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小隐隐于床

小隐隐于床第10部分阅读

    醉了。他揉着额角,连续几天没好好休息,身体也到了极限。

    公司的事比想象中还麻烦,幸好有熟悉的吕嫣在身边帮忙,要不然他现在手忙脚乱,就算一天24小时工作都不一定能解决。

    酒保见安逸脸色微红,知道他已经醉了七八分。他是这里的熟客,酒吧里的人大多认得,也就笑着帮忙叫了出租车。

    安逸道了谢,刚上出租车,就接到吕嫣的电话:“副总,公司出了点问题。”

    原本的几分醉意被夜风一吹已经散了,剩下一点被吕嫣凝重的语调立刻散得一干二净。

    “我马上到。”挂上电话,安逸催着出租车师傅加速,双唇紧紧抿成一线。

    “到底什么事?”安逸身上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酒味,走进会议室时,股东和几个大经理坐着,闻到酒味不由都皱眉。

    公司出了事,安总在医院,安逸居然去酒吧喝酒?

    在座的人对安逸的印象马上大打折扣,但是事情缓急他们还是分得清的,立马回答他:“上个月我们投标的地皮,中间遗漏了一点手续,现在东窗事发被追究,进行了一半的工程要被勒令停工。”

    “什么!”那个地皮是安逸上任后主张投标下来的,耗资非常大,但是收益相当可观。利源之前的泄露案,让合作商纷纷采取观望的态度。安逸只得用这样的方式,向他们证明利源的实力。

    没想到现在工程进行了一半,手续不完整的事才被挖出来,可见有人看利源不顺眼,瞅着时机下绊子。

    安逸气恼,眼神一冷:“是派谁去负责这个投标案的?”

    “是李经理,”股东之一把资料递了过来,上面写得很详细:“手续基本都办完整了,行内一向谨慎,没想到最不起眼的一个小手续出了问题,看来是有人挖了陷阱等着我们跳进去。”

    按道理说这么个小手续,一般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居然追究出来,还大肆宣扬,甚至勒令停工,显然对方是故意为之。

    “原来负责的人是谁?”安逸翻了翻,发现李经理是后来接手的。

    “是姜助理,”吕嫣在一旁补充,解释说:“他负责商谈,合约是李经理签下的。”

    又是姜阳!安逸不悦地皱眉,上次机密泄露,加上这次,他不得不重新怀疑姜阳的动机!

    每次都牵扯上他,绝不会空岤来风。

    “把姜助理请过来,我们要先弄清楚这件事的源头。”

    股东不赞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摆平这件事,要不然公司的损失太大,前期投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对方刻意刁难,他能有什么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安逸相信从姜阳身上肯定能找到突破。

    “不弄清楚这件事,又怎么着手解决?我知道事情缓急,只是来龙去脉却必须明白才能下手。”

    姜阳来的时候,会议室里的人都目瞪口呆。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姜阳不但消瘦了一圈,衣服空空荡荡的,还面色发青。下巴全是胡渣,黑眼圈浓重,一看就是长期没睡好。

    众人都知道安茹车祸入院的事,具体并不了解,只听说断了一条腿在医院养伤。姜阳作为未婚夫能伺候在病床前,还憔悴成这样,周围人对他的同情居多。

    不过安总对自家人,用得着这么狠吗?

    看着就让人心寒。

    安逸看到姜阳的样子也吃了一惊,这比上次他在医院看见的时候,姜阳还要消瘦和憔悴。

    看来安茹的脾气越来越大,姜阳一直承受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看来他得找机会把姜阳调开。

    对地皮的事,姜阳一五一十地说了,连细节都没有放过,一点纰漏都没有。那看来,是签约的时候对方下陷阱,李经理没有及时发现才酿成了大错?

    李经理原本是安若生的助理,因为工作出色,几年后调到其他部门,慢慢的成了大经理,业绩很不错,说得上是利源的老人了。

    现在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实在难逃责任。

    李经理皱着眉头,知道辩解也不没用,索性引咎辞职,保存了脸面,也让公司度过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安逸却没答应:“李经理对公司的贡献很多,一次纰漏就辞职,公司等于是失去了一个人才。现在是公司最需要人的时候,这次就保留职位查看,大家觉得如何?”

    这样的做法看似公平,又给了李经理面子,可是感觉似是包庇,就因为是安总身边信任的人,就不用承担责任吗?

    股东们纷纷不满,被安逸强行压下去了。

    手续的事派了李经理继续跟进,那人刚出手,肯定还有后招。让李经理去,一是希望他将功赎罪,留在公司,二是他经验老道,人脉广阔,让他去疏通关系是最好不过了。

    安逸头疼,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像是有了一只无形的手,不停伸向利源。

    调查姜阳的人两天后就给了一份详细的资料来,安逸一边翻看一边奇怪:“姜阳的父亲住院,母亲在哪里?”

    “我们查了很多地方,老家那里都说去世了,单位却说是失踪,几年来没人见过姜女士,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看来是有人刻意消除了踪迹。”

    安逸沉吟片刻,只说:“款项等下就打给你,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

    姜阳的父亲住院,正好是安若生的那间医院,或许他该去拜访一下?

    安逸去的时候,却扑了个空,听说姜阳的父亲早就转院了。

    至于转去哪里,医生不清楚,他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姜阳。

    这件事透着诡异,安逸刚调查姜阳找到他父亲,这人就马上转院了。

    要么只是巧合,要么就是调查的事被姜阳知道了,立刻将他父亲弄走,不让两人见面。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那么姜阳为什么怕安逸见他的父亲?

    安逸又让人调查了姜阳的父亲,知道他曾是一间小公司的老板,可惜金融风暴的时候破产,很快就中风住院了,直到现在身体还没有起色,只能躺在床上被人服侍。

    安茹铁了心打算跟姜阳结婚前,安逸曾派人简单调查过,不过注重的是姜阳的人品和为人,尤其是私生活。

    调查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只有一样,姜阳和薛黎曾交往过一段时间的事令安逸十分不痛快。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了,薛黎现在离开,最起码是不会跟姜阳再见面。这一点,是安逸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事了。

    投标案出了问题,安逸不打算告诉安若生增加他的烦恼。

    安若生的病反反复复不见好,何必增加他的负担?

    但是不知道谁透露了消息,安逸去探望安若生的时候,看见的是父亲一脸怒气。

    “投标案之前不是进行得很顺利,咳咳,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逸扶着他,心里恼恨肯定是那几个股东在安若生面前嚼舌根。他们原本就对自己不服,现在出了事铁定第一时间找安若生控诉,就想把自己拉下来。

    “爸,你别担心,事情我会解决的。”

    “解决?股东十分不满,利源的资金周转已经出现问题了,再不解决以后银行怎么会继续贷款给我们?”安若生咳嗽了几声,脸色发白,喘着气被安逸扶着躺下。“李经理虽然跟着我好几年了,但是出了这样的事,你不该太袒护他,反而落人口舌。”

    安逸冷笑:“他们就是趁爸不在,想要清除异己,何必给这些人面子,反而让底下的人心寒?”

    跟着老总好几年,奋斗了这么久才到达那样的职位,转眼就为了承担事故给赶出公司,怎么能不让老员工心寒?

    安若生沉默了一下,满怀欣慰。他的儿子果然顾全大局,也没辜负自己的期望:“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爸一定支持你。”

    安逸松了口气,又说起姜阳的事:“我总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关系,毕竟没那么多巧合。”

    安若生叹气,他之前也怀疑过姜阳。只是安茹执意要跟姜阳一起,现在又调离了公司,根本没办法捣乱。现在看来,要捣乱的人不止姜阳一个。也很可能,有人用姜阳做靶子,把棋子放在后面,时不时给利源放一下冷枪!

    “让姜阳回去,狐狸的尾巴总要露出来的,你藏着掖着反而不好。”

    安逸恍然大悟,姜还是老的辣,当下点头:“我明天就让姜阳回公司,还是总经理助理的职务。”

    安若生点了下头,感觉到疲倦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安逸感觉到难过,他刚接手公司,对所有事都不在行,现在还得病中的安若生来分担,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这种腹背受敌的时候,他最想念的是薛黎身边的安静平和。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

    安逸低头看着沉睡的安若生,想要问薛黎踪迹的话,始终开不了口。

    在k市刚刚落脚的薛黎,还没来得及找新的工作,腹痛持续的她到医院检查,却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30

    30、危机

    薛黎不敢相信,刚离开w市,她就怀上了孩子。

    她伸手抚摸着肚皮,还没凸起的地方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自己是惊讶,却又难过。

    这个孩子,注定了不能出生的。

    薛黎虽然有不舍,可是一个还没出生就失去父亲的孩子,何必降临到这个世上?

    安若生的话说得很清楚,自己也是答应了,没可能再回到安逸的身边。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皱眉:“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胎儿很不稳定,有轻度流产的迹象。我建议你留院观察两天,等稳定后再出院。”

    薛黎想也不想就摇头:“医生,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医生看惯了各种未婚妈妈,只在心里叹气,又一个小生命还没出世就要被扼杀了:“你想清楚了吗?保胎并不难,堕胎对身体的影响却很深。”

    “我决定好了,”薛黎收回手,把目光从肚皮上移开。既然决定要放弃,就没必要拖拖拉拉的反倒更难过。

    “那先填写资料,留院观察一天。你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不适合立刻做人流手术。”医生拿出一张表格递了过去,心叹现在的年轻人享受玩乐,却总是忘记做安全措施,事发后又只是知道抹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薛黎拿着表格,瞥见医生的眼神,她没有开口辩解。

    安茹车祸后几天,安逸郁郁寡欢。两人偶尔会兴起,享受着感官的刺激,一时忘记了做安全措施。

    可是薛黎没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变化,仅仅一两次的失误,她侥幸地想着自己不可能怀孕。

    谁知道,这一点点侥幸,造就了一个可怜的小生命即将被抹杀……

    她轻轻叹着气,谈好表格交给护士,换上病人服到了住院部。

    薛黎没想到,会在住院部遇到了姜阳的父亲。

    “伯父,”她上前轻声打招呼,姜阳的父亲一双浑浊的眼睛扫了过来,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轮椅上干枯的手微微一动,似乎想要抬起,却失败了。

    薛黎眼神一黯,伸手握住了他:“花园有点凉,让护士送件外套过来吧。”

    感觉到他的手干枯冰凉,她心下不忍,握着姜阳父亲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

    薛黎见姜阳的父亲盯着自己的病人服,露出担忧的神色,不由一笑:“没事的,只是有点贫血,医生大惊少怪,说什么都要我留院观察两天。”

    闻言,姜阳父亲仿佛松了口气。

    “可是伯父,你不是在疗养院,怎么到这边来了?”

    身后的护士替他回答:“姜小先生看中我们医院私人特护的优秀,特地把姜老先生转院的。”

    薛黎点了下头,退后一步靠近小护士,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她:“姜小先生有过来看伯父吗?”

    护士瞥了眼轮椅上一动不动的姜阳父亲,也退后一步小声回应:“只入院的时候来过一次,交代好就走了。”

    薛黎轻轻颔首,果然如此。

    以前姜阳父亲病情反复,总是自己来看望伯父。

    现在姜阳只顾着照看安茹,却将他的父亲忽视在这里。

    就算有多好的特护,没有亲人的关怀,伯父怕是会感觉到寂寞和惆怅吧……

    虽说早就打算跟姜阳断绝以往的关系,但是伯父对她的好,薛黎永远都记得,不愿意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打定主意,出院后的薛黎也时常带着水果来看姜阳父亲。

    这天,薛黎拎着水果,一路的护士早就熟悉了这个跟姜老先生非亲非故却总探望他的小姐,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薛黎笑着回应,一个小护士给她指路:“姜老先生去花园了,照常在晒太阳。对了,姜小先生也来了。”

    她一听,脚步一顿,跟小护士道了谢,这才像平常一样走向花园,转了个弯后躲在了树后。

    薛黎只向外看了一眼,就被姜阳消瘦憔悴,甚至发青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姜阳估计瘦成这样,难道安茹就对他这么不待见?

    她蹙眉,自己不想跟姜阳碰面,现在出去只会徒增尴尬。

    薛黎转身要往回走时,突然听到姜阳轻轻的笑声。

    不像以往的温和低沉的笑声,而是尖利的,带着一点疯狂的笑。

    她吃了一惊,站在原地,耳边听着姜阳的笑声越来越大,再哑然而止。

    “爸,不用等多久的,利源很快要因为毁约赔一大笔的违约金。资金周转不灵,它要破产了,你看见了吗……”

    利源要破产!

    薛黎的后背抵在树干上,凹凸不平的树皮令她背上有点疼,却比不上自己心头的震惊。

    身体两侧的手握成拳头,微微抖动。

    姜阳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究竟做了什么,利源居然要破产!

    姜阳父亲听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含糊叫声,声调里含着惊讶和别的什么,着急要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爸,你听了也高兴吧。等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一天,真好。”姜阳低着头,说完这句话,喃喃自语,起身推着父亲在花园的草地上慢慢向前走:“时间不早了,我下午就要回w市,下次再来看你。”

    姜阳父亲看来已经说不出话了,病情越来越严重。

    薛黎眼睁睁看着姜阳把轮椅交还给护士照看,一步步地离开了。

    她捂着胸口,激烈的心跳让自己恍惚的心慢慢回了来。

    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薛黎摁下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李姐,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薛黎放下电话,呆了好久。

    没想到姜阳说的都是真的,利源现在面临极大的财务危机。

    她想到在医院里的安若生,想到孤军作战的安逸,心里有点惶惶然。

    短短十几天,w市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薛黎的手不自觉地停留在肚皮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即将进入手术室的前一刻,咬咬牙还是没有向前跨出一步。

    她不是害怕,但退却了。

    这个孩子或许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或许还没出生就已经注定没有生父在身边陪伴,或许长大后会恨自己这个母亲不负责任地将他带到了这个世上。

    但是薛黎更害怕自己某一天醒来,会流泪,会后悔,会恨自己扼杀掉肚子里正孕育的小生命。

    这个孩子何其无辜,没必要还没出生,就背负起双亲的罪……

    薛黎在客厅里想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回过神来。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还是拨通了安逸的电话。

    “……哪位?”安逸疲惫的声音传来,薛黎手一抖,她来到这里后就换了新号码,为的就是重新过日子。

    现在却又为了安逸,打破了难得的平静:“是我。”

    安逸原本揉着额头,焦头烂额地处理着文件,没料到随手接起的陌生电话,是他一直牵挂的人。

    他呆了呆,镇定地挪开手机,抬头对吕嫣说:“你先出去跟主管说,下午三点的会议改到五点,再去帮李经理整理材料。”

    吕嫣问也没问,利落地出去了,还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安逸原本的喜悦,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火气马上冲了上来。

    “你一声不吭就走了,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及我的心情吗?”

    薛黎顿了顿,只说:“我们不适合,没必要勉强在一起。”

    听完,安逸冷笑:“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从不觉得我们有哪里不适合。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在床上。”

    薛黎在那边沉默了下来,他却想到两人最后一夜在车内的缠绵。

    那样的契合,那样的忘我,原来却是薛黎在要离开前给自己的一点甜头和错过吗?

    安逸甚至开始怀疑,薛黎的心里是不是还有自己的。

    不知不觉间,薛黎已经走进了他的心底,只是这个女人却还游离在外。

    先爱上的人,果然输得彻底……

    安逸轻轻叹了口气,缓下语气:“你走得无声无息,现在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薛黎迟疑地问:“听说利源出现了财务危机,你找到解决方法了吗?”

    安逸苦笑:“连你都知道了?”

    他大概把合约出现的问题说了,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凝重:“李经理跟对方交涉失败,对方咬着不放,利源估计要赔偿一大笔的违约金,还得丢失一半的投资金额,损失惨重。”

    项目建设实在太大了,赔偿完后,利源元气大伤,估计短时间内很难恢复。

    薛黎想到医院花园里姜阳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不知道姜阳在里面担任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有他在推波助澜是少不了的。”

    安逸没料到她会把姜阳暴露出来,不管怎么说,薛黎对姜阳的感情是很深的。两人分手,薛黎被伤得很深。

    他时常想,姜阳虽然伤害了薛黎,却也是走进她内心最深的一个男人。

    如果有可能,两人或许会死灰复燃。

    但安逸从没想过,薛黎在自己和姜阳之间,居然挑了他!

    他甚至有种欣然若狂的感觉,薛黎的心里什么时候,自己比姜阳还重要了?

    窃喜完,安逸便皱紧眉头。

    安茹现在还离不开姜阳,他按照安若生的意思把姜阳调回来,继续担当总经理助理的职务。

    如果现在出手解决姜阳,很可能会引起安茹的不满,甚至影响她的复建。

    这段时间的复建,对安茹来说是重中之重,根本受不得一点打击和反复。

    安逸权衡片刻,只能先把姜阳放一放。他自问对姜阳足够赏识了,安家这一年来对他也算不错,这人怎么就恩将仇报?

    安茹的腿没了,安家没有起诉姜阳。

    安茹变成了残疾,想要强迫姜阳嫁给他的时候,安家阻止了。

    安茹无理取闹,安逸几次向姜阳诚心道歉。

    安茹的脾气变得反复无常,安逸把姜阳带回工作岗位来,又训斥了安茹。

    一件一件,安逸始终想不到。

    究竟有多大的仇恨,让姜阳不管不顾都要把利源摧垮?

    安逸眼神微闪,露出一丝冷色。

    难道说安茹的腿,是姜阳故意的?

    如果真是这样,安家就容不下他。别说破产了,即便是这样,安逸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姜阳告上法庭,拼尽全力让他一辈子都后悔!

    “姜阳暂时还不能动,我有分寸的。”安逸说完,不想在这男人上再多费口舌:“你现在去哪里了,一个人吗?”

    “不,是两个人。”薛黎故意歪曲他的意思,伸手覆上她的肚皮。

    自己没有说谎,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安逸被她误导,以为薛黎这么快就找了别人,心底的怒意几乎要破胸而出:“所以你打电话来,只是想看我的笑话?”

    “我只是讨厌姜阳的做法,你……”薛黎想起安若生的话,话语一顿,面上浮现出几分惆怅:“自己小心点吧。”

    话音刚落,她迅速挂断了电话,害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说出孩子的事来。

    当初薛黎的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在破旧的廉价小出租屋里住。

    周围隔壁的邻居对两人指指点点,隐约能听到说母亲克夫,她克父的指责声。

    薛黎年纪小,迷迷茫茫不明白,母亲每日冲到门前对她们发脾气,大声怒骂,引得附近的小孩子都不敢找她玩。

    被人排挤的感觉很不好受,薛黎几乎每一天都渴望着曾经高大的父亲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保护她不被伤害。

    可惜父亲没有回来,母亲在不久后也离开了。

    薛黎不想她的孩子重复着自己悲伤的童年,在想要留下孩子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想要告诉安逸关于孩子的事。

    但是她曾答应安若生的话,在脑海中眨眼间涌现。

    算了,自己一个人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再说,薛黎不是她的母亲,自己有能力让孩子在没有生父的情况下,依旧能生活得很幸福。

    安逸听着挂断后的忙音,心里恼怒着,却又为了薛黎最后说的那句话而有所触动。

    他嘴角微微上扬,薛黎肯定是听说了利源的事,因为担心才打电话来问自己。换句话说,薛黎很重视他。说是有了别人的话,只是在刺激自己。

    如果是这样,等利源的危机过去,他是不是有机会让薛黎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安逸嘴角的弧度才勾起,吕嫣就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第一次没有敲门,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仪表:“副总,安总病危,刚进了手术室!”

    作者有话要说:=。=爬回来,终于更新啦~~~

    31

    31、原谅

    安逸站在手术室外,已经六个小时了,手术室上的红灯还亮着。

    汪琬哭得晕过去了两次,他请护士在旁边的病房里照顾母亲,实在分不出心来。

    安茹拄着拐棍急忙赶过来,一脸苍白。

    原本还龙精虎猛的父亲,自从她车祸后,身体一次比一次差,发病越来越频密。安茹不由后悔自己的任性,自己对父亲一次次地发脾气。

    因为她觉得,父亲那么疼爱自己,一定会原谅她。

    但是如果有一天,父亲不在了呢?

    安茹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爸,他会没事的,是吗?”她喃喃说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安逸。

    安逸抬起头,毫不犹豫地回答:“父亲不会倒下的,他还没看着我们两个幸福,还没看到我们结婚生子,还没抱孙,怎么会舍得离开我们?”

    “对,对。”安茹的脸色好了不少,安若生在她心目中,从来都是最强大的存在,绝不会输给病魔,倒在这里。

    时间就像是凝固住一样,一分一秒过得比平时慢很多。

    安茹心焦地来回踱步,走得久了,腿很疼,险些摔倒。安逸扶着她在长凳上坐下,自己则一直站在手术室前。

    这一刻,他真想薛黎在自己身边。即便不说什么安慰的说话,能够牵着手,靠着她的肩膀,嗅着她淡淡的体香,以及看着那平静如水的双眸,就能让心沉淀下来。

    可惜,现在的他身边空空荡荡的,就像是自己的心一样。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医生擦着汗走出来,对上紧张兮兮的众人,摘下口罩笑说:“手术很成功,安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明早就会醒来,家属留一个人守着就好。”

    “多谢医生,”安茹哽咽着,双眼通红,恨不得立刻去看看安若生。

    安逸仔细问了医生,记下了要注意的地方,急忙通知了刚醒来的汪琬。

    这一关,安若生总算跨过去了……

    他瞥了眼角落里同样等待了一夜的姜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由想起薛黎的话,眼神渐沉。

    “吕嫣,待会你到行政部报道。”安若生脱离危险期,安逸守到早上,匆忙赶回了公司,下了第一个调职命令。

    吕嫣大吃一惊,经理们也十分不解。

    有人提出异议:“副总,安总不在,吕秘书对业务最熟悉,现在调去行政部不免大材小用了。”

    “姜助理已经回来了,业务方面我熟悉得差不多。行政部的部长请病假,暂时缺席,需要有人去管理。吕秘书对业务最熟悉,由她去行政部我最放心。”安逸不急不缓地扫了众人一眼,见他们虽有疑惑和异议,却无能找出反驳他的理由。

    “吕秘书有什么问题吗?”

    吕嫣迟疑了一下摇头,既然安逸已经决定了,她再说也不能改变些什么:“没有了,一切听从副总的安排。”

    “很好,等下你就直接去报道,记得跟姜助理交接好。”安逸说完,头也不抬地开始工作。

    经理们和吕嫣退了出来,对此事颇为遗憾:“居然叫吕秘书去行政部,公司里没别的人选了?副总的决定真奇怪,不过吕秘书也不用失望,估计很快副总就会把你调回来了。”

    吕嫣笑着点头:“副总调我去行政部帮忙,也是对我的信任。”

    还是说,调职背后存在什么原因?

    “姜助理,新企划案由你来做,暂时不用去医院了。安茹的情况已经稳定,我请了专门的特护看着她,你可以安心工作,不必来往奔跑。公司最近遇上了危机,缺乏人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安逸把姜阳叫进来,开门见山地说。

    姜阳一怔,可能没想到一回来就受到重用,颇为受宠若惊:“是,我明白了,只是安茹那边……”

    “我已经跟安茹说了,她没有任何意见。好了,你出去开始工作吧。离开这么久,有些业务方面的东西可能生疏了,待会吕嫣会交代你的。”

    安逸打断他的话,把文件夹递了过去。

    姜阳接过后,眼里闪过一丝困惑,还是点头了:“是,我这就去找吕秘书。”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安逸才重新抬起头来。

    不知道姜阳的狐狸尾巴,要多久才会露出来?

    新企划在三天内产生,姜阳通宵赶着做,安逸看完却不满意。

    “重新做,这样的企划对方不可能会通过。”

    姜阳揉了揉额角,两天没睡实在太累了,却没有开口辩解,拿着企划书就出了去。

    办公室的人看他又憔悴了不少,不由同情姜阳。

    “最近副总的压力大,脾气也不好,你小心点,别撞上枪口了。”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安慰。

    “嗯,我明白的,肯定是我做得不够好,副总从来不是个苛刻的人。”姜阳看着手里的企划书,叹了口气。

    身边那人拿起企划书看了看,诧异地抬头:“这样的企划都不过,副总究竟要什么样的?太完美主义了吧?”

    他们以为是姜阳做得差,毕竟前后才三天。现在才发现,不是他做得不好,是安逸要求太高了。

    众人看向姜阳的眼神变了变,显然副总对这个助理看不顺眼啊……

    一个被boss视为眼中钉的人,不想被连累就要敬而远之。办公室里的都是人精,客客气气地寒暄完,以后都不敢靠姜阳太近,免得受了池鱼之殃。

    姜阳原本拿出企划书,又谦虚了几句,是想让大家看清安逸的苛刻,转而对副总有些看法。

    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安逸就把众人收复了。一见他受到排斥,立刻就孤立自己。

    这下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姜阳皱眉,重新坐下,把企划书看了又看。

    他看过李经理的企划书,跟自己的简直没法比。没想到还是被安逸打回来了,不是公报私仇又是什么?

    既不让自己去接近安茹,现在又让他被同事排斥,安逸究竟想做什么?

    姜阳冷笑,走着瞧,安逸也拽不了多久的时间……

    姜阳的企划书修改了五次,最后还是没通过,被启用的是李经理的那一份企划。

    他心里有气,却也不能对着安逸爆发出来,只能往肚子里咽下去。

    对上同事怜悯的,冷眼旁观的,漠然的甚至幸灾乐祸的眼神,姜阳转身就离开了公司,拨通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电话。

    “还要多久的时间,已经拖得够长了。”

    “稍安勿躁,只差一点点了,怎么就在最后关键时候失去耐心?”那边的声音带着一点不耐烦,语调里有着对姜阳不懂事的责怪。

    “我受够了,你看安逸是怎么对我的?”在公司里处处被压制,姜阳已经忍受不下去了。就是因为快要成功了,他才变得更急切。

    “再等等,他现在刁难你,也是因为抓不到你的错处,别自己就先打乱阵脚。要不然到时候功亏一篑,有的你后悔!”那边说完立刻挂断了,根本不想再和姜阳说下去。

    姜阳气得差点摔了手机,什么玩意儿,居然敢挂他电话!

    他想了想,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转身往医院走去。

    复建室里,安茹依旧一步接着一步慢慢地走着。

    姜阳站在室外,看着那个复建医生偶尔扶了她一把,一次又一次,非常耐心和仔细。

    两人很少交谈,一摔一扶之间,姜阳感觉他们之间再也掺和不进任何人。

    原来,连安茹都不再需要他了吗?

    姜阳看了很久,直到安茹复建结束,由医生扶着走出门口时,他才在安茹厌恶和冷淡的眼神中惊醒过来。

    “哥不是让你不用来了么?还来做什么,你心里早就不耐烦我了,恨不得我在那场车祸里死掉吧,好过现在变成累赘。”

    “不是的,小茹……”姜阳皱眉,想要辩解几句。

    安茹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侧过身没有看姜阳,淡淡地说:“哥说得对,现在变成这样,再怪你也于事无补。你不用再来了,我会好好复建,学习用假肢走路,很快就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了。公司那么忙,你好好帮哥的忙,就算对得住我了。”

    她经历了安若生病危后,真正的恍然大悟。

    想当初自己车祸,家人也像这样站在手术室外担心她。安茹终于明白了安若生的苦心,感受到安逸的恨铁不成钢。她有那么多爱自己的家人,这就足够了,何必一直沉浸在迁怒和痛苦之中?

    还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等习惯了假肢,她其实和平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姜阳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安茹被复建医生搀扶着慢慢走远……

    安茹的原谅,不是他一直渴求的么?

    为什么在她说出来的那一刻,姜阳的心里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惆怅,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许多?

    薛黎好不容易从洗手间出来,面色发白,孕吐比想象中严重,她已经没办法出去找工作了。

    瘫倒在沙发上,她喘着气轻轻抚摸着肚皮。

    这个孩子,还真是爱折腾人!

    嘴唇很干,薛黎想要起身倒杯水,眼前晕眩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这样下去不行,她白着脸,看着地上碎成渣的玻璃片,皱紧了眉头。

    “……李姐,能麻烦你帮个忙吗?”

    作者有话要说:=。=

    32

    32、揭露

    李姐在周末的时候匆匆赶过来了,满头大汗来不及擦,直拉着薛黎瞧了好久,才松了口气,面露恼意:“你突然离开,也不告诉我一声,丢下我一个人在公司里当牛马,亏我还当你是好姐妹!”

    薛黎挨着她讨好地笑笑,扯着李姐的胳膊撒娇:“我走到匆忙,来不及说了,怕被别人知道。”

    李姐瞥了她一眼:“你这别人,是安副总吧。”

    薛黎垂下眼帘,似是不愿提及这事,李姐却叹气。

    “你那天突然走了,安副总的表情除了愕然,还有伤感,看来你不辞而去,伤了他的心。其实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非要这样决绝地离开?”

    李姐不知道安若生和薛黎私底下的对话,只以为薛黎跟安逸又闹了矛盾,这才匆匆离开w市。

    “别提他了,”薛黎摇摇头,看向李姐:“麻烦你去请的护士,有消息了吗?”

    李姐眼神诡异地盯着她,打量了半天:“你这要求够古怪的,要细心的护士就算了,还要有带过孩子,照顾过孕妇经验的,这个就不容易找了。”

    薛黎急着问:“找不到?”

    李姐好笑,拍拍胸口说:“虽然是有点难,但是有我出马,哪里会找不到?就是你要这样的护士做什么,你不会是……”

    薛黎大大方方地点头:“对,我怀孕了,害喜太厉害,需要人就近照顾。”

    李姐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目瞪口呆:“你这孩子,不会是安副总的吧?”

    “嗯,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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