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是原先那伙盗匪中残存的一个,与江如慧她们不是一伙,手里握有当时抢劫过后所剩的重要物品,那些物品有可能为找到古董提供线索。当然,这得宁宝兰亲自参与,才能从物品中发现古董的蛛丝马迹。
分析过后,冯小民倒来了劲头:妈的!这对我,不也是一个机会吗?如果能找到古董,我也可以顺手捞一把的。
可他接着就晃起头来:不行,这可不行,这是宁老师的古董,我要是沾手了,师傅会骂死我,柳林他们也会瞧不起我。这种脏事儿,我不能插手。但我可以帮助寻找,在夹缝中探索。
想到这里,冯小民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那古董,还是为自己现在的思想。这有点儿圣洁的意思,可冯小民知道自己并不圣洁。
什么什么都想好了,时间也过了小半天,竟然没有任何信息发来。那粗嗓门的家伙是不是睡着了,暂时没空儿搭理我,还是在考验我的耐性?妈的!看来老子只能委屈求全了。
他把车驰进水库的停车场,提着内放手机等物品的小包,下了车。他回到正路上来,慢慢步行。这条路上车挺多,不少开着车窗的司机和车上的乘客都似乎用着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不理,傲然独行。步行大约一个小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左右了,他的手机再次来短信:“前面十字路口,左边一条小道。请往里走。”冯小民诧异,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用了个“请”字。
十字路口,车很多,来来往往的。冯小民果然发现了一条往北去的小道,小道两侧全是树棵子。他往里走,走了一段,身子都被树挡住了。小道曲曲弯弯的,前面通向一个小荒坡,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建筑之类的东西。树越来越高,越来越深。他期望着那家伙来短信,但却迟迟没有短信。他停了停脚,突然觉得身后有脚步声。他没回头,机敏地一跳,只觉得鼻子吸进了一股挺香的气味。他一阵眩晕,倒在地上。
冯小民醒过来时,发现躺在一间屋里,灯亮亮地照着她。他依稀觉得床很破,被褥也很破,还散发出一股不好闻的气味。他慢慢地坐起来,后来完全清醒了,见屋子很小,几乎没什么东西,墙皮斑驳脱落,四面的门窗都紧紧地着关着,被铁板钉得死死的,看不见外面。如果不是有灯光,这屋子就陷在黑暗中。
他看了看身子,衣服都穿在身上,脚上还穿着鞋,显然没有受到伤害。床边放着把木椅,他的包就在木椅上。拉过包看看,里边的东西都在。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身子软软的,提不起劲来,脖子处有些不得劲儿。后来用手摸摸,弄明白了,他的脖子被套了东西。他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借着灯光仔细看,脖子上套着一个项链,细细的,亮亮的,前面有一个圆圆的坠儿,好象是白钢的。他拉动项链,却拉不动。他的手指沿着项链的细索摸索,没有找到结头的地方。
“这是什么,为什么给我套了项链?”
他大声喊起来,边喊边拽项链。他还想跳到地上,可身子没有劲儿,懒懒的,沉沉的,动不了。他闹腾半天,却没人回答。他心里明白,这项链,可能就是对他实行监控的东西。
他到底爬下床,手里拄着那把椅子,慢慢地来到门边。他用凡间力气推门,门不动。他敲门,声音很大:“人呢?快来人,为什么给我戴了项链?”
门呼的开了,是个年纪六十岁的老者,提着一支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他眼睛瞪着冯小民,十分生气,粗声粗气地道:“你喊什么?”
冯小民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用力去抓住老者的前胸衣襟,却抓得很不紧。他知道自己用不上力气,只能大声喊:“你是谁,是不是你把我迷昏的,把我带进这里的?我脖子上的项链是啥东西,为什么给我戴这个?是你给我下的药,让我浑身没劲?你这个疯子、虐待狂,快给我解药!”
老者生硬地一把推开冯小民。那力道之大,令冯小民意外。对方看起来年龄不小,但力气大得很,难道他是伪装成老者的?冯小民被他推得踉踉跄跄的,一屁股坐到床上,可又倔强地站起来。
“你坐下!”老者发出威严的命令。
“我偏不坐!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跟你没完!”
冯小民再次扑向老者。可老者只一掌,就将冯小民打得倒退,嗵的坐到床上。老者放下塑料袋,瞪着眼睛过来,发狠道:“你要是再犯混,我废了你!”
冯小民忽然发觉自己不能再这样硬抗下去,便耍起小痞子派头来。他现在也没有力气跟老者搏斗。老者早有准备,所以才让他浑身没劲的。只是嘴还行,还能嚷:“喂喂喂!老头儿,你不是来跟我合作的吗?这叫干啥?给我下了药,把我弄进这里来,搞得我浑身没劲儿,这算啥?告诉你,本少爷我今天不合作了,爱咋咋的!”
老者看着他,却不动。半天,看冯小民吵的声音小了,估计能水也就这些了,老者才叹息一声,把木椅拉到一边,坐下。
“行了,别嚷了!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请多包涵。”
这还是句人话!冯小民压抑了一下,心里奇怪:老头儿并不凶悍。再说,暴徒有这么老的吗?这样的老暴徒,也许自我感觉不错,可年轻的暴徒谁能愿意带他干事呀,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冯小民抬起眼睛,这回仔细看他。这人确实挺老的,连眼皮都搭拉着,而且还膀膀肿肿的,应该手无缚鸡之力。可刚才他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道呢,难道他实行了伪装术,那外在的皮肤不过是高科技的产物?也就是说,他其实很年轻,很有能力。
“这屋里就你自己吗?”冯小民傲慢地说出这一句。
老者道:“这就不需要你再研究了吧?咱们别的废话不要说,你只要完成我们交给你的任务,就会保住宁宝兰全家的命。”
冯小民再次发怒,心里却奇怪,因为他想起了一句话:煮熟的鸭子嘴硬。他喊道:“老头儿,就凭你,老得掉渣,我能相信你?告诉你,没有正经人,我不会再合作。你去把正主儿找来吧!”
老者突然笑了:“你瞧不起我?我就是正主儿,一切都是我主使的,你不信?”
“我当然不信!你老成这样,会使用电脑吗,会发短信吗?你什么文化程度,懂得药理吗?”冯小民冷笑了一声,决定再狠狠地给他插上一把刀:“再说,这一切成功了吗?直到现在,你们想要的古董也没有踪影。你们没有成功,白忙乎了一顿,说明你们智商不够,头脑不行,我能信任你们吗?”
老者突然呵呵地笑出了声。冯小民真没想到,自己这样攻击他,他反而并不生气,可见他有很强的自控力。而且,听着那笑声,冯小民感觉出来,他的定力很强,他是个年轻人!他肯定是经过伪装的,采取的是高科技的伪装技术,嘴里含着电子变音器!看他的身个,能有一米七五左右,这应该是个最鲜明的标志。
老者蓦地收住了笑,变得冷酷起来:“冯小民,这些废话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们终究会成功的!我们的合作是有条件的,而且不是你决定的,主动权控制在我的手里。现在,你脖子上戴的,确实是一件危险品,是你很难拿下来的。这是一个温控的监控器,只要离开你的脖子,就会爆炸,你将粉身碎骨。你没有任何跟我争辨的余地。无论你到哪里,这个监控器都会忠实地把你的话语、你周围的环境给我传送过来。你想耍滑,也是不可能的。你听明白了吗?”
冯小民一瞬间身体发凉:自己的推测没错!
冯小民那种从心底来的恐怖一览无余地表现在脸上,老者再次冷笑了一下。
“冯小民,情况你都清楚了,这就是咱们良好合作的开始。我马上把相关的资料给你,这是我们在宁宝兰家找到的东西,这些东西一定会帮助我们找到宝物。那样,我会很快地从你的脖子上解除这个项链。到那时候,咱们各取所需,各走各的,各不相干,你说好吗?”
冯小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也许确实被那个项链吓住了。
老者道:“黑夜沉沉,你有时间考虑。但半夜十二点,你必须做出决定。你可能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老者指指地上放的塑料袋,转身走开。他把门关紧,可以听到他在外面用力地锁门。冯小民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他站着,后来在屋里踱步。他突然之间十分恐怖,觉得脖子马上就会被炸开,甚至连脑袋都裂开翻滚开去。
是的,他确实没有退路了。他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的,忽然发现床边地上扔着个手帕,是花纱布做的,揉成一团。他听听外面,没有声音,便从床上伸出手,把手帕拿起来,塞进自己的裤兜里。
半夜时分,老者进来了。他不再跟冯小民商量,而是递给冯小民一张纸,纸上只有一个字:汉字繁笔的“國”字。
“我们在宁宝兰家找到了这张纸,当然,这是复印件,不是原件。我们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國’字到底啥意思。”
冯小民也蒙住了。
“你再帮我好好想想,这是个繁体字,宁家的老太太为什么要用这个字,肯定是个密码,可是什么密码呢?”
冯小民想了半天,不得要领。
三百零八、企盼奇迹
冯小民正搜肠刮肚子的,想着如何破解“國”密码时,老者却打了他一巴掌:“别犯傻!”看来老者早就明白他不可能解出这个字。
老者随后递给他一把钥匙:“这也是从宁宝兰家找到的,显然是一把保险箱的钥匙,与这个‘國’字是一体的。也就是说,这个‘國’字很可能是古董的藏匿之处,就藏在一只保险箱里。这种密码,宁宝兰也不一定知道。你通过启发她,进行研究,也许会破解的。”
冯小民端详着这些东西,迷惑不解:“可我觉得很难破解。”
老者道:“你应该秘密调查,看看这个‘國’字到底啥意思。宁宝兰与她母亲,毕竟母子连心,也许能解出这个字的真实含义的。”老者说着叹口气,“本来我们计划得挺好,可就是没想到,老太太会在半路上一命呜呼,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要早知道如此,不如先绑架宁宝兰,用她来逼老太太,老太太就会说出秘密。”
冯小民却不理他的这些屁话,思想还在密码中。他猜疑道:“难道指的是国有银行?”
老者突然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这种猜测,我们早就做了。我们也秘密查了银行系统,甚至比对了各个银行储藏箱的钥匙,没有一把与这个钥匙相像的。你就不要再乱猜了,还是从宁宝兰身上挖情报吧!我之所以给宁宝兰宽松政策,就是不愿意跟这类女人打交道。告诉你,你既然来了,就陷进去了。如果找到古董,你俩啥事儿也没有。如果找不到,你俩就该死!”
冯小民盯着他,忽然愤怒起来。他刚要骂,老者朝他挥挥手,冯小民一阵迷顿。
醒来时,已经是清晨,他坐在一棵树下,树丛外面不到十米远,是公路,正有车奔驰过去。他的包就放在她身边,包边还有昨晚老者提的那一袋子食品。他费劲地站起来,看了半天,看明白了,停车的水库车场就在附近。他艰难地迈着步,终于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
他浑身没劲儿,说明那药确实挺凶。他软瘫在车座上,半天不想动地方。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来短信的声音。拿起来看看,是老者来的:“你可以休息一下再走。我给你的是冷食品,你如果想吃热的,可以到水库停车场后面,那里有饭店,卖早餐。”
冯小民情不自禁地骂出来:“妈的!”
手机立刻来了新的短信,打开看,竟然是老者来的:“你刚才骂了我一句,我通过监控器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不计较。但你必须注意,不能用任何借口或者东西遮掩项练的圆下坠儿。如果你不听我的话,责任自负。”
冯小民气得再次骂起来:“你个老不死的,我就骂你,就骂你!你给我戴上炸弹,难道不值得我骂你吗?”
老者再次发来短信,竟然两个字:“嘻嘻!”
冯小民无可奈何。
不过,老者的提议倒是对的。冯小民下了车,到饭店吃了热粥,身上这才舒服多了。他回到车上,紧张地思考着。他对原来的判断信心不足了。这老者,真的是原先那两个已经被抓捕的凶犯的同伙吗?可据冯小民所掌握的情况,没听说凶犯还拿到密码和钥匙啊!那两个凶犯杀人越货,被判极刑的可能性很大,难道他们故意保留了已经获得密码和钥匙的秘密,好让老者弄到古董后,把变卖的钱分给他们的家人?但是,那两个凶犯,都是狐身一人,没有亲属啊!
冯小民觉得不对了。尤其此事必须要与宁宝兰合作,才能弄清古董的藏匿之处;还允许宁宝兰可以让一个人来代替她,来与老者打交道,就说明这里有着很大的阴谋!
冯小民一掌拍在车前的仪表盘上。奶奶的!他原来的判断确实错了!这事儿还是通灵教这帮三孙子干的。江如慧与冷然不能出头与宁宝兰协商,那样她们就暴露了。所以,她们抓了宁宝兰,逼迫冯小民与宁宝兰协商,找到古董。为了让此事儿显得逼真,她们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圈套,几次弄昏冯小民,让他与老者见面。那老者,不是江如慧装扮的,就是冷然装扮的。
老者的短信马上来了:“冯小民,你干吗要拍打仪表盘,你活得不耐烦了吗?你别动歪歪心眼,好好干活儿。”
冯小民立刻大声说:“你想逼死人哪?你两次弄昏了我,还不让我发发火?你太霸道了吧?再逼我,我宁可死,也不替你干活了。告诉你,我冯小民不怕死!宁宝兰死不死,跟我无关!”
吼叫之后,老者竟然再没来短信。
冯小民知道,这里离安城市并不远,中午时就可以到达。那时候,罪犯可能会提出许多要求,例如要求冯小民马上去见谁谁谁,以弄清“國”字的秘密,等等等等。冯小民可不想让她们牵着鼻子走,决定拖到下午。
冯小民放倒车椅,躺下来。
手机响了,是老者来的短信:“为什么不马上回家?趁着白天回家,可以方便查清‘國’字的意思。”
冯小民看完短信,并不理睬,仍然倒在椅子上。可能那药物的劲儿还没过去,也可能太累了,他竟然睡着了。
短信声音再次响了,而且响了两遍,冯小民就是不理。他心里明白,罪犯其实拿他无可奈何,因为他现在已经是罪犯们的希望,罪犯根本不想伤害他。
睡了一觉起来,身体感觉好多了,时间也真的快到中午了。他看看短信,全是老者来的,第一封写的是:“也好,你睡一觉,会精神一些。等晚上时,再开展行动。”第二封写的是:“其实你睡觉,就是在跟自己的生命赌博。因为你的项链,只能坚持三天。三天之后你不能正常到我这里来,便会自行爆炸。我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冯小民看完第二封短信,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会有时效限制。老者当时并没告诉她,而现在却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启动了车,心里恨死了老者。
车到安城市市区时,老者的短信再来:“你马上去宁宝兰家,找她研究,看看‘國’字到底啥意思。你要注意,不要亮出钥匙,钥匙是你最后的法宝,不能让她知道。你鬼得很,懂得应该怎样处理。”
冯小民大声回答:“我可不能全听你的。我得回家,还得睡觉。一切事儿,都得明天办。”
老者显然生气了:“你如果不听指示,我马上废了你!”
冯小民却再也不理他了。老者显然也无可奈何,再也没来短信。
冯小民觉得,她们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很显然,她们已经把宁宝兰释放了。她们肯定威胁过宁宝兰,说她如果报警,冯小民就会被撕票。所以,宁宝兰即使有千般委屈,回到家后,也不敢声张。
而冯小民,现在就要跟她们动动心智,好好斗一斗。
当然,最好现在让师傅知道,她会想出好的办法,也许会巧妙地派人来跟他接头。但是,现在自己被监控得死死的,如何能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信息传递给师傅呢?
他决定,先偷偷地写一封信。
开车回到家,进屋,需要马上洗浴。其实左臂包着夹板,不适合洗浴,他也顾不得了。洗浴的地方很简单,只是在卫生间里,紧挨着便桶挂了一块塑料帘子,里边有淋浴头。这应该是最佳的写信场所。
冯小民在里屋脱光了,只是左胳膊处被纱布缠着。他心里恨恨地想:江如慧,你是熟悉老子的身体的,而冷然则不熟。臭冷然,你先看看老子吧!他在屋里装作找毛巾,光着身子乱翻一通。他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小截钻笔和半张纸,裹在毛巾里,毛巾握在右手上,脖子上的监控器应该看不到。他进了卫生间,站到淋浴头下,把帘挂上了,让淋浴头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他的两只手躲开水,右手往上举,头却低着,脖子上的那个圆坠儿的监控器只能照着对面的墙壁。他的手一直伸到墙壁上方,在水淋不到的地方,那里有个搁板,是平时放毛巾的。他把纸和笔放在搁板上,而把毛巾拿下来,搭在肩膀上。他举起右手,拿着笔,把纸垫到墙壁上,用笔在白纸上写字。淋浴头哗哗的水声隔断了写字的声音。
冯小民写道:
我被通灵教的人抓住了,他们把宁宝兰也抓住了。他们以宁宝兰的生死威胁我,让我去与一个老者见面。我见到老者,他身高约一米七左右,不胖不瘦,但他的外形很像六十多岁的老汉。他用药弄昏了我,给我安装了项链式的温控监控器,说里边有炸药,只要离开我的脖子便立刻爆炸。他还说,这监控的时限只有三天,大约是从昨天半夜时开始算的。他给了我一张写着“國”字的纸,和一把保险箱钥匙,说都是从宁宝兰家里搜来的。他让我找宁宝兰商量,破解“國”字的含义,弄清保险箱的藏匿之处。我现在在家里,把“國”字那张纸,以及钥匙都放在床头柜上。半夜十二点半时,我会把监控器蒙在被里,你们可以采取行动。冯小民
写完了,他草草地擦了身子,注意擦干了手,把写的那张纸窝在手心里。他离开卫生间,很期盼能有他信任的人来。
他进了房间,把团在手心里的纸偷偷塞进枕头下面。他坐在桌子前,把老者拿来的塑料袋打开,里面有面包、香肠、炸鸡翅、小菜等等。他饱饱地吃了一顿,然后上床。他在床上看钥匙和那张纸,装出深深思考的样子。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只是让正在监控他的老者看见。然后,他把钥匙和密码纸放到床头柜上,把手机充上电也放在床头柜上。他把那张写好的纸条又握在手心里。他盼望有奇迹发生,能够有人来找他。可这种奇迹,能发生吗?
三百零九、或、霍同音
突然,楼道里响起喊声:“看水表了,看水表了!”
这是个女人的喊声,声音尖溜溜的。可冯小民马上听出来,这不是冰狗的声音吗?冯小民心里一喜,可他装着很讨厌的样子,咕噜了一声:“这个时间看水表,不是纯粹找事吗!”故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冰狗真能折腾,挨个房间敲门,一直敲到冯小民的屋门前。冯小民装出很不情愿的样子,手里握着那张纸条,慢慢起身,过去打开了门。冰狗打扮得像个小女孩儿,客气地说:“先生,看水表。”
“要看就快看!”冯小民很不耐烦地说。冰狗越过他的身子,往屋里挤时,他趁机把纸条塞到冰狗的手里。冰狗若无其事地进到卫生间里,看看水表,告诉冯小民:“六个字!”便出门了。
冯小民如释重负,倒到床上,心里想,师傅真聪明!她猜测自己这一天都没回话,一定是有了什么事情,所以把冰狗派来了。现在,纸条已经到了冰狗手里,他冯小民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冯小民身子一歪,竟把脖子上的项链前面那个疙瘩压在身底。
手机响了,是来短信的声音。他不接,佯装睡着了。来短信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他似乎被吵醒了,在迷蒙的状态中生起气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只见老者写的是:“你不要把监控器压在被里。”一连几封短信都是这样写的。
他大声说:“你不想让我睡觉了?不睡觉,我明天怎么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睡起觉来,谁还能注意到你监控器的位置?”
随后,他装出睡不着的样子,很恼怒,便把另一侧床头柜的音乐播放器打开,屋里便响起轻柔的音乐声。他按动了播放时限,在音乐声中慢慢地闭了眼睛。
短信再次来了,不用看,就知道是老者发来的,肯定是让他不要放音乐,因为放音乐会影响监控器的窃听。冯小民这回再不理他,而是翻了个身,再次将监控器压进被里,装作睡熟了。可他的耳朵里,听到老者一边发了三封短信,这才不发了。他心里乐了,可以想见到老者那种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半夜的时候,他虽然没听到声音,但知道屋里进来了人。他用全部精神,注意到先后进来好几个人。一个人先进来,装作小偷,全屋溜,像是在寻找值钱的东西,其实是查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监控设备。后来,他可能发了信号,屋里又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来到冯小民的身边。冯小民便微微动了动身子,用被把监控器的镜头蒙得更紧,而把脖子上监控器其他部分都完全露在外面。凑到他身边的是公安局的两个技术人员。他们仔细地观察监控器,并用照像机拍照下来,又把床头柜上那张写着“國”字的纸与钥匙拍照下来。由于屋里响着音乐声,微小动作所产生的声音全部都淹没在音乐里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冯小民翻了个身,把监控器完全露在被外。再过一会儿,音乐播放器到了他所预定的播放时限,音乐声停止了,屋里变得十分安静。冯小民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他心里想:江如慧、冷然,想跟老子玩阴的,你们还嫩了点儿!这回,老者应该没有怨言了吧?
他有些得意,可又有些轻浮,他本性就常常有些轻浮的。后来,他还是慢慢地睡着了,临睡前脑海里翻涌的最后一句话是:“可恶的臭老娘们,你们就等着钻进圈套里吧!”臭老娘们这句话,是他当小痞子时用的,今天晚上无所顾忌地说出来。他也知道这很不文雅,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可他觉得只有这么骂,才最解恨。
冰狗取走纸条以后发生的事情,是冯小民后来知道的。
整个过程如下:
当天晚上,冰狗是奉枝姐的命令来探查冯小民的。枝姐说:“冰狗,你小民哥今天不对劲儿,电话竟然是别人替他接,他不是被限制住了,或者遇到巨大的困难了吧?”
冰狗说:“我去看看。”
枝姐说:“你别急。”想了想,找到一个保安,那保安的媳妇是收水费的,正好认识冯小民那片居民区的收费员。冰狗便代替了那收费员,经过一番培训后,前来查看水表。拿来冯小民给的那张纸条后,他交给了枝姐。枝姐觉得事情重大,立刻给吴荟华打了电话。吴荟华带着几个警察,连夜从省城赶来,潜进冯小民的屋里。
搜集完必要的证据后,吴荟华与警察们住进了安城市公安局长尚昆德给他们找的一间屋子里,开始研究案情。省厅里来的两个技术专家,说冯小民脖子上的那个项链是当前很先进的监控器,真不知道犯罪嫌疑人是怎么弄到手的。这监控器一旦戴到身上,除了用对应的遥控器解开之外,其他的解除方法都带有一定的危险性。
此事当即上报,寻求更科学稳妥的卸除办法。
随后,大家又把目光盯向了那张纸和钥匙。当即决定,把这个钥匙复制一把。同时,责成吴荟华接近宁宝兰,研究这个“國”字的含义。当然,宁宝兰现在很可能处于严密的监控中。这需要拿出智慧,巧妙与宁宝兰沟通。
吴荟华一大清早到了唐明洋前女友小芬的家。小芬与男友住在一起,还在睡眠中被吴荟华叫醒,从此人到了客厅,均都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听吴荟华讲话。吴荟华先讲了保密原则,接着讲了宁宝兰的现状。小芬义愤填膺,马上表示完成这件有些危险性的任务。
吴荟华给她带上必要的仪器和一张纸条,小芬便赶往宁宝兰家。一进门,小芬就哭了,说她被现在的男友欺负了,被打了。宁宝兰只能尽力安慰她。小芬所带的仪器显示,屋里确实有监控器,但卫生间没有。小芬说自己肚子疼,拉着宁宝兰到了卫生间,把门紧紧地关上了。小松鼠出示了吴荟华所写的纸条,宁宝兰大吃一惊。
纸条上写的是:
宝兰:你被劫持、冯小民被胁迫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冯小民已经从罪犯手里取得了关键证物。你妈藏匿古董之处,有个密码:“國”字。你帮助想想,这是什么意思?时间紧迫,快快快!
吴荟华。
“國”?
“这是什么意思?”
小芬低低地说:“我现在传达警察们的猜疑:这肯定是你母亲设的密码,通过这密码和钥匙,应该能找到那对小金马。但是,这个密码确实挺特别,这也许只有你们家里人才能理解。这个‘國’字到底什么意义,你家里与此字有关联的都有些什么?难道它指的是国有银行,国有保险公司?你们家在这两类地方都设有储存箱,或者还有其他的亲人吗?另外,如果把这个字拆解开来,可以分成‘或’和‘口’两个字,这两个字都代表什么?”
吴荟华通过小芬,提出了一长列可供破解的引语,但宁宝兰一时之间却理不清头绪。
小芬说:“警察们讲,犯罪嫌疑人手里还握有两件东西,一件是你爷爷的关于小金马的遗嘱,另一件是你母亲的遗嘱。犯罪嫌疑人以为你们不知道这两份遗嘱,不知道这个‘國’字的重要性。因此,他让冯小民做的,只是弄清这个字的含义,这样就会出现两种可能:一是这个密码破解之后,在你们还不完全知情的情况下,他率先取得小金马。二是即使冯小民得到小金马,为救自己的命,也得乖乖地交给他。所以,破解这个密码迫在眉睫,而只有你们家里的人才能破解,因为你的母亲特意留下这个字,其实就是留给你的,以防意外。你想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个案件,而是你的母亲意外死亡,你们为找到遗嘱上的东西,势必绞尽脑汁。你们的母亲真是聪明,她相信你们一定会破解开的。”
宁宝兰忽然有些激动,低低地说:“对了,如果单提这个‘或’字,我倒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霍科长。”
小芬说:“你是说与你母亲走得挺近的那个原来是教育局人事科科长霍凌峰?就是在你母亲的葬礼上,哭得非常伤心的那位老人家?”
“对,就是他。这几年,他一直与妈走得很近。我猜测,白天的时候,他其实是与我妈呆在一起的。我们白天都忙,也没太注意。我曾经劝过我妈,霍凌峰老伴已经去世,虽然比我妈大了六七岁,但人很健康,性格也好,又与我妈一起工作十几年,具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不如就搬到一起过。我妈便笑了,但我看出来,那是很亲切的笑。我妈说:‘啥老霍啊?他就应该叫老或,或者的或。’我问,为啥叫老或?我妈说,‘他办事有时犹豫不决,或者这个,或者那个,不叫老或叫什么?宝兰,你以后私下里,就管他叫老或。你记住了吗?老或,或者的或,指的就是他!’”宁宝兰随即摇头:“能吗?难道我妈会把小金马藏在他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啊!”
小芬思考一阵:“你妈和他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宁宝兰犹豫一下:“我还真说不好。但我看我妈的神态,已经在心里把他当成自己的依靠了。”
小芬沉思一阵:“老或?或?或字外面是口,难道指的是房子?是老或住的房子?”她蓦地抬起头来:“宝兰,很可能是这样啊!”
小芬用自己的手机发了封短信:“或、霍同音,找霍凌峰。”
三百一十、墙里的古董
吴荟华接到了小芬的短信,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取得了进展大为振奋。她马上只带着一个人,前往霍凌峰家。
警察登门,霍凌峰挺惊讶,长叹道:“这些日子,我其实一直没睡好,翻来覆去的。”说罢,语不成声:“我想她啊!我和她都好了五年了,我老伴去世的第三年,我就开始与她好了!”
吴荟华端来水,拿来毛巾,他喝了水,擦了脸,才平静下来。
“老或?对对对,她就是这样称呼我的。三年来,她再也没称呼我老霍,就是称呼老或。她说这样很亲切。”可他看着那个“國”字,有些迷蒙了:“这是啥意思?在我家里藏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她也不会在她租的房子里藏东西啊!”
吴荟华叫起来:“租的房子,在哪里租的房子?”
霍凌峰叹息:“唉!曾凡……”他叫出宁宝兰母亲的姓名,可马上晃头,瞧着警察:“我平时就是这么称呼她的。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可不让我随便说呀!事到现在,我不说也不行了。三年前,她为了便于与我呆在一起,在南岗小区租了套七十平米的房子,租金都是她付的。我当时不同意,说就到我家来呗,可她不愿意当着我死去媳妇的像片与我相见。她千叮咛万嘱咐,租房子的事儿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两个七老八十的人,在外面租房子住,传出去,不好听啊!她不愿意给儿女们脸上抹黑。这房子她一直租了三年。她死之后,我去了那房子,收拾一下。其实屋里只有一套被褥,我拿走了,也算留下个念兴。临走之前,我在屋里留下一张纸条,告诉出租人,我们再不租住了,又在外面门上方留下小纸条,告诉钥匙在物业。我把钥匙给了物业,让他们转交给出租方,我就再也没去过。”
“走,马上去南岗小区!”
几辆警车带着霍凌峰,直奔南岗小区。小区的门卫拿出了钥匙。
吴荟华问门卫:“你知道这房屋的主人是谁吗?”
门卫回答:“我不知道,资料都在物业办公室里放着呢,你明天可以来查询。但咱这房子,建成五年了,房产部门也没批,说不合法,连房产证都办不下来。”
一行人进到宁宝兰母亲租住的房子里,用探测器一扫描,发现卧室的墙壁里有金属物。刨开墙壁,里边放着一只小小的保险箱。用复制出的钥匙,再用宁宝兰母亲的生日做密码,保险箱被打开了,里面有一个文件袋,还有一个小木箱,小木箱里正放着那两只小金马。
全屋。
那两只小金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然宁宝兰的母亲经常拿出来擦拭,黄澄澄的,显出一种与身份相符的富贵。尤其小马四周以及底下,还有很多文字,都是篆字,古香古色的。
人们欣赏着,把玩着,赞不绝口。
把文件袋打开,里边竟然是房屋买卖的合同。表明此房屋的主人名叫杨志洁,把房屋以二十三万元的价格卖给曾凡,钱款已付清二十万。并言明,此房屋正式办理产权证时,杨志洁会配合前来办理转让手续,余下三万元,待产权办理完后再付清。
吴荟华道:“这是个人的私下转让,没有法律效力。”
霍凌峰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曾凡买下的房子?哎呀!我可真傻,一直以为是她租的呢!”
小金马暂时留在公安局,待案件破了之后,再送还宁宝兰。
警察们们经过商议,决定了一条引蛇出洞的计策。
吴荟华先找到枝姐,向她说明情况。枝姐给冯小民打了电话。
此时已经八点多钟,冯小民刚刚起床。枝姐说:“小民,你咋回事呀?昨天打电话,竟然是别人代替你接的。你出啥事了吗?”
“没有,没有,我很好。”
枝姐说:“那就好。我没啥事儿,只是问个平安。现在韩娜很安全,警察把一切事儿都处理好了,可以说滴水不漏,你放心吧!”
“好的,师傅。”
电话撂了。冯小民一阵兴奋。枝姐说“警察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可以说滴水不漏”,就是告诉他,他传递出去的消息,警察已经知道,并做了安排,让他放心大胆?br/>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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