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丫!你是劫?!

丫!你是劫?!第15部分阅读

    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他进了电梯,按了钮,闭着眼等着。电梯快合上时,进来三个人,林正南睁开眼看了一下,单眼皮重又合上。

    胃里有东西一阵阵上涌,林正南坚持着开了门,踉跄着迈进卫生间。

    乌兰在林正南的门前驻足,望着大开的门出神。然后,乌兰示意保镖留在门口,自己顺着敞开的门走了进去。

    乌兰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林正南,林正南歪坐在地上,头倚着墙砖,闭着眼。

    整个空间只有空气在流淌,很静。

    乌兰悄悄转身,轻轻迈步。身后林正南猛的起身又是一阵呕。林正南的嗓子像被锉磨了,涩涩的难受。他眼前,出现一杯清水。林正南没看那纤细手臂的主人,也没接那杯清水,他的身子重新懒懒的坐在地上,

    “不用你假好心,走开。”

    那杯清水被放在林正南跟前的地上,纤细的手臂撤离,女人站起转身。

    林正南嗤笑,

    “你就是这样,挑起了头,不负责任的转身就走。难道这是你吊男人的一贯伎俩?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招欲擒故纵的好像有点过了头,对我管用,别的男人可不一定吃你这一套。”

    女人轻轻的迈了一小步,身后传来清脆的玻璃杯撞上墙壁碎裂的声音,女人瘦弱的背微微抖了一下,

    “你就会让我看到你的背影,你倒是别给我希望,你倒是会装,明着假装疏离,暗里却盯着我的照片发愣。现在也是,为难你别来这里啊,我还死不了。既然来了,我就在这里,你来纠缠我呀,如果你想一女侍二夫,好吧,我陪你。”

    乌兰无声的咬着嘴唇,迈步,再迈步。林正南猛的起身大步迈出卫生间,尖锐的透明玻璃无情的扎进他的脚底,血渗透袜子印到了地板上,林正南恍若未觉在门口追上乌兰qisuu,一把扳过她的身体,赤红着眼,

    “你倒是告诉我,怎样能轻易的转身,怎样能轻易地把心丢掉,怎样无所谓的与一个人做/爱后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我做不到,他的为什么我做不到??”

    乌兰不敢看痛苦的林正南,她被林正南狠狠摇晃着,地板上的血脚印就飞了起来,在乌兰的眼前飘来飘去。

    保镖闻声冲进来用力掰开林正南的修长十指,搀扶着乌兰离去。

    江山还没有回来,乌兰在江山的‘天上,人间’里的办公室坐着,她觉得胸口涨得难受,心揪揪着,头很疼,乌兰揉了揉太阳|岤,拉开抽屉,找到雪茄,然后动作娴熟的点燃,闭着眼,出神。

    烟雾弥漫中,乌兰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在飞。左手臂放松的垂下,‘啪!’桌角的水杯被碰到,落地碎裂。

    乌兰身子一抖,睁开眼,站起,看着满地的碎片,灯光下有水珠不甘心的在碎片里荡漾,乌兰蹲下,歪着头看着那滴摆来摆去的水珠,嗯,这个角度,有五彩的光呢,残缺的美丽。

    乌兰伸出右手小心的捡拾着碎片,将残缺的美丽放在左手上,一片一片摆好,她专心的低着头,粉颈伸长,瘦弱的背向前弯着,像在插花摆弄艺术品般的往左手上小心的放着玻璃碎片。

    “铃--------”

    乌兰身旁办公桌上的电话突兀的响起,她的心脱离地心引力往上跳了一下,乌兰的身子一惊,拿着碎片的右手抖了一下,左手腕上就被轻轻划了一道,很浅,很短的一道血印儿。

    乌兰看着血珠,哦,不,只能算是小小的血粒,稀薄的缓慢的从毛细血管里渗出,感觉很特别呢。好像胸口不那么涨了。乌兰觉得很神奇,她蹲在地上,反手将左手的碎玻璃哗啦一下扔回地面。随手捡起一片向手腕动作轻柔的扫了一下,嗯,微微刺痛的感觉,浅浅的血印浮现,嗯,很真实的疼痛呢,乌兰体内那些莫名叫嚣着的疼痛因子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细细的突破口,一时间得到了释放。只是在心中默默的想他也不可以么?他好痛苦呢,他想在痛中解脱么,他应该很痛很痛吧,乌兰抬手----

    江山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乌兰右手拿着碎片再往左手边移动,

    “不要动,我来捡。”

    乌兰果然顿住,江山将乌兰手里的碎片小心的接过,眼睛看到她手腕上浅浅的伤口,皱眉,乌兰笑,

    “三儿,你得多预备几个水杯了,不够我摔得哦。”

    “丫,怎么这么不小心,起来吧。”

    江山翻抽屉,找到消毒水消毒,拿创可贴给乌兰贴上。

    乌兰笑,

    “三儿,你也忒大惊小怪了,这麽小的不算伤口的划痕不用紧张兮兮的吧。”

    江山低着头继续往乌兰手腕粘贴创可贴,

    “贴上吧,眼睛看不见,我就假装不知道你疼。我受不了你疼。那比砍我还难受。”

    乌兰的心被重重撞了下,痛。原来被人爱着关心着宠着紧张着呵护着心也会痛呢。乌兰笑,

    “三儿,行啊,你也会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嗯,孺子可教也。”

    “丫,我实话实说。”

    “呵呵,三儿,行了,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乌兰又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她不忍心乱动,江山的睡眠一向很浅,轻微的动静他就会苏醒。江山每日高强度的工作着,他的辛苦乌兰知道,乌兰听着江山略有些沉重的呼吸,暗想,是不是只有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如此放松睡得如此香甜呢。

    乌兰闭上眼,林正南冷漠的脸,冷漠的眼神,冷漠的表情浮现在眼前。他冷漠的话语在乌兰耳边回荡。自己把他逼得多么痛苦。是谁说过:冷漠,有时候并不是无情,它只是一种避免被伤害的工具。她并不想伤害他呀,她想让他幸福呢。该怎么做才好呢。

    悦耳的手机铃声在深夜不和谐的响起,乌兰在黑暗中睁开眼,手摸索着江山的手机。

    江山已经醒来,低沉的声音,

    “什么事?----嗯,知道了。”

    “丫,阿姨有点发烧,特护送医院了。”

    乌兰与江山迅速穿衣上车。路虎在寂静的路上飞驰,乌兰手紧紧攥着,神情慌张,江山瞥了她一眼,伸过一只手,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攥住乌兰的已有些汗意却依然冰凉的手,江山沉稳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响起,

    “丫,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江山等在外面,乌兰换上无菌服走进特护病房。那个人和护士守在那里,乌兰看向妈妈,妈妈对着乌兰笑,

    “丫丫,你怎么看起来比妈妈还憔悴。没事,没事,就是轻微发烧,小张(张特护)有点小题大作了。”

    乌兰握住妈妈的手,坐在床沿,对着妈妈语气轻松的说着,

    “妈,小张是知道你想我了,让我来看你呢。睡吧,妈,我陪着你。”

    乌兰的妈妈好像真的没事,看起来很健康,只是不时的发低烧,各项检查都做了,也没检查出发烧的原因。乌兰坚持让妈妈住在医院。然后,乌兰白天去展鹏建筑,晚上就来医院陪护。

    林正南清醒后与往日一样,骄傲冷漠别扭的瘸着脚与乌兰相处着。两人除了公事上的交流,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当然也再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江山看着乌兰疲倦的面孔,虽然心疼乌兰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中午都去接乌兰吃饭。

    这日中午江山又来到展鹏建筑接乌兰共进午餐。吃饭的时候,乌兰手腕上的通透的玉镯子引来旁边小姑娘的艳羡,江山有丝得意的看了一眼乌兰戴着的翡翠镯子,镯子随着乌兰吃饭的动作晃来晃去,江山眼尖的发现乌兰的手腕上又多了几道细微的伤口,他皱了一下眉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继续吃着饭。只有江山自己知道,他的心一刹那偷停了,竟不能呼吸。莫名的担心在江山心里如水面的涟漪不断扩大,吃到嘴里的东西如同嚼蜡。

    半个月很快过去,展鹏建筑如愿中标,季展鹏定下酒店要晚上全体员工庆祝happy。

    乌兰没有参加,季展鹏知道她妈妈病了需要陪护。

    乌兰的缺席丝毫不影响庆功酒会的热烈气氛。全体员工上至股东季展鹏许平林正南下至清洁大嫂都兴高采烈,面对如此high的气氛,男人们喝得都有点高,当然,林正南也不例外。

    第二日,林正南被季展鹏的一通电话叫醒。然后,他,季展鹏,许平拎着补品出现在医院里。

    挂着邱暖暖名字的病房里没有人影。他们在急救病房外看到惊慌着急无助的乌兰,江山陪在她身边,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乌兰的妈妈病情突然恶化高烧昏迷中,季展鹏出言安慰,乌兰无声点头。然后,林正南随着季展鹏许平默默离开。

    乌兰失去光彩的眼望着林正南的背影出神。林正南感觉到乌兰的视线却无法转身。他皱着眉薄唇紧抿的走着。林正南暗里跟医院的人打了招呼,关于病人邱暖暖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他。

    乌兰的妈妈持续高烧,昏迷,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江山担心的看着乌兰,乌兰拿着病危书,异常沉默冷静的签了字。

    亲属们都来了,病房外一下热闹起来。亲人们追着医生关心的问着病情,恳求医生尽最大努力医治病人。乌兰眼窝深陷,不言不语。江山发现乌兰上洗手间的时间变长,她的手腕?江山有点激动的拉起乌兰的手,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新伤口。

    林正南听说病人病危,每天都来医院看望。不过,乌兰好像并不知道,乌兰每天长时间的站在隔离病房的窗口前向里静静凝望。林正南来了也不上前就站在乌兰的身后不远处默默看着乌兰瘦弱单薄的背影。有时,江山会从林正南身边经过来到乌兰身边,江山也不言语只是他的手会将温暖传递给乌兰。

    乌兰没有看江山,眼仍旧盯着窗口。可是林正南看到她的头微微倾斜靠在了江山的肩上。那时,林正南觉得他与乌兰是如此遥远。原来咫尺真的可以是天涯。

    一个礼拜后,乌兰的母亲去了遥远的天国。

    乌兰嘴角的笑容还没有凝固,她睁大眼看着妈妈,她甚至还往前走了走,她不相信妈妈把她扔下,就这么走了。明明刚才妈妈还对她笑,还对她说,“丫丫,妈妈最爱你了,你就是妈妈的希望。丫丫,丫丫---”乌兰看到妈妈清醒,那一刹那她以为医生在跟她开玩笑,看!妈妈不是好好的吗,妈妈的眼里分明闪着光,乌兰高兴的流着眼泪对着妈妈笑。妈妈还没有说完,为什么医生用白布遮住妈妈的脚?妈妈的身体?妈妈的脸?

    妈妈真的走了?妈妈真的不负责任的走了?

    江山大手捂住乌兰的眼睛,

    “丫,别看了。阿姨走得很安详。”

    乌兰掰开江山的手,力气很大,

    “三儿,我知道。我不怕。”

    葬礼办得隆重风光,乌梅也赶回来了,亲人们都哭得死去活来。乌兰一滴眼泪也没掉。殡仪馆里,追悼厅内,乌兰看到妈妈被鲜花围着,睡的安详极了。偌大的厅里,人竟挤得满满的。哀乐奏起,一个男人诉说着妈妈的生平,说她是一个如何善良如何贤惠的好女人,嗯,妈妈是个好女人,乌兰抬头看着妈妈在照片里笑。众人向遗体告别,与家属握手,乌梅哭得很大声,乌兰有点皱眉,声音太大了,好吵。

    乌兰礼貌的握手,认真的看向每一位来宾。江山一身黑衣站在乌兰身后,林正南多想像江山那样理直气壮的站在乌兰的身边守护她,可是他不能,他没有理由站在她身边,他只能站在人群中隔着好远的距离默默看着她。

    尹小艳赶到了,他一身白衣神情难得严肃的不合常理的不管众人难解的眼光站在乌兰的身旁。

    乌兰不管他,认真的与男人女人朋友伙伴陌生人握着手,说着谢谢。

    乌兰看到一只修长的男人的适合弹钢琴的手伸了过来,缓缓握住了自己冰凉的手,这个人的手分明很温暖,可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暖意而且心越来越凉?乌兰没有抬头,她绷住自己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告诉自己不能松懈,他不是她的依靠了。这个拥有修长十指的男人也没说‘节哀,保重’的话,他竟一句话也没说!

    林正南悲伤的眼看着乌兰渐渐低下的头,他想说‘丫头,节哀’想说‘丫头,保重’想说‘丫头,对不起’想说很多很多,可是喉咙堵住,发不出声来,林正南的手又用力握了一下乌兰的手,他倾身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抱了一下乌兰,然后,迅速松开,向前走去。

    乌兰被林正南抱住那一刹那,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陷在他怀里的属于乌兰的鼻子听从内心的渴望深深呼吸了一下,嗯,为嘛闻不到记忆中那干净的像树林的味道?

    乌兰的神经已经麻木,她没有任何感觉的看着妈妈被八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小帅哥抬走了,礼堂里哭声一片。乌兰眨了眨干涩的眼,酝酿,没有眼泪呢。多对不起妈妈,乌兰使劲闭了闭眼睛,试图挤点眼泪出来。要知道,流眼泪可是乌兰的拿手好戏呀,可是一滴也没有。乌兰想,自己真不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呢。乌兰有了错觉,她有点怀疑自己不是真的乌兰,这么悲伤的场合她怎能无动于衷?乌兰像个不相干的人冷眼旁观着,乌兰觉得他们是妈妈真正的亲人呢。看看,男人女人们都是带着自来水来的呢,水源很充足,哗哗的不停往外流着。

    乌兰掐了自己一下,又掐了自己一下,企图引起疼痛,让泪水夺眶而出,可是,失败。

    嗯,江山递给乌兰一个精致的小房子,妈妈就住在这里吗。乌兰抱着小房子乐观的想着,嗯,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妈妈在她怀里呢。

    乌兰抱着骨灰盒上了车,她沉默的坐着,瘦弱的背挺得笔直,乌兰看了看车后跟着绵延的车队,嗯,最少也有一百多辆吧,妈妈,你看到了么,很多人送咱们呢。妈妈,你看到了么,丫丫和你一起回家了呢。妈妈,你看到了么,丫丫就陪在你身边呢。妈妈,你看到了么,春天来了呢。妈妈,-----

    乌兰发现他们没有回家,江山领着她来到了墓地,乌兰看着江山伸出的手,紧紧抱着妈妈,

    “三儿,我想回家,我想带着妈妈回家。”

    江山看着乌兰的大眼,再一次伸手,

    “丫,来,给我。”

    乌兰后退,

    “不,我不,三儿,我想回家。我们带着妈妈回家,好不好。好的,是不,三儿。”

    林正南不忍看乌兰像小狗样乞怜的眼神,转过身去。

    众人潸然泪下。

    江山红了眼圈搂过乌兰,

    “好,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青草难受中——————

    今早发现一个明显的病句,当-----里。oo

    2011年2月16日:嗯,亲们,关于林正南那一块青草改了

    第四十二章

    江山红了眼圈搂过乌兰,

    “好,我们回家。”

    那个人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乌兰,欲走上前,脚被一道冰冷视线钉住,他抬头接收到江山的警告眼神,打了个寒战,江山有多狠,他自心里有数,再不敢挑战江山的耐性,没动作,没言语的站着。

    乌兰穿着鞋径直走向二楼的卧室。江山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双手张开护着她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乌兰抱着那个精致的小房子躺到了卧室的大床上,闭眼。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暖洋洋的照进来,乌兰感到眼前橘红一片,是乌兰最喜欢的温暖的阳光呢。可是乌兰此刻感觉不到暖意。无神论的坚守者乌兰——她忽然记起魂魄是怕光的,她皱起细细弯弯的眉,侧着身子像鸡妈妈守护着心爱的小鸡那样将那个精致的小房子护在怀里,瘦弱的背挡住阳光。

    嗤啦一声,江山体贴的将里层厚重的窗帘拉上。

    乌兰忽的睁开眼睛,一根手指放在无血色的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嘘----,三儿,不要吵,我要抱着妈妈睡觉。”

    不多时,乌兰真的睡着了。

    江山静静站立看着熟睡的乌兰,心情无法放松。

    乌兰睡得并不安稳,半个多小时就要惊醒一次,乌兰固执的闭上眼接着睡眠。江山猜她在梦里找妈妈。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啊,江山想着走上前,坐在床边大手轻轻拍打着乌兰。

    乌兰再次醒来时,江山的大手还放在她的腰上,人坚持不住困意睡了过去。江山往日干净清明的脸现在显出倦色,梦里依然眉头紧锁。乌兰手抬起,还没触摸到江山的眉头,江山已经醒来,乌兰无助的看向江山,

    “三儿,怎么办,梦里也没有妈妈。怎么办,妈妈不理我了呢。”

    江山搂紧了乌兰的身体,

    “丫,阿姨已经走了,走了!你还有我,我需要你啊。来,咱们去洗洗,然后吃点东西。”

    乌兰没有反对,江山抱着乌兰进了浴室,他仔细审查着乌兰的身体,还好,身体没有划痕,不过乌兰的小腿肌肉紧绷,她的脚趾有点弯曲的无意识的并拢。她的脚心?江山试探着擦了一下,乌兰没有抽回脚,但身子有点颤抖。江山刚落下的心又飘了起来。

    乌兰吃了点东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趁着乌兰睡着时,江山偷看她的脚心,果然是他担心的那样,入目是一道道细长的划痕切口,划痕很轻很浅,不过却很密,一道挨着一道。

    江山看着乌兰的划痕,忽然就疼得撕心裂肺。那疼就是往日对手用刀子捅进他的胸口,锋利的刀从里面残忍的旋转后用力扎,扎,扎的那种痛也没有现在的十分之一疼。

    江山害怕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山害怕了,恐惧感遍布全身,那种眼睁睁无能为力的感觉江山已经尝过,他不要再来尝试第二遍!记忆中那个乐观自信总是微微昂着头背挺得直直的丫丫不见了,那个站立在风中微抬着下颚大眼无畏的带着一丝骄傲一丝不屑的看着挑衅的他的丫丫不见了,那个快乐时总是露出可爱的老虎牙酒窝深深眉眼弯弯的丫丫不见了------

    江山定定看着床上的乌兰,双拳紧握,他不要看到这样绝望混乱的丫丫,不要!他要他的丫丫健康快乐的生活着,他一定要他的丫丫健康快乐的生活着!

    乌兰并没有崩溃,她看起来很正常。只是脸部肌肉坏死,不笑不哭。乌兰曾对江山说过她不喜欢江山这个别墅,太大,没有人气,呆着空得人心里发慌。现在,乌兰就守在这里,她抱着那个精致的小房子,有时呆在卧室里,有时站在窗前,有时坐在院里的摇椅上----

    江山默默陪着她,心里着急,脸上还要详装无事。

    江山给乌兰找了好多专家,心理专家,情感专家,疾病专家,营养专家------

    江山开始搜集笑话,他讲给乌兰听,乌兰一开始还给个反应,配合一下,后来乌兰对江山说,

    “三儿,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听,一点都不好笑。三儿,你别担心,我很好,我会努力的生活的,那些个你请来假扮厨娘管家的人你都辞了吧,我没病,他们在,我烦。”

    这些天,乌兰想了很多,江山的努力江山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看在眼里,逝者已矣,乌兰努力的自我调节着,努力将内疚,罪责感,孤单,失落埋在心底。

    江山却更加担心,她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一滴眼泪都没掉,她的悲伤她的难过被她生生压住,它们积聚在她体内,就像一个毒瘤,就像一个隐藏的炸弹,万一有一天病发,万一有一天爆炸,那她会------

    江山开始带着乌兰外出,和她一起站在幼儿园旁边看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颜,和她一起去敬老院看望老人,和她一起去智障孩童中心,孩子们看到他们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乌兰爱上了智障中心的孩子们,孩子们眼里有深深的渴望,她充当了义工,她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跟孩子们重复着相当简单的音节,她给孩子们做按摩,她一勺一勺的喂孩子吃饭,她的表情逐渐柔和,她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江山默默看着神情满足的乌兰,心里舒了一口气。

    江山对乌兰说,“丫,让阿姨入土为安吧。”

    乌兰拒绝了,

    “三儿,我感觉妈妈就在我身边,让我再陪陪妈妈吧,我陪在她身边的日子太少了。”

    江山没有再说什么,他警告兄弟们谁也不行进来打扰,然后把卧室门关上,窗帘拉上,让乌兰坐在床上,架起dv,江山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浴室,再出来时,江山穿着皮衣,皮裤,皮靴略显羞涩扭捏的站在乌兰面前。

    乌兰看着初夏里江山这一身硬汉行头,不解的问,

    “三儿,你这是要干什么?不热么?”

    江山没言语,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自然的抬高手臂,敞着的皮衣里露出轮廓清晰,线条优美的胸肌,江山在表演!

    乌兰看着他用胸肌夹鸡蛋,夹铅笔,夹硬币,最后还夹起来一张白纸!

    江山认真卖力的演出着,乌兰看着江山,久久看着江山,目光深深的盯住这个将近三十岁,在别人眼里狠诀暴戾的男子,有东西蒙住了乌兰的眼睛,乌兰用手抿去,下床,向江山走去,她没说一句话,走近江山,伸出手臂缓缓抱住这个因为她,脸变得更加瘦削,五官更加立体的男人,头埋进江山宽广的值得信赖的可以依赖的宽阔的像海一样的胸怀。

    江山没有动,乌兰终于哭出来了!凉凉的属于乌兰的泪水在江山的钢板一样的肌肤上流淌,江山顿感不在闷热。然后,江山的身体僵硬,乌兰正在吻他!乌兰在主动吻他!这好像是乌兰第一次主动抱他吻他!乌兰流着泪,唇吻着江山的胸肌,顺着纹理一路向上,乌兰吻向江山的喉结,他的喉结上下移动――――

    乌兰吻着江山,妈妈,你看到了么,我很幸福呢――――

    乌兰吻着江山,三儿,我的兄弟,如此厚重的爱,我要拿什么还给你?

    第二日,

    乌兰平静的对江山说,

    “三儿,我想看一眼妈妈。”

    江山知道乌兰是想放下了,他顺从的打开了骨灰盒,乌兰看到一堆骨头,骨头上有斑斓似孔雀蓝或孔雀绿的色泽,是因为长期服用药物导致的么。

    江山看着乌兰,为她排除疑惑,

    “丫,我问过,大师说这是舍利花,阿姨是有修行的人。你放心吧,她在天堂笑着看着你,保佑你呢。”

    “嗯,三儿,我们走吧。”

    江山陪着乌兰将那个精致的小房子埋在了青松环绕,绿草茵茵的地方,乌兰抱着石碑放声大哭。

    乌兰的眼泪像清澈的泉水汩汩的向外流着,江山没安慰,只是默默递着纸巾――――

    ‘妈妈,妈妈,妈妈,你怎么忍心抛下丫丫?’

    ‘妈妈,妈妈,妈妈,丫丫恨你,你知道么?’

    ‘妈妈,妈妈,妈妈,丫丫有多爱你,你知道么?’

    ‘妈妈,妈妈,妈妈,丫丫想跟你一起逛街,想偎在你的怀里撒娇,你知道么?’

    ‘妈妈,妈妈,妈妈,丫丫想跟你挤在一张床上看着你对丫丫笑,你知道么?’

    ‘妈妈,妈妈,妈妈,丫丫想你那粗糙的手抚摸丫丫的脸,抱着丫丫的感觉,你知道么?’

    ――――――

    ‘妈妈,妈妈,妈妈!!!!!’

    听着乌兰发自肺腑的一声声哀鸣,江山流下男儿泪,轻轻上前搂着乌兰,右手举过头顶,发誓:

    “阿姨,你安息吧,有我江山在,决不允许任何人欺侮丫丫,丫丫会生活得很好的。我向你保证,丫丫会快乐的度过今后每一个日子!”

    林正南在他们不远处听着来自乌兰心灵深处的悲歌,乌兰那声嘶力竭的声音在林正南的脑海里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江山好深情哦。青草喜欢江山了!嗷嗷嗷嗷嗷!!!

    第四十三章

    林正南在他们不远处听着来自乌兰心灵深处的悲歌,乌兰那声嘶力竭的声音在林正南的脑海里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看着悲痛欲绝的乌兰林正南痛彻肺腑。

    乌兰的妈妈去世后,林正南担心乌兰,驾车尾随跟着他们来到江山的别墅,这一个多月来,江山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乌兰,他为她做的一切林正南看在眼里,他带着她去幼儿园,去敬老院,去智障中心----。林正南沉默的跟着他们,隔着窗,看着乌兰从惊吓,崩溃,无法接受,混乱到复原。

    林正南看着江山陪着乌兰,乌兰尽情的发泄着,江山蹲在她身边递着纸巾,林正南悲伤的转头,在林正南的不远处,有一辆急救车静静停在那里,看,他想的多么周全,把她照顾的多么周到。原来不用自己,她也能走出悲伤。

    天空飘起了细雨,乌兰还在哭着,雨丝变成了雨帘,林正南看着江山撑着伞搂着乌兰走来,林正南没有动,乌兰还在哭着,低着头,肩头一抖一抖的,江山小心翼翼的搂着乌兰安慰着她从林正南身旁经过。

    江山的眼里只有乌兰,乌兰低着头,所以乌兰的眼里肯定没有林正南,两个人都看不到他,他们走近林正南又远离了林正南。

    林正南没有动。

    林正南百感交集,因为担心乌兰整日惶惶的心看到乌兰终于发泄出来而涌进一丝欣喜,一丝畅快。而欣喜畅快过后,涌上来的是丝丝绝望。

    林正南绝望的站在那里,任雨打湿他的衣物,林正南绝望的仰起头,任雨冲刷他的眉眼。

    林正南真是绝望了,知道乌兰爱他又能怎样。乌兰这次分手与上次截然不同,她是彻底想走出他的世界,无论他怎样刺激她,她都沉默着,与他保持着距离。而且,现在乌兰的身边还有一个江山,乌兰何其有幸,江山是个什么都不说却全部都会为乌兰做的男人。林正南是个很骄傲的人,从不妄自菲薄,但面对江山,如果他是对手,他不得不承认,江山是个强劲可怕的对手。

    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做到像江山对乌兰这样,意味着什么,深爱着乌兰的林正南明白,那绝不是虚情假意,是爱,真爱,深爱!处在情敌位置上的林正南都被震撼,会有女人不为他的浓重深厚的情意打动吗?

    乌兰已经失去了至亲,她心里有那麽多苦,他不能自私的用爱的名义再去马蚤扰她了,那对于爱着他的她来说是一种无形的痛苦的伤害。

    他真的要放手么?!

    铺天盖地的凉意一下子灌进了林正南那早就千疮百孔的心,林正南失魂落魄的走着,走着,他像一个流放到地球的外星人,不管外界的人声车声雨声,身心存在于另一个时空。泪和着雨水流下,林正南走着,横穿马路,紧急刹车声咒骂声,他听而不闻,不知过了多久,他幸运的平安回到了那个空荡荡的房子倒在了床上。急火攻心的林正南当晚就感觉忽冷忽热,他,病倒了。

    林妈妈虽然生林正南的气,但终究不放心这个宝贝儿子,暗中找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人报告说林正南把车扔在了墓园,顶着雨走了回去。他两天都没出门了,打他的手机没人接。林妈妈感觉不好,赶到林正南的住处,冲进卧室看到了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不停哆嗦的林正南。

    医院里,林妈妈守着高烧的林正南。有时,林正南神志不清的一惊一乍的抓着林妈妈的手,叫着‘丫头,丫头。’有时,林正南睁眼好像认出妈妈,他还是抓着妈妈的手,无助的像个小孩子似的哀求妈妈,

    “妈,我要放弃她了。”他捂着胸口,“妈,我这儿难受。”“妈,我该怎么办,真的要放弃她么。”“妈,你帮帮我,帮帮我。”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把扯掉输液管,

    “我要去找她,我要对她说对不起,我要问她幸福么,我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林妈妈看着起身又倒下的迷迷糊糊魔魔怔怔的林正南,泪流满面,

    “儿子,你好好养病,养好了身体再找她,妈妈不反对你们了。”

    林正南没有听到,他又昏了过去,许平鼻子发酸,悄悄关上病房的门,离去。

    许平找到江山的别墅,看到车牌66666的路虎缓缓驶离,他脚踩油门,加速超过江山的车,然后车子危险的将路虎拦截。

    许平拍打车窗,

    “乌兰,下车!”

    乌兰见到许平,心里一惊,他来干什么,会是他的事么?郑爽不是说今天他们结婚么,会有什么事呢?乌兰伸手欲拉车门下车,江山看着身边的乌兰,就让他自私一回吧,他拉住乌兰的手,

    “丫,智障院的孩子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许平还在大力的拍打着车窗,

    “乌兰,跟我走,林正南要见你!”

    后面跑过来几个黑衣人,拉住许平,将他强行拽离,许平挣扎着大喊,

    “乌兰,林正南为了你要死了,你知道么?你知道么?”

    乌兰看了看江山,笑笑,

    “三儿,我们走吧。”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乌兰给孩子们带了很多好吃的,乌兰跟着孩子们做游戏,拍着手听着他们唱歌,看着他们快乐的眉眼,乌兰开心极了,大眼弯成月牙形,甚至笑得眼里有晶莹的泪水流下。

    又过了几日,江山送乌兰到了智障中心,接了个电话走了。

    许平出现在乌兰面前,“乌兰,你去看看他吧,他昏迷着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乌兰摇头,

    “许平,郑爽不是在他身边么。你可以骂我。我不能去,我不能再给他希望,熬过最难熬的,他会复原的。”

    “关郑爽什么事?他早就退婚了!就算郑爽在,又有什么用,他心里的人是你!”

    他递给乌兰一个钥匙,

    “乌兰,这个你应该认识吧,你去看看,如果你看完还不想去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许平走了。

    乌兰将钥匙攥在手心,继续给孩子们讲着故事----孩子们午休时,乌兰拿着钥匙呆愣着。

    季展鹏来找乌兰了,

    “乌兰,跟我去一趟公司吧,你选的材料其中有一些采购部门有疑问,你去解释一下吧。”

    乌兰跟着季展鹏离开。

    乌兰闭着眼想着林正南的事,他病得很厉害么。那个房子他没卖么。许平为什么有房子的钥匙?是他给他的么。

    车停住,乌兰睁眼,这里不是展鹏建筑,她没下车。

    “乌兰,既然来了,你就上去看一眼吧。”

    乌兰来到她和林正南共同居住过的地方,许平等在门口,乌兰走进,钥匙在锁眼里转动,门打开,乌兰让保镖守在门口,许平,季展鹏也停留在门口,乌兰独自进入。地板上虽然有水印儿,但很干净,看来有人经常打扫。餐桌上有两个碗,几碟未吃完的小菜,两双筷子。其中有一双筷子斜着放着,一个缺了一块的包子静静躺在桌上,那个旁边斜放着筷子的碗里还剩下半碗小米粥,乌兰好像看到自己急忙啃了一口包子喝了几口粥匆忙离去的身影。

    乌兰走进卧室,卧室的被子胡乱的放着,蓝色的枕头突兀的摆在床头,靠里面的床头柜上摆着p5,书籍;浴室里花洒没关紧滴滴答答的漏着水,储物架上明蓝色的印花牙具,不锈钢架上搭着蓝色的毛巾,浴巾;衣帽间里衣柜门没有关严,露出一截蓝色衣袖,一切都那麽熟悉,全是乌兰制造的痕迹。乌兰坐在沙发上,看向窗,一抹绿色进入眼,青草盛开在客厅的落地窗的蓝色台面上。青草的旁边花盆里有一棵树!

    记忆中有个女孩对男孩说,

    ‘阿南,小草!’‘阿南,我是小草。’‘哼,你必须是大树!’

    男孩的声音,

    ‘嗯,春天来了!’‘嗯,我也是小草。’‘可是,好,我做大树,只要你高兴。’

    乌兰转头透明的展示冰柜里,有一个小小的雪人。小石头是它的眼睛,小木棍儿是它的鼻子,一小片枯叶是它的嘴,一只女式手套套在雪人的头上。

    ‘傻丫头’

    男孩把女孩冻得红肿的手放到他温暖的怀里。

    ‘丫头,原来你是个爱哭鬼’------

    乌兰眼噙着泪水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许平进屋甩给乌兰一个钱包,一叠照片,然后推开电视墙走进卧室去找什么。

    乌兰打开钱包,这是一款男士钱包,里面除了现金还有几张银行卡,驾驶证,身份证,有东西飘落,乌兰捡起,将折叠的纸展开,手不禁颤抖,泪无声滴下,一滴,两滴,三滴-----飘落在已经残破的纸张上,浸透了上面的字‘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乌兰小心的揭开第一页纸,第二页写得满满的‘林正南’,林正南这三个字已经被泪水打湿,字体模糊,墨水融合在水里,林正南也就消失看不见了。

    乌兰用手背抹着眼泪,翻看照片,一张,一张,又一张----林正南版的林妹妹出现在这里,林正南版的杨贵妃懒懒的靠在贵妃椅上,醉眼迷离的看着乌兰----

    ‘啧啧,这皮肤比我这个纯女人的还要光滑细嫩,羡慕啊,嫉妒啊。我说,如果‘红楼梦’要重拍,我建议你去反串林妹妹,肯定一炮走红。”

    男人给了女人一个白眼,一个极不屑的嘲笑白痴的眼神,女人接着说,

    ‘我说,你去拍一套类似杨贵妃的‘美人出浴图’送给我,哪天我穷困了,潦倒了,好拿着那本写真集换些钱花。’

    乌兰用手背又抹了几下眼泪,为什么眼前像有水帘洞?许平走近乌兰递给她一个盒子,

    “你知道他为了换回里面的东西花了多少心思么?你知道你消失的日子里他是怎么过得么?你根本不配拥有他的爱!”

    乌兰不用打开盒子,她也知道里面一定是那块底盘上刻着‘nl’的宝蓝色的女士腕表!

    乌兰没敢看那块手表,她像个懦夫似的逃离了这间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青草正常上班了,白天不能码字了,嘻嘻,更文应该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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