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悬空在断崖边,搂着蜿蜒的、曲折的深情。
断崖边无端飘起了雪,晴空之下,雪花渐渐障目,一阵风刮起,竟不知这雪是向下飘散还是向上打转,就这么铺天盖地,迷了双眼。
积雪越来越厚,渐渐盖住他白色的身子,将他淹没在雪中。
渊冰冻骨、素雪千尺。
他躲在这冰冷无情暴雪中,终于放肆地嚎啕,“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噬鬼摩罗得意地看着眼前这个不仙不妖的子辰,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存在,像个疯子一样对着雨轩的躯体嘶喊。
“群仙之首也不过是一情种。”
“你来干什么,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子辰愤怒回头,双眼发红,没有泪痕。
伴着疯狂的笑声,黑色魔气化作一个男子。如黑曜石般耀眼的瞳孔,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看似平静实则藏着弑血杀意,配上一张轮廓深邃端正的脸,更显得气势逼人,浑身散发着渗人的危险味道。
“不关心连魂在哪?”恶意的嘲笑。
“与我无关。”子辰冷冷道,仙气在手中凝聚。
“别那么紧张,我来只是来告诉你怎么救雨轩,毕竟她的躯体也是我一手培育出来的。”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现在让你看到了我的长相。”
噬鬼摩罗站在子辰面前,背后的白雪发亮,让他整个人逆着光亮。不太真切中看到他的眼角微微弯了弯,充满邪意地笑着,嘴角上扬。
这世上懂得培育妖花的有两人,一个是噬鬼摩罗,一个是妙弋仙子。噬鬼摩罗气息四散,妙弋仙子服下三生石水而亡,所以花妖仅有三个。那些所谓被挖出心脏成为花妖的,也只是曼芍药的棋子,本身不可能带有和她们一样的妖气。
救回雨轩的办法说难也不难,只需炼得一种血蛊,让她服下血蛊重新凝聚五脏六腑即可,只是这世上无人知道罢了。噬鬼摩罗这么和子辰说,子辰质问他为何不亲自提炼,噬鬼摩罗笑得更加得意,“因为这蛊毒中有一味毒需要你身上的妖血。”而他既无这妖血也无躯体,这提炼蛊毒只能由子辰动手。
堂堂群仙之首,如今沦落到要用自己的血来提炼血蛊。
噬鬼摩罗特意告诉子辰此方法的用意,子辰已无多余的精力去细细探究,他现在只想救回雨轩,哪怕让天下人笑话,他不在乎。
如今的子辰,心中想法全写在脸上。噬鬼摩罗狂笑离去,他知道子辰一定会这么做,不枉他努力这么久用“连魂”收集气息,然后击退守在雪山上三年的无天。这无天早已不是他的对手,还妄想庇护他们,实在可笑,事情还不是照着他的意思发展。没有人能找到“连魂”在哪,他只需要阻止雨轩的气息脱离妖花躯体,让她们融为一体醒来。
而这血蛊又怎会轻易被提炼出来,除了子辰身上的妖血,还需要一百零七滴不同含恨而死之人的心头血,加上数百金蚕和兰鸢花瓣放在密闭的坛中,用外力不断逼上七天七夜才能脓化融为一体。
四样东西中最容易找到的是血,最难找到也是血。一百零七个含恨而已之人,何处去寻?想要快速得到这些心头血,要么亲手杀人,要么去镇魂塔底通向的尸地。噬鬼摩罗在那藏身千年,现在轮到他去那了。
不可能带着雨轩去尸地,他也不想把雨轩交托任何人。用“斩仙”割下一小块千年寒冰放进她的嘴里,就把她藏在雪兕长长的白毛中。看着她安静地躺在雪兕背上,仿佛回到初次来到守望雪山时的情景。
子辰命令雪兕要带着雨轩不停地在雪山中奔跑,跑到他从尸地回来为止。
雨轩,等着他回来,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她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血浓于蛊(二)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分可能看了会不舒服……
“带我出去……”
一只枯木般的手,带着鲜血抓上了白袍。
子辰本极不喜血腥,更何况处在这满地尸体与蛆虫的骨堆里。这个镇魂塔底是瀛洲的囚牢,通往着地狱,尸气冲天,犯下大错的弟子会被秘密关在里面,往往不到半日他们就会发疯自残死去。
“斩仙”刺入脚下人的心脏,手掌凝起一个很小的“愈流”,将溅起的鲜血收进其中。从不曾滥杀无辜的他,心中居然暗喜,又找到含恨而死的人。
迈开脚步向前,脚腕却被死死钳制。子辰越是挣扎,尸手便抓得越发用力,最后忍不住用另外一只脚踢打,尸体没有防备,竟被他的狠力踢开,翻了几个身后脸朝天没了反应。
狼狈着跑离这具尸体,心中的颤动难以言表,他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恶心又让人痛心的地方。
心中的焦躁让他不停奔跑寻找,脚下被倒刺出来的白骨绊住,倒在了恶臭粘稠中,绵软的感觉是腐烂已久的尸体,压下挤出他们体内的脓水。
腥稠湿滑的血水染上子辰的脸,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尸体的,鼻中只剩下血腥之气,视线一片血红模糊,发丝不再飘逸,被血脓浸湿后贴在脸上。
颤抖着想要起身,白蛆、毒虫、恶鼠已爬上他的胳膊、大腿……身上的恶臭与血脓让他和死去的尸体没有区别,腹内剧烈翻滚却无东西可吐。
可能是长期吃尸肉的原因,这些恶心的东西都已变异。蛆虫身上长着密密麻麻吸盘小腿,一旦爬上身体很难将它们打落;毒虫静止着,个头都比正常的大,只要一有动静就迅速爬来;恶鼠身上没有毛,个头却比正常的小,光溜油滑的身体似乎随时能钻进体内。
一声声凄惨痛呼声中,子辰几近奔溃地挥舞着四肢抖落这些东西。他不明白,噬鬼摩罗是怎么办到在这样的地方躲了数千年。
强撑着快要失去理智的大脑,一刻不停地寻找着含恨而死的人。不知道过了过久,在他眼前被抛入这里的尸骨已有三具。他知道,如果不是想要救雨轩的信念支撑着他,他早就发疯。
尘嚣不染如流云一般的子辰,为了这一百零七滴心头血,滚爬在腐尸上,满身是血、尸臭冲天。
虚女被囚禁在镇魂塔底后,每天面对着尸体和各种变异的虫子,神经已不大正常。突如其来的仙气让她欣喜若狂,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出去。
一路寻着仙气找到子辰,虚女拦在他面前跳着、笑着、拍着手。
“嘿嘿,神仙哥哥,终于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你了。”
血垢满面,头发上粘着黑乎乎的虫子,咧嘴笑着,白净的牙缝间残留着带壳血肉。
两个极为狼狈的人对视而立,子辰皱紧眉头。这虚女不早已回宫,气息怎就脱离了躯体被关在瀛洲。
见眼前的血人毫无反应,虚女拾起地上一个头盖骨,里面不知是脓水还恶虫的□□,又从袖中掏出几个血肉滋生的果子,递到子辰面前,“喏,给你好吃的,带我出去好不好?”
“你我一仙一鬼,吃什么!”
长袖一挥,子辰把这些恶心的东西打落在地,“等我办完事,带你出去便是。”
这承诺说出,虚女反应剧烈,死死抱住子辰的脚腕,双手捏着不停摇晃,眼神满是惊恐,生怕被遗弃在这尸地,“我不要,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出去!”
脚腕再次被死死钳制,子辰失去耐心,趁虚女跪着的时候,已挥起“斩仙”从她的手腕掠了过去……
躯体的手腕被雨轩绞碎,变为气息有了完整外形,手腕再次被子辰斩下,虚女面目狰狞,换做用牙咬住他的小腿。
牙齿的力量哪比得过手,子辰用另外一条腿重重击去……
虚女仰面倒下,试图用手支撑自己,光秃的手腕和地上的头盖骨打滑,后脑勺嵌入了身后的一堆腐肉中。抽搐着身子仍旧不死心地从尸体上爬起来,脸上的神情又凄惨又恐怖又诡异。
“子辰,仙上,救我。”
子辰闭上眼睛不忍看她,含恨而死吗?可惜躯体不在尸地。
她现在这个状态是不会把话听进去的,子辰没再作无用的回应,拿着“斩仙”走一路刺一路地上的尸体,寻着心头血,慢慢远离虚女。
血衣长剑,毫不犹豫地给已死之人再添上一剑。磷火昏暗,尸虫遍野,衬得他犹如邪魔。
虚女无力地倒在地上,若她还能哭,流的定是血泪。
“恶魔,你们都是恶魔,你们都疯了!你们一个个都疯了!”
没有边际,没有日夜,没有饥饿,不停歇地寻找,麻木地剑起剑落。
一百零七滴心头血,他终于收集齐。明明应是心喜之事,可为什么,为什么胸中涌上的是翻滚不止的悲戚?一波又一波的浓烈的悲伤阵阵袭来将他包裹,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酸涩,跪到在尸地上,嘶声痛哭。
一切的美好都在他带血的指缝间流走,精神的折磨远比肉体来得恐怖。他忘不掉、死不掉,她却沉睡在寒冰上,抛却过往,遗忘喜怒悲痛。
命途凄苦、前路茫茫、后路断绝。
血红色雨滴无声地从天而降,鲜艳的颜色照亮尸地,滚烫的温度吓得尸虫全部钻入土中。
子辰阵然仰头,血雨滴入眼中。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像怨恨到极点,又像温柔到极点。
她寻了他三千年,他等了她三千年。可这就是命吗?情深缘浅、互相折磨、争斗到死……
生生世世啊……那么多相爱之人期待的生生世世,为何到了他们身上变成了逃不掉的诅咒,每一世都是那么爱不得,那么悲哀。
血雨呛入口中,酸疼腥臭让子辰弯下身不停咳嗽,用手强压住心口还是无法停下,似乎要将自己的心肺全部抽离。血雨将白袍全部染红,贴在他的身上,露出欣长身躯。
他要赶紧离开这,在尚存理智之前,心诀念起……
“带上我!”
虚女滚爬着从子辰身后出现,她跟了他一路,几乎快被他肆意刺杀尸体的样子吓疯,但为了出去,穷抓这仅有的希望。
子辰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去碰她,任她死死抓住自己血色长袍。
奇门颠倒,布九宫,一层又一层的结界出现,子辰步入其中。
虚女在外使劲敲打着结界,她进不去,她还是进不去!连子辰都没法带她出去!害怕,害怕,害怕到、绝望到极点。不只是害怕,除了害怕,还有极度的惊恐和怨恨。心中有无数想说的话,开口却只剩下嘶喊。
“你气息上有咒法,有人不想让你出去。”
“不,不要,仙上,你肯定会解开的,救救我!”
子辰无奈地摇头,他的确无能为力。
阵法的光亮越来越淡,虚女奔溃地敲打着里面的结界,“仙上,杀了雨轩,都是那贱人害的……和青龙欢爱还不够,还勾引东井师兄,利用师兄杀了我……害我的气息无处可去……永世永世被困在这尸地……杀了她这个祸乱逆世的妖孽……替我报仇……”
子辰最后看了虚女一眼,光亮淡去,消失在了尸地。
☆、第四十七章血浓于蛊(三)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
相忘不忘、相守难守。
子辰回到守望雪山的第一刻就从“斩仙”上掉下,挣扎爬起,拖着带血的长袍,一路在积雪上画出长长的血痕。
清脆的短笛声响彻雪山。
地面晃动,雪兕寻声而来,看见浑身血红的他,白毛变灰根根竖起。半饷,才感觉到他身上的上古仙气,放松警惕趴下身子,让他取走背上的雨轩--
雨轩犹若一朵冰莲,静静地睡着。雪兕身上的温度将她冻住的纱裙全部化开。子辰抱起她,她长长的黑发坠到他的脚腕。
回到洞中,把雨轩放在寒冰上后,子辰在洞口布下和锁星阁外相同的结界。他要用七天七夜的时间来提炼血蛊,这期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双手解印,一个很大的“愈流”出现,数百条金蚕在兰鸢花瓣中叠压攒动,八足椭圆,头大眼凸,虫皮光油透亮能看到里面的组织。已是第二次看到,腹中仍然犯恶。本打算从镇魂塔出来直奔魔界去寻金蚕,出来后却看到数百条金蚕已被困在黑色魔气中,放在镇魂塔外。子辰面无表情,用愈流接过这些金蚕。
制蛊的坛子不够大,只能用仙气一条一条地将金蚕压入坛中,汁液迸溅挤压的声音吓得小灰远远躲在寒冰后方,用小爪子捂住耳朵,紧闭双眼。
从进入尸地开始,子辰就失去时间概念,他一刻不停地逼着自己尽快提炼完血蛊,因为只要一停下,他的心就会开始内疚、酸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愈流中的金蚕和花瓣全被挤入坛中。倒入足足有一碗之多的心头血,子辰毫不犹豫地用“斩仙”划开自己的胳膊。新鲜粘稠的血液滴下……
怕自己的血不够,又划了一个口子。
火辣辣的疼让子辰忘记愈合自己的伤口,只斩妖魔和罪恶的剑,终于挥向自己。
这疼痛,雨轩曾经也受过。
山洞不大,子辰尽量在离雨轩最远的地方盘腿坐下,仙气酝酿着凝于掌中。相似的画面,只是上次是逼“空”,这次是逼蛊,上次是一身素白,这次是一身血红。
连续七天七夜运气对子辰来说并不困难,只是如今体内仅剩三成气息,而且这血蛊似是一直在吸取着仙气,好几次差点晕厥,庆幸当时背倚着石壁,让他苦苦撑过来了。
异常激动地打开坛子,里面的蛊毒竟融化成透明的清水。这样的外形欺骗性太大,让他放下最后一丝警惕。
他知道血蛊是所有蛊毒中最阴最煞的一种。但他不知道,这带有妖血的蛊虽能够重新凝聚五脏六腑,但这再生的五脏六腑,会不断吸食体内的血液。此蛊无解,直到折磨中蛊者化作干尸而死。
雨轩努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仍旧漆黑,她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之中。她疯狂地到处跑着,怎么也跑不到边际。她死了吗?怎么还有意识?好累,她跑不动了。双脚仍旧不听使唤地奔跑着……奔跑着……
“哐当。”装着血蛊的坛子被子辰砸在地上。
每天给她服下血蛊,已足足一月,仍旧没有任何反应。方才用仙气试探,体内仍旧血肉模糊
醒不过来了吗?血蛊都没有效果了吗?永远永远离开他了吗
冰封的小脸,双眼紧闭。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
血红的身影俯下,舌尖轻易撬开了她毫无抵抗之力的双唇,温热绵软的呼吸试图唤醒冰冷。
纤细的手臂突然离开寒冰,锁住了他。
雨轩眉头紧皱,眼睛却没有睁开,无意识中回应着子辰的吻。冰冷的舌尖触碰温热的舌尖,交缠着仿佛要将彼此吃下。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子辰闭上双眼,大手轻轻抚摸着雨轩的发丝。
渐渐地,雨轩的吻变得凶狠撩弄,开始疯狂地吮吸咬噬,在纠缠的间隙里狠狠地咬了下去。
子辰低闷一声,唇上的血口蹦出汩汩鲜血。意识到不对,想赶紧起身,雨轩的舌已舔上鲜血。
“青龙……不要……”
六欲七情缠身,脑海纷乱却也不过转瞬即逝。雨轩听似柔弱意识迷糊的一句话,犹如尖锐的刺穿透了子辰的心。
从一开始的不敢面对她的感情,然后是无法接受自己对她的感情。最后终于能坦诚相见在一起的时候,中间却多出来了一个人。第一眼见到青龙,就发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曾经欺骗这与自己无关,如今再也无法掩饰浓浓的醋意。
虚女最后那一番话说得已很明白,雨轩在极冥之地发生的事他早能猜到,只是一直在欺骗着自己不要去想。不去想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吗?太天真,心早就在哭泣,恨不得蹦出来逃离这麻木的躯壳。
数千年来高高在上,排斥着所谓的凡人尘念,愈是坚硬的保护壳下,里面的东西就愈是脆弱。在不断的刺激中,他终于发现自己真实的感情,那就是对她的深情。
“仙上……”
雨轩睁开了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子辰,满身血红,闪着红光的透亮眼眸藏不住汹涌澎湃的情绪,再说不出多余的话。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雨轩脸上。子辰的身体颤抖着,隐忍许久的情绪一触即发,星辰般的他,太过极端的醋意让他变得像是走火入魔。
雨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地醒来,看到妖邪般的子辰,然后又莫名其妙挨了一个巴掌。这巴掌,只能让她联想到妖孽二字。
“杀了我。”
又是这句,怒火和醋意犹如火山喷发,粗暴的大手拼命撕扯雨轩身上的纱裙。
“想死,我成全你”
雨轩被子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眼,刚刚醒来的身躯半点使不上挣扎的力。
不要,这不是她的仙上。
原本锁着他的双手,反被他牢牢钳制举过头顶,左手禁锢着她,右手仍旧不停地撕扯她所剩不多的衣服。
身上陡然一凉,已经和寒冰零距离接触。浑身被死死压住,温热的唇开始游离在她的脖颈间。修长如玉的手指从侧腰抚上脖子,然后又随着双唇一起向下、向下。贴着寒冰的背瑟瑟发抖,另一面却被他压得又痛又热。
为什么会这样,不可以这样,她从未想过要和她的仙上做这苟且之事。用力并住的腿被分开,雨轩再也忍不住哭泣出声,“仙上……不要……不可以……”
子辰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哭泣,更加肆意玩弄着她,搓揉的力量越来越大,仿佛快要把她捏碎。
抚摸亲吻之处湿润清凉,雨轩努力压制着自己不要发出怪异的声音,挣扎中力量慢慢抽离。子辰松开束缚着她的手,雨轩乖乖垂下双臂不再抵抗。
她逃不掉了……
“啊--”
雨轩痛得叫出了声,下体分明多了一根干燥的手指,异物感和撕裂感让她万分恐惧,他这是干什么,是在虐待她
“叫什么”声音暴怒。
光看着那双赤红的双眸,雨轩就快喘不过气,谁来救救她拼命摇头,喉咙发出低声悲鸣。毫无招架间,又一指进入……
疯了,她的仙上疯了眼泪不知不觉间糊了一脸,哭喊着求饶,“仙上,求求你,雨轩知错了,雨轩知错了……”
子辰俯身压下,一口咬住她说话的双唇,将她的嘴唇也咬出鲜血,血腥混着血腥,来来回回吮吸。
原本干燥的地方,开始变得湿润温暖,排山倒海而来的欲望无比强烈,她快要失去理智。扭动着身子,竟开始脱去子辰身上的血衣……
不要逃。
不可以逃。
一旦让他爱上,她就无路可逃。
雨轩身子一震,泪水决堤。浑身就像被打散的棉花,任凭子辰的摆布。身下的结合让她只能看到一片雪白,子辰一阵狂暴掠夺之后开始变得温柔。
他现在任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引她剧烈的反应,慢慢地轻轻地再次从她的唇开始亲吻,耳朵、脖子、锁骨……
雨轩侧过头不敢看他,这想逃又不想逃的温柔折磨,连心跳都跟着节奏。
“仙上……”
“喊我名字。”身子猛然一挺。
“……子辰”
邪恶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又一轮□□。
也许,也许她就会这样死在他的身下,她的身体和神智软化成一片飞絮、一汪春水,被他紧紧地攅住,生生世世,再离不开。
“说,爱我还是爱他”声音莫名又开始变得暴躁。
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脑中一片混沌迷乱,呼吸和心跳越来越仓促,不规则的指甲掐入他的身体。
疼痛,疼痛,说不出来的疼痛,不光是身体的,更多的是心上的。一想到曾经缠绵在她身上的不是他,她快要疯掉。不停地哭泣,耳膜开始嗡鸣,眼睛失去焦距,大脑一片空白。
让她死吧,死了就好了……
子辰停止了动作,收下凶狠的表情,似乎满足却又无比痛苦。
“说,爱我还是爱他。”声音软去,凉彻心扉。
“你……”
雨轩颤抖着,像只刚受欺凌的受伤小猫,纤细的双臂抱在自己真空的胸前,含着泪,幸福地看着他。
多少个痛苦、无奈、绝望的过往,都在这一瞬间化作了绽放的烟火。她会将这一张仿佛永远不会褪色的画面偷偷珍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而这不该有的一天,也会成为她生命中最最幸福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
☆、第四十八章血浓于蛊(四)
香影罗裙几重、风雷雨夜深逢。
凄别后应是泪垂、最不是重圆说恨。
雨轩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点恍惚,好奇中用手凝气,妖气又回到她体内。想要从寒冰上起来却动不了,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仍旧光溜着被禁锢在子辰的怀中。血色长袍不知何时又变回素白,静静地盖在他们身上。看着他的睡颜,依旧超脱尘世的冰冷,睫毛紧闭,多了几分沧桑疲惫。这些年,他一直处在被诅咒的痛苦中。
以后再也不要互相伤害。
怀住自己的双臂慢慢搂紧,雨轩惊吓地扭过身,不料该死的臀部又碰到不该碰到的东西,尴尬地开口,“仙上,我的……衣服……怎么办……”
“我都保存三千年了,又怎会让它轻易坏掉。”
语罢,没有看到子辰施展什么术法,粉色纱裙轻轻落回雨轩身边,叠得整整齐齐,雨轩涨红小脸将衣服拖进白袍中。
只看到一团白色鼓捣来鼓捣去,好一会雨轩从里面钻出来,笑盈盈地看着子辰。而他,早已将贴身衣服穿好,完全找不到昨晚浑身血红的影子,又变得如星辰般超脱尘世。
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雨轩只能自我安慰,罢了,他就是他。不管是高高在上还是魑魅如狼,不管他爱的是缄锦还是自己,至少他们此刻在一起。
两人相视而立,子辰突然俯下身,轻轻吻过雨轩下颚上的疤痕。其实岂止是下颚,昨晚看到她全身都是疤痕的时候,他的心比绞碎了还疼。血蛊能够重凝五脏六腑,却无法愈合皮肉的伤。
温柔的吻让雨轩久久站立着不动。
“仙上,我们以后去哪?”
仙妖殊途,出了这雪山就没有他们可以容身的地方,一直想着只要雨轩回来,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管。等到她真的回来了,他却又开始担心星脊山,担心壁障动荡。他从出生开始就背负起守护苍生的重任,这与生俱来带在骨子里的使命感让他两边都无法放下。
“雨轩,把‘连魂’毁了。我们以后留在雪山,哪都不去。”
“连魂”,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回到它身上。
雨轩摇了摇头,只有这个,她死都不会说出来。
子辰没再追问下去,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不能再因为“连魂”遭到破坏。如果他有自己想守护的天下苍生,那她也可以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如果她不愿意说,那他只能另想办法。
守望雪山,他独自屹立着,犹如冰雕。到处是白雪皑皑,他极目远眺,深邃的双眸中空无一物。
为何一直孤独存在这个逆世,是否谁都无法将他救赎。浮尘、渡帘、云遮处、目光始终寻不到一个归处。
身姿未变,白袍胜雪,一颗心永远那么冰凉冰凉,怎样的躯壳才能承载起这千年孤寂?
“仙上。”
陡然惊醒,子辰又站在雪山顶眺望远方。他放下了一切选择了她,可他开始害怕,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他现在除了她,一无所有。
雨轩从背后搂住子辰。抱着还未来得及用力,身体就像麻布袋一样软了下去,陷入积雪中。
怎么回事?子辰反射性地向雨轩体内渡入仙气,竟发现她体内的血几乎已经流干,五脏六腑又开始腐化!
用最快的速度将雨轩放回千年寒冰,却还是无法阻止腐化。几乎是瞬间的事,雨轩又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不可以,不可以再离开他。雨轩,别睡着!快醒过来!
是血吗?
她当时食过自己的血才醒来。早该料到,早该料到,这血蛊没这么简单!
剑起落下,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入雨轩的口中。
睡梦中,雨轩很自然地吮舔着子辰的手腕,跟着血液流出的速度,不急不慢。源源不断的血流入雨轩体内,两人血脉相混。
失去少许血液对子辰的仙体影响本应不大,他的意识却开始模糊,体内莫名的欲望让他开始颤抖身躯,看着她渐渐红润的双唇,呼吸越来越急促,视线越来越模糊。
整个世界蒙上鲜红,子辰移开手腕,俯身吻向雨轩。浓浓鲜血带着兰鸢花香,他的吻变得野蛮粗鲁。毫不细腻,也无温柔缠绵,疯狂舔舐、吞噬、占据她血腥口腔中每个角落……
大脑瞬间清明,封了自己的五识,踉跄地退离寒冰。
看不见听不见。像被无形的力量恶劣地推进这虚无的黑暗里,无天亦无地。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安静到了极致。
噩梦一样的现实恣意地笑着——
他分明看到自己先喝下了血蛊中的毒水……
第一口血液下肚雨轩就恢复了意识,只是她怎么也停不下吮吸这香甜。这血液能缓解她体内的疼痛,让她犹如获得新生。
残暴的吻,残留的血蛊,让她明白所有。
眼泪没有丝毫过程地大颗大颗落下,触碰到千年寒冰,便结成了晶莹的霜晶。霜泪尚能被冻住,内心的痛苦和绝望何时才能也被这寒冷冻住?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为什么要一次次救活她。
“仙上,我是个怪物……”
没有自己的血液,五脏六腑靠毒物凝聚,双腿胫骨用妖气支撑,全身十二经脉已断,遍体鳞伤,整个躯体早就废了,这样的存在和活死人有何区别!
生死、命矣。
诛仙台的躯体也好,曼兰鸢的躯体也好,早该埋入黄土。偏偏这该死的执念,她的、他的,来来回回折磨着她。
子辰封了自己的五识,看不到也听不到雨轩的哭泣。
强撑着刚刚恢复的身子,雨轩步步走近子辰,件件剥落身上的衣服。
仙上,你看得到吗?她早已千疮百孔,你救回来的不过是个残破的躯壳罢了。再怎么欺骗自己也是无济于事,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用带血的剑一步步逼出来的!
仙上,你看不到,你不敢看。妄自尊大的仙人,拉不下自己的脸。
黑暗中,子辰感知到雨轩的异样,却没有睁开眼。
在修心吗?装得累吗?我们的爱走不到阳光下,不要再远眺了,你早就想回去了。爱情注定不能成为你的全部,这蛊毒就让她一个人受着,等到血液流干,她又可以了却尘念睡去。
心慢慢地冻结成冰,然后碎裂……
守望雪山开始飘起了雪,雪渐渐变大,仿佛在洞口挂了一层帘幕。
雨轩就这么站在子辰面前,□□地让冷风刺痛着自己的骨头。
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前世今生,全浪费在他一人身上。三千年了,也该心死了。
“我是个怪物……是个能在逆世中转世投胎的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缄默裂锦(一)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已久的前世。
规模宏大的府邸,大门紧掩。门外黄纸漫天,里面传出哀哀哭泣声。
两个瘦弱的女子,白衣麻布,一步一叩首。丫鬟样的跟着旁边的女子跪下起身,间隙还不忘搀扶那女子。只见那女子模样甚是令人心疼,双眼蒙着条白布……
“小姐,别跪了,我们走吧。”
女子终于停下跪拜,对着朱红大门愣神良久。蓦地,声音淡淡道,“命格异数,克死双亲,少主将我赶出家门已是最大不忍,我不怨谁。之初,你还是回府吧。”
之初便是这“缄府”的丫鬟,听到这番话,她赶忙挪了个身跪到女子面前,“之初不要回去,小姐去哪之初就去哪。”
“我这诡异命格总有天也会祸及于你。”
感受到眼前的压抑不肯离去,女子只得叹了口气,“罢了。”
“小姐,我们今后去哪?”丫鬟扶起地上的女子,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离这三日路程外,有个避世的村子,绿草如茵、花香鸟语、人迹罕至。”
“可那边居住的是误闯逆世之人,无依无靠,据说不少还是脑子有点问题的。”
娇贵之躯,如今沦落到去那样的地方,丫鬟脸上写着一百个不满与不忍。自己几乎与小姐共同长大,深知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只是他害得夫人难产而死,老爷一气之下患上心疾,常常深夜咳血,十多年下来身子骨越来越弱,一招患上风寒撒手人寰。
女子拍上丫鬟的后脑勺,想着本是抚摸头顶的,由于蒙着白布让她错位感觉,“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之初不回去!”
“所以这无名无氏的墓就是之初的?”
男子站在这蒙着双眼的女子身后,身着极其普通的白色长袍,眉目昭然,清冷得不可思议。那双眼是深邃的湛黑,仿佛望不到底的夜空,透着淡漠与寂寥。这情景,说着他早将世间万物尽纳其中,看透所有。
身下人影默默点头,长发滑过粗布麻衣,些许散乱,是勉强打理起来的样子,难以想象这几年她独自一人是如何生活。回过身,芊芊玉手抓上男子白袍,似是找到重心般站起身。
“你从正界来不知道,缄锦是这边人界出名的克人恶魔。”她站起来,却只够到他胸口的位置,“等你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赶紧离开我。”
“走吧,回去。”淡淡的声音,清泉流过。
男子转身,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带着她走过石桥。
桥下溪水潺潺,衬得四周更为宁静深邃。前方林木苍翠,掩着一座小屋,薄雾轻烟,虽美却少了几分喜悦之色。
“子辰,我以后能这么唤你吗?”
“子辰,我看不到你,可觉得你属于遥远银河。”
“子辰,逆世陨落的星辰。”
翠林下不知何时种上了花,一路蔓延到石桥。缄锦坐在桥头,轻轻抚摸琴身,深吸一口气,玉指在弦上波动。这是一把桃木做成的丝竹,外形稀罕,亦刚亦柔的双线条勾勒出整个琴体。伴随着波动,婉转又有些哀愁的乐声缓缓流出。
“哟,姑娘抚得一手好琴,不知吹箫本领怎样?”戏谑的声音,三个男人不知不觉间围住了缄锦。
“今儿陪爷三玩玩。”淡青色袍服男人夺过丝竹,扔向她后方的褐服男人。未料褐服男人背过手向后退,丝竹落到地上,琴颈断裂。
知道来者不善,缄锦欲逃,右手却被紧紧反扣,“放开我。”
挣扎中左手也被扣住,双眼看不到的时候恐惧就会放大。粗糙的手指已近捏上脸颊,来回揉捏得她泪如梨花。
淡青色袍服男人见他柔弱哭泣的样子,笑眼完成月牙,伸手去扯开那条被泪水浸染的白布。
“小娘子哭甚,让爷看看你的眼睛。”
白布滑下,露出来的竟是两个黑骷髅!没有眼珠,风干的眼眶四周是皱巴巴的皮肤,空洞中还在流出滚滚透亮泪水。
三个大男人脸色瞬间铁青,哭爹喊娘地逃离了缄锦。
一直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这无依无靠的村子中生活下来,子辰刚才差点出手,强忍住竟看到这惊人真相。诡异命格,丑陋相貌,既伤害着她,又保护着她。
人未到,清香先飘来,缄锦尴尬一笑,“让你看笑话了。”
白布被轻轻系上,带着泪水,被风吹过,微凉。
“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眼睛,说实话,是不是很丑?我摸过之初的双眼,好像和我的不一样。”
缄锦抓上子辰衣袖,隔着衣物感受他结实有力的小臂,脸色泛红。
“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子辰被他握着,明明看不到她的眼睛,那白布条下透出来的恐惧和无助,直直刺入心底。
不知是被肢体上的接触吓到还是被这句话吓到,缄锦收回自己的手,默默扯着自己衣角。这丑陋的相貌吓跑那么多人,她早已不在乎,为何刚才被他看到,内心是如此害怕、失落、恐惧。
拽着衣角的小手突然被握住,那是一只骨节分明、冰凉如玉的手,将她紧紧包裹。心跳乱了章法,巨大的魔力让她乖乖地跟上子辰的步法。
不忘捡起地上摔断的丝竹,子辰带着残破的她们,慢慢向翠绿深处走去。
“如果我来生,宁愿用这双腿换回我的眼睛。”
“不会有来生,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子辰,你是何德何能,向她许下这么大一个承诺。
月光透过纸窗洒入房内,映着他长长墨发,披散在肩头蜿蜒着倾泻整个床榻。衣襟微敞,净白瓷肌若隐若现,配上深冥双眸,惊为天人,就连天悬星河也及不上他的一分一毫。
他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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