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乾坤决

乾坤决第8部分阅读

    爹,谢谢你当初坚持着把我给生出来,我现在才知道,要在妻主和孩子之间做一个决定该有多么的艰难。”

    本以为,既然是位有名的郎中,想必家里应该是门庭若市的,却没有想到,当林元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寻过去之时只看到了稀稀落落的人们表情漠然地从门口路过——仅仅是路过。林元低头又仔细研究了一遍地址,确信是这里,没错。他走过去,在紧闭着的土青色门板上小心地敲了敲,立刻便有厚厚的一层灰尘从上面散落,飘在林元的身上。

    “呸呸呸,阿嚏!”林元忍受不住打了个喷嚏,后退一步,再把字条拿出来看了看,地址好像……没有错啊。

    林元还在半怀疑状态的时候,土青色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朵发疼,让林元忍不住想要退避三舍。

    “进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林元抬头看时,竟没看到有人。那么刚才是谁开的门来着?想到这里,一股阴森森的冷风从林元脚跟出一直向上直到头顶。林元禁不住后退两步,犹豫了又犹豫,再看一眼院子里,只见里面长着足有一人高的野草不像是有人长此居住之地,终至于没有胆量踏进去,转身欲走。

    “咯咯咯咯……”一串女子的笑声从草丛深处传了出来,林元从未想到女子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娇媚入骨的声音,他顿觉两腿发软,似乎身上的骨架一根根松散开来——更确切点儿说,是身上的骨头都被软化了,软瘫瘫的,浑身力气似乎被抽干了,感觉直想要躺倒地上去。

    “进来呀,发什么呆呢?”女子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的娇笑频频传来,声音过处,院子里一人高的野草像多米诺骨牌似的纷纷倒伏,之后再依次倔强地犹如弹簧般竖立起来。

    “请问,号称扁鹊再世的霍郎中是住在这里吗?”林元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如果真是霍郎中在此,那就豁出去了。或许那些隐士高人们都是这样怪模怪样的喜欢搞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出来,也有很多人因此不被世人理解……但自己要摒除世俗,心无杂念地寻访神医,毕竟自己只有寄希望于此了。

    “小兄弟,进来吧。”女子的娇笑声实在是太过于媚骨,林元觉得有些受不了,迟疑一下,终于一咬牙,义无反顾地踏步进门。刚一进门,身后的两扇布满灰尘的土青色铁门“哐当”一下又关上了。林元打了个哆嗦,四处探查却丝毫未曾发现有人的痕迹,不由得头皮发麻。

    “进来啊,还在犹豫什么?”召唤声似乎带有魔力冲撞着林元的耳膜。林元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呼吸不由加快,似乎,似乎是自己和妻主在床上时候才有的那种……在脑子越来越混沌的时刻,他还挣扎着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最开始那个阴沉沉的声音去哪里了?这里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还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林元转身就跑,到铁门口,用力地抓着门把想要开门,可是刚才看似开关轻巧的铁门此时却似乎是生锈了一般牢牢焊在一处,任他用力拉扯也只是有一层层灰尘散落下来,却始终纹丝不动。

    “救命啊……”林元只喊了一声,就听到身后似乎有脚步声,伴随着野草被拨开的细碎响声。他转过头来,看到一位身穿粗布短衫的女子拨开草丛跨不出来,那女子打扮平凡,和普通的老百姓没什么两样。林元这才略微放下心,轻轻微笑着说:“这门怎么打不开了。”

    “这里卡住了。”女子笑着弯腰把一根铁棍从地上捡起,接着握住门把轻轻一拽,铁门随手而开。女子笑着说:“就这么简单,你要出去吗?”

    林元扶上铁门,轻轻地摇晃两下,关上之后再拉开,感觉铁门此时轻而又轻,看来刚才是真的不小心卡住了,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真是好笑,便放松心情问女子道:“没事了。请问姐姐可是霍神医吗?”

    “不敢,在下霍如春。”女子黄黄的皮肤,浓眉单眼皮,看起来一副憨厚的模样,笑容可掬。

    “那,我就是来请霍神医帮我个忙……”林元抚摸着自己的肚皮,面色凛然地说。

    “想要保胎?”霍如春观看了林元的脸色,点点头说:“从你的面容上看,应该是刚刚怀孕,一月左右,胎象不是很稳。”

    林元讶然抬头:“从面相上还能看出这个来?”

    霍如春轻笑:“别人不能,但我们却有这点儿能耐。”她伸手抓在林元脉上,忽而又说:“自从怀胎之后还不曾好生调理过,反倒是忧思过度,还有……此后不宜剧烈运动……”

    林元越听越是服气,等霍如春把那些保胎事项如数家珍地纷纷列举出来之时,突然笑道:“姐姐真不愧是扁鹊再世,医术果然绝伦无比,只不过……我这次来寻姐姐,却不是要保胎,反倒是想要去胎。”

    “啊?”女子愣了一下,将林元上下打量一番,突然诡异地一笑:“跟我来。”说着便转身进入草丛之中。林元连忙顺着霍如春前行的痕迹跟上去。走了一会儿,草丛渐渐稀少,也渐渐低下去,慢慢地只到人的腰间了。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木屋。屋子大约有二十平米左右,上覆青瓦,窗上糊了白纸。霍如春走过去推开门,进去之后对林元招招手:“进来吧。”

    林元跟着走了进去,感到四面光线猛地一暗。他四周打量一下,屋子里没有别的设置,只在正中间摆了一张木床,床上还躺着一个女子,也是皮肤粗黄,长相和霍如春相似,平凡憨厚。

    “姐姐,他来请你帮忙滑胎。”霍如春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句之后引林元上前,指着床上躺着的女子说:“这才是霍神医,我的姐姐,霍行春。”

    “那你……”林元想了想把话咽进肚子里。是啊,刚才人家虽然没有否认自己是神医,却也没有承认啊。

    霍行春静静地打量着林元,好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林元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开去,霍行春却突然坐起来站到一边,拍了拍那张木床,看着林元用命令式的口气说:“躺上来。”

    林元隐隐约约觉得似有不妥,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就听话地慢慢躺下。

    霍行春见林元躺好了,伸手就去解他腰间的衣带。林元慌忙坐起两手护住身体,受惊地大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霍行春看了霍如春一眼,霍如春会意地笑笑对林元说:“姐姐要看看你的胎位的具体情况,这个需要露出皮肤,你不必惊慌。”

    林元迟疑地重新躺下,任霍行春解开自己的衣带,慢慢扯去,感到腹部的皮肤慢慢暴露在空气中,在关键部位处停了下来。林元轻呼一口气,两手抓紧衣服遮挡着自己。

    一根手指在林元的肚子上轻轻地触摸两下,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刻传遍了林元的全身,还挺舒服。林元禁不住差点要轻哼出声,即将破音的那一瞬突觉有些滛靡,硬生生地咬唇把声音咽了下去。他目光看向霍行春,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问:“怎么样?”

    霍行春看了林元一眼,突然抬手在他身上用力一点。林元立时便觉得浑身无力,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那感觉就像是被摆置在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他想大喊,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却也无可奈何至极。接着,霍行春便毫无顾忌地将林元的衣服继续下拉,另一只一直在肚腹位置游走的手也突然向下滑过去。与此同时,霍如春那柔媚入骨的娇笑声也开始响起。林元极其悲催地感觉到,自己的某个部位似乎还开始有了反应……

    猛地,霍行春手触电一般缩了回去,同时拉拢住林元的衣服,给他解开岤道,阴沉沉地说:“你可以走了。”

    林元有些糊涂,但感觉刚才人家明明没那个意思自己却有了反应这件事真的很不好意思,通红着双颊跳起来,也不敢多说便一溜烟蹿了出去,狼狈奔逃。

    小木屋里,霍如春的娇笑声又响起:“姐姐,这么美味的到口食物您居然给放过了,还真不是你的作风。妹子我还等着准备你享用过后给我分一杯羹呢。”

    阴沉的声音回应:“的确不是我的作风。但是……”

    霍行春伸出手,那个差点触及林元要害的手上食指和拇指已经被横空截断,鲜血淋漓。

    “姐姐,你这……”

    霍行春苦笑,转头看向窗户上破了一个小洞的窗户纸:“凭声音都能把时机部位把握得如此之准,难道你还有胆量继续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27

    27、飞来横祸

    林元一口气冲了出去,见到门口处的两扇铁门大开着再无任何阻碍,他也来不及有任何疑惑直接跨过去,之后马不停蹄地跑回永凤侯府,就如同后面有鬼跟着似的,还是一直跑一直跑,钻进自家那座院子,看见一间敞开着门的屋子,顾不得门口站着的两人准备伸手阻挡就钻了进去,“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才稳住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怎么了?”稳重的声音从屋子里响起。

    林元没想到屋子里竟然有人,此时愕然抬头,见诸葛乾坤正左手支额右手握笔坐在桌前,桌子上摆了一卷半掩半闭的金黄铯卷轴,卷轴之下摊开着一张有着些许折痕的白纸,正是一副空白折子。原来这是间书房。诸葛乾坤面色不太好,脸上布满了阴云,此时就算是看到林元,那双往常都会豁然一亮的眼睛此时也不过是沉静如水。

    “我,我……”林元从来没见过这种状态下的诸葛乾坤,心里有些发虚,嗫嚅了两句转身就要出去,在诸葛乾坤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他竟然只想逃避。

    诸葛乾坤什么也没有说,仍旧是静静地看着他。林元意识到她绝对不会开口叫自己留下了,心里一痛,扁了扁嘴低头乖乖退出。

    “你先自己歇歇吧。”诸葛乾坤终于在林元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开了口。林元愣了愣,又望向诸葛乾坤,发现她已经又开始低头思考了。

    林元没奈何只得转身,门口的两名侍卫把门给合上。两门轻轻碰击的声音振动了林元,使得林元脚下一停,脑海中一片乱麻:莫非今天的事情妻主知道了?她恨我……她恨我有了孩子,恨我有了孩子也不和她说,恨我自己一个人偷偷出门,恨我什么事情都瞒着她……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林元不敢再往前走了。他感觉,如果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的话,他和妻主之间便会有一层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隔膜,从此生疏了。他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心想:孩子,还是孩子惹的祸啊……

    林元左思右想,最终在距离这间屋子大约有十几步路的时候下定决心,咬咬牙,面朝着屋子跪了下来。他想,妻主只要一走出这扇门就能够看到自己,看到自己悔过的决心,然后必然便能够原谅自己所有的一切。应该不至于跪太久的,天色已晚,马上就要用饭了,到时候妻主定然会走出这扇门,只要她走出来,就一定会被自己给感动的。就算是晚饭在书房里吃,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出门……

    太阳下山了,屋里还是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林元跪得腿上有些发麻发疼,他揉了揉膝盖,气馁地想要放弃,但一想到如果就此作罢,妻主或许永远都不再搭理自己,心痛马上就占据了所有的想法。他又想到,会不会妻主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这里跪着,只不过怒气还未曾消去,故意要惩罚自己,惩罚过后自然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所以自己一定要坚持。是啊,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拾诸葛乾坤所不知道的呢……

    夜幕已经拉开,几颗星星开始调皮地挂在高空中眨眼睛,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的侍卫已经轮换掉了。林元觉得双腿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刚才还在隐隐发麻,此时却连一丁点儿麻痒的感觉都没有了。再跪下去会不会彻底废掉了……这样也好,至少或许不至于那么难受了啊……

    夜风吹过,林元稍稍感觉到一些凉意,禁不住打了两个哆嗦,抬头看天,怎么会这么多星星,哦,星星把整个漆黑的天空都给遮盖住了,亮闪闪的,还一圈圈打转转,怎么会这么奇怪,好奇异的景象啊,这是怎么回事,天象有异,天象有异啊……

    在沉寂中过了很久。林元感觉自己正舒服地躺在一张温暖而又软和的大床上,隐隐似乎有一双手在轻轻地揉着自己疼得发热的膝盖。他睁开眼睛,看到诸葛乾坤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上,神情专注地盯着她自己双手的所在,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样子是几天几夜都没睡好觉了。

    “妻主……”林元心疼地呼唤了一声,在诸葛乾坤惊喜地转过头来的时候又突然间闭了嘴,耷拉下脑袋,一副犯了错误洗耳恭听一切教诲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跪在外面?”诸葛乾坤责备着问出这句话,马上便又接口道:“不必说,我已经都知道了。”

    “妻主,我错了。”林元见诸葛乾坤带着浓密愁云的笑容,挣扎着坐起来拉扯着诸葛乾坤的袖子轻轻摇晃:“妻主,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要生气了好吗。打掉孩子,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为什么要打掉孩子?”诸葛乾坤突然开口问。

    “呃?”林元满心惊异,极其不解地望着诸葛乾坤:“妻主不是说过如果我敢怀孕就要杀了我吗?尽管那样,我还是这样了,一下子没控制住。难道妻主竟然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诸葛乾坤竟然气笑了:“你到底哪样了?你控制住什么?”

    一连串的几个问题把林元给问糊涂了,只瞪大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傻愣愣地盯着诸葛乾坤,大张着嘴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诸葛乾坤伸手拭去林元嘴角流出的口水,轻轻说道:“我想要这个孩子。如果你执意要除去,那我也只好帮你想办法。”

    “妻……妻主要,要,要留下这个,这个孩子?”林元结结巴巴地说。其实,天生的父性根本就让林元对这个孩子难舍难弃,只是一心想要挽住妻主才使得他忍痛割爱,此时听到诸葛乾坤这么说简直是莫大的惊喜,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见林元这么高兴,诸葛乾坤禁不住气得伸手在他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这个小脑袋瓜里整天究竟在胡乱纠结些什么!”

    “呜……”林元感觉自己头上都起包了,不过此时的喜悦已经占据了一切。他捂着额头,疼得泪汪汪的眼睛无辜地望着诸葛乾坤,嘟起嘴巴说:“我爹爹就是因为孩子的事情才被那个女人赶出去的,还有严明韵哥哥不也是因为怀了孩子才和姐姐闹翻了的吗。你又跟我说过那样的话,让我怎么不担心?”

    诸葛乾坤哑然。莫不成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这种后果?她继续揉捏着林元的膝盖,耐心地解释起来:“那个时候咱们还没有……你又一心羡慕那些接连往肚子外边蹦小孩的小夫郎们,我不那么说你岂不是整日里愁眉苦脸的了?”

    林元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确实是那么回事。他刚要抱着妻主撒欢,却突然发现诸葛乾坤面上似乎仍旧笼着一层拨不开的乌云。林元瞧了诸葛乾坤半晌,叹口气说:“妻主,你嘴上说想要这个孩子,可心里还是不舒服的,难道不是吗?”

    诸葛乾坤不由一惊:“哪有?”她极其郑重地看着林元,特意地加重了语气:“你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知道吗?”

    “恩。”林元乖乖地点点头,目光一直不离诸葛乾坤的脸:“妻主,既然这样,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似的呢?”

    诸葛乾坤没有应声,只是下意识地微微皱了皱眉。

    “妻主,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我就不听了哦!”林元卖乖地说,静静地躺下来仰望天花板。

    诸葛乾坤转向林元看了看,迟疑一番,突然叹口气说:“我本以为皇上是个不经事的孩子,没想到竟然也能有些心机。她才十二岁啊。”

    “妻主?”

    “看来我以后做事,多少是要收敛一些了。”

    林元看着诸葛乾坤连连叹气的模样,好奇问道:“到底是怎样了,竟然让妻主大人愁眉不展到如此这般模样竟至于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诸葛乾坤却仍然是尽量回避着说:“小老虎也会发威。”

    林元踢了两下腿,晃几晃自己的小拳头说:“我也会!”待他看到诸葛乾坤待笑不笑的时候补充说道:“快点儿说到底是怎么了!”他见诸葛乾坤仍旧是一脸的为难,便猛地抱住肚子迭声叫唤起来,边□□边打滚,好像是被折磨得厉害。

    诸葛乾坤赶紧扶着他连连询问,并准备回头去喊侍卫,林元拉着她满脸痛苦地说:“妻主,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心里一明白就不……不疼了,哎呦。”

    诸葛乾坤沉吟片刻,见林元又有要闹腾起来的迹象,赶紧说:“今天番邦使者来求和亲,小皇帝假意答允,我觉得此事不可便上前阻拦,没想到小皇帝竟然在番邦使臣面前顺势就把预备前往和亲的郡主推给了我,并且当场赐婚。这样做,一来是把番邦的怒气推到我头上;二来,郡主到我家名为夫君,实际是在我身边搁置一双眼睛把我侯府时时刻刻都牢牢控制于手中;三来,要我侯府从此内乱不断,使我从此应接不暇……”

    “妻主,你怎么办?”林元闹不起来了,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也和诸葛乾坤一样密布乌云。

    “自然是设法推脱。”诸葛乾坤转过为难的脸庞望向窗外。还有一件事她没有说,那就是自己当场以已有家室为由推脱此事,谁知那小皇帝居然笑说不过一妓子出身难等大雅之堂怎可委屈了侯爷,无论诸葛乾坤如何辩白,她都硬是借出身说话。

    “最后郡主居然亲自现身,并请求恩旨,明日入住侯府,以便于培养感情。”诸葛乾坤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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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好事不做

    “什么,他要来这里住?!”林元一听这话就又要施展“跳跃神功”一跳三尺高,吓得诸葛乾坤连忙把他按住,叹气说:“也只有你能让我瞬间出一身冷汗了,现在有了身子,你能不能注意点儿。”林元一把抓住诸葛乾坤的胳膊拼死不放的样子:“都有人要明目张胆地来抢你了,我能静得下来么!”诸葛乾坤把林元按回床上躺着:“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也静一静,好好想想办法。”林元眼珠一转:“你什么时候从书房里出来的?”诸葛乾坤说:“你昏迷了三天。”“啊?”林元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过了一会儿才又说:“三天你都没想出个办法来,居然还要静一静。”他向外张望一眼问道:“你说,郡主明天就要搬进来了吗?”诸葛乾坤点点头,林元又说:“既然他要来,那咱们就出去。正好我也正准备去宝山县呢,本来没打算叫上你一起,现在看来,还是一同去的好。”诸葛乾坤笑着说:“这么看来,我倒还是因祸得福了?”

    叫卖声声的小巷子里,一间外面看起来规模不大但顾客却络绎不绝的小饭店,突然来了两个打扮朴素的人,一男一女,一高一低,女的英挺飒爽,男的明艳动人,这一对穿着土里土气的小夫妇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站,虽然感觉再普通不过,但却就是令人无法忽视。她们两人进了饭店之后,和别的总喜欢坐在角落或者边沿处的人不一样,一下就坐在了正堂里最中心处的大桌子上。那张大桌子旁边本应是能够坐得下七八个人凑成一桌酒席的,但此时她们往那里一坐,别人自然便也不好再去。可这两人面上似乎毫无愧意,坦然地吆喝着店小二。一身光油油汗气的赤膊小二,将刚刚抹完桌子的一条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来到这对夫妇面前说道:“两位不好意思,小店这张桌子是给……”

    诸葛乾坤抬眼看了店小二一下,那店小二在这种不怒而威的目光注视之下竟然哑了口,只是还略略有些不甘心的咕哝着:“你们二位……”

    店小二万万想不到的是,诸葛乾坤竟然笑了,她转向林元问道:“你看如何?”林元指了指旁边一张小桌子说:“那就坐那边吧。”诸葛乾坤二话不说拉着林元就转移了场地,速度快得店小二几乎没能反应过来,好大一会儿才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不由在心里惊叹:“天啊,这么样的人竟然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天哪天哪……”感叹老半天后再打量一下诸葛乾坤和林元一番,禁不住又胡思乱想开了:我为什么要觉得他们会很有架子啊,明明是很普通的两个人么……

    这边,诸葛乾坤笑看着林元:“你不是说我扮平民百姓不像么?怎么样,连一个店小二都敢和我叫板了吧。”林元盯着诸葛乾坤满脸严肃地说:“妻主,你刚才明明装扮得很像,但现在这句话一说出来,效果一下子就大打折扣了。”诸葛乾坤立马收起笑意,学着旁边一个粗壮女子的模样,拿筷子敲着桌子喊道:“小二,上饭!”“来罗!”又一个店小二笑眯眯地迎了过来:“两位客官想吃点儿什么?”诸葛乾坤张口就说:“来点儿清蒸鲈鱼……”话未说完就被林元捂住了嘴巴。面对着店小二目瞪口呆的模样,林元笑嘻嘻地打着哈哈:“我妻主头脑有些时候有点儿不清楚喜欢做大吃大喝的白日梦,现在连梦境现实都有点儿分不清了,你不用管她,只要上来点儿桃花饼就好了,再……”在林元心目中,从小到大吃到的爹爹做的桃花饼才是普通平民百姓们吃的东西,谁想到还是被店小二给打断了话语:“客官,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桃花饼。”“那……那你们这里有什么?”“有阳春面,有馄饨,如果要菜的话,还有些小炒……”林元想了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点好了,突然听到邻桌里有一个声音说道:“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统统都上一份。”一听这话,林元突然有了主意,便说:“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统统都上一份。”“好嘞!”店小二转身去了。

    “小二,把你们这里的上好的美酒上来几坛!”旁边的声音又大吼道。林元想了想也便跟着大吼:“小二,把你们这里上好的美酒上来几坛!”诸葛乾坤赶紧拉住林元,疑惑的问:“你喝?”林元笑嘻嘻地看着诸葛乾坤:“当然是妻主喝啦,我帮妻主要的。”诸葛乾坤说:“我们吃完还得赶路。”林元说:“入乡随俗,老百姓是什么样子,咱们就必须得是什么样子。”

    “不错,既然到了这家店里来,如果不尝尝这风闻八方的‘十里香’美酒,可真是白来了。”诸葛乾坤和林元一道回头,看到刚才自己仿效的那个女子正面含微笑地望着自己这边。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皮肤倒是发白,却不是那种健康的白色,反倒是像失血过多的样子,身上披着一件邋里邋遢的破烂衣裳,如果不是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如果不是桌上摆这个看起来分量不低的包袱,这人简直就是一个乞丐。林元背过身子冲诸葛乾坤挤了挤眼:早知道这人竟然是这副德行,打死我也不学她的样子。

    可诸葛乾坤却一点儿也没有为刚刚学了这人的动作而有所惭愧,反而是一脸兴味地问那女子:“看样子,壮士颇能喝酒呢?”“那当然了,不喝酒,那能叫女人么!”女子理直气壮地说。“那在下倒要请壮士多喝一些了。”诸葛乾坤满面春风。林元见诸葛乾坤对这女子这么感兴趣,禁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只感觉到脏乱差这三个字,实在是生不出好感来,心里懊悔得要命,想刚才学谁不好怎么偏偏就学了她的模样呢。“看来阁下的夫君似乎不喜欢在下啊。”那女子微笑着说。诸葛乾坤看了林元一眼,林元连忙转过身来满面堆笑地对那女子说:“哪里哪里,我只是……不习惯和除妻主以外的任何女子说话而已。”才怪,林元在心里说道。女子笑着说:“方才看小公子学习在下的模样,还误以为小公子有意结交呢,看来在下是大错特错了。不过,看不惯在下不要紧,在下正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好事不做’仇千秋,这个世上确实没几个人看得惯在下的。”

    “仇千秋,好名字。”诸葛乾坤微笑着说。

    “仇,仇恨的仇。在下外号‘好事不做’,只要是和好事沾上一点儿边的,在下绝不动一根手指。”狄千秋强调道:“还未知阁下名字呢。”

    “在下外号‘无恶不作’鄂万行,虽然没像阁下一般在江湖上混出什么名堂来,却是绝对的信言守道,绝对不会辱没了这个名号。”诸葛乾坤边说边一把将林元搂在怀里,哈哈大笑着说:“看,这么漂亮的绝色妙人都被我给抢来了。”仇千秋也随着诸葛乾坤哈哈大笑。正在这时,店小二在两张桌子上各摆了几盘菜放了几坛酒。仇千秋抱起酒坛坐到诸葛乾坤对面说:“我仇千秋还从没见过如此臭味相投的朋友,今天怎能不多喝几杯?”

    诸葛乾坤拍开一坛酒说:“不醉不休。”

    林元突然捂着嘴干呕起来,诸葛乾坤抱起酒坛的手一顿,苦笑着对仇千秋说:“不好意思,在下恐怕是不能奉陪了。”仇千秋看了看林元,微笑着说:“没事,没事,若有机会,下次再一起喝酒便了,只是,这几坛酒。”她边说边一手抱起了诸葛乾坤桌子上的几坛酒:“既然阁下不能畅饮,那只能在下代劳了。”诸葛乾坤笑着说:“有劳有劳。”

    直到一顿饭吃完,诸葛乾坤扶着林元上了一辆马车,两人准备继续向前赶路的时候,仇千秋突然跌跌撞撞地闯出来,摇晃着走到诸葛乾坤面前,打着酒嗝压低声音说:“虽然我号称好事不做,但看见阁下如此给我面子,就不妨告诉你一件事……”诸葛乾坤微笑着看着她等待她说下去。仇千秋抓住诸葛乾坤的手,刚准备说话,却突然一顿,又打个酒嗝,突然对着林元嘻嘻一笑:“好像有人跟踪你们,最少也不会低于六个。”

    “哦?”诸葛乾坤讶然,仇千秋却一步一晃大笑着走开了。诸葛乾坤皱着眉头瞪视着她的背影,心想你若是真的只好事不做也便罢了,奈何还要……

    林元疑惑的目光已经凑了过来,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看着诸葛乾坤,一声意味深长的“嗯?”慢慢晃荡出来。是啊,如果有六个以上的人偷偷跟踪着的话,诸葛乾坤怎么可能会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诸葛乾坤在林元目光的注视下有些躲闪,尴尬地说:“是……是影卫。我让她们走便是了。”林元怒了:“这次出来之前分明已经说清楚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为何……”想到自己和妻主在马车上的那些卿卿我我都被人观赏着,禁不住恼羞成怒:“还有,是不是王卫和李虎不再我身边的时候,她们一直都代劳着?”诸葛乾坤沉默,又是默认!林元忍不住吼起来了:“怪不得我到了哪里你都知道,原来……”

    诸葛乾坤连忙站起来冲着空中一摆手:“都回府待令。”

    “是!”整齐雄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这一下诸葛乾坤的麻烦可就大了,她还得哄哄自家那个现在已经面色铁青的小夫郎。这家伙,最近真是涨脾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29

    29、不做好事

    已近傍晚,但马车却仍旧在一条看起来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平坦大道上行驶着。道路的两旁分列着两排挺直的杨树,杨树之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地,黑蒙蒙的天色压下来,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黑蒙蒙的薄纱衣。

    "该死!"诸葛乾坤亲自挥鞭赶着马车,拉车的那两匹千里马,一匹浑身赤红,一匹遍体雪白的马正铆足了劲儿向前奔跑,但直到天色发黑,还是没有发现附近有人烟的迹象。"什么鬼地方!"诸葛乾坤很少像今天晚上这般沉不住气连连咒骂。

    "妻主"林元掀开车帘,看着诸葛乾坤罕有的气极败坏模样,心里忍不住要笑:"马也累了,歇一歇吧。"

    "我怎么能让你在这种地方落脚?"诸葛乾坤不加思索地说道,说完之后又叹口气:"只是这样没日没夜地赶路当然更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地,远方的地平线上凭空的出现了一缕炊烟。夜里,这缕炊烟并不是格外醒目,但诸葛乾坤还是看到了,她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对着马车内大喊一声"坐好!"接着重新开始奋马扬鞭。林元虽不知诸葛乾坤为何又重新振奋,但对诸葛乾坤一直以来的绝对信任促使他乖乖听话地坐着。

    不远处果然便有间小屋。诸葛乾坤策马奔了过去,在小屋门口堪堪停住,正准备下马上前敲门,却注意到屋子门前赫然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睁眼仔细看时,却发现那是个蜷缩成一团的人,这人浑身破烂肮脏,还散发着浓浓的酒味。林元捂着鼻子探头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说:"妻主,我不要住这里了,宁愿去荒郊野外马车里过夜。"听到林元说出这句话,那窝成一团的人突然抬起了头冲他嘿嘿一笑。月光正好照在她这张笑脸上,林元和诸葛乾坤心中都是一诧:"怎么是她?她什么时候到的?"

    原来这人竟然便是不久前才刚刚遇到的"好事不做"仇千秋。仇千秋在地上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拍着不断打哈欠的嘴巴说:"怎么样小公子,我比你家妻主厉害吧?她累死累活地赶了半天的路程我却早就到了。"

    "那有什么!"林元不屑地撇撇嘴:"妻主若不是为了照顾我,施展起轻功来,十匹马都追不上!你那点小把戏算得上什么?"

    "仇大姐,"诸葛乾坤开口了:"我好像没得罪你吧?你是'好事不做',又不是非做坏事不可,何必定要闹腾着挑拨我们小两口?"

    仇千秋笑嘻嘻地说:"我若是不挑拨挑拨你们,岂不是放任你们恩爱非常?如果那样岂不是就做了好事?我怎么可以做呢?所以就只好挑拨挑拨了"一脸的嘻皮笑脸,看起来哪还有满坛子饮酒时所表现出的半点英雄气概,此时怎么看怎么是个泼皮无赖。"更何况,在下也并非完全没有理由。"仇千秋笑脸一收,立刻就变成个说话掷地有声的汉子:"你号称'无恶不作',但一路上竟然什么恶事都没有做,反而还接济了几个乞丐!"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仇千秋竟然是满脸气呼呼的样子。

    "我妻主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与你又有何干?"遇上这样不讲理的,林元最近新养成的暴脾气也派上了用场。

    仇千秋转向诸葛乾坤,看出她虽然没有作声却也是疑惑地注视着自己,气得一下子跳起来:"与我何干?与我何干?!你身为恶人竟然不做恶事,岂非丢了我们恶人的脸?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叫'无恶不作'你应该叫'恶事不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时的仇千秋,看起来竟然又像是个调皮的孩子。

    "吱呀"一声,仇千秋背后的门打开了,一位身着普通劳动布的短打的农妇站在门口望了望,憨厚一笑,正准备开口,仇千秋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看似随手地向上一抛,好巧不巧地落进了农妇的衣兜里,同时开口:"我把你家凡是能睡觉的空地方都包了,不用找零,带我进去。"农妇笑笑说:"这位大姐,我家不是客栈,路过的人往这里接住一宿是不要钱的。"

    "什么!"仇千秋瞪大双眼,她这双眼睛平常还看不太出来,此时一瞪竟有铜铃那么大。她瞪视着农妇喝道:"你方才在屋子里难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岂不知我是故意为此?"农妇还想再说什么,犹豫两下闭了嘴。仇千秋继续转向诸葛乾坤:"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求我两下,或许我心情一好,就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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