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他放肆的、为所欲为的爱?她心底期待的爱情是含蓄浪漫的,可是邢亨并不温和,他太狂烈了。
要是他温柔点,正派点,她会立刻栽在他手里吧!
其实……她也喜欢他。
今晚若跟他走,就表示她接受他了,当然她也可以拒绝,可是……她怎能让哥和奶奶为她担心?
她该怎么办?
「别再想了,去收行李,放轻松点,就当作去度假,对你有好处的。」墨凯森见她不语,揉揉她的脑袋。
墨采玲妥协了,她要让哥哥和奶奶安心。
下楼时她已换上轻便的裤装,手上提著行李箱。
邢亨心喜,走向她,要接下她沈重的行李箱,她别开红红的脸,直接走出门去了。
邢亨怔在原地。
墨凯森走过来,拍拍邢亨的手臂。「我把最重要的妹子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邢亨保证,走向停在屋外的休旅车,载走墨采玲。
第四章
车上,墨采玲不说话,邢亨也不说话,两人暗中较劲,像谁先开口就是先认输似的。
「要喝水後座上有。」他仍是先说了,怕她渴。
「我值得你这么牺牲吗?」她淡淡地问。
「牺牲什么?」他挑眉。
「你居然免费来保护我……我不信你是真的在意我的安危……你只是想得到我……」她多不希望自己说得这么白,可是她很想听他亲口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听著她微颤的嗓音,定定地瞥了她一眼,自负地说:「我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得到你,不难,不必把你骗到山上去。」
她双颊嫣红,他说得并没有错,但她仍不肯轻轻易相信他对她有爱。「可是你骗大哥说……你……爱我?」
「那是事实,我没有骗他。」他对她的爱千真万确。
「要你承认使诈很难吧!」她低著头,胸口一团热流,她为何一定要硬逼他说他的爱是假的?
「你听著,我唯一使诈,是第一次在你家门口亲了你,我希望你把我当浑蛋,别让我保护。」邢亨突然伸手掳住她的肩。
她在幽暗中接触到他火灼般热烈的目光,心跳怦然。
「我不想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一旦我接下任务,就不能爱上你了。」他解释,分神看路况。
「为什么?」墨采玲双颊发烫,她这么说好像曾经对他有过期待似的,急急想挣开他的箝制。
「职业道德。你不懂吗?」他沈声说,放开她。
「那……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她坐回位子,粉颈低垂地问。
「保护女朋友天经地义。」他说得顺口。
「我没有答应当你女朋友。」她心底有许多的矜持。
「是因为……那个家伙吗?」邢亨多疑地问。
「你说谁?」她压根儿就不知他指的是谁?
「下午跟你在餐厅里吃饭那个家伙。」
「别叫人家伙!他是我学长哈雅各,我替他的公司工作。」
「那家伙是你的老板?」他仍叫他家伙。
「算是吧!」墨采玲不跟他争辩,他分明是故意想惹毛她,她拗不过他。
「你怎么不再捍卫他,要我道歉了?」
「你会道歉吗?」
「不会。」他笃定地说。
她苦笑,她说不过他,也拿他没办法,他实在太自负了,她索性闭上眼,不再跟他说话。
他见她没有回音,调头去看,见她用沈默向他抗议……为了那个家伙?
他忍著妒火,伸手轻触她的脸,逗逗她,指尖上那光滑如丝的触感,瞬间教他阳刚的心为她软化。
墨采玲轻轻地拨去他的手,别开脸去,她相信他对自己有爱,但她更需要的是他的尊重。
邢亨的手僵在空中半秒,心被挫折感淹没,颓然地收了回来,突然发现自己对追求她抱著太乐观的想法了,他太有自信,没把情敌看在眼底,其实他们之间显然有阻碍的存在,就是那个叫哈雅各的家伙。
太可恶了,无论如何他要把那家伙从她心底彻底铲除才行,她是他一个人的。
半夜一点——
南投山上空气冷冽,雾气弥漫,虽是夏天,在这里仍感到寒冷。墨采玲随邢亨下车,进了浓雾中的山庄大宅,里头环境清幽,一系列原木家具给人温暖的感觉。
「你住这间房。」邢亨领著墨采玲上楼,将她的住房安排在紧邻他的隔壁。
墨采玲坚持自己提行李,跟著他往楼上走,进了他指定的房间,好奇地问:「你这座山庄好大,感觉像是很久没住人,可是那些原木家具却都还维持得很乾净。」
「我表妹住这附近,我请她有空就过来帮忙整理。」邢亨倚在她的房门口,并没有进她的房。见她终於愿意开口跟他说话,缓解了他一路紧绷的心。
「这算是……你的家吗?」墨采玲开了房里的衣柜,动手整理行李中的衣物来转移自己对他的注意力,他一直盯著她瞧,让她有点无措,其实她并不习惯陌生的环境,从未一个人住在家以外的地方,除了毕业旅行,但那有很多同学作伴,一夥人说说笑笑,和目前状况不同。
「是行馆。」
「所以你并没有常来这里?」
「嗯。」
「为什么你的行馆这么远,不在台北?」
「秘密。」他卖关子。
她望向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教她心跳怦怦,难再追问。
「去睡吧!」他勉强自己把目光从她柔美的小脸移开,立直了身子,顺手替她关上门。
「等等——」她想问他是不是会一直留在屋子里。
「公主睡前还需要有人讲故事,才睡得著吗?」邢亨从她慌乱的眼神看出她还没适应环境。
墨采玲听他这么一说,就算想问,也忍住了,她低下头,合上行李箱,提进衣柜里。「要是需要的话,也不会是你。」
「那会是谁?」他敏感地问。
「一个温柔又和气,声音低沈好听的人。」她只是提示他,自己喜欢的是温和的男生。
「你说的是那个孬孬的家伙?」他冷冷地问。
「你说哈雅各吗?」她不懂他为何要扯上学长?
「就是那家伙。」他不想说那家伙的名字,只恨见到他们浓情密意吃饭时,没当场把那家伙揍到骨折。
「你别老是家伙家伙的叫他,他是个好人。」
「在你心目中他是好人?」
「他一直都是。」
他脸上风云变色,她对那男人的肯定听在他耳里分外刺耳,他大步且无声地走向她,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命令她:「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
她被他青冷的脸色骇著,他盛怒的样子教她心惊胆颤。「你……神经病!」她扯回自己的手。
「照我说的做。」邢亨掳她进怀里,将她娇柔的身躯压抵在衣柜前,警告她。
「你真的很不可理喻……我才想跟你保持距离。」她急著想逃离如此专横的他。
邢亨眉心紧蹙,熊熊的护火几乎烧光了他的理智,捧著自己的一颗心要给她,她竟然不要?那个家伙有什么好?
他攥紧她,压下唇蛮横地吻她,愤怒地扯开她的衣服,恣情抚触她柔软的身体,骤急的吻从她的唇一路狂扫而下……细嫩的肤触迅速挑动了雄性的渴望,火灼般的疼痛迅速在体内狂烧,私心想独占她,不容许她、心中还有别人……
「放开我……」她心里觉得委屈,身体却在他肆情的逗弄下产生了莫名的快慰,愈想掩饰身子有反应,她的身心就愈随著他的吻起伏,她好羞耻,双手拚命推他,捶他……浑身不停颤抖。
他没放过她,掳住她的小嘴……突然,泪水的味道滑入口中,他的理智被强力拉回,震慑地放开她……
「对不起!」他太过火,把她弄哭了。
她喘息,甩了他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响亮,足以划破宁静的夜。
「你再侵犯我,我就走。」她哽声警告。
他没有闪躲她辣的一掌,因为连他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冲动,他绝不是有心伤害她的,可是显然地他已伤害了她,他是该打,瞧她闪著泪光的眼,凌乱的发,衣衫敞开的模样,他多想温柔地拭去她的泪,多想帮她把衣服拉好……
但他竭力阻止自己再去碰她,因为他不能逼走她,不能让她回去不安全的环境里。
「除非你允许,否则我不会再碰你。」他沙哑地说,懊悔地转身离去。
她颤抖地看著他关上门,握著自己痛到发麻的手,蹲下身去,蜷缩起自己,她的胸口仍灼热著,他炙热的温度还停留在上头久久不散,可耻的是她居然还有反应……但她渴望中的爱情不该如此粗率,更难以相信他激狂粗鲁的对待包含了爱的成分。
她真不知道要如何跟他相处下去,其实她要的只是他的温柔体贴,他为什么就是无法明白?她一颗心茫然无措。
晨光将至,墨采玲整夜手脚冰冷,睡不安稳,冷得醒来。
单层毛毯根本无法御寒,她包裹著毯子下床,想找杯热水喝,暖暖身子,但房里不见有茶壶,她开了房门,下楼找。
邢亨人已在客厅喝茶看晨间新闻,并不是比她早起,而是彻夜未眠,无法原谅自己昨晚的行为。见她身上罩著毛毯,他立刻起身问:「怎么了?」
她不语,羞耻得不知要如何而对他,急急进了厨房自己找到热水瓶,倒水喝。
邢亨跟进厨房,见她不和自己说话,肯定是对昨晚的事遭在生气。无论如何错在他,他跟自己约法三章,必须好好地展现对她的爱和关怀,证明他比哈雅各更优,千万不能再放肆地去招惹她。心下责怪自己怎么没注意到她怕冷?自己身强体壮,再冷的天都一件汗衫就够了,但她如此纤瘦单薄……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可不可以借我电话?我想打电话回家。」墨采玲头低低的,双手捧著水杯,不去看他。
他差点冲动地脱口问她为什么要打电话回家?但缓下一想,觉得自己应该选择尊重她。
「电话在外面。」他压下心中的疑惑没多问。
墨采玲放下水杯,走到客厅打电话,奶奶接听了。
「奶奶。」
「采玲,你还好吗?」墨奶奶已从凯森口中得知采玲的去向。
「我很好……只是这里晚上好冷,帮我寄外套和电毯来,还有我房里的被子……」她见邢亨走出厨房,压低了声音说,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多冷。
「好好,不用寄,我马上差司机老李给你送去,告诉奶奶你还需要些什么?」奶奶关怀地问。
「还有我地下室的一些工具……」她不能让自己闲得发慌,得找事做,以免胡思乱想。
「好好……待会儿我叫佣人收拾,你等一下,应该三个小时後就送到了。」奶奶一一记下。
墨采玲还和奶奶聊了一下才挂上电话,匆匆要回楼上去。
「晚上觉得冷怎么不来跟我说?」邢亨单臂阻挡在楼梯口问她。
她困难地正视了他的双眼,发现他的目光竟是乞谅、煎熬的,丝毫不见野蛮的霸气,竟教她有些动容了。不过,昨晚发生那样的事後,她怎可能一副没事的样子去敲他的房门求助呢?
「你让路。」她声音淡淡的,脸红红的,还是没法坦然地面对他。
他放开手,让她从自己眼前走掉,现在可不能再加深她对他的防备和不信任了。
而在她上楼後,他也立刻上楼去,进了自己的房间,翻了衣柜取了件乾净的大外套,送到她房门口,默默把外套挂在门把上,希望她出门时能看见。
墨采玲脱下身下的毛毯进浴室梳洗,立刻就打了个喷嚏。
「哈啾!」她头昏昏的,好像快感冒了,她带来的全是夏天的衣服,勉强换了洋装,还是觉得冷。
她想到户外晒晒太阳,打开房门,门把上抖落一件男用的夹克……她心一悸,想也知道是邢亨挂在这里的。
他也有细心的时候!她低叹,捡起夹克,深怕穿了他会以为自己原谅他了,又对她为所欲为,不穿她又真的很怕冷……
她还是选择不穿了,把外套挂回门把上,缓步下楼去。但他的好,让她心底著实泛过一抹暖意……
「去吃早餐,我帮你泡了热牛奶。」邢亨见她没穿他的外套,心底感到失望,但也不想勉强她,就怕强逼著她,她会一走了之。除了工作,他从来没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过任何人,而且还是出自於心甘情愿的。
「谢谢,我不吃早餐的。」这是事实,绝不是有意跟他闹别扭。
他两手一摊,随便她,她想怎样都行,但有样东西她一定要收下——
「这个带在身上。」他把皮夹里的追踪器交给她。
「这是什么?」她接下一枚状似硬币,透明、闪著红光的小坠子。
「追踪器,你可以戴在项链上,我随时可以知道你在哪里。」他指著她颈子上的项链。
她接受他的意见,取下项链,把小坠子穿进链子,戴回脖子上,而她的手本来很灵巧的,可他一直盯著她看,她反而变得笨拙,项链的环怎么勾都勾不上。
「我可以帮你。」他纯然好心,没有邪念。
「不用。」她怕他的碰触。
「那……你慢慢弄吧!要是有任何状况需要我,你可以按下坠子中心的红点,我会立刻赶到你身边。」邢亨说完就走开了,不想看她见了他就紧张兮兮的模样。
她回头看他走远,说也奇怪,他一离开,她就戴好项链了,轻轻抚触坠子,他的心意她并不是不了解,也明白他已经很努力在收敛自己了,这样的他让她有了安全感,不过却又让她觉得少了点什么……
唉!她也太龟毛了,他待她客客气气,她竟嫌疏远了?
她摇摇头,要自己别想太多,反正之後再多给他机会,多记得他的好,他们的关系也许会改善的。
她走到户外去看风景,让太阳把她的脸晒红,舒放心情。
约十点多,墨家的私人司机把墨采玲的东西送到了,她从屋外高高的回廊就看见山庄门外的私家车,迳自跑出去,打开大门。
「谢谢你老李,辛苦你了。」墨采玲向老李挥手。
「小姐,你看来脸色有点苍白,老夫人担心你著凉了。」司机老李下车,提下两大口箱子。
「别告诉奶奶,我想我很快会适应的。」墨采玲一路领著他走。
「但愿如此。」老李把两口箱子提进屋里,说道:「小姐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台北了,下午一点得送少爷到机场。」
「好,小心开车哦!」她送老李出门,关好门再进屋时,放在客厅的两口大箱子已不见踪影。
「我的东西呢?」她一脸惊诧。
「在楼上。」邢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墨采玲定下心神,往楼梯看去,心想他刚才又不在客厅,怎会知道司机来了,还帮她把箱子提上楼去?
她纳闷地走向二楼,那两口箱子就在她的房门口,邢亨轻松地倚在墙边等她。
「谢谢。」她这厢有礼。
「不客气。」他也多礼回敬。「需要服务的地方,可以随时传唤我。」
她低著头,差点笑出来。「你怎么知道司机来了?」
「这里这么安静,有陌生的车来,很容易就可以听见。」他人就在後院,准备到湖边钓鱼当午餐。
「你听力不错。」
「体力也不错。」他随口说。
她小脸烘红,思索著他话里的意思。
「别想歪了,这箱子这么重,没体力怎么扛得动。」他费力地解释。
她从没见过他如此认真说明的表情,慎重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剩下的你自己处理了,去整理一下,把外套穿上。」邢亨说完就走了,唇边挂著失落的笑意,要他看著她,不能亲她、抱她,还真需要极大的定力。
墨采玲把两口箱子推进房里,拆开来取出电毯铺上床,再拆开另一口箱子,把一些平常工作用的小器具摆到桌上,整理好後,她穿上外套,拿了一块小木头和一组雕刻刀下楼去,在屋外的回廊上坐下来。
这里的原木家具给了她很丰富的灵感,她想做一系列原木雕,颓废风格的文具,形状是立体的爱心,心上有许多孔,可当笔筒,还有可随身携带的心形自动笔……这系列的作品都得保留原木的香气和天然纹路。
哈雅各应该会喜欢这种风格的新作吧!
她屏气凝神地把想像刻在木块上,安静地一个人乐在其中,完全忘了时间的流逝……
「你在干么?都十二点半该吃饭了。」邢亨好不容易弄好午餐,走出门外,他的公主竟坐在地板上,手上不知玩著什么东东,衣裙上全是木屑……
「我在雕刻,我还不饿。」她常常都会为了这些创意的小东西废寝忘食。
邢亨蹲了下来,细看她手上奇形异状的心形木雕问:「你雕这个做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啊!」
「你是个小木匠?不会吧!」他怀疑。
墨采玲勾著唇角,望了他一眼。「是文具的创意设计,这次我想做一系列原木雕刻的用品。」
「原来你有工作,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娇娇女。」
「我毕业後一直在学长的创意公司工作。」
「你是说……那个…费了很大的劲忍著没把「家伙」二字说出口,即便是情敌,也要把风度摆第一,以免她反感。
她发现他进步了,至少没有口出恶言令人难受。
「现在,休息一下,跟我去吃饭。」他拿下她手上的雕刻刀和那颗看来千疮百孔的爱心,拉她起身。
她一被他灼烫的大手碰触,小脸通红,但心底绝没有抗拒的意思。
倒是他主动放开她,笑说:「我不会偷亲你,你不必怕。」
「谁说……我怕你?」她嚅声说。
「哦!」他脸逼近她,玩味地思索她的意思,想现在就吻吻她,试试她的胆子,不怕他到什么程度?不过……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他要得到她的信赖,心甘情愿主动地亲近他。
「吃饭去。」他没等她,先行进屋。
她看看表,居然已经十二点半,她是得补充点体力,好完成其他的作品。她跟著他也进屋去,到了餐厅,原木餐桌上已有三菜一汤。
她坐下来吃饭,喝了点鱼汤,味道挺好的。「哪来的鱼?我没见你出去买。」
「鱼是我在後院的湖里钓的,不用买,菜是表妹种的,她和妹夫住这附近,我去她家後院偷一点来就有了。」他笑。
「後面有湖?」她一脸向往。
「是啊,我把它当钓鱼场,也当是一座天然的游泳池。」
「嗯嗯……待会儿我想去那里瞧瞧。」她努力地吃饭,想到湖边去走走。
两人很自然的谈天,拘束感逐渐被崭新的友谊取代。
饭後,她帮忙把所有的碗盘送进洗碗机,到前院去拿下雕刻刀和未完成的爱心笔筒,趁邢亨上楼之时,独自往湖边去了。
邢亨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著她,早就猜到她会去湖畔,他没跟著,给她充分的自由,在这山庄内都是他的势力范围,她不会有危险。
皮带上的手机震动了,他拿出手机看,是表妹雪红的电话。
「喂。」
「表哥,你回来了?」雪红声音宏亮地问。
「你怎么知道?」
「我菜园少了很多菠菜,一定是你来过。」
邢亨低笑两声。「嘿!你还挺灵光的,两个小毛头呢?」
「他们一听我说你回来了,就吵个不停,要找你玩wii,你要过来跟他们玩吗?」雪红的手机里传出两个小男孩的嬉闹声。
「待会儿过去。」邢亨很想念那两个外甥,一个四岁、一个六岁,聪明调皮得不得了。
他收起手机,往外走去,随开pda挂在腰际,时时刻刻可以掌握墨采玲的动向,万无一失。
墨采玲一个人在湖边自得其乐地欣赏风光,这清澄如明镜的湖,座落在山间,美不胜收。
湖旁停著白色小船,她脱下鞋,小心撩起裙子,进了船里窝在角落,在湖光山色下继续完成她的作品。
「完成了。」黄昏时分她把爱心笔筒雕好了,累得在小船上躺下,望著云朵飘过。
微风徐徐吹来,一阵睡意袭来,她眼皮慢慢地沈重,抱著她的爱心笔筒睡著了……
第五章
「舅舅……你又赢了!」两个小孩的欢呼声、嘻笑声充满了整间屋子,他们和邢亨在超大的电视萤幕前玩wii的棒球游戏,快乐得不得了。
「你们三个别玩了,过来吃水果。」表妹雪红的脸上堆满笑容,她切来一盘西瓜要他们过来吃。
「我们还要跟舅舅玩荡秋千!」两小孩不肯过去,拉著邢亨的手臂嬉闹,他们说的荡秋千就是要邢亨用手臂把他们举高。
「好亨伸出强而有力的臂膀,两个小孩攀上他的手臂,他高高的把他们举起来。
「哇哈哈哈……」两个孩子脚曲起,离地,乐得大笑。
邢亨提著两个小毛头,跑向茶几,把他们放下来,宣布——
「吃西瓜了。」
孩子们又是开心欢呼,跟他一起舍弃椅子,率性地席地而坐,三人各拿了一片西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们最喜欢你回来了。」雪红笑著对邢亨说,也坐下来,问他:「这次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太忙了。」邢亨咧嘴笑。
「你买山庄也有两年了,当初不是说要准备当结婚新居用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要结婚?这两个小毛头可以当你的花童,再拖下去,等他们都大了,就只能当伴郎了。」雪红开邢亨玩笑。
「结婚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邢亨唯一的对象是墨采玲,但目前他还没把握能追她到手,爱一个人并没有想像中容易,不是他锺意就行了,现在说结婚对他而言还太遥远。
「那就是有对象了。」雪红猜想。
邢亨笑而不答,问她:「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说来参考参考。」
「以我自己的标准来说,在当男朋友时男人一定要温柔体贴,细心多情,结婚後一定要会帮忙做点家事,还要会修马桶、换灯泡这些琐事,有了孩子以後还要会泡牛奶,换尿片,帮著照顾小孩喽!」雪红婆婆妈妈地念了一堆。
「条件这么严苛?」邢亨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么多。
「这哪叫严苛?这是最基本的条件而已。」雪红笑他连这些也不懂。
邢亨放下西瓜皮,认真的思考自己是否能符合这些基本条件?换灯泡修马桶是小事,泡牛奶换尿片就难倒他了,试想他抱著软趴趴的婴儿喂奶……画面很奇怪!
至於温柔和体贴,他似乎是可以做到却从来没做好,他一向太自我,一直用自己强烈的占有欲对待墨采玲。
墨采玲一定觉得他不合格才会反抗他吧!她是个纤细柔弱的公主,需要的应该是细心呵护。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了悟,想追到她,他还得更细心、更温柔才行。
「舅舅,你还要吃西瓜吗?」小男孩指著盘里最後一片西瓜问邢亨。
邢亨回过神来,看了表一眼,已接近下午四点,他该回去看看墨采玲。「不了,给你吃,舅舅要走了。」
「噢!」两小孩仰望他,发出失望的叫声。
「别走嘛!我待会儿就要做晚饭了,晚上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啊,宏达六点就回来了。」雪红挽留他,她老公宏达在山区附近的观光饭店当经理,下班後一定会准时回家。
「不,我得走了,替我问候宏达。」邢亨站了起来,抚抚小孩们的头,安抚他们。「舅舅有空会再来。」
「要再来哦!」
亨挥别表妹和孩子们,离开他们家,沿着小径踱步回到自己的山庄。
外头已起雾了,他牵挂著墨采玲,心想她应该已经回到屋内,取出pda一看,她竟还在湖的方向,而且……照方位看来,不在湖边,而是在湖的中心点!
他大步回家,往屋後的湖走去,湖面雾气朦胧,看不见她的人,也没看见停在湖岸的小船。
她是自己划船到湖面上?他简直不敢相信,小船上没有任何照明设备,雾愈来愈浓,她搞得清方向回来吗?
「采玲!」他朝湖面大喊。
墨采玲听见邢亨的叫声迷蒙醒来,一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迷茫的雾。
她诧然,急忙地坐起身,放在胸口的爱心笔筒忽然扑通一声掉进水中,浮在水面上,她伸手要去捞回它,才发现,四周全是水,看不到边际,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哪里,离邢亨有多远?
她惊慌了,小船一定是漂走了,她竟窝在狭小的船上睡得那么熟!
「邢亨……我在这里!」她呼喊,看著她精心雕好的原木笔筒愈漂愈远,她又怕又急,试著倾身想捞到它,船身跟著摇摇晃晃,她吓坏了。她不会游泳,努力地保持平衡,拿了搁在一旁的船桨,试著阻止笔筒漂走,但小手颤抖,船桨构不著笔筒还掉落水中,沈了下去,她紧咬唇,害怕得快哭了。
邢亨听见她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楚,他扯开嗓门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她其实很怕,动也不敢动,却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窘状。
「你可以自己把船划回来吗?」他大喊,回音在山间缭绕。
她看船上还有一支桨,逞强地说:「可以……」
她屏息地取过桨来,在水面划了两下,船缓缓向後移动,她根本分不清那是不是回去的方向。
邢亨从pda里看著她的位置并不是往岸上移动,她一定没弄清楚方位,突然他听见她一声尖叫——
「啊!」
「怎么了?」他紧张莫名,担心她发生任何危险。
墨采玲看到水蛇,吓得手一滑,唯一仅剩的桨又掉到水中了。「桨……掉到水里了!」她难为情地喊,害怕得泪盈满眶。
「别怕,我马上游过去找你。」邢亨火速脱去上衣、长裤和鞋子。
「你不要来……水里有蛇……」墨采玲不要他冒险。
邢亨蓦然一笑,她竟在替他担心?!这体悟教他心热如火,就算水里有水怪他都要找回她,他下水,纵身往湖里一跃,游向湖中心。
墨采玲枯坐在小船上,她不要邢亨来,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天色愈来愈灰涩,她该怎么办?
「嘿!」邢亨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来?万一被水蛇咬到怎么办?」她慌张的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得到莫大的安慰,他居然冒险来救她,她的泪忍不住愈涌愈多。
「我不会放著你不管。」邢亨管不了那么多,瞥见她脸色惨白,眼中全是泪,明明很害怕,还故作镇定,他的心都拧成一团了。「坐稳了,我推著船游回岸边。」
墨采玲哽咽著,心里充满感动。
邢亨游到船後头,推走小船时,看见了她雕刻的那个心形笔筒落在水中,就在一旁,顺手捡了起来给她。「怎么弄掉的?快拿好了。」
她接在手上,忽然很想也替他做点什么!他总是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出手相救,她却从来没有好好地感谢过他,总是在意他对她是不是有真心,却没有反省,自己是否曾用心对他?他一次又一次地帮她,已经用行动来向她证明,她却还停留在自我的执拗里。
他不是不温柔、不体贴,只是他对她好的方式和别人不同罢了……
她泪流满腮,想敞开心门接纳他,告诉他,她也想爱他。
船游移回到岸边,邢亨浑身湿漉漉的上岸。
墨采玲快步下船。「别著凉了!」她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包裹住他。
邢亨受宠若惊。没想到她怕他著凉,而她的小脸看来还满是关心。
「我哪那么容易著凉。」他突然木讷了。
「湖水很冷。」她坚持要用外套包著他。
他真的很意外,她突然变得那么关心他,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不过他是很乐意被她关怀,也很想试试她有多关心他?
他拿开她的外套低沈地说:「你的外套太小了,不如让我抱你一下。」
墨采玲毫不迟疑,把自己暖暖的身体偎进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两臂圈抱著他,很想温暖他冰凉的身子,尝试用她的方式爱他、把心交给他。
他喉头梗住,简直震惊到狂喜,她从来没有这么依顺过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她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你不会是吓坏了,需要有人安慰才让我抱吧?」
「我是……不想让你受凉……」
「你不是把我当猛兽,你不害怕我了吗?」他俯下头问。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好人……」她鼓足勇气说,希望现在说还来得及。
他注意到她省略了「邪恶」两个字!蓦地收紧臂膀热烈地拥抱她,有她这句话就够了,他很愿意重新跟她搭起友谊的桥梁。
「你怎么会把船划那么远?」他抱著她问。
「我其实是……在小船上睡著了,不知道船漂走了……是听到你叫我的声音才醒过来……」她诚实地对他说。
他捏把冷汗。「看来不能光靠著定位器了,我应该把你拴在身边才行。」
「拿绳子绑著我吗?」她羞赧地问。
「我怎么舍得?」他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只要离开房子,我都会在你身边陪著你。」
她的心被他敲疼,为什么以前她都不能体会他的心意?他比谁都更体贴她、关心她。「我们快进屋去好不好?我想你需要洗个澡,我去帮你泡杯热茶祛寒。」
他何须祛寒?此刻他可是心热如火。
还是答应了她,捡起岸上的衣鞋,搂著她回屋内。
从後院进屋,她立刻就在厨房里泡热茶端给他。
他把衣裤搁一旁,接过茶来喝下,茶里没放糖,滋味却是甜的。
「喝完要快点上楼来哦!」她说著,往外走去,上了楼。
邢亨探头到客厅外,往楼上瞧,不一会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她不会是在他的浴缸里替他放洗澡水吧?这么热情周到的服务,又是教他意想不到。
他百思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他救她不止一次,这次她像是特别受到感动?若她是想回报他,那大可免了,他要的可不是她的报答。
他放下茶杯,把衣裤甩上肩头,慢步上楼,想把事情弄清楚。
墨采玲没进过男生的房,替他放好洗澡水就害臊地要离开,走出他的房门口,正好见他上楼来,他精壮的身子教她不敢直视,她刚刚竟然还敢抱著他?!
「我帮你放好了洗澡水,快进去洗。」她头低低地说。
「你呢?你要去哪里?」邢亨拦住她的腰,瞅著她红润的小脸,很想从她的眼中看出她在想什么。
「我去看厨房有什么菜可以做晚餐。」她眼神没有乱瞄,他健硕的体魄上就只有一件小裤裤,猛烈的阳刚之气教人屏息。
他猜不出所以然,他放走她,进房,把浴室的水龙头关上,卸去身上唯一的裤子,泡进热水中,要自己千万清醒,不要会错意……失望往往会导致更深的痛苦的。
墨采玲快步下楼,在厨房的冰箱里找到生鲜蔬菜和鱼,清洗乾净後,炒好一盘青翠的叶菜,又煮好红烧鱼,再把中午的冷饭加蛋一起炒,做好了蛋炒饭,她做得努力又认真,就希望他也发现她的爱。
她正要把炒饭盛到盘子上,忽然一双毛毛手圈住她的腰。
「你竟然会做饭!」邢亨从她背後环抱住她。
她被他吓了一跳,太专心地想替他做饭,没听见他下楼的声音。
「奶奶常教我。」她轻声说,闻到他身上沐浴後的清新气息,心扑通跳。
邢亨心想,这太神奇了,她竟然就这么让他抱著,没有抗议。「真的……太令人意外了!」他惊叹,因为她的顺服。
「有什么好意外的,你的厨艺也不赖啊,中午你不也做了饭。」墨采玲柔柔地说,继续把炒饭装到盘子上,还以为他指的是她的厨艺。
他就不信她真的不抗议他,两只毛毛手顺著她苗条的曲线往下抚去。
「别闹……」她娇嗔。
她是抗议了,声音听来软嫩像糖,惹人心痒痒的,他低头瞧她,她长长的眼睫娇羞地闪个不停,诱人至极……
他不肯作罢,不安分的手又往下移,在她裙子的口袋发现一团鼓鼓的东西。「这是什么?」他问,手伸进她的口袋,取出来一看,是他在水里捡到的爱心笔筒。
「幸好你捡到它,它掉到水里时,我好担心啊!」墨采玲说著,端起两盘炒饭,轻盈地走向餐桌。
「它有那么重要?」他拿在手里把玩。
「嗯!我想回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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