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手上篮得分。39:35。
“好！”许天豪从座位上站起来挥拳加油。
15号投出一个近似三分的远投——球打在篮圈上，往左弹了一下，再往右弹了一下，又往左弹了一下——最后弹筐而出，不过好在王啸在五个人中间成功地补了个篮，命中。39:37。
“他们运气真够好的。”周俊扬喝了口水。
“这不是运气，这需要眼力、脑力和跳跃力。”吴海川回答。
袁启轩在底线接到郑天豪从中场传来的球，二话没说出手就投——打铁了。
莫宇杰费力地从丁璨和王啸手里抢到篮板，一个击地传球，把球传到萧敬臣的手里，萧敬臣往斜后方退两步，45°角中投——也没进。王啸保护好防守篮板。
观众们的情绪似乎变得复杂了，有叫好的，也有叹气的，不过塑料棒槌的敲击声一点没有变，比赛开始时多大，现在还是多大。
欧阳坤抢投三分——不中。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抢，攻方和守方的节奏都很平缓，好好打就是了，结果不但球没进，还送给赵嘉明一个防守篮板。
“你能不能不这么急？”丁璨埋怨道。
欧阳坤低声“嗯”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郑天豪尝试突破没成功，三分出手——也没有进，而且直接弹出界了。
“现在双方的三分命中率都下降了，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出手出的太猛了呢？一般来讲啊，正常的篮球比赛应该是第一节打不开，第二节才开始发挥，今天的比赛怎么这么反常呢？”解说员已经完全是在自说自话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梦。
“我算是明白了。”许天豪恍然大悟。
“你明白什么了？”周俊扬问。
“这个解说员就是个脑瘫！什么‘正常的比赛第一节都打不开’？简直是放屁！”许天豪用鄙视的眼光斜视着解说员。
“他根本就没脑子。”吴海川掰了掰手腕。
“正解。”周俊扬竖大拇指。
赵嘉明接住袁启轩传来的球，弯下双腿，身体前倾，用后坐力把王啸逼退两步，转身勾手投篮——不中。莫宇杰抢到进攻篮板，立刻补篮，丁璨本能地把手一挥，结果没碰到球，挥到莫宇杰的胳膊上了。球偏离了轨道，没有进。
“滴——”裁判吹响了防守犯规的哨声。
莫宇杰走上罚球线，准备罚球。双方球员也都做好了抢篮板的准备。
“啪——”第一罚没进。
“哎——”一部分观众一起叹了一口气。
“噫——”另一部分观众一起发出一声嘘声。
“唰——”第二罚命中。40:35。
“观众很不正常啊。”郑天豪一边回防一边说。
“哪儿不正常？”袁启轩也一边退防一边问。
郑天豪还没来得及回答，荆智勇就已经冲了上来，郑天豪赶忙上去补防，可荆智勇已经把球传到了已经杀到篮下的15号手里。
15号起跳后来了一个空中换手，在空中把球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勾手上篮——命中。40:37。
“好强的技术啊！他到底是什么人？”莫宇杰暗自心想。
“他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丁璨在心里暗暗回答。
王啸和欧阳坤突然像两个幽灵一样堵在了准备发球的袁启轩前面，把他的前路堵得密不透风。袁启轩急忙踮起脚尖，用力往高处把球发出，只见15号一个前扑就把球断了下来，嗖地一下把球扔向篮筐上空，丁璨用力把球灌入了篮筐。40:39。
“暂停。”莫宇杰向裁判要了暂停。第二节刚好打完一半多一点。
全场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狂热，几乎人人都了起来，有人加油，有人喝倒彩，有人骂娘，有人叹气，有人吹喇叭，有人敲汽水瓶，几乎没有不发出东西的事物，无论它是死的还是活的。
正因为如此，谁也没有注意到贵宾席上的一个黄se的身影。
因为她实在是太安静了，和她身上的黄se连衣裙一样安静。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她就没有出过一点声音，好像所有的争斗、拼抢、欢呼和叹息全都与她无关一样。
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直在四处转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却没有谁能猜出她要找的究竟是什么。染成棕黄se的卷发垂在她的两鬓，略微遮挡着她的双颊，显出一种秀丽而大方的美。她可爱的脸蛋嫩得像是能挤出水一样，谁看了都想摸一摸。
“好吵啊。”
第二十六节
“大家千万不要乱，”莫宇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能让他们打出气势来。要争取处理好每一个球，加强防守，减少失误。”
“老大，”郑天豪咽下一口水，“那个15号很不好防。”
“我知道，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那个15号不仅仅是第六人，他很有可能是对方的真正王牌。”
“老大，我休息好了，让我上吧，我非虐死那个15号不可！”许天豪信心十足地捏手指，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好，小豪，你呢？”莫宇杰转过头对郑天豪说。
“我想休息会，我有点累了。”郑天豪靠在椅子背上。
“好，我上。”吴海川脱下外套。
“老赵，你也休息会吧？”周俊扬问。
“不用，我没问题。”赵嘉明说。
“逐梦之队，必胜！”逐梦队和白帆队同时回到场上。
“滴——”裁判吹响了比赛继续的哨声。
萧敬臣运球到禁区前沿，干拔跳投。不进。王啸抢到篮板。
“噫——”上方的观众在猛嘘。
“噢——”下方的观众在更猛地嘘。
“嘘个屁啊！”许天豪低声骂道。
“等我们将来打客场的时候，那嘘声至少比这大十倍。”莫宇杰说。
“唰——”15号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投进三分。40:42。白帆队将比分反超。
“怎么回事？你怎么漏人了呢？”赵嘉明不满地对许天豪说。
“哎呀，”许天豪捶自己的脑袋，“我光顾着说话了，忘了。”
“行了，准备反攻吧。”莫宇杰拍了拍许天豪的肩膀。
“加油！乘胜追击！”丁璨大声给队友们鼓劲。
“啪”，赵嘉明稳稳地接住了球，转身面对王啸，上半身往上一倾，没有起跳——假动作——趁王啸起跳时把球传给了左侧的莫宇杰。莫宇杰一接到球，丁璨立马紧贴了上来，荆智勇也跟过来补防。
莫宇杰不慌不忙，利用身高优势把球举过头顶，用力向正在外线不断跑位的吴海川扔去。吴海川接到了球，却投不出来，因为欧阳坤把他死死地逼到了底角，几乎快要变成零度角了。
7,6,5……进攻时间所剩无几。
吴海川豁出去了，强行出手。球无力地以一道直线打中了篮圈。
就在这一刻，刚刚冲进禁区的许天豪猛然跳起，伸出右手胡乱一拨，把球拨进了篮筐。42:42。
“运气真够好的。”胡凌飞吐出一口烟。
“胡哥，你说谁会赢？”刀条脸摆出跟小学生一样诚恳的表情。
“这哪有个准，对于大部分比赛来说，只要不到最后一秒钟，谁也不能断定谁赢谁输。”胡凌飞回答。
“啪——”莫宇杰把荆智勇的上篮给盖了下来。
“滴——”裁判鸣哨，做了一个“干扰球”的手势。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干扰球？”莫宇杰很迷惑。
“你盖掉球的时候球已经开始下落了。”裁判仍然没有表情。
“不可能，这……”
“不准质疑裁判，比赛继续。”裁判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回到中场边线。比分变成了42:44。
莫宇杰冲裁判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把球抛给萧敬臣。
“这裁判神马眼神啊？”郑天豪摘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
“相信裁判的都是傻子。”周俊扬按太阳岤。
萧敬臣猛地一记高抛，赵嘉明空中接球，准备来个空中灌篮——“啪”的一声——扣到了篮圈上。许天豪眼疾手快，从右边抢到篮板，接球就投——仍然不中。
“回防！”莫宇杰喊。
欧阳坤一个假动作晃过吴海川，直接起跳投出三分，球无力地打在篮板上，反弹到了丁璨的手里。
丁璨死死地扛住莫宇杰，用力将重心下移，身体略微呈弓状前倾，使出吃nai的劲向禁区里扛。莫宇杰也略微弯下腰，前胸紧贴着丁璨的后背，膝盖几乎顶上了丁璨的后腿，拼命地把丁璨往外挤。
在这样僵持了四五秒后，丁璨突然转过身来，猛地出手。
莫宇杰好像反应地偏了一些，一挥手打在了丁璨的胳膊上。
“滴——”，裁判果断地吹了犯规。丁璨上罚球线。双方做好了抢篮板的准备。
“唰——”“唰——”，两罚两中。42:46。
“莫宇杰他们好像快落下风了。”黑胖子用力睁大眼睛。
“不会。”胡凌飞捋了一把胡子。
“唰——”吴海川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接到正面对双人包夹的赵嘉明的传球，立刻三分出手——球进了。
“滴——”在球落进篮筐的那一刻，24秒刚好用完。45:46。
“好球！”黑胖子情不自禁地挥舞双拳。
“你到底支持那一边啊？”刀条脸问。
“哪边打得好我支持谁。”黑胖子回答。
“墙头草。”刀条脸嘟囔。
胡凌飞淡淡地笑了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王啸接到荆智勇的传球，直接冲向禁区，结果没刹住车，一下子把早就站好了位置的赵嘉明撞倒了。
“滴——”裁判立刻吹了进攻犯规。
“这是第二个了吧？”莫宇杰笑着把赵嘉明拉起来。
“我还觉得有点少呢。”赵嘉明笑着回答。
“注意点。”丁璨拍王啸的肩。
“啪——”15号猛地把球从萧敬臣手里断了下来。
刚发完底线球的许天豪急忙冲上去，挡在15号面前。
15号一个假动作向右晃了过去，以一种又不正又不雅的姿势上篮得分。45:48。
“这好像也不是第一个吧？”莫宇杰问。
“对，而且一点也不少。”赵嘉明回答。
“必须小心。”莫宇杰皱了一下眉头。
“没错。”赵嘉明挤了一下眼睛。
“咣——”吴海川的三分打铁了。赵嘉明用力从丁璨和王啸中间抢到篮板，在身体失去重心前的那一秒把球扔给了萧敬臣。
萧敬臣立刻做了一个假动作，吸引荆智勇起跳，就在荆智勇开始下落的那一秒，他猛地干拔跳投——还是不中。
“噫——”观众席上又传来嘘声。
莫宇杰抢到前场篮板，分给右侧的许天豪，后者面对15号直接抛投——仍然没进。王啸用捡垃圾的姿势抢到了后场篮板。
“反攻！争取拉大比分！”丁璨开始鼓励队友。
但就在他说完话的下一秒，欧阳坤运球出了界。逐梦队球权。
“你能不能不掉链子？”丁璨有点yu哭无泪。
莫宇杰立刻用一记双手扣篮告诉欧阳坤掉链子的后果是什么。47:48。
全场的气氛又开始了，加油声和击打塑料棒槌的音量又赶上菜市场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刀条脸对黑胖子说，“十个观众里有八个是你的同类。”
“屁，那是你的同类！”黑胖子反驳。
“别吵，”胡凌飞瞪了他们一人一眼，“好好看球。”
“关键时刻还是得让老大出马。”郑天豪喝了一口水。
“是，这个时候灵魂最重要。”周俊扬点头。
袁启轩的脸se突然变得很难看，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来，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紧紧握着双腿，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了？”周俊扬问。
“没事。”袁启轩僵硬地摆摆手。
第二十七节
“滴——”15号打手犯规。许天豪上罚球线。
莫宇杰弯下腰冲许天豪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许天豪点了点头。
“啪——”“嗖——”——第一个没进，第二个进了。48:48。
“加油，还有一分钟了！”莫宇杰大声鼓励队友。
“现在双方又重新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第二节比赛还有最后一分钟了，不知道那支球队能带着领先优势结束上半场呢？”解说员号召全体观众一起在这个不是节ri的ri子里猜谜。
“我真想发送短信sb到14250参加有奖竞猜。”许天豪一边用胳膊挡住15号的脸一边嘟囔。
欧阳坤用看上去快要摔得仰面朝天的姿势投出后仰跳投，球砰的一声打中了篮圈和篮板之间的部位，落到了刚刚绕到赵嘉明身前的王啸手里。
“回传！”丁璨高喊。
王啸迟疑了半秒钟，弯下腰，隔着萧敬臣把球扔给了荆智勇，后者立刻变向突破，在萧敬臣和莫宇杰的包夹之下用左手上篮——球唰唰地在篮圈上连转了两圈，然后无力地转了出去。赵嘉明用猴子捞月亮的姿势捞到了篮板。
“今天点怎么这么背啊？!”丁璨有苦说不出。
“就是要让你们背。”莫宇杰在心里回答。
萧敬臣面对15号和欧阳坤的防守把球传给底角附近的吴海川，后者投出超远两分（距离三分线已经很近的两分）——命中。50:48。
“最后一攻！”丁璨大喊。
“防住他们！”莫宇杰也大喊。
丁璨连做两个假动作，晃过莫宇杰，很勉强地用左手勾手上篮，上了一个三不沾。
王啸挤到赵嘉明的前面，用力抢到篮板，一记长传扔给了三分线外的15号。
15号面对许天豪和萧敬臣强行投出三分——不中。
“滴——”秒表归零。
“滴——”裁判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
“上半场比赛结束，逐梦队以50:48暂时领先，请大家给这两支球队掌声鼓励！”解说员再一次激动地把手从最右边挥到最左边。
整个球馆爆发了短暂的寂静前的最后一次山呼海啸，掌声骂声吆喝声声声入耳。都说美国球迷疯狂，其实中国的很多球迷要是疯狂起来不比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的球迷差，只不过大多数的中国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疯狂不起来罢了。但无论是谁，只要一疯狂起来就要命。当全体中国人都疯狂起来时，整个社会就离崩溃不远了。
“你们打得很不错。”丁璨对莫宇杰说。
“你们也一样。”莫宇杰笑了笑，走到凳子前面拿起一条毛巾，用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我们回去休息了，下半场继续吧。”丁璨转过身向过道走去。
“老大，我们也回去吧？”许天豪问莫宇杰。
“恩，大家都回更衣室吧！”莫宇杰对全体队友说。
“现在中场休息，十五分钟后下半场比赛开始。好了，现在是我们的有奖竞猜时间，请大家编辑手机短信17481748加1或2再加球员号码发送到594250，1代表逐梦队，2代表白帆队，竞猜下半场第一个进球的球员，猜中者将获得价值998元的幻宇牌篮球鞋一双！”解说员开始骗观众们的话费。
“怎么连有奖竞猜都有啊？这不跟职业联赛差不多了。”郑天豪问。
“该正规的不正规，不该正规的瞎正规。”莫宇杰翻白眼。
“呼——”胡凌飞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闭上眼睛，“终于打完半场了。”
“胡哥，你累吗？”黑胖子不解地问。
“这不是累，”胡凌飞转过头看着黑胖子，“是享受。”
刀条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胡凌飞问。
“我有点渴了，我去买点喝的去。”刀条脸指着通道说。
“行，给我们每人捎一瓶可乐，要冰的，大瓶装，回来我给你钱。”胡凌飞摆摆手。
“胡哥，你说我们到底能不能赢他们？”黑胖子问。
“我也没个准，只能等碰上他们再说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好对付。”胡凌飞回答。
“哎呀！”通道入口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使本来就不和谐的环境变得更加不和谐。
“你干什么？你没长眼啊你？”一个大胖子不满地大叫。
“你□他□妈才没长眼呢！”一个中年妇女以更大的嗓门尖叫。
“你个xxx！你xxxxxx！”大胖子一巴掌把中年妇女推倒在地上。
“你，你，你……你敢打我？！”中年妇女跟个小婴儿一样躺在地上大喊。
“你□他□妈敢打我老婆？！你活腻了是吧？”中年妇女的老公一把扔下刚从小卖部买来的烟，一把冲上去，照着大胖子脸上就是一拳。
通道里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因为汗味烟味屁味口臭味的浓度瞬间提高了近一倍，苍蝇们都准备就地开饭了，虽然没有饭。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堵住了，即使是打心眼里不喜欢拳击的人也一样，被迫在篮球比赛的间隙欣赏这场连业余都算不上的拳击赛。
“胡哥，”刀条脸不得不从通道口退回来，“我能不能过会再去买啊？”
“行，等会吧，估计起码得堵上个十几分钟。”胡凌飞捋头发。
“那下半场不就开始了？”刀条脸问。
“不会，中场休息二十分钟。”胡凌飞眯起眼。
“保安怎么还没来？”黑胖子问。
“一会就来了，他们又不是曹cao，不可能随叫随到。要是指望这帮家伙们的效率，黄花菜都凉了。”胡凌飞回答。
最外边的一只“暗狐”突然掏出了手机。
“你干嘛？”胡凌飞问。
“拍下来，发微□博上面去。”
“无聊。”胡凌飞一脸鄙视。
第二十八节
即使是没有突发事件，中场休息时的通道也总是喧闹的。比赛的热烈气氛无孔不入，渗透到了球馆里的每一个角落，通道也不例外。虽然大部分铁杆球迷仍然待在座位上加油助威或者分析比赛局势，但也不乏坐累了出去溜达或者已经吃完零食喝完饮料但还不过瘾于是再去买的人。他们趁着这短暂的休息时间来来往往，使安静了半场的通道又有了生机。
但再热烈的地方也总有一块不那么热烈的部分，这座球馆的最上层的最北边的通道就是这样。几乎每一个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除了贵宾席或者领导们的专座以外，任何体育馆的门票都是越近越贵，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买不起贵票的人都找不着北，最上层的最北边的那几排座位都几乎没有人，因此通道也仍然保持着冷清的状态——整个通道里只站着两个人。
白圣泉把右胳膊搭在楼梯扶手上，整个身体以比萨斜塔的角度靠在扶手上，脸上混杂着焦虑和疑惑，用力皱着眉头，左手一遍又一遍地拧着额头，什么话也不说。古越站在他的对面，满脸意想不到的表情，好像一个清贫了半辈子的清洁工突然中了大奖。
“咳咳，”古越清了清嗓子，“队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还想问你呢！”白圣泉把头一昂，非常不满地盯着古越，“我问你，那个莫宇杰是什么人？”
“我……我不都说了吗……”古越像一个打破了玻璃的小孩一样委屈，“他是我高中校队的队友，是……是我们队的主力中锋……”
“就这么多吗？”
“就……就这么多啊……”
“他是不是还拿过最佳中锋和篮板王？他是不是有个外号叫‘战神’？”白圣泉提高了声音。
“是……是啊……”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不是说你都已经查清楚了吗？不是只有一个胡凌飞吗？”白圣泉火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可……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古越委屈得五官都快扭到一块去了,“我也很久没见到莫宇杰了，我不知道他的球技进步了这么多……”
“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白圣泉挥挥手，“要是只有一个莫宇杰，我倒是还能应付，但他竟然跟赵嘉明联手了……这可不好办了……”
“赵嘉明？就是那个大前锋？他有什么厉害的？”古越问。
“你知不知道一年前的三对三篮球挑战赛？”白圣泉反问。
“什么赛？”古越没反应过来。
“我了个去！三对三篮球挑战赛你都不知道？”白圣泉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也不能啥都知道吧？”古越更加委屈。
“好吧，我告诉你，赵嘉明是一年前的三对三篮球挑战赛的最佳防守球员，他就跟神经病穿的紧身衣一样，几乎每一个被他贴身盯防的人都会发疯！我当年就差点被他给逼疯！”白圣泉把身体直起来。
“发疯？”古越有点不开窍。
“这只是个形容词。”白圣泉用绝大部分老师回答“差”学生的语气回答。
“就这么多吗？”
“你还想要多少啊？”白圣泉已经很不耐烦。
“那可麻烦了……”古越低下头。
“还不止这两个人，那个投三分的瘦猴也不是好对付的。”白圣泉说。
“他有什么不好对付的？把他顶到死角或者跟他身体对抗不就行了？”古越问。
“你长点脑子行不行？”白圣泉用手指指古越的额头，“除了神级球员以外，哪个得分后卫会主动跟你身体对抗？他们都是不断跑位，然后接球就投或者带球突破！”
“那我们的得分后卫也能跑啊，跑过他不就行了？”古越总算说了句明白话。
“我看够呛，”白圣泉说，“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后卫都是些什么水平。”
“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啊？”古越问。
“我看……要是实在不行……”白圣泉的双眼先是暗淡了下去，然后又放出了光芒，但不是渴求胜利的光芒，而是邪念的光芒——对于很多中国的食品产业和餐饮业的从业人员来说，这两者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只能用那个东西了。”
“什么？用那个东西？”古越被吓了一跳，双眼睁大了一圈。
“没错，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有这么办了，”白圣泉咬了咬牙，“不提前用的话，很难保证小组出线。”
“队长，那个东西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
“这还不叫万不得已？你去防莫宇杰试试！他不曾经是你队友吗？你不是了解他吗？你告诉我，他罚球命中率多少？投篮命中率多少？场均多少分？几个篮板？几个助攻？几个盖帽？”白圣泉连珠炮般地向古越开火。
“我只了解以前的他……”
“这不就完了？”
“可是……那个东西好用吗？我总觉得ri本人的东西不可靠……”
“放屁！什么‘ri本东西不可靠’？有什么不可靠的？你看现在有多少人整天抱着电视、电脑看ri本动漫、电影、偶像剧？”
“可……这不太公平吧？”
“我说你脑子是让猪撞了还是让驴踢了？！你他□妈了解我吗？还好意思说把我当朋友？”白圣泉拍古越的脑袋，“什么他□妈□的公平不公平？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胜利就是道理！你知道“成王败寇”什么意思吗？成功者吃肉，失败者吃屎！名人说废话那也是真理，凡人说出真理也是废话！你是想当名人还是想当凡人？”
“可……可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
“你个xx真是属老鼠的啊！这又不是职业联赛，谁闲得没事费时间费脑子去查这个？你知不知道这个比赛是幻宇集团和市zhengfu合办的？那个赛委会根本就是个摆设！只有那些领导们说话才算数！能赢球就行了！追求那什么狗□屁公平还能有我们的份吗？！”
“好……好吧……”
“这还差不多，”白圣泉长呼一口气，“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拿不到冠军，进不了职业联赛，我们怎么办？继续打工？花大半辈子供一套房子？如果我们赢不了，我们对得起老板吗？还有你，你对得起秦震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古越把头抬起来，扭过头不去看白圣泉，眉毛紧皱，双眼紧闭，像是准备接受一场大手术。
“你现在马上给戴玉打电话，就说我准备用那个东西，叫他尽快通知全体兄弟。”
古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第二十九节
“叮的玲哒叮的玲哒……”一段乱七八糟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谁的铃声？这么怪？”莫宇杰放下毛巾。
“我的。八成是手机报。我先看看吧。”许天豪拉开衣柜。
“你确定那不是垃圾短信？”郑天豪光着膀子喝水。
“不是，就是手机报，”许天豪盯着手机屏幕，一字一顿地读，“中国男篮热身赛再负克罗地亚，遭遇热身五连败。”
“不是吧，男篮又输了？”赵嘉明刚刚重新套上球衣。
“怎么能不输，能打的人都没了。”周俊扬发牢sao。
“其实输了也很正常，男篮最近正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锻炼新人、培养人才才是最重要的。”吴海川坐到长凳上。
“哪有什么人才？‘人才’全是拼爹拼出来的！真正的人才全被这个xx的社会给抹杀了。”许天豪对着空气挥拳头。
“你也太悲观了吧？”赵嘉明问。
“我说错了吗？”许天豪头不抬眼不睁。
“大豪，你说的没什么错，”莫宇杰坐到吴海川旁边，“现在中国体育的体制很成问题。你们看看中国的职业联赛，除了那一两支总决赛球队以外，哪支球队不是外援当家？得分榜、篮板榜、盖帽榜前几名几乎全是外援！”
“对，现在中国的问题快跟傻x一样多了。”吴海川的口气还是比没加盐的菜还淡。
“所以说将来就要看我们怎么拯救中国篮球啊，对吧，老大？”郑天豪坏笑。
“去，你快拉倒吧！你拯救中国篮球？你以为你是谁啊？”赵嘉明拍郑天豪的脑袋。
“我说的是‘我们’，是我们全队，不是我一个人。”郑天豪有点委屈。
“还是先考虑当前的比赛再说吧，扯远了都没用。”吴海川用力揉着太阳岤。
“就是，海川说的有道理，来来来，大家都靠过来！”莫宇杰向队友们挥手。
七个人一股脑地围成了一团。
“咦，怎么才七个人？”莫宇杰发现不对劲，“袁启轩呢？”
“他说他有点不舒服，上厕所去了。”周俊扬说。
“他好像在赛场上就不舒服。”郑天豪补充。
“不舒服？这可真奇怪了，他应该不会有什么病啊……”莫宇杰皱了一下眉，“难道是拉肚子了？”
“队长，咱们先别管他吧，先说正事吧？”赵嘉明问。
“行，我们先说正事，”莫宇杰把毛巾拿在手里，“我觉得他们在下半场应该会更注重外线进攻。”
“为什么？”萧敬臣打破了只属于他自己的沉默。
“因为他们肯定也能感觉到他们自己的内线杀伤力不大，我和老赵跟他们的内线对抗没有任何问题。”
“那我们就应该抓住内线优势，重点进攻内线对吗？”吴海川问。
“从目前来看差不多是这样，但加强内线进攻的同时，我们还应该加强对外线的防御，”莫宇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在此之前从来没干过这个活，一直都是听别人说，“尤其是那个15号。我觉得那个15号的个人能力非常强，比他们队除了丁璨以外的队员都要强一些。一般来讲，大部分职业球队的第六人在全队里，相对而言哈，都不应该算是非常强的。我觉得这很反常。”
“没错，老大，那个15号太难对付了，我觉得我根本就防不住他！”许天豪有些无奈又有些不服。
“反常？哪里反常了？”周俊扬不太明白。
“有这么强的能力不打首发，却打第六人，还不反常吗？”郑天豪反问。
“谁说能力强就一定得打首发？加强板凳厚度不好吗？”吴海川问。
“我说一点我的看法啊，”赵嘉明从周俊扬和萧敬臣的脑袋中间挤进来，坐到莫宇杰旁边，“我觉得那个15号不应该说是第六人，叫‘半个主力’更合适。”
“这不用你说，我们都能看出来。”许天豪扳手指头。
“不是，我是说‘第六人’和‘半个主力’不是一码事。”赵嘉明说。
“那又能说明什么？”萧敬臣把头转向赵嘉明。
“‘第六人’是指替补席上最强或者最重要的人，说白了就是替补里的头，而‘半个主力’是指比赛时从不首发但出场时间比某些首发球员还多的人，”赵嘉明侃侃而谈，“根据我的观察，那个15号在场上的时间仅次于丁璨，因此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白帆队真正的二号人物，而不是第六人。”
“不是吧？那个跟僵尸一样的家伙居然是他们的二号人物？”周俊扬吐舌头。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赵嘉明挤了挤眼睛。
“我也觉得很有可能，”莫宇杰补充，“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在下半场一定要加强对他的盯防。”
“可是老大……我真的防不住他啊……”许天豪面露难se。
“我知道，你一个人防他确实有困难，”莫宇杰拍许天豪的肩膀，“但是我们可以用双人包夹。”
“双人包夹？”郑天豪有些不明白。
“对，用两个人包夹他，尽最大可能限制他的发挥，逼他传球或者出现失误，就算做不到，也不能让他再像上半场那样肆无忌惮地突破或者上篮。”
“可是老莫……”这次该周俊扬面露难se了，“如果用两个人去包夹他一个人的话，其他位置的防守不是会减弱吗？”
“不会，我说的双人包夹只是在他持球的时候，在他处于无球状态的时候，或者是他往外分球的时候，我们一定要马上恢复正常的防守。”莫宇杰把毛巾放在椅子上。
“那样难免会出现空当……”周俊扬还是有点纠结。
“内线不会有空当，我和老赵都可以跟丁璨对抗，只要保证外线没有问题就行。”
“队长，我们下半场是不是可以不用双塔战术了？”赵嘉明问。
“嗯，没错，为了保证整体的反击速度和灵活xg，我们两个可以轮休，不需要同时在场上，除非丁璨和王啸同时在场上。”莫宇杰回答。
“但这样跟加强内线进攻不矛盾吗？你们两个要是不同时在场上，我们怎么能保证内线冲击力？”吴海川转了转脑袋。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求稳，保持住领先优势和尽可能地去占据主动，冲击力不是那么重要，”莫宇杰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长凳，使木质的长凳发出熟透了的西瓜一般的“嘭嘭”声，“还有，对方肯定也不会重点攻击内线。丁璨不是傻子，他知道该怎么调整战术。他一定会减少内线进攻的次数，至少会少在篮筐附近强打，最多让15号去突破。他们在上半场的内线进攻的效果很不好，下半场一定会以中投为主，远投为辅。最重要的是，我和老赵都需要一定的休息时间，内线球员不能长时间得不到休息。”
“那……可以，下半场就看我的好了。”周俊扬有点不够自信。
“哎，周俊扬，你今天怎么了？你以前不是很牛吗？你以前看片子那时候的气势都哪去了？”莫宇杰调侃。
“谁……谁看片子了？我……我这不是低调嘛……”周俊扬脸涨得通红，简直不能再尴尬了。
“低调过了头就是自卑。”郑天豪调侃。
“看看，人家小豪都懂这个道理！”莫宇杰把手指向郑天豪。
“行行行，我不自卑了，行了吧？”周俊扬更加尴尬地笑笑。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
“各位，我回来了。”袁启轩径直走到大家的面前。
“你掉马桶里了？这么慢？”许天豪把头转向袁启轩。
“他没掉进去，他卡在里面了。”吴海川翻白眼。
“突然肚子不太舒服啊，不……不好意思。”袁启轩用比周俊扬还尴尬的语气笑了笑，慢慢地坐到了长凳最右边的位置。
“真的是‘突然’吗？你好像在场上就不太舒服吧？”郑天豪指出袁启轩的话里的破绽。
“老……老毛病了……”袁启轩开始前言不搭后语。
“你啥时候有的这毛病？我怎么不知道？”莫宇杰问。
“我……我以前没跟你说过……”袁启轩挠头。
“不谈这个了，咱们继续谈战术。袁启轩，你有没有问题？”莫宇杰把头转向袁启轩。
“问题？哪方面的问题？”袁启轩没反应过来。
“你能不能保证不影响发挥？”
“呃……”袁启轩更用力地挠了几下头皮，“应该不会吧……”
“不会就好，我们刚才一直在商量怎么加强对外线的防守。”
“加?br/>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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