:“老师真的是一个好人,即使那时候我知道自己应该将他当成我的敌人,但却无法控制心里对他的尊敬。”阿次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腼腆笑着,一口一口低着头无声的将手里的苹果啃掉。
啃苹果的时候,他吸了吸鼻子,发出了些浓重的鼻音。
阿次无意中说出来的往事,更多是沉浸在对于师长的缅怀中。
但是这些,在阿初听来却是另一番酸涩心疼的情绪。阿初知道阿次说的是真的,徐玉真怎么可能会管阿次的饮食起居,杨羽桦整天唯唯诺诺,即使有心保阿次也只会把他推得远远的,也根本不会在生活细节上留心思。相比之下,他小时候即使在荣家名义上是一个养子,而且也要做一些下人的帮佣,但是荣升从未将他当外人看,他的长姐对他更是爱若珍宝,他从未缺乏过亲人的疼爱。正是如此,当阿初转念想到他的兄弟小时候在冰冷的,毫无亲情可言的环境中长大,就仿佛那个一天只吃一个苹果充饥的小男孩是自己那样,禁不住感觉胸口沉闷又难受。
阿初无言的起身从背后搂住阿次,搂了满怀,将他整个人包拢在臂弯里,顺手将阿次已经啃掉,还捏在手里的苹果核扔在桌角的烟灰缸里。
“大哥……”阿次叫了一声,有些干涩的喉结随之动了一下,声音沙哑。
“没事了。”阿初就这样搂着,温柔的抚摸着阿次的手背,整只手覆上去与之十指相扣。
阿次喃喃自语着,“我甚至连老师的葬礼都……”
“你心里祭奠过他就行了。”阿初抚摸着阿次的头发,贴着他的耳边轻声低语:“最重要的是心意啊。”
“我又失去一个亲人了。”
“你不是有我么?”阿初凑在阿次脸颊边轻吻了一下。
阿次像突然惊醒过来想起什么似得,整个身体弹动了下,在国外的这几年,阿次都从未露这样失魂落魄的悲伤表情来:“大哥……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他的声音,拖了些许哭腔,像是恳求。他不知道自己突然之间是怎么害怕起来的,不由自主的握紧阿初的手,仿佛随时都会失去他那样。
安静的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些,阿初从背后环住了阿次的身体,无限温柔地亲吻着,吻着他的面颊,他的耳际,他的颈缘……“我不会离开你。”阿初一遍又一遍在阿次的耳边确认着,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离开你。”
那声音,温柔的叫阿次红红的眼眶里沁出眼泪:“大哥……”他含糊地张开嘴叫着,却被阿初乘机而入,撬开了唇齿。
“唔……”亲密而缠绵的吻轻易的让气氛旖旎起来,鼻翼间发出像喘息一般的粗重呼吸声,阿次倚靠着轮椅尽力的仰着头,阿初的吻温柔而强势的占据他所有的感知,那么火热的,绝对的,无法逃离。
“感觉到了吗?”几乎快要感觉窒息的时候,阿初终于停下了这个漫长而缠绵的吻,他也微微喘着气,将阿次转过来,鼓着腮帮子彼此贴着额头:“感觉到了吗?”
“嗯。”阿次本能地应了一声。
阿初捧着固定住阿次的脸,低柔地问:“感觉到了吗?咱们这辈子生也好,死也罢,谁也别想离开谁。”
阿次红着眼眶,伸手勾住了阿初的脖子,搂住了,郑重的点了点头。
就着这样贴近而暧昧的姿势,轻柔缠绵的吻顺势从耳际到脸颊往下,原本像沿着颈项往下的阿初顺手解开了领口紧扣的风纪扣,贴着细洁的肌肤贴着唇亲了上去。
挑逗又暧昧的姿势让阿次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喉结一动。
阿初带着调戏的意味轻轻在阿次的喉结处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啊。”阿次浑身颤抖了一下,窘迫地发出轻呼:“别……别……”
偏偏阿初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停在他的喉结和颈上落下更加暧昧的吻,阿次的推搡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镜面里映照着的人,面孔已经涨的通红,“别这样……大哥你别……唔。”
终于,羞的不行的阿次终于拼力一把推远了阿初,离开了阿初的攻势,阿次这才重重发出喘气的声音,给了自己喘息的机会。
阿初猝不及防真的被推开了一把,在一边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
试衣镜中的人,领口敞开着,耳根到颈项间都是湿润的红痕,脸颊也是一片红晕,整洁的军装早已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