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离散芳尘去,鬓老身残旧人颜
泪眼问花花不言,淡漠相思寄哀愁
“只是仰慕敬佩之心,而无其他非分之想?若是如此,为何脸色异常发红?”弘历往自己的杯中斟了酒,端起酒杯,仰脖子一口喝干,伸舌头抿了抿舌头,笑着说出憋在心里已久的真话。
我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回答。虽嘴上不敢亲口承认对天佑的爱意,但我会找个良辰时机找弘历好好说说,如今只能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亲人,顾全大局才是最佳的选择。
我自己也知晓弘历对我一直关爱有加,就如同亲兄妹一般,只可惜用错了情,望着弘历灵动忽闪的大眼睛里透出的聪慧与淡定,那是寻常之人无法比拟的执着与渴望。
对于弘历的不解,我只好会心一笑。“四阿哥,不瞒你说,我与天佑之间的默契是自幼日积月累慢慢建立直到了今日,我向来不大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不过等有机会我会亲口告诉你,现如今此事乃重中之轻,毋须多挂念于心,香玉我最担心的就是入宫以后所有面对的一切,害怕若是话语不当惹怒于当今的六宫之主,也就是你的母后熹贵妃,岂不就会丢了性命?”
我自怜伤感矫情说出一直想要说的话,忽感一阵欣喜,一阵茫然。庞大而幽深的宫中到底会有什么在向我黯然昭示,我并不知晓,但是我渴求很久的恋爱自由却是如此明白的摆在我的面前。
弘历从我的话语中深知难处,生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也为了顾及大家,不再追问此事。自己斟酒连喝了三杯,苦苦笑了笑,说道:
“既然妹妹不愿说,也不为难。但大家也心知肚明,此次入宫只是个可笑的幌子,身在曹营可心却留在汉,皇额娘只不过是为选一名家世显赫的女子,进而巩固自己的权力与太子的地位,最重要的还是为与其他贵妃一争高下。借你的女官职权便利迅速登上皇后之位,若按照本王的直觉,若你即使在慌乱之中说错了言语皇额娘也会赦免。妹妹毋须担心受怕,再说有皇阿玛为你撑腰呢!”弘历看着我如苦瓜消沉郁闷,心里自然也不舒服,强忍作出一副喜悦的表情,温柔对我说道。
我先是愕愣,随后也回他一笑。此时此刻我才发现看似面无表情的他笑起来真的很美,美得动人心弦。忘掉烦忧的笑容如春风一般沁入心脾,令忧伤迷茫的我忽然间感到一丝久违的暖意,在我脑海里若断若续出现幼时一起生活的情景,只可惜物是人非,如今只好默默期盼半透明半清晰的笑容能长久伴随到未来。
与弘历等闲谈笑之余,渐渐淡忘不堪回首的往昔,心绪凄迷中却冷落了天佑,本想哭哭啼啼痛诉说一遍入宫以来的所见所闻,但害怕扰乱了自己的情绪,只好作罢。
天佑脸上带着无尽苦楚和微微桃花色。一个人喝着闷酒,无话可说,心中难过,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凄凄切切传出来:“红玉,曾经私下许诺与我相知相守一辈子,只可惜可叹世间造化弄人,自己喜欢的却偏偏难以得到,只能有缘无份,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我,但皇恩不能违抗,如今家道中落,起起伏伏的生活情形对于你一个好女孩子家来说不太合适,入了宫将来必是少不了的尊荣富贵。虽说入宫能衣食无忧,享尽锦衣玉饰、金银珠宝,那是每一个女子梦中都想要的,但寂寞没有任何感情自由的生活会让你感受到心痛难受,为了夺取皇上的宠爱,夺取贵妃之位获得更高的权利被迫使出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尔虞我诈将青春和美好都虚耗在了这场永无止境的斗争中。只是已注定要嫁给皇帝,不是我存心想要背叛你,可是我也有心无力扭转如今的局势,唉!告诉我,红玉,无论今后不管发生任何事,你心里还依然爱的是我,对不对?”
话止,天佑控制不止自己失落的情绪,一下子泪水就涌了上来。想起自己那番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煎熬的苦楚,痛定思痛,也不觉失声痛苦。我不言语,过了许久,方才轻轻“唉”了一声,眼里也含了泪。我望着天佑,此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都哽咽在心头,说不出半个字来,泪水簌簌的滚落。
春儿见我又开始为情而伤感,拿出飘散弥漫清香的手帕温柔往我流泪的眼角柔和轻轻擦拭,幽幽叹了口气,说:“不要再胡思乱想,如今大局已定,何不如眉飞色舞入宫做个好皇妃呢?在我的眼里,顺其自然就好,抛弃以往的私心杂念,也许伤痛会有新的转机也说不定呢!”
听了春儿的一番深思熟虑的话语,恍然间茅塞顿开,说得合情合理。本来忧伤焦虑不安的我一时之间豁然开朗,深情动容,伸手握住春儿的手感叹:“春儿,想不到平日你少言少语,今日一语却能让人如梦初醒,真不愧三日不见当另眼相看。多谢你一直这样为我费心,只是你置身在局外无法体会到其中的韵味,若是落入富贵人家就不会说出如此深明大义的话语了。”
春儿不快不慢拿起酒壶往我和天佑的酒杯里盛了酒,笑了笑说道:“娘娘太抬举厚爱奴婢了,虽说读书甚少的我不会什么大道理,但跟随娘娘经历了许多世间的是是非非,悲欢离合,恩恩爱爱无非都是人之常情,人各有各的想法。况且人生苦短,何人不想安安稳稳过好一辈子呢?娘娘自幼生活在安逸的环境里,自然住不惯宫中,但还是希望娘娘乐以忘忧融入到新的生活,步步青云直上便是奴婢的好。我还相信天佑哥会一直爱着你的,娘娘就放心入宫吧。”
我带着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柔缓地说:“好,我答应你,立刻忘掉不开心的往昔,何况以我的资质不会输给那些庸脂俗粉,现在心情好多了。”
然自己心满意足笑了笑,转眼间看见天佑仿佛在思虑什么,方才开口了一会儿,现在又隐忍不言。我知道哥哥在我的面前不是这样沉默寡言的人,必定是什么还想说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便说:“弘历,春儿,你俩可以先暂时回避一会儿么?我有几句话要对天佑哥说。”
我再三请求弘历和春儿离开,终是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天佑没想到我会主动留他下来,神情微微错愕。我声音温婉:“天佑哥,若有什么话现在可说了。”
天佑迟疑一会儿,两眼四处观望,生怕弘历和春儿在偷听。见风声已紧,很快从袖中取出一张镶嵌金丝边的花笺,纸上有淡淡的芙蓉清香,我一闻便知是谁写的。天佑终于开口:“我有些话语一直憋在心里很久没有说给你听了。我已写了好几日,本想托人捎信给你,但又无时日和机会,如今机缘巧合在此与你相逢,就打算顺手给你。希望等你在入宫的路途中再打开看看。”
我淡淡地瞟一眼那精致的花笺说:“天佑哥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也糊涂了吗?与宫中的妃子私相授受,对于天子宫嫔是多大的罪名。要是想送信的话,何必弄得如此神秘呢?”
天佑难为情,心情渐渐低落下去,颇为感慨:“我知道事犯宫禁。只是我这番至深的情意与送信的方式代表的含义真的非同小可。”
我的声音陡地透出喜悦:“好啦,我嘴上说说而已,其实真的被你的举动深深的感动了!那我好好收下。”我看见天佑脸上的笑容含有些愧意,缓过神色语气柔婉:“天佑哥哥难道还不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相爱的,实初天佑哥一直是我内心所想之人,红玉我也一直永久是你内心所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