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
“要!怎么能不要!我还得备着全羊全牛和全猪来个大祭献,不能压不住邪气是不是?”
柳靖西转转眼珠子,“兄弟,我知道你遭罪了,不过生气是无济于事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心平气和,心态自然了,人才能安乐。”
去你娘的人才安乐!敢情那刀子捅的不是你!
沈墨看向柳靖远。
柳靖远一反常态,再无调侃表情,却是眉头时不时紧皱,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整顿饭下来看都没看一眼沈墨。柳靖文和平日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看自己的眼神里又多了无数把刀子。
柳靖西哪壶不开提哪壶,“听说昨晚你和叶子坐在榕树上数星星?”
沈墨觉得就要被柳靖文的眼神杀死!
“这种事,值得一提吗?”
“当然!我得说,你很有胆量。”
“什么意思?”
“宁愿上吐下泻都要亲近她啊!”柳靖西探过脑袋,“上吐下泻的滋味怎么样?”
沈墨笑道:“还好,也就两个钟头的事,哪能和你比呢!听说你曾经大战三天三夜,三天整整瘦了十斤?”
柳靖西脸色一紧,抖了抖肩膀,乖乖吃饭。
柳靖文舒爽了,“这是教训,你最好记住!”
“……”靠!就算是教训也是那死丫头给的,你得意个什么劲?若不是为了少树一个敌人,他真想吼回去:你还没这受教训的机会呢!
九时一刻,洗棺仪式正式开始。
洗棺就是抬出将要安葬死人的黒木棺材,置于祠堂大门前,九时一刻开棺见晨光,用一半新鲜一半陈旧的栢枝布满棺材四周,接受阳光洗礼和子孙后代的祈愿,一个时辰,然后封棺入室,下午太阳落山之前一个小时,再进行一次夕阳洗礼。
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出了个要命的情况:停电了!
第五十九章对手
第五十九章对手
电一停,冰棺材就停止运作,大夏天三十七八度的天气,尸体不用几个时辰就会有异味。(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到时不到死者面目全非,整个祠堂都能闻到尸臭味,这确实非常要命!
柳靖武赶紧下令,这边叫人去检查停电原因,那边叫兄弟去县里调来几台冷冻车,车子火急火燎终于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可车子不能进祠堂,按习惯棺材又不能出灵堂,柳家兄弟几乎刮干净了冷冻车里所有的冰块,将它们全部倾倒在灵堂的棺材外面,一时间灵堂里温度骤降,沈墨站在里面冷得起了无数鸡皮。那棺材从冰山里露出一角,让沈墨想到大超市里的海鲜柜台里面那些只露头露尾的鱼虾。
好好的一场严肃的洗礼被停电事故给整得手忙脚乱,时辰一到时,叶子赶紧跳了几波舞蹈,让执事者放几串冲天炮草草了事。
这时,派出去的兄弟也查到了故障原因,却是从柳屯镇通往蓝罗村的电线被人从不同地方剪断了,而且从那不堪目睹的破坏现场来看,不到傍晚别想修好。联想到祠堂的尸体,一切看起来简直就是针对死者进行的一场恶作剧!
这样裸的挑战让全村儿郎热血气愤无限,大家纷纷猜测这是柳家近年来最大的仇家,隔壁村的辛家人所为,无不舞刀弄棒要求立即对辛家进行报复!
眼看一场严肃的死者洗棺宴就要变成家族混战的动员大会,领导人柳靖武终于站了出来!
他站在灵堂里,下面立马一片寂静,气场非一般人能比。
他一如既往面瘫着脸叫大家稍安勿躁,现在是他爷爷的法事日子,不能见血,要求所有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派出一支小分队协助供电局整修电线,再派一队人马再次勘察现场和调查询问,找出真正凶手,不管是辛家人还是其他的谁,柳家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异常动乱就此平息,杨笑双手捧心双眼反光大做崇拜样,大叫着“好帅好酷好迷人他就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之类的疯言疯语!
旁边有人打趣,“妹子好追求!我们大哥虽然在外面有情人无数,但当家主母的人选一直未定,你还有机会的!”
笑丫头闻言扯着沈墨还在疼痛的胳膊笑得心花怒放,然后开始追问柳靖武身高三围生日喜好禁忌口味……
沈墨实在不堪忍受,一把甩开她,摸着受伤的胳膊,满眼愤恨:“我不反对你搞个人崇拜,但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做得这么明显?怎么说,我也还是你的未婚夫!”
笑丫头笑容顿住,“哥,你鬼附身了吧你?”
“屁话!”
丫头眼里光彩重现,比刚才还要耀眼,“哥!你说笑的吧?我居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了?”
“什么意思?说得我以前有多讨厌你似的!”
笑丫头马上粘着沈墨大喊大叫:“哥,我爱你!”
旁边人笑道:“妹子真是重口味!”
沈墨抖了抖身体,“敬谢不敏!”
“哥,你怎么能这样?”
“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我掌嘴,我该打,请你继续崇拜他好吗?”右手指指着站在灵堂上的人。
笑丫头嘴角抽搐几下,重重的冷哼一声,转身继续追星去了!
沈墨转身想找柳靖贤,却见他和柳靖远站在一块交头接耳,柳靖远眉头紧皱似乎非常烦恼。
沈墨正观察得入神,背后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柳靖奇。
“关于昨晚的袭击,我们等会儿要开一次会,大哥让你也过去。”
袭击讨论会?沈墨摸着自己的伤口,突然觉得这个词有点搞笑。
柳靖奇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一种无论他说什么都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对比于柳靖武让人无声恭顺,柳靖奇的笑容是能让人真诚的赞同。
何况沈墨对任何追查凶手的会议,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柳靖奇带着沈墨进了第二个地堂左侧的一个房间,房间很大,里面人头也多,让沈墨惊讶的是,里面除了老七和毛都没长齐的老十其他人马全部都在,除却这八兄弟外还有10来个沈墨不认识或者打过照面却没说过话的人,哦不,有一个和他说过话:柳靖义!他坐在一平头和一满脸络腮胡的壮士中间。
沈墨极为惊讶,他以为这只是柳靖武这一派人马对他进行的单方面盘问的,想不到却是个龙虎集会。
沈墨在柳靖辉身边坐下,好奇的低声问道:“你们应该还有个老七吧?”
“那又怎么样?”柳靖辉呆呆的,不解。
沈墨朝现场努努嘴,“怎么没见他?”
“他死了!”柳靖辉神色哀戚,语气中带了愤怒。
“……”沈墨抓抓头,不动声色移开了一下屁股。
柳靖武开始发话,“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昨晚。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兄弟们探讨一下。小墨,你先把昨晚的情况说一遍吧。”
沈墨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猜测着柳靖武的动机,难道凶手不是柳靖武这边的人,所以他巴不得来个‘太阳底下最光明的谈话’,既能显示自己的坦荡,又可能借机将对手呈现于众人视觉之下?
对手?沈墨突然想到,这里谁是谁的对手呢?
在这个房间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复杂,甚至诡异的。
老二和老四显然信任程度很深,老大和老三看起来是一伙;
老六和老五/不对盘,老六肯定是老大的狗腿,他现在却不能肯定老五一定是老二的马仔,虽然老五常和老二还有三仙姑一伙儿,但他对着老大时的尊敬语气也是显而易见,昨晚老三对他的意见全盘采纳更让沈墨疑惑不解;
老八/老九一个没心没肺一个呆滞嗜血,这两种人让沈墨更多的是想到工具二字,既然是工具,是无法划分派别的,任何人拿到工具都可以归为己用;
可能的清道夫柳靖义则是整个柳氏家族的对手,如果他真如沈墨所猜想的性格,那他已然超出任何一个门派之外;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其他兄弟中想干掉老大自己做上位的,天知道有没有;
对了,还有一个没有到场却无法让人忽略的人,三仙姑!老四很哈三仙姑,但三仙姑和老二的关系却诡异莫测,不,准确的说三仙姑和整个柳家儿郎的关系都很诡异莫测,她是女子但她和家族男子之间关系远非柳家其他忠诚的相夫教子的女子可以比,甚至她的婚姻也与众不同,心态上她时而悲天悯人当所有人是自家兄弟时而冷漠无理仿佛自己是站在远端看着芸芸众生的神祗,沈墨想,这样的人这样的地位这样的玲珑心窍,她可以划分到任何一个派别,甚至她也能独立门户,她才是最诡异莫测的!
第六十章龙虎际会
第六十章龙虎际会
对沈墨来说,这样的情况好与不好都很难界定,他现在只知道,既然有人要帮他找凶手,‘小墨’什么的他也懒得计较了,别说一遍,就是十遍他也愿意说。
不过说的时候,他再不敢一张嘴无所保留。他充分发挥在学堂里学了十几年的语言功底,详述描述了凶手行凶的经过,甚至连招式都比划了个清清楚楚,唯独省略了他和凶手短暂的对话,将事情描述成了无意中撞见然后被凶手有心灭口的情况。
描述的时候他一只有意无意的注视着柳靖贤,他坚信柳靖贤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会像个叉烧似的拉着第一次见面的人显摆他那搞笑的祠堂屋顶观察心得。
可是那张脸上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任何异动的表情。
老四那个有嗓子没大脑的炮筒第一个站起来炮轰老大,“说不定那人就是那个通缉犯!柳靖武,有件事你是不是该跟兄弟们交代一下,为什么要窝藏一个通缉犯到咱们村?你把我们村当成什么?”
这种情形下老大是不用亲自辩解的,老三已经代言,“老四,你这话简直信口开河了!谁说大哥包庇通缉犯了?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咱们心知肚明,需要什么证据?”
旁边一满头红发的给老三助阵叫嚣,“话可不是这么说,老四你无缘无故说大哥窝藏通缉犯,是不是也该就你的言行给兄弟们交代一下?”
“……这……你放屁!”老四怒得脸色爆红
那满头红发的小年轻越发得意,“还有,老四,你见过半夜三更穿夜行衣出来杀人的通缉犯?倒是老四,我想知道,昨晚呼叫你的时候,为什么关机了?当时你在哪里?”
“红毛我、操、你、妈!老子去镇里找马子了行不行?”
一脸上有斑的平头笑得很是开怀,“这话要是让三仙姑听到,就有意思了!”
柳靖文一脸青红皂白调成一盘,甚是好看。
柳靖远轻轻柔柔开口道:“昨晚几兄弟中老三不是一个都没找着吗?为什么单独拿老四说事儿?”
柳靖西立马跳出来叫道:“不关我事儿啊!我昨晚倒真的是去镇里找马子了,你们知道的,小玲家就住在镇上呢!”
坐在柳靖远不远处的一小平头唾笑道:“小九儿,没人说你呢!你不出声我们不会当你哑巴的!”
柳靖西哼哼戚戚地表达着自己的委屈,“我要是哑巴就遭了,这屎盘子扣在我头上我不是甩都甩不掉?老猪,你自己不也不见了,该不会那凶手是你吧?”
平头怒道:“去你的!昨晚你们都看到我喝多了,整晚都搂着我老婆睡大觉呢!要不要让我老婆来作证?”
沈墨猜想老猪的老婆肯定是个传奇人物,因为他话一出所有人都抿嘴忍笑,仿佛他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柳靖西嘻哈道:“嫂子不是半个月前就生气回娘家了吗?你该不会又是在猪栏里搂着你家的老母猪睡了一夜吧?啧啧,你那习惯真的该改改了!小心嫂子真的改嫁啊!”
老猪暴怒,还是柳靖远开口道:“老九,自家兄弟,不要乱说。”
老九嘴上过完瘾,满脸笑意,乖乖闭嘴。
老猪似乎并不买柳靖远的帐,接过柳靖文的炮轰火把转头调转老八,“老八,你又为什么不在?”
柳靖东抬了抬还没睡醒的眼睛,冷冷道:“在阁楼睡觉,我爸不知道。”
老猪再转炮头,“老五,我们想知道你为什么守夜守到一半却跑了,然后又那么准时的出现在事发现场?”
柳靖贤愣了愣,突然笑道:“你娘希匹!老猪你真秀逗了!老子打开电筒的时候那凶手正在小墨头上盘旋呢!是不是小墨?”
沈墨点头,这倒是,凶手是猪是狗也不可能是柳靖贤,不然沈墨就该怀疑自己来到了一个可以人身分裂的异世界了。
“所以嘛!他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是我啊?我觉得就是通缉犯,咱们自家兄弟难道还能干出自相残杀的事儿来?还有,谁说通缉犯就不可能穿夜行衣出来杀人的?”
柳靖义也跳出来凑热闹,那张脸上永远是黑云罩顶的阴郁,人看他一眼就觉得天要下雨该回家收衫了。
“我赞同老五的!村里人不可能动自己人!”
柳靖贤却并不买他的帐,瞪着他等他吐出后面的话。
“但是通缉犯跑到这里来的时候肯定不会带夜行衣的,我倒是好奇,是谁给通缉犯带去的食物和衣服呢?”说话间眼睛直指柳靖武。
柳靖奇轻笑道:“阿义你这推理太夸张了,就算如你所说,有人资助通缉犯,也不可能给他带什么夜行衣吧?”
“哼!说不定他想让通缉犯给自己做什么事呢!”
沈墨摸着脖子,照他的意思岂不是柳靖武派通缉犯来干掉自己的?
自己有心将凶手引向在寻找什么秘密的方向上,却没有一个人顺着他的方向爬,扯淡了半天半点信息都没有,难道是自己多心了,祠堂其实没有什么被秘密守护的东西?
柳靖义的话太过点题,立马引来了大片的声讨声,“阿义!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们柳家兄弟还在自相残杀?”
“你这话可是大不敬!”
“你滚出去!”
柳靖义冷道:“自古以来,自相残杀的事还少了吗?大家又何必自欺欺人?”
柳靖武终于开口平息动乱,“阿义,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柳靖义依然满面阴冷,却真的没有再说!
沈墨终于明白为什么夜袭会引来这么轰动的效果,因为他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柳家人的自家人,如果凶手是柳家人,那简直和他们的祖训相悖,不弄个水落石出没法向大家交代!
第六十一章不动则已
第六十一章
不过就眼前这狗咬狗一团乱的情形来看,水落石出只怕是个梦!
但沈墨有些疑惑,柳靖义要找柳家人的茬可以理解,柳靖贤看起来并不像要和柳靖武作对,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卖力的将凶手往通缉犯上面引?他激动的模样让沈墨不禁开始脑补,他是不是知道凶手的真正身份,所以才不遗余力不怕漏洞百出的祸水东引?
掐架越来越激烈,不过大家似乎有个默契,谁都被泼水了,唯独老大和老二老神在在坐在两边,虽然这俩也是失踪分子,却没人敢把凶手给他们二人身上引。
最后还是柳靖武平息狗咬狗的混乱。
“夜袭一事暂时讨论到此。小墨,听说昨天你山上时遭到袭击,也给大家说一下吧。”
沈墨愤愤不平,他是和柳靖远一起上山的,为什么是他说?还真把他当炮灰了?
沈墨扫了一眼柳靖远,只见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心中想法。接收到沈墨的眼光后,突然出声道:“谁说我们遭袭击了?”
柳靖奇吊了吊两撇漂亮的眉毛,“哦?不是袭击,那是怎么一回事?”
柳靖远嘴角轻微上扬,“山路不好走,小墨摔跤了,从山上滚了下去。”
沈墨很无语,当他废物吗?上个山还能摔一跤从山上滚下去?
马上有人追问他们上山干嘛去。
柳靖远一脸温柔笑意,“小墨说想爬山,我就带他去了。”
沈墨看向他,是这样?
柳靖远镇定自若,就是这样。
你当我傻x?大热天的跑去爬山?
你就是傻叉,大热天的跑去爬山!
沈墨看不清形势了,柳靖远他怎么能这么从容的撒这样的弥天大谎?他到底是凭着什么认为自己不会当场揭穿他呢?
那自己又到底为什么不去揭穿他呢?因为谜团太多让自己不肯轻举妄动吗?这么说,柳靖远是摸准了自己的心理活动?
这个设想让沈墨极其,极其不舒服!
突然,门被推开,进来一位棕发青年,他用眼神询问过柳靖武的意见后,对着所有人开口道:“所有的电线都是被人在旁边的电线杆上帮了定时微型炸弹,同一时间被炸断的。根据附近人家的口供,他们从早上到现在没有看见任何人在电线杆附近动作,所以那些微型炸弹极有可能是昨晚被绑上去的。那些炸弹我们自己手工就可以制作,暂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个可以慢慢查,大金,你继续查就是。”
沈墨冷汗涔涔的想:是啦,柳屯镇就是靠烟花爆竹发家的,这里整个就是一炸药窝,土枪土炮谁都能制作,要多少有多少!原来自己坐在初级兵器库里呢!
不过终于有一件事是和自己无关的了!沈墨默默的想,幸好棺材里面躺的不是自己,不能人家肯定会认为自己十恶不赦,才会从生到死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
讨论继续,这下话题从夜袭转到辛家近日的张狂和张家在肖家人那里吃的憋以及辛家人一个月前和柳家人在上冲坑争一条金矿脉络上面,甚至越扯越远,最后不知怎么的,还扯到了蓝罗村未来发展上面去了!
沈墨没想到一场凶手追查大会最后会变成蓝罗村未来五十年发展房间和建设规划的扯皮大会,而他站在这群陌生人中间,简直就像个小丑和摆设的花瓶,本来为了逮住柳靖远还默默忍受着无聊会议,可是被身边的人叫过去问了几句废话回头后发现那滑头早就中途退场了,气得他当场拂袖而去!
出了祠堂,沈墨将身体靠在祠堂的外墙上,透过大榕树看着头顶的骄阳,阳光太热烈了,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就像沈墨对柳家的感觉!
沈墨突然想起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件事。
八岁那年,当时他们还住在大学给老师们分配的筒子楼里,大学坐落在城郊,沈墨他们住的地方有一个湖,每天早上沈墨一推开窗户,看到的都是那一湖碧绿的湖水。当时他正学到鲁迅的少年闰土,南方是少雪的,沈墨又在小城中长大,难得见到鸟儿,所以在小男孩的心中对雪后用簸箕抓鸟儿的壮举充满了憧憬,那简直成了他的梦想。但是那年冬天,家里少见的下了膝盖厚的大雪。雪后他推开窗户,看见湖面结冰了,整个大地都是白色的,沈墨用扫帚在窗台上扫开一堆雪,杨天宇给他找了个烂掉了的塑料筛子并用丝线缝补了一下缺口,然后他开开心心的用跟绑了丝线的棍子撑起筛子,城里人家里不会有还带着皮的谷子,他就偷偷弄了些当时还很稀缺的红糖拌在米饭里然后放在簸箕下面,这样,天空飞过的鸟儿一眼就能从雪白的世界里看见灰红的米粒。他满怀希望等了一上午,却连一只鸟儿都没看见。杨天宇摸着他的头说鸟儿都在乡下,这里不会有鸟儿的。沈墨沮丧极了,扔了簸箕去吃午饭,吃完饭回来时却发现真的有一只迷途的小鸟儿从天空中飞来,落在窗台上,扑一般飞向米粒。沈墨是那个的激动啊!激动到连手心都出汗了,要知道在八岁的小男孩心中当时再没有任何事比真正抓到一只鸟儿更具有成就感的了!他激动得难以自制,因此没等鸟儿完全入陷阱就迫不及待的落下了丝线,簸箕掉下,有一半砸在鸟儿身上,鸟儿激烈挣扎最后终于脱开桎梏,飞向天空!沈墨气得哇哇大叫,杨天宇赶紧安慰他说别急别急,一定还会有鸟儿来的,沈墨信以为真,于是坐在房间等了一下午,为了心中希望甚至加倍量的放红糖,但是直到天黑再也没见到过有一只鸟儿来到。晚上柳佳发现沈墨的铺张浪费,骂了他一顿,沈墨又委屈又失望地上床了,但梦里都在想象着明天早上睡一觉起来会发现有鸟儿来他那里觅食。
第二天早上,沈墨推开窗户,却看到外面的雪早已经化开,世界已经从雪白中恢复本来面目,杨天宇告诉他雪化了鸟儿能在野外找到食物,不会再随便去吃簸箕下面的食物了,沈墨不肯相信,又等了一天,等天终于黑下来时,沈墨终于相信那样的机会已经完全失去,再也不会有饥不择食的鸟儿来光临他的窗台,于是沈墨难过得哭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清楚的记得这件事,记得每一个细节,甚至记得当时自己留的是小平头,那个八岁的剃着小平头的孤独的招风耳男孩站在窗前,那样的失望,那样的后悔,那样的痛苦……
那些感觉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一身红衣的叶子站在门口,笑问:“傻了?大热天晒太阳?当你自己在孵小鸡呢?”
当沈墨转头看见叶子满身的红色和清纯的笑脸,闻到她身上一种非常特殊的气味时,这件往事就浮现在脑海中。
当动则动当静则静,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不动则已,一动则必定是脉门!
管他此地是腥风血雨还是狼窟虎|岤,人生,沉住气永远是制胜法宝!
于是,沈墨心平气和打招呼,“乡下的阳光,和城里不一样,我在感受呢。”
第六十二章静女如姝
第六十二章静女如姝
叶子双眼跟探照灯似的上上下下将沈墨打量了个遍,最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问道:“听说你昨晚上吐下泻?”
&nb>”沈墨回答的毕恭毕敬,比任何人都恭敬。他再也不敢看笑话似的看柳靖武对她的恭敬场面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结果就是去掉半条小命,再不带脑就不用混了。
“后来又遭人偷袭?”
“哎,人倒霉,躺着都中枪。”
“现在身体还好吧?”
“好多了。谢谢关心。”这个心狠手辣的死丫头,别有一天栽在我手里,否则我也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子见沈墨不理会她的挑衅,也没有玩笑的心情,大跨一步走到沈墨跟前,点了点他的额头。那气味再一次冲进他鼻子里!
沈墨捂着额头震惊道:“你干什么?”
“放心,给你驱邪而已。这样就不会水土不服了。”
“啊?哦,呵呵,谢谢了。”沈墨满面感激。他回想着到村里后和叶子见过两次面,前晚她拽着自己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特别的味道,昨晚坐在榕树上聊天的时候也没有。现在,她手上却有了杨天宇实验室里的味道!
但是打死沈墨都不相信,昨晚在通道里的人会是她,看她也就1米5的个头,细胳膊小腿的,如何能单手揪住自己拎空来个后空翻?
“你手上抹了什么东西?”沈墨摸着额头不经意的问道。
“恩?”
“有种特别的味道。”
叶子顿了顿,鄙夷的当他这纯属是搭讪的废话,根本不稀的回答。
沈墨真想拿手铐直接铐住了她来一番拷问。
“又发什么呆呢?不会是被人打傻了吧?”叶子踹了沈墨一脚。
“呵呵,没有,就是有点头晕。”
“我现在要去太公家拿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
“拿什么东西?”
“拿有用的东西。”
“……我去干什么?”
“寻找我们的第三个突破点啊!别忘记你的任务哦!”
“你确定太公会肯让我进去?”
“放心,有我呢。”
沈墨很怀疑,叶子歪头笑道:“作为合作者,你应该适当的相信我。”
“……”
太公果然用防狼般的眼神盯着自己。
叶子不慌不忙道:“太公,那东西太重了,我怕拿不起,就找了个帮手来。”
“为何独独找他?”
“其他人有事,反正是闲散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太公想了想,点头认可了叶子的鬼话,放二人进门。
沈墨站在大厅中等,太公带叶子进房间。
苏槿又在练字,练得一丝不苟,练得浑然忘我,一笔一划中都透着认真劲儿。
她今天穿了一袭白色连衣裙,荷叶边,百褶领,越看越优雅娴静。
沈墨依然觉得违和。
停电了,风扇空调什么的都成了浮云,苏槿将一头秀发收拢在脑后捆成一团,额头溢出了汗水。
沈墨默默在心里想着:她很怕热。
沈墨正在发呆,苏槿突然抬头问道:“你都是这么盯着人看的吗?”
沈墨回神,满脸尴尬。
“听说你昨晚遭袭击了?”苏槿边下笔边道。
沈墨摸摸鼻子,“我有出名到这种地步吗?”
“好事不出门,”苏槿搁下毛笔,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转头问沈墨:“你要喝茶吗?”
沈墨点点头,“谢谢。”
接过茶时,沈墨看见苏槿手臂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
“车祸留下来的。”
“应该可以整掉吧?”反正您老人家有的是钱。
“医生说可以,等身体全好了就去整掉。”
“你的腿怎样了?”
“我觉得已经痊愈了,但是医生还是不肯我剧烈运动。
“那还是多听听医生的。”
苏槿淡淡的笑了笑,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昂头看着蓝天白云。
这样的苏槿让沈墨觉得好遥远,为了将她从云端拉下来,他的身体先脑子一步上前道:“大表哥弄了很多冰,需要我给你弄一些来吗?”话出口后才发现自己在无事献殷勤,暗自紧张的看着对面的人,就怕她跟那一些孤高的美女一样,一脸鄙视或者赏赐的表情。
苏槿倒是怡然接受,“是吗?好啊。”
沈墨于是屁颠屁颠往祠堂跑,早忘了还有叶子那个人。
柳靖武怕并不够用,又找了几辆冷冻车待命。沈墨随手找了个塑料脸盆,刮了满满一盆的冰,下车的时候碰到柳靖贤和柳靖东柳靖西,柳靖西惊讶道:“你在偷冰?”
“偷?有没有这么严重?你们开完会了?”沈墨嗤之以鼻。
柳靖贤桃花眼一眨一眨,“是啊,你怎么开到一半跑了?”
“我尿急!”
“……”
柳靖东依然满脸呆滞,一点都不像十六岁朝气蓬勃的少年,柳靖西一双熊猫眼眨来眨去,大打着哈欠。
沈墨抱着脸盆跳下冷冻车,柳靖贤突然笑道:“啊!对了!今天停电,天这么热,老九你要不要刮点冰去给太公赔赔罪,顺便名正言顺的看看美人?”
沈墨猛地看向柳靖贤,他笑得人畜无害。
沈墨现在最不相信的就是人畜无害!他无比怀疑柳靖贤是不是故意的。
柳靖西对美女的兴趣比瘾君子对于毒品更甚,一听美人哈欠都不打了,双眼放光,然后笑得老痞又下流,“太公怎么可能放我进门?或者说不定我已一进门太公就绑了我然后拿把刀过来把我给刮了。”
“你不是说牡丹花吓死做鬼也风流吗?”
“那也等我风流过了才值得啊!”
“就你这怂样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一享风流……”
真是越说越听不下去了,沈墨捧着脸盆转身就走。
回到太公家时,这回铁门没有关,沈墨直接推门而进,看见苏槿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门口看天。
沈墨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他们曾经认识的话,自己会不会曾经喜欢过她,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她!
第六十三章非我族类
第六十三章非我族类
自己会不会曾经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她呢?
这种猜测源于人的自我yy,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换谁谁都得想入非非的吧?
不过谁知道他们曾经是不是见过面!
沈墨邀功似的举了举手里的脸盆,“好大一盆呢!”
苏槿笑得温柔可爱,“谢谢!放几根黄瓜在里面埋着,一定会很好吃。”
沈墨进屋将脸盆放在桌子上,问道:“叶子出来了吗?”
“她已经走了。”
“走了?”沈墨顿时紧张起来,靠山走了,太公怎么对付?
苏槿似看出沈墨心中的鬼,轻声笑道:“外公和她一起出去了。”
沈墨虚了一口气,和苏槿对视笑得要多傻兮有多傻兮。
苏槿果然到厨房找她后外婆要了几根黄瓜,洗干净埋进冰块里,葱根似的小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沈墨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看。
两人在桌子旁边坐下,苏槿伸出右手的无名指在冰里搅和了几下,然后抖抖肩膀,“好冰。”
“是吗?”
“你试试?”
这么傻兮的对话,沈墨却被苏槿的笑容震得晕晕乎乎的,傻、b的真伸出小指头学她的样在冰里搅了几下,然后叫道:“真的好冰!”
苏槿笑得如最绚烂的夏花。
沈墨在自己呆住之前狠狠低下头,没话找话的说:“埋在冰块里面的自家种的黄瓜,味道一定无比清爽!”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品尝,就被从外面回来的太公气急败坏的轰了出去。
被轰出来的沈墨刚出门口就跌了个狗、吃、屎,却是柳靖西用小石子给他下了拌。小石子打在沈墨的关节神经上,又狠又准,仿佛经过专门训练似的,让他当场就来了个响亮的下跪!
柳靖西站在离沈墨五米远的地方,笑得得意又残暴。旁边是一脸无奈的柳靖贤。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个工具,沈默想着,对工具,他能做什么呢?
聪明人会据为己用,可惜,自己根本没有驾驭工具的能力。
他只能忍气吞声站起来。
柳靖贤无奈,“老九,你当我是人形摆设吗?”
柳靖西缓步踱过来,笑容里还残留了一丝十六岁少年的纯真,“对不起,小表哥,没看到你,失手了。”
“……”
柳靖西捡起小石子,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石子在他手上一上一下跳跃。
沈墨暗自提防,就怕他突然发难又给自己来一招,这么近的距离,他就是要打中自己某个|岤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柳靖贤摇摇头,“你老爹那一砖头还没敲疼你吗?”
柳靖西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边把玩着石子边朝铁门里面偷窥,窥视了几秒钟,他突然猛地转身盯着沈墨,眼里带上了愤怒和嫉妒,“你那盆冰是给她端的?”
“哪个她?”
“哼!装什么装!”
“哦!你说苏槿吗?太公说苏槿怕热,让我去弄点冰来。”沈墨故意耸耸肩,一脸真是没办法的模样。
柳靖西脸色很难看。
沈墨心却开怀了。他忌惮这个少年狂,但不等于要迎合他。
柳靖西突然一记拳头直击沈墨门面,那速度快到沈墨只听风声不能见踪影,这少年的爆发力在速度上绝对是一流的,沈墨心想着这次真要吃亏了,却感觉身后有人拉开了自己。
柳靖贤用身体挡住沈墨,沈墨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太莽撞了,明知道对方不是个善茬还这么明显地招惹他。
柳靖西追杀而来,柳靖贤大叫一声:“老九!自家人不能打自家人!”
柳靖西顿住!
沈墨松了口气!
柳家族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保护同胞一致对外!
如此野蛮的带着原始时代氏族复仇形态的族规,他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激它!
想来苏槿能安安稳稳坐在里面而不被外面这条疯狗咬到,也是因为这条族规!
柳靖贤转身问沈墨有没有事。沈墨吃了教训,乖乖摇头说没事。
柳靖贤看向柳靖西,半怒半劝道:“老九,大哥一向对你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不多管,但这两人,”他指指沈墨,又指指围墙里面,“他们都算得上是我们柳家的人,这样的事情,大哥不会想再一次看到的!到时候大哥问我,你让我怎么说?”
柳靖西撇过脸,满脸愤怒像个没得到糖的小孩子,本来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沈墨差点被他逗笑。这孩子,怎能在那般残暴之余又如此幼稚?
柳家人,个个都是矛盾集合体!
最后,柳靖西愤恨地走了,沈墨注视着他的背影,在他手突然反转的时候条件反射往旁边躲,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小石子打在他左腿肚子上,顿时他一个趔趄差点儿又扑倒!踉跄了几步撞在墙上,靠墙撑住身体,转身看向柳靖西,柳靖西暗算失败一脸不甘,脸一撇,滚了!
沈墨突然想起,昨天在享堂,柳靖远的镰刀,也是被一粒小石子打歪的,也是那样的快、准、狠……
如果,如果那个蒙面人是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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